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李新勇先生源自他的文字。一开始读他的散文,后来读他的小说。不管是散文还是小说,他的文字都有一种极大的张力,时而悲悯、忧郁,时而明亮、锐利,散发着生命的芬芳。再后来,他成了我文学路上的好老师,好兄长,好朋友,时常面对面地听他讲文学,谈人生。有一次闲聊,我跟他开玩笑地说,我们是看着你从巴蜀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的。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作为土生土长的启东人,我们都见证了作家李新勇从“长江头”来到“江尾海头”,从一个故乡来到另一个故乡的成长历程,同时也见证了李新勇们在启东这片年轻蓬勃的土地上落地、生根、发芽、开花和结果的精彩人生。
人生是一场远行。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无论高贵还是贫贱,每个人的一生都值得写一部书。《到江尾海头去》就是这样一部厚重的书,作家用质朴坦率、真诚感人的文字,描绘了一个努力奋斗的青年为实现自己的梦想所经历的种种艰辛,谱写了一曲传递正能量的青春之歌。
读《到江尾海头去》,那个位于四川西昌的安宁河谷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在作家的笔下,那是一个充满神话色彩的仙境:有山,有水,有清新的空气,有线装版的古典和美好:“河谷坝子是二十四节气的调色板。初秋,是波斯地毯般铺张华贵的金色稻田;夏天,是碧绿如洗、不染纤尘的水稻、玉米、花生、大豆、甘蔗;更不必说春天,大胆泼辣、铺天盖地的油菜花,尽情展示土地的大气、雄浑和丰满;还有那冬天,一束温暖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山梁上,旺盛的苦荞花恍若情人的蜜语,颜色淡红,清新淡雅,为河谷擦上一抹淡淡的清香。”
是的,安宁河谷,在作家的笔下有着无比寻常的意义。不仅仅是因为美,更因为她是作家的出生地,母亲生他的血地。“这块土地,因为母亲和母亲的血,而成为我们心中永远的圣地。一辈子走得再远,永难忘的,就是这个地方。”深情的文字里埋藏着一位作家对故土、对亲人深深的眷恋和热爱。这样一种饱满真挚的情怀,就像一股股气势磅礴的潮水,在时间的长河里越蓄越多,终于有一天,在作家的笔下汇聚成海,迸发出激情洋溢、斗志昂扬、充满无限活力的生命琼浆。
“农村孩子,只有读书才能从多灾多难的土地上逃离,才能不被人像臭虫那样踩在脚下,蹍上半圈,抬起脚来,还冲着一堆残骸吐上一泡口水。”“读书,成了我们一家夸父逐日般的梦。”“无论多么艰难,只要我们还能读下去,吃糠咽菜,衣不蔽体,我的父母也要让我们把书读下去。”如此心酸的语句也勾起了我心酸的回忆。为了让我早日跳出“农门”,我的父母和书中作家的父母一样,省吃俭用,呕心沥血,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和辛勤的汗水为我撑起了头顶上的一片天。读书的理由如此简单,但脚下的路却是那么漫长而又艰辛。令人欣慰的是,在那片迷人的土地上,哪怕物质生活再贫乏,但精神生活的富足令作家四兄弟像雨后的春笋,蓬蓬勃勃地立于天地之间。这一切都是那片叫作安宁河谷的神圣土地给予的,只有被土地养育长大的人,才会一生敬畏土地的深厚和广博。
读《到江尾海头去》,我一直在想,若是李新勇先生自始至终坚守在三尺讲台上,那么如今的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书中用很大的篇幅记叙了他和他的老乡们来到启东从教的经历,描绘了他和学生们之间的爱恨故事。虽然只有短短的六年半时间,但这一段特殊的人生经历洗礼了作家的灵魂,丰腴了作家的精神内核。
李新勇先生常说自己流着巴山蜀地的血,喝着江海平原的水。是的,与生俱来的巴蜀文化与独特的江海文化相互碰撞、摩擦、融合,最终滋养了他的文学创作。正如作家自己所说:“这样的文化,带给一个来自巴山蜀地作家的,不仅是冲击,更是滋养。这种差异和丰富给予文学的,是另一种体验,另一种视角。毫不夸张地说,我多了一个维度。这为我的创作,增加了一个视角,灌注了一份能量。”
很多时候,人生就在迷惘与希望间徘徊。每一个活着的正常人都会给自己一个目标,且不管这目标是高尚还是低俗,沿路走下去,有曲折阴霾,更有鲜花和阳光。作家李新勇一路走来,正是凭着那份对生活的热爱与珍惜,对文字的执着与敬畏,在或远或近的路途上让生命灿烂葳蕤地绽放。
读作家杨永康先生的博客,有一段文字:古人一直在他们文字里彰显两个东西,一个是“好生”,一个是“好德”。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好生之德”众德之德也。《诗经·小雅·信南山》云:“上天同云,雨雪雰雰。”曹丕《芙蓉池作》诗云:“上天垂光采,五色一何鲜!”上天以此化育万物、生长万物。好的文字也当如此化育不息、生生不息。于是想,《到江尾海头去》也可作如是观。它是一部有温度的书,去蔽,敞亮,本真,慰藉所有对远方报以期许和远离故土的心灵,它也是李新勇先生奉献给一个故乡和另一个故乡的珍贵礼物。阅读着他的文字,像在冬日寒冷的早晨,推开窗户,看到一轮蓬勃温暖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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