微微颤抖着肩膀的韩诗霖,握着杯子,直愣愣的看着他,僵尸一般的将水杯放到嘴边,机械的喝了一口。算是完成任务,李尘的拖延将她心里的疑惑的再次放大,甚至生出了恐惧。
当初的局势,身临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鬼魅拿她没有办法,便拿夏侯开刀,无数鬼魅穿体而过。若是凡人怕是魂魄散尽,幸好他有些修为,这些攻击还是受的住,她知道,他要紧的牙关,故意舒展开来的眉毛,每一个表情都是为了让她宽慰。
“水喝了,说吧,夏侯怎么样了?不要骗我。”发抖着的嘴唇,哆哆嗦嗦的问。
“诗霖,夏侯他,一直都在。”
此话说完,韩诗霖身子微微后缩,眼里尽是泪水,恍恍惚惚的摇着头,手里的水杯也滚到一边,水撒了一身。神情不知如何描述,只看着就觉得心痛,嘴里喃喃细语:“不,夏侯,不会的,不会的……”
“你听我说,好吗?”
“嗯,你,你说。”韩诗霖呆呆的看着,实在不知知道这结果,她又会是如何,那般情深义重的往昔,就这样成了往昔。心痛如何,心碎如何,怕是这心碎了,就再也拼不起来了。
“夏侯,被鬼魅分儿食之,魂魄散尽,在最后一丝意识散尽之时,将你的消息带给我。等我去的,他,已经不复存在。可他,也存在……”
“他,在哪儿?”她忍着哭腔,猛吸一口气,眼泪却是那般无情落下。
“诗霖,你闭上眼,好好感受一下,他就在你身边,真真实实的在你身边,他的爱,在最后一刻都没有停止。”
微微蹙眉,下拉嘴角,忍着心撕裂的痛,慢慢闭眼,轻轻吸气,心稍稍平复一下。萦绕在身上的黑线,慢慢浮现,那黑线环绕着她的周身,一圈一圈的绕着,好似在保护好一般。
夏侯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飘起,“诗霖,等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怕是已经不复存在了。不也不要难过,知道吗?你知道我的心思的,你伤心了,我是比你更痛的。诗霖,往后的日子,你要好好过,我相信李尘会替我好好照顾你的。”
夏侯的声音愈发软面无力,似乎魂魄已经要尽了,“我还有好多话,都还没有和你说呢,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已经通知李尘,他很快就会来了。再坚持一下,诗霖。我,爱你,剩下的时间,你定要过的好好的,知道吗?”
后面还有很多的话,只是那最后的一眼,便是魂魄散尽,消失在天地之间。这短短的几句话,似乎耗尽了一生的力气。两眼睁开,泪肆意而出。
李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背,抽泣声在耳边和急促的呼吸一起绕在耳边。早些日子的放下,现在,当真是要拿起来,更要好好待她。可这心里却是闷的很,透不出气来。
屋外二人,手里端着多问饭早就凉了,对视一眼,默默的叹了口气,悄悄离开。这般场景,还是不要打搅,心里的伤和外在疤一点儿也不一样,因为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碰到。
院长室里寂静的可怕,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并没有送去热,而是原本的放着。傅云静背着手,长长叹了口气:“莫先生,你说,这局可该怎么解啊?”
