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除了让我为人性的阴暗面感到一阵后背发凉以外,更多的还有感慨,感慨人的自私,感慨自己的幸运。我觉得能遇见我们宿舍这帮人,是我莫大的荣幸,大伙虽然平时都没个正型,但是那天在黄金广场当我们被困在鬼打墙里时,大伙一没坐以待毙自暴自弃的选择放弃,二没任何人想过要为了自己一个人活下去而不介意牺牲同伴。
其实我们那天遇到的情况,单从食物储备上来说要比老金爷故事里那群孩子需要面对的情形艰难的多,老大本来预备粮食时就只预备了他自己的份量,但是当真的需要粮食时,他和一直负责背着食物的小六还有最不稳定的小八都没做出一丁点不顾及同伴的事。
一包二十片饼干,八个人,每人两块半,没有任何人想过哪怕多给自己争取一毫米的量。
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除了我对这个故事发自肺腑的震撼外,其他人也都是一阵唏嘘,最后老大很认真的问老金爷说:“金爷,那些没动过的食物呢?最后怎么样?没糟蹋吧?”
……
大家低头吃饭,只剩把老金爷问的无法回答的老大一脸遗憾的摇头叹息着。
吃完饭天佐默默的回了地下室,大伙帮着收拾完碗筷后又坐回沙发上继续陪老金爷闲聊天,老大坐立不安的反复看着那份已经快要被他攥烂的报纸。看出老大的不安,大伙也只能是变着法的用语言安慰他,毕竟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只要没能身在孝贤庄,那所有的担心就都是白费。
期间老大又陆续用老金爷家的固定电话给孝贤庄那边打过几次,因为老大他爹有规定,孝贤庄能连接外部的通讯设备只有他自己随身携带的一部手机和韩家客栈那部固定电话,所以如今老大能打的也只有这两个号码,但是都不出意外的无法接通或无人接听。
看出老大的不安,小七和国宝问老金爷能不能现在就给我们安排车,大家体力都没问题,可以连夜赶去孝贤庄。老金爷一开始表现的有些为难,也是,小七和国宝提出的这个要求太突然,连老大都开口表示不必那么赶,明天再走也一样。但是老大那张沟壑纵横皱纹堆垒的脸上的表情明显也是想现在就走。这种事,这种情况,我们其他人也实在不合适说什么,附和老大不合适,附和小七跟国宝来让老金爷为难更不合适。
终于老金爷受不了小七跟国宝的哀求,叹了口气说:“唉,天佑,你姥爷说你家后院还埋着一坛封了三十年的女儿红……”“哪儿啊金爷,三坛那!您放心,从孝贤庄一回来我就回老家,全给您起出来。”小七忙不迭的保证着,老金爷接着说到:“小宝啊,听说你爷爷家里还藏着两饼眼瞅着就够一甲子的普洱……”“爷,您放心,从我们大哥家一回来我立马给您偷出来,连带他珍藏的那套乾隆年的青花瓷茶具,全给您送来,您不用怕我爷爷发现,他就是发现了也没事,他要敢开口问您往回要,我立马就跟他断绝爷孙关系。”国宝说着话都快给老金爷跪下了。
老金爷仰望着屋顶感慨到:“太特么败家孙子了,要是我所有的老伙计都有你们俩这样的孙子该多好啊,等我打个电话先。”
说完老金爷就在小七跟国宝的千恩万谢中走到固定电话旁拨通一个号后只说了一句:“喂,小风,把车子开过来吧,送小朋友们走,对,现在。”
老金爷放下电话走回来往沙发上一座,老神在在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震惊中的小七跟国宝纲要说话,老金爷就先开口道:“男子汉说话要算数,是男人不?”小七跟国宝往老金爷旁边一坐同时说了句:“老狐狸。”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小七和国宝向老金爷许诺的这几样东西中的任何一样拿出来都够买辆不错的车的,而他俩只是借用一下老金爷的车,就把东西许了出去,也确实够败家的。至于最后这几样东西有没有真的送给老金爷,后面再说。
