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里的路都是依地势建的,路况非常任性。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稍好,不过依旧没有太阳,庄子四周的雾气似乎也淡了一些,我们在走到庄子边缘时能看到庄外都是耕地,目力所及没有山。
转了一圈并没啥特别的发现,除了整个庄子都像是六七十年代的产物以外哪儿都很普通,就是个很常见的小村子。这里除了老大家客店所处的那条街,还有一家小诊所,两家小饭店,一个小广场,甚至还有一个小学校。那个学校看上去像是只有幼儿园和小学,规模很有限。
我们在那个学校附近多逗留了一会儿,因为这是我们在庄子里发现的唯一一个外墙有色彩的建筑。学校的外墙上写着类似黑板报的东西,仔细一看,内容全是讲孝道的,强调做人做事应该把孝字放在第一位之类的话,有小故事,有直接灌鸡汤,总之三句不离一个孝字。
不过很奇怪的是按说今天应该是学生正常上课的日子,但是学校里却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因为我们现在的好奇心全在老大身上,也没细琢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回到韩家老店时正是午饭时间,一楼大厅里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来吃饭的客人,看店的还是昨天那个小伙子,老二询问得知他叫韩敬秋,确实是老大的本家亲戚,具体不知道,但是老大要喊他哥,我们也就跟着喊他敬秋哥。
我们点了几个菜,要了主食,吃完就去问敬秋哥我们老大在哪儿,能不能带他过来趟,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他玩儿的,他老不出现算怎么回事?
敬秋告诉我们他舅一早交代过,老大有事在身今天不会过来了,但是明天老大就可以全天陪我们一起玩。敬秋这句话让我们都振奋了一下,这下可太好了,老大要是能跟我们一起,而且全天在一起,那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下午大伙就在韩家老店门外的街上溜达着逛了逛,看了看这里老百姓卖的东西,有些山货土特产啥的看着还挺稀罕。尤其是老二,他的表现已经被我们定性为: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他看啥都觉得新鲜,连还粘着泥土的地瓜都喜欢的不得了。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些东西虽然在超市里见过,但是和这里的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就这么着等于是陪老二开了一下午的眼界,我和小四小六我们这种农村孩子都看的直打呵欠,小八家是靠海养鱼的,他也没怎么见过这些东西,不过没老二那么兴奋。小五爹妈也算是农村的,但是据他说他童年是在北京度过的,所以也没怎么见过这些土里的东西。
一直玩到晚饭时间,我们一起回韩家老店吃饭。这里除了我们六个人以外都是本地人,所以他们如果不在家而是上饭店里吃饭的话一般都是有事,比如聚会或者应酬或者别的什么事,那就肯定要喝酒。这些北方汉子喝点酒就开始大声说话,虽然他们用当地方言沟通,而且喝多了舌头打卷更让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很有趣的一点是,只看他们的语气和姿态就能确定他们正在吹牛,似乎喝多就爱吹牛的那些人吹牛时的样子都跟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似的。
因为一楼太吵,我们吃完饭就早早的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打了会儿牌没什么劲,大伙都惦记着明天老大的到来没心思玩牌,所以干脆洗漱上床早点睡。
躺床上我和老二闲聊着天,因为老二说担心有人偷听我们说话,所以我俩聊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聊着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们醒的都很早,看来大家想法都差不多,我们洗漱完毕就下了楼,大门仍旧上着门闩,小六开门后大伙鱼贯而出。今天的天气又变差了,雾气很浓,似乎庄子外面的世界除了雾什么都没有一样。
我们走到馄饨摊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回了客店,今天大伙都不打算在外面的多待,怕错过老大的到来。回到店里一楼还是没人,敬秋就住在店里,看来还在睡觉。我们回自己房间呆了会儿,一直静不下心来,打牌聊天都觉得没意思,干脆去一楼等着去。
下楼后看到敬秋也起床了,他洗漱完和我们打招呼,打过招呼他也没啥事干,就和我们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看着外面,老二问敬秋关于这边的大雾的事,敬秋说孝贤庄一到天冷时就这样,有的年头一入秋就是这种大雾,要等来年换上单衣时雾才会散去。至于为什么这雾只在庄子外面而庄子里没有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因为庄子里有人和动物在活动,加上家家生火做饭的,温度和外面不一样,所以雾气才没办法在庄子里聚集吧。
