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拿着电话听着林斌的话,自己一直没说话,她在想着大梅。
林斌在电话那端说:杜鹃,你听见了么?
杜鹃恍悟过来冲着电话:嗯?啊!
说完放下了电话。
星期天上午,杜鹃和大梅来到了南湖公园。大梅一大早就起来了,冲着镜子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一边打扮一边看表,一遍遍催促着杜鹃:快点,别晚了。
两人终于出门,坐上通往南湖的公交车。大梅还冲着车窗玻璃打量自己,一遍遍问身边的杜鹃:你看我今天漂亮么?
杜鹃不耐烦地说:漂亮,都说一百遍了。
两人下了公交,向南湖公园门口走去。
林斌已经到了,穿着军裤、衬衣,皮鞋和头发一样光亮。
林斌远远地看见了两个人,怔了一下,他看眼杜鹃,又望眼大梅。
杜鹃走近停下来,把大梅往前拉了一步道:这是我们舞蹈队的王大梅,我们同宿舍的。林参谋,我今天要加班排练,让大梅陪你吧。
杜鹃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口气把话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冲怔怔的林斌敬了个礼。再次转身,她飞跑起来。一辆公共汽车开过来,门一打开,还没等下人,她一步挤了进去。公交车开动了,林斌才把目光收回来。
大梅伸出手:林参谋,我们又见面了。
林斌僵硬地把手伸过来,大梅握住了林斌的手,并没有马上放下,她仰起头,大胆火热地问:林参谋,我给你写过信,为什么没回信?
林斌:噢,噢……
大梅又一笑:我们不能在这儿傻站着吧,我去买票。
她放开林斌的手,向售票口跑去。
林斌望着大梅的背影,想起了大梅抄给他的徐志摩的那两句诗。
杜鹃从外面回来,一身轻松地朝文工团走去。白杨骑着自行车从里面出来,看见杜鹃,他叉开双腿让车停住,头也不回地道:上车。
杜鹃立在那儿,并没有回头:我还要去训练!
白杨又重复了句:上车!
杜鹃回过头,看着白杨的背影。风吹着白杨的衬衣,像帆似的鼓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蹦坐到了车后座上。白杨双脚离地,车向前蹿了出去。
杜鹃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白杨的要求无法抗拒。虽然犹豫,但还是坐上了白杨的车。她甚至都没问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白杨径直把车骑到了军区小靶场。
军区机关一共有两个靶场。大靶场专供部队用的,那里可以射击轻重机枪,甚至可以打炮。小靶场是为首长而建的。这里摆放着轻型武器,比如冲锋枪、半自动步枪、手枪。
靶场里有个参谋早在等候白杨了,参谋姓李,是白杨的发小。李参谋勾肩搭背地把白杨领到靶位上,用手一指摆放好的长枪、短枪道:每个枪里都装满了子弹,有本事你就打到天黑。
李参谋说完打个哈欠,回宿舍去睡觉了,路过杜鹃身边时,还叫了声:嫂子,你玩好。李参谋痞痞地笑笑,不紧不慢地走去。
白杨把一支手枪递给杜鹃,杜鹃当学员那会儿,搞过军训,也打过靶。以前用的是半自动步枪,还没射击,她们这些女孩子就开始尖叫,闭着眼睛,堵着耳朵。打靶是她们的任务,当时杜鹃却不知自己是如何把子弹射出去的。
杜鹃见白杨把枪递给自己,恐惧地向后退去。白杨似乎对枪情有独钟,他冲杜鹃道:看着我。
白杨举枪向前方的靶位射击,枪声响亮,白杨不像在射击,而是在玩枪。枪在他手里变成了玩具。枪声刺激了白杨,他兴奋得脸颊潮红。
杜鹃捂着耳朵,躲在一旁,闭着眼睛。
白杨又换了一把枪,拉过杜鹃,杜鹃抗拒地往外推着枪。白杨把杜鹃揽在胸前,抓过杜鹃的手,把枪放到杜鹃手里,白杨和杜鹃一起握着枪。杜鹃软着身子,低声道:我害怕。
白杨在杜鹃耳边道:我八岁就在这里打过枪,打完这次,你就再也不怕了。
他不由分说,抓过杜鹃的手,便开始射击。枪声响了起来,干脆利落,回音不绝。打了几枪之后,杜鹃果然不再那么害怕了。她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枪,还有两双握在一起的手,白杨的手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手,她还感受到了白杨温热又坚实的胸膛。她整个人都被裹在白杨的身体里,她被雄性的味道笼罩了,她有一丝晕眩,就是那天白杨湿吻她时的那种感觉,她迷离了。枪声还在手里响着,一枪又一枪。此时的枪声已经远离了她,只有白杨,他的气味、温度和硬度,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一切如此敏感。