“这局怕是无解,此时这些事还是要放一放,这些日子不是有风声传来,天际之边大战一触即发。相比于天下苍生,这些怕不是什么。”
“我是担心他们,稳不住心神,又如何为天下做事。”
“云静,这些事就交给他们自己来吧,宗主是一定会召李尘去天际之边,到时候韩诗霖他们定是一同前往。再此之前,我们将学院的事处理好,便是稳妥。”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短短几句话,便将局势分析的如此清楚,果然是宝刀未老。一行人正在赶来的路上,黑衣怒马,尘埃阵阵,这般情形,怕是他来了。
鬼境里损失的灵气和体力都已经恢复,只是才苏醒的韩诗霖,听到夏侯魂飞魄散的消息,再次昏睡。夜里更是无声的泪流,李尘自是陪伴左右,却也没有荒废功法,夜里常常练功。
那日吞噬决爆发之后,周身灵气总是感觉空空,就算在高级练功房,丹田之内还是异常空洞,似乎灵气无法转换一般。却又与之不同,找不到原因,只得自己摸索,云硚在一旁时不时的提点,也将他自己的仙法一点点的传授于他。
天赋异禀的空灵体,对于高深的仙术,还算是扛得住,运用起来耗费灵气极大,威力更不用说了。若是配合吞噬决的神力,只怕这世间,是无人能敌。
灵气周身四溢,蔓延四方,源源不断的从他手中流向周身,再慢慢汇聚压缩而成,转化为水滴,“吧嗒”一声又一声,打到嫩芽之上。嫩芽的叶子微微颤动,在旁枝的另一侧,长出另一个片子,嫩嫩的很是小小巧。
这般惊喜过后,李尘压住内心的狂喜,一次大爆发,竟然带来这样的好事。这修为怕是要突破融合期了,可是功法之上还是稍有欠缺,正这般想着,云硚慢慢化为人形,轻轻抬手一本仙界的功法《仙界迷踪术》出现。
此书仙气盈盈,一看便知是此书绝非凡类。此书和鬼境的幻术相生相克,对将要面对的局势,大有助益。此书在李尘眼前,慢慢化为光点,落在他身上,进而进入身体,闯入脑中。
这新入的功法,一进入身体,便直达丹田,游走一圈之后,慢慢回到脑中。那些泛着金光的字,一个个的闪过,心随字动,手随心动,一次次的纳气吐息,一次次的练习,慢慢变得有模有样。
云硚微微颔首,这般难搞多问功法,当初自己学的时候,都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天上的半天抵得上修真界的半年)。看他的样子,怕是今日就能学会,融会贯通,也只能在对战之后,方可看出威力。
对付午瑾的鬼境这些足够了,加之仙法在根源上就有压制鬼术的效用。一旦全力发挥出来,效果绝非一般能匹敌。
榻上时而清晰,时而昏睡的韩诗霖,时不时呓语,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时而愉悦,时而蹙眉,甚至发出呜呜的哭声。细小的声音传到耳朵,李尘慢慢收回灵气,起身,走到榻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抬手轻轻拨开她嘴边的碎发,原本精致的脸庞,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也变得憔悴不堪。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如同刀割一般,这是他最爱的人,他却只能看着她神伤,不能有丝毫助益。
“主人,这是她的劫难,旁人帮不了什么,一切都要看她。”云硚忽而出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当初知道他们双修的事,他的神情直到现在他都记得清楚,和现在一样那般神伤,那般心痛。
一夜的箫声,一夜的酒,那一夜发泄之后,云硚以为不会再有这般,却不料世事难测,出了这样的事。一人受罪,两人神伤,一个为了死去的人,一个为了活着的人。
“我知道,云硚,你也是性情之人,我的心思,你不懂吗?”
“自然懂,还是要知道些……”说了一半,就闭了嘴,这样的宽慰他人的话,说起来容易,放下多难。时隔万年,就算现在想起仙帝的女儿也是心动不已。
“谢谢你。”
“嗯?主人何出此言?”
“这么久,你一直跟着我,多谢。”
“这是应该的。”
“那还是该谢谢你。”
这夜算是真的平静了,一切的阴霾都随着那夜灵气的大爆发而一扫而光,金云学院也算是恢复了平静。傅云静派出弟子在上元城保护百姓,学院的内的护卫由檩土派的弟子守护,算是给个机会。
一道华光闪过,落入金云学院,无人发现,一袭红衣的她,悄悄蛰伏,时机未到。背阴山的吉时还有些日子,在此之前她可不行节外生枝。
冷冷清清练功房,李尘靠着床榻,看着屋顶,时不时的叹口气,转头看看半昏迷的韩诗霖,心里酸酸的。更多的是懊悔,她的事一出,他整个人都不怎么好,思路也混乱不堪。
眉头慢慢舒展的韩诗霖,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在梦里,她浑浑噩噩的睡着,就像梦梦见自己昏睡一般,如何也醒不来,这样的昏迷,算是解脱,至少不用清醒的面对,那赤裸裸的伤痛。
次日初阳刚刚升起,一袭黑衣的女子,一把推开门,直冲进去,周身寒气逼人,一眼便看得出,这是连夜而来。身后几人也退在门外,静静守护。
“她怎么样了?”来人直入主题,摸着韩诗霖微烫的脸,头也不抬的冷声问,冷峻的语间,尽显兵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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