我们大概算了一下,按敬秋说的,那这庄上平均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雾气包围里。老二很乐观的说:“还好还好,一年还有一半时间是没有雾气的。”谁知敬秋却说:“好?好什么好?没雾的时候啊,要么就是夏天能晒死人的大太阳,要么就是狂风暴雨,庄上的人都习惯了,要有这雾在才安心,没雾就意味着没好天气啊。”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这下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事了,老二试探着问敬秋:“那这雾是近几年才有的还是一直都有?”敬秋说:“反正打我出生就这样,具体咋回事我也不知道。”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老二问敬秋老大啥时候来?敬秋说他也不知道,具体也没人跟他说。
聊着聊着临近中午,敬秋和我们告别说要上后厨忙活会儿。敬秋走后大伙坐在大厅里傻愣着等老大,一直等的我都有点犯困了,忽然小八喊了一声:“老大!”我抬起头一看,老大总算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爹和他舅,一左一右的和老大并行着。看见老大时我们除了激动没啥别的,但是看到老大的爹时,我感觉自己眼睛可能出问题了,这是老大的爹吗?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就像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比我们上次见他时还精神,反观他身边的老大,气色似乎比前天见到时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这……这父子俩站在一块……视觉上完全反了啊!如果不是熟人,绝对会以为老大才是爹,他爹是他儿子。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衰老症,一个返老还童?还是真像之前小八胡猜的那样,老大家的人都是反着长的?年纪越大越显年轻?不能啊,那老大怎么看着比去年过年我们分别时显老呢?
“老大……”我叫了一声,忽然有些想哭,老大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大看着我们,很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了声:“都在呢?”
我们除了点头答应,一时之间都没说话,大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关键是我们连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老大的爹看了我们一会儿说:“哎?怎么少个人?”我们被他问愣了,老二问:“什么?”老大爹大大咧咧的问:“你们宿舍那个局长的孙子怎么没来?”噢,他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老大爹上次去我们那儿时一直误以为国宝是老二,他知道老二姥爷的身份,一直表现的对国宝特别亲,当时我们都没当回事就没纠正他。
老二也明白了老大爹在说啥,他停了一下说:“那个……噢,我们那个同学他有事就没来。”老大爹毫不掩饰遗憾的说:“唉,该来的不来。”说完他扭头冲老大说:“你看看你!该交的朋友没交到,乱七八糟的人倒是认识了一堆,这有什么用?”老大低头不说话,我们都有点尴尬,老大爹要不要这么现实啊?他以后要知道老二才是局长的外孙,会不会后悔死?
老大爹训完老大之后理都没理我们,转身冲他舅说:“看着点子春别让他乱跑,忙完早点给我送回来,我先回去了。”老大他舅点头哈腰的答应着,他爹理都没理我们就走了。
看着老大爹远去的背影,我们相互对视一下,然后一起看向老大。现在又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大的爹才是控制住老大的人,他舅的角色只是个他爹的一个小弟。既然如此那我们只需要把老大弄走就行,不用担心他爹会有危险。可是为什么呢?亲爹出于什么目的会这样对待自己儿子呢?而且……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老大的过度衰老和他爹的过份年轻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
我想归想,但是老大他舅还在,我们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说,老二问他:“老大,你……最近挺好的?”老大点点头说:“嗯,挺好的。”小八说:“看出来了……”老二瞪了小八一眼然后继续和老大说话:“老大,那个……嗯……我们是来看你的。”老二说这句话时,那个‘看’字故意加重了语气,凭我们一起生活这么久的默契,老大一定能明白老二说的其实是‘救’。但是老大并没有回应老二,还是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小五这时说:“老大,你们庄上风景挺好的,但是我们不认识路,你带我们四处走走吧。”
好主意!我们立刻一起说:“对对对,老大给我们当导游吧,咱们四处转转。”
这次老大没回答我们,而是转过头去看着他舅,他舅耸耸肩说:“好啊,转呗。”我们刚想拉老大走,他舅又说:“咱们一块去就是了。”
靠,这是打算寸步不离吗?小五又说:“舅,那个,我们只是在庄子里转转,一帮年轻人,您跟我们一块肯定会觉得无聊的。”我们立刻附和小五,说了一堆之后他舅似乎终于松动了,他冲敬秋说:“敬秋,你陪着子春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说完这话他舅俯在老大耳边说了点什么,老大点点头,说完他舅又走到敬秋耳朵边说了几句,然后他才和老大爹刚才似的理也不理我们就上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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