一个弹夹的子弹射完了,白杨从靶位上又拿过一个弹夹,轻轻一磕又装上了子弹,还是那个姿势,温热的弹壳从枪里退出来,在杜鹃面前跳跃着,它们像一群精灵。此时的杜鹃依偎在白杨有温度又有硬度的怀里,她已经不再惧怕枪声了。相反,枪声刺激着她,她体会着从来没有过的欢愉感。她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魂魄似乎从身体里飘出来,随着枪声在半空中舞蹈。
不知何时,枪声戛然而止。
白杨把枪从她手里拿下来,放到靶位上。她的魂魄似乎还没有收回来。她迷离的目光望着前方,太阳很好,细碎地照耀在眼前。她呼吸急促,两颊潮红。突然,她的身体被白杨扳了过来,面对面地朝向白杨。白杨望着她,她只能虚弱地望着白杨,她微喘着。白杨一把抱住她,脸快速地贴了过来,突然而至的动作,让他们的牙齿碰在了一起,发出细碎的声音。很快,她就被湿湿地覆盖了。这是一个深情又冗长的吻,白杨的舌头横冲直撞地直抵她的口膛,他的舌头勾住了她的舌头。起初的一瞬,她用舌头抗拒着他的舌头,只有两个回合,她缴械了,任由他的舌头像鱼一样地在她身体里游。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分钟,也许两分钟,白杨的嘴离开她。他气喘着道:杜鹃,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
她也气喘着,绵软无力地望着他。他又一次用嘴覆盖了她。这一次,她感受到了白杨有力的臂膀死死地把她勒向他的身体,骨关节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呃”地出了口气。她想反抗却无力反抗,她想挣扎却不愿意挣扎。她的胸被白杨挤压着,一种疼痛的快感,让她嘴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她只能闭上眼睛,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由白杨。
杜鹃幸福着也快乐着。
此时的林斌和大梅还在南湖公园的林荫路上走着。两人的脚步噔噔有声。
走到一棵柳树下,大梅侧过身,伸手抓住了一枝柳枝,回过身,优美地望着林斌。林斌也望着大梅。
大梅歪着头,顽皮地说:林大参谋,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林斌躲开大梅的目光,望着别处。
大梅放弃了柳枝,蹦到林斌的眼前:是不是觉得我不如杜鹃优秀?
林斌望着大梅的眼睛,一张青春生动的脸在他眼前荡漾着。
大梅不依不饶地问:说话呀,是不是?
在大梅的逼视下,林斌躲开大梅如火如炬的目光,小声地说:不是!
大梅兴奋起来,顺手揽过林斌的手臂:那是什么?
大梅没再放开林斌的手臂,像许多恋人一样,大梅挽起了林斌的臂膀。在最初的一瞬间,林斌的动作有些僵硬,甚至不自然。大梅把五指插在林斌的五指间,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女孩软软细细的手在林斌的手里,细滑温润,这种感觉很快传遍了林斌的全身,他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大梅倚着林斌,她找到了依托,她开始向林斌述说文工团的事。说刚当学员时的第一次紧急集合,慌慌张张地跑到别人的队伍里。还说到第一次夜行军,她和郑小西躲到树林里去睡觉,一直到队伍回到原地,她们又偷偷溜回到队伍中来……大梅的话题轻松而又愉悦。
林斌也说自己,说小时候在大院里抓特务的游戏,说到两个牺牲的哥哥,自小就想成为一名英雄,果然就立功了,还说到了自己的父母……
大梅对林斌的经历充满了好奇,尤其对林斌的家庭,首长的小白楼让大梅充满了神秘和幻想。
后来两个人又一次走到湖边的码头,他们又一同划了一次鸭子船。这一次,林斌买来了小食品还有饮料,给自己还买了两听啤酒。林斌不紧不慢地蹬着船,湖水在他们身边荡漾。大梅望着眼前的林斌,幸福不已。她觉得自己已经走进林斌的心里,林斌已经接纳了她。这时大部分时间都是林斌在说,大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在夕阳西下时走出了南湖公园。和进来时完全不同,他们五指紧紧地相扣在一起,俨然成了一对热恋的情侣。一直到他们坐上公交车,下了车,两手都一直没有分开过。
他们一直回到军区大院门前,两只手才不情愿地分开。
林斌深情地望着大梅道:过两天,我带你去我家……
大梅用力地点点头,她呼吸急促地冲林斌道了一声:再见……
她像一只小鹿一样奔跑着离开林斌的视线。在林斌眼里,大梅此时是个可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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