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玩笑话,但是不可否认老大说的还挺对,这感觉确实就像过了好多年,只是我们之中老去的只有老大。老二忽然问道:“老大,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也是我们其他人想问的,所以老二问出来以后大伙都盯着老大不说话,等着他的答复。老大摇了摇头说:“一言难尽啊,现在几点了?”小五看看腕子上的手表说:“八点半,怎么了老大?”老大接着说:“那我爹和我……和我舅回来还早,我们聊会儿天吧。”小六急火火的说:“聊什么天啊?老大你傻了?走,我们先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老大又一次摇摇头说:“六儿,外边客厅茶几旁边有暖瓶,你给大哥倒杯水呗。”小六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进来了,老大把水杯捧在手里,像是在暖手似的。
我们从外面进入这里以后大伙都陆续解开了外套,因为这里太热,而老大盖着厚被子,身上还穿着看着就挺暖和的绒线睡衣,他竟然还是很冷的样子,我问他:“老大,你冷?”老大点点头算回答我,又抬头看看我们再看看房间四周,然后问我们说:“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老大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小八顺势说了一句:“对啊,太不错了,话说你家咋想的?有这钱盖这地下室不知道把你家旅馆装修装修,这两天在你家睡觉把我冻的,你这儿倒是挺暖和。”小六又催老大说:“老大,你喝完水咱就走吧,有啥事先离开这里再说。”老大看着手里的水杯说:“走什么走啊?你们进来时有人拦着吗?有门挡着吗?我要想走自己不早就走了,何况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环境这么好,我为什么要走?”
看着老大这表现我有些费解,这是抽风呢?我直接说到:“老大你怎么了?你不想走?不想走你给我们留求救信?不想走你还暗示我们上这儿来救你?”我说完老大不说话了,小八也跟着我说:“是啊老大,你再看看你现在的这副鬼样子,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再留下肯定会越来越糟糕啊。”
老大又沉默了一阵后缓缓的说:“我啊,就是……没来及和大伙告别,所以……就找茬忽悠你们来陪陪我。我没事,真的,我挺好的,我爹对我也特别好,真的真的,你们看,这环境,比学校住的好吧?好多城里人家都没我家好吧?你们看外面的液晶电视,很多城里人都还没有吧?你们看我屋里还有电脑呢?这电脑比咱们以前去网吧玩的那些机器还好是不是?还有这暖气,外面没有吧?是不是?这都是我爹给我弄的,是不是特别好?是不是?我爹对我特别好是不是?你们爹对你们也这么好吗?这么好的爹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是不是?我不能做孝贤庄第一个不孝子是不是?我……咳咳……!”
老大越说越激动,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病态的癫狂,说到后来自己把自己呛的咳嗽了起来。小五在一旁接过老大的水杯,老二给他拍着背顺气。小五接过老大的水杯后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拿到自己鼻子底下闻了一下,闻完就皱着眉头说到:“老大,你这喝的什么啊?怎么闻着这么恶心?”
还在咳嗽的老大勉力抬起头,看到小五拿着水杯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扯着嗓子喊到:“还我!还我!”边喊还边伸手似乎要夺水杯,整张脸因为着急而变成了猪肝色。小五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水杯递给老大,老大接过去一饮而尽,喝完后还闭上眼仰着头休息了一下,过了几秒钟脸上缓缓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样子看起来就像……就像他刚才不是喝完了一杯水,而是一个毒瘾患者吸了一口毒似的。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他这怎么就跟中了邪似的?我这样想着扭头看看老二,又看看小五,小五也看了我一眼,从小五的表情能看出他跟我的想法差不多。一旁的小六说:“老大,你怎么了?你刚才怎么跟红卫兵背语录似的?”小八有些着急的说:“哎呀!老大!你到底走不走?你这样子你……你……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我什么样子?我能什么样子?我的样子肯定是随我爹啊!我就是想让你们最后陪陪我,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扫兴?”老大似乎越来越烦躁,小五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问到:“老大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老大又沉默了,小八催他:“对啊,你说啊,你回答小五的话啊!”老大缓了一会儿说道:“口误,纯粹口误,你们也别多想,我的意思是……我临走也没跟大伙认真聚聚,所以就想再找个机会和你们团圆一下,再说了,谁说我要你们救我了?是吧?你们肯定是误解了。”小五说:“老大,信我们看懂了,你让我们救你我们都知道,你到底怎么了?这里又没外人,你怎么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谁说这里没外人?你们不就是外人吗?”
