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年级的孩子感到很好奇,不时围拢过来看;高年级的孩子纷纷拿着不好使的钢笔过来修。老师傅很和蔼,接过钢笔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忙碌起来。有的孩子等不及,怕耽误了上课,老师傅就用纸把钢笔裹好,郑重其事地写上钢笔主人的名字和班级,说你先去上课吧,修好后我给你送过去。每修好一支笔,老师傅还会给孩子示范如何清洗笔头,并不厌其烦地提醒孩子不要混用不同的墨水,这样会堵笔尖、毁笔。
一个上午,老师傅几乎一直在埋头修理。看着手脚麻利、做事认真的他,我不禁感慨万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从事修钢笔的行业。印象中,好几年前偶尔有人来修理钢笔。这些年,都没人来过。班上孩子的钢笔坏了,哪怕只是小小的问题,也从来都是一扔了事,没人知道要修,也根本没地方修。不像我们小时候,三天两头有修钢笔师傅来学校。因此,我们一支钢笔一般都要用上好几年呢。
在信息时代,敲键盘成了主要的文字录入方式。除了小学课程规定三年级以上的孩子必学钢笔字以外,用钢笔书写的人恐怕是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大行其道的一次性的中性笔。因此,钢笔在不少人的脑海里,或许只残留着些许特别的记忆片段了。
曾经作为最主要书写工具的钢笔——一个很有文化意义的符号正渐行渐远,更不要说修理钢笔的手艺人了。而眼前这位兢兢业业的老师傅却依然坚守着这个行业,令我肃然起敬。或许,对于他来说,修钢笔不仅仅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更多的是一种快乐。
我想到了磨剪刀人。
以前,总会见到磨剪刀人走街串巷,吆喝声此起彼伏。有一阵,特别讨厌磨剪刀人。天刚蒙蒙亮,那一声声嘹亮的“磨剪子嘞——抢菜刀——”打破了小区的宁静,把我们从美梦中吵醒。然而,周围的大妈们却很高兴。她们拿着家里的剪刀、菜刀,一边让磨剪刀人磨,一边和他拉家常。剪刀、菜刀磨好,日头也已升上了头顶。大妈们除了说谢谢,还不忘加上一句:“下次再来啊!”
妈妈时常惦记一位姓姜的磨剪刀师傅,说他手脚麻利,做工细致,工钱也收得比别人低。而且,姜师傅有时还会带一些小菜,比如鸡毛菜、葱、土豆之类,遇上老主顾会送一些给他们。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可惜,现在不见他了,难道他改行了?病了?妈妈的语气里有着些许惆怅。我宽慰她,不用担心,好人一生平安。
虽然我的美梦不再受惊扰了,可我却异常怀念那悠长的吆喝声:“磨剪子嘞——抢菜刀——”
过去像这样的手艺人,民间还有许多,如编竹篮人、打竹席人、割麦子人、爆米花人……编几只竹篮,买菜去拎着,很是方便;打一条竹席,枕着一席的清香,暑热全消……可是如今,你还能见到有多少这样的手艺人走街串巷?或者活跃在乡间呢?
回想起那天修钢笔师傅跟我说的一番话:“我的两个儿子没有跟我学这行当,曾经带的三个徒弟也都在十多年前相继改行了。他们如果不改行,现在怎么能买房、买车呢?”
仔细品味,老师傅的话里多多少少有些辛酸。不知道老师傅还能坚持修多少年?但我始终相信,能让老师傅坚守着一个行业的唯一理由便是热爱,而他最大的心愿应该是想让这样的手艺世代相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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