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从容,诗意优雅:做一个自有香气的女子-美人蕉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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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回一趟老家。

    老家已无一亲人,只剩两间小屋,青砖红瓦,斑驳的暗灰色墙壁上依稀刻画着儿时欢笑的痕迹。屋后那棵郁郁苍苍的老槐树顶着大大的树冠,依然骄傲得像将军。不远处,一口水井掩映在浓密的草丛里,探头往下看,水浅却清明。

    目光继续向周围漫溯,蓦然,我的视线触及到了一片鲜艳夺目的红。只见离水井一丈远的地方开满了美人蕉,大朵大朵红艳艳的,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它们经受了多少次风霜雨雪的侵蚀,也不知道它们忍受了多少年无人垂青的落寞。那一刻,我只知道,花、树如此繁茂静美,以致站在老屋前,毫无孤独凄清荒凉之感。

    与牡丹、郁金香等名贵之花相比,美人蕉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了。想起小时候,乡下种得最多的便是美人蕉。屋前后、井沿边随处可见它的身影,泼泼洒洒的,似乎要缠住你的双足才肯罢休。起初才两三株,不知何时,竟成了一丛丛、一簇簇的了。

    每年,它都自个儿轰轰烈烈地开,默默无语地谢,不厌其烦地重复。母亲说,这花不娇贵,随性得很。这性格跟朴实的庄稼人很合拍。

    的确,即便它开得再热闹,一般也无人问津,更不要说精心侍弄了,它只管自由地往阳光里生长。与植根于温室或精致盆钵里的花朵不同,土生土长的美人蕉倒落得个无拘无束,花朵硕大,色泽丰盈,蓬蓬勃勃。

    不知怎的,小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凤仙花,淡粉的玫红的开得安安静静又痴痴艳艳。对于美人蕉,总觉得它没有凤仙花那么好看,甚至还暗自嘲笑它红得太浓烈,太俗气,如街头卖笑的风尘女子一般浮艳,却偏偏要冠上美人的称谓,实有往灰头土脸上抹金粉之滑稽。

    直到不久前,我才对美人蕉彻底改变了看法。

    那天拜访友人,见得他又有新作。画上,花枝挺拔,熠熠生辉。问友人,画的是什么花?友人答,美人蕉。我惊呆了,美人蕉有这么美吗?我俯下身又仔仔细细地欣赏,生怕错过每一个生动的细节。

    友人笔下的美人蕉绿叶阔绰,花枝璀璨,有的像一个裙袂飞扬的少女,身段舒展得肆无忌惮,颇有不管今夕何夕之势;有的像个智者,静静地伫立着,与我相凝,仿佛生命与希望,平凡与敬畏,寂寞与繁华,一起徐徐地弥散,荡漾在我的视线里,一圈一圈地漾出涟漪。那恰到好处的着墨,就如一个轻盈的笑,不至于太轻浮,也不至于太厚重。那一花一叶,分明是作者的一心一念,我仿佛看到作者流连于丛丛花前,时而浅笑,时而沉吟,时而铺纸,时而研墨……在他的世界里,花是美好的,情是美好的,人是美好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佩服朋友能在寻常细节里捕捉到大千世界里不一般的美,更深深感谢他让我重新领略到了美人蕉的美。

    老槐树上蝉鸣四起,依然是儿时喜欢的模样。

    我蹲在美人蕉前,像个天真顽皮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久久与它们默然相对,越看越欢喜,越看越入心,感觉一切都是新的。之前,美人蕉一直被我拒绝于视野之外,开也罢,谢也罢,在我的漠不关心里走过了一年又一年。想想,若它会言语,恐怕要嘲笑我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了。

    友人告诉我,依照佛教的说法,美人蕉是由佛祖脚趾所流出的血变成的,所以它红得那么醒目,那么惊心。那,谁会特意地去栽种它呢?不得而知。但是,我肯定那一定是个勇往直前、乐观进取的人!因为,美人蕉的花语——“坚实的未来”。

    真想移一株美人蕉到城市里去,可我马上就否定了这种自私的想法。美人蕉在乡野生活得如此安逸,怎能忍心让它在一方小天地中遭受“温柔的禁锢”呢?还是任它在大自然中经受磨炼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练就一身铜筋铁骨,才能让生命焕发出恒韧的活力。

    那片火红还在肆意蔓延,偶尔有落红零星,但我仍然坚信它来年灿烂无限。一阵风轻轻吹过,我已然听到美人蕉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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