忽然从门口传来这么一句,我们一起扭头看过去,是老大的爹和他舅回来了。他爹抱着膀子斜倚在门口,眼里满是不屑,他舅站在一旁表情充满敌意。老大怯怯的叫到:“爹,你们回来了?”他爹爱理不理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然后冲着我们说到:“就知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没安着好心,想把子春拐走?我呸!门没锁,我也不拦着你们,只要子春愿意,你们随时可以带他走啊。”说完他还故意闪到一边,让开门口给我们。
大伙都还没说话,老大忽然语气带着几分惧意说到:“不不,爹,我不会跟他们走的,我是您儿子,我只听您的话。”老大的爹得意的看着我们,老大继续冲我们说:“我就是想跟你们再聚一聚,没别的意思,聚也聚了,你们赶紧走吧。”
老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老大忽然冲老二吼道:“走啊!你们赶紧走啊!聚都聚了,还想在我家吃饭啊?”
老大说完还用藏在被子里的脚使劲踹了老二两脚,老二一时没防备被老大直接踹的从床上摔到了地上。看到这一幕老大的爹和舅都笑了起来,他爹边笑边说:“好儿子,有出息,哈哈,这两脚踹的不错,哈哈。”
我扶起地上的老二,他面无表情,我也是。老二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仿佛是在拍打灰尘。拍了两下老二问道:“老大……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事兄弟们可以一块想主意,没什么大不……”“走啊!你们都走啊!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你们好烦啊!”老大似乎彻底被我们激怒了,他扯着嗓子边吼边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驱赶着我们,甚至不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
老大的舅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对啊,还不快滚?没见过你们这么脸皮厚的人,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没教养?”老大的爹没说话,只是玩味的看着我们。这回我们六个倒尴尬了,走不走?不走人家一家子都一个劲赶我们,走的话老大怎么办?他这样明显不正常啊。
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老大仍旧半倚在床边,他脸色通红,气喘吁吁。这会儿大家都没了主意,最后还是老二说到:“老大……那你先歇着,我们……我们走了……”老大愣了一下,然后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似的点点头,点完头整个人就瘫了下去,头躺在了枕头上。老二带头往外走,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跟着往外走。老二到门口时看着老大的爹面无表情的说:“孝贤庄风景不错,以后等天气好点了,我还会来这边旅游的。”他爹无所谓的说:“欢迎,只要不是来给我们韩家添乱的话,随时欢迎,韩家老店随时欢迎你们入住。”
小五跟着出去,走到老大爹身边时说:“老大人挺好的。”然后没等他爹说话就扭头走了。之后是小六,小六走到他爹面前时没说话,他只是用那种要吃人似的目光瞪着老大的爹,一直瞪到小八走过去往前推了他一把才算完。小八看着老大的爹说:“他爹,虽然没看出来是肿么回事,不过要我说呀,养个儿子不容易,是吧?你看你把你孩子糟蹋的,这家伙,你带你孩子出门不别扭啊?有没有人看到你带着老大出去时把你们父子俩认颠倒啊?你说你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唉……”说完小八摇头晃脑的越过他爹跟着出去了。接着是小四,他快走到老大爹身边时边走边说:“我眼神不好麻烦让让。”说着就向老大爹的一边肩膀看似无意的撞过去,凭我们对小四的了解,这一下不说能撞他爹一个大跟头,最少也能把他爹撞的退后几步。
但是我们都想错了,小四一撞之下,老大爹纹丝不动,小四自己倒闪了一下子,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老大爹会功夫?这是我的第一想法,不过马上又想到可能是因为老大爹有门框做支撑,小四没发挥好也说不定。小四这一撞好像撞的他爹有点不开心,在我也走过他之后,他忽然喊到:“等一下!”
我们集体回头看他,他冲我们轻蔑的笑笑说:“既然都来了,今天给你们长长见识吧。”老大的舅说:“啊?大哥,您要让这帮小兔崽子长什么见识?”老大爹说:“别叫哥了,该叫啥正常叫就行。”他舅有些犹豫似的问:“那……行吗?您想让这帮小兔崽子知道?他们要是说出去了呢?”老大爹不耐烦的说:“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要让他们死心别再来烦我和子春,这整天要是没完没了的像什么样子?新的孩子还没生出来,万一子春真让他们偷走了我怎么办?再说了,他们就算说出去,你觉得有人会信吗?最多被人当成一帮小屁孩瞎编的故事。”
老大的舅点点头冲着老大的爹说:“明白了,爹,还是您高明,那您是准备让他们看看我子春弟弟是如何尽孝的?”老大爹点点头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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