老金爷的电话自然就是打给小风司机的,那个初次见面就一招灭掉蟒神把我们震撼住的中国好司机。老金爷打完电话后又问大伙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大伙都没想出啥特别的,能派上用场的降魔杵鬼玺镯什么的都随身带着呢,钱大伙随身带的也够用了,想来想去似乎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身上这身头天在黄金广场折腾了一晚上的衣服,都臭了。
小五提出想借老金爷备用衣物时,老金爷没表态,小七乐呵呵的招呼一声带着大伙第一次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布局和三楼客房很像,一个不大的客厅,好几间关着门的房间,不同的是地下室比较暗,小七开了几下灯我才反应过来这地下室的灯是分亮度等级的,可以偏暗,也可以偏亮。小八随口问道:“小七,你弟呢?”小七说:“他在休息,我带你们去更衣室,咱们别打扰他,走的时候叫他一声就成。”
说着话小七打开地下室其中一扇门,按亮门后的灯以后大伙一起发出一声惊叹,这简直就是个服装店仓库啊。
门后的空间比我原本想象的大的多,我原来以为这里的房间也是和三楼客房差不多大的面积,没想到实际上却比楼上的房间目测起码大一倍左右。在这个房间里琳琅满目挂着许多衣服,款式主要是四种,第一种是老金爷和如今的小七以及他的双胞胎弟弟爱穿的那种宽松的中式服装,第二种是运动套装,第三种是大张哥爱穿的西装,第四种则是普通的便装,休闲T恤牛仔裤之类的。这些衣服看上去都是全新的,除此之外还有一面墙上挂着许多一看就是穿过的旧服装,款式也不外乎就是这四种。再就是墙角有个正方形一米见方的大玻璃缸,里面放的全是脏衣服,我好奇之下走过去一看,这些衣服有的残破不堪,看破损处有像是磨坏的,有像是用刀划坏的,也有像是烧坏的。这些看上去都只是破而已,最触目惊心的是不少衣服上都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经历过以往的这些事,我很清楚这些都是血迹。
“这是垃圾桶,金爷手底下另外两队兵出任务时穿的衣服要是破损到这种程度就不要了,因为有血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从来都不直接扔进小区里的垃圾桶,而是这样集中销毁。”小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边,我有些郁闷地说:“合着其他人都还给配工作服啊?”
小五走过来拎起垃圾桶里的一件上衣用手提着观察,这是件绣着暗花的中式唐装,原本应该挺漂亮的,但是此刻这件衣服的左胸口处有一个洞口,这洞的周围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小七解释说到:“自己技不如人,他现在还在医院,估计还要再躺几个月。”
小七说的自然就是这件衣服的原主人,我看着这件衣服,想象着当时那副场景,不由得一阵寒意。小五把衣服扔回垃圾筒问道:“老七,你之前不是说一共还有三组人吗?怎么你刚刚又说是两组?”小七淡淡的说:“只剩两组了,有一组已经被整合淘汰掉了。”
我没问小七“整合淘汰”是什么意思,小五也没问,只是看着这一垃圾桶的破衣服,我忽然觉得也许我们现在所做的事离老金爷正在参与的事件的中心还有很远的距离,起码在需要面对的危险的程度上,我们这业余组跟另外两组人还差的太多。
忽然一条臭哄哄的裤子从我脑袋旁边飞过落在了垃圾桶里,随之而来的是小八的喊声:“老三小五,你俩傻了?那一箱子不明显是破衣服吗?这边才是新衣服那,快来换啊,李宁嘿!正品,这一套一千多呢,咱赚了嘿!”
我回头看去,小八已经在穿第三件李宁上衣外套了,只是他还没来及穿裤子,下半身还只有一条看不出本色的裤衩,脚上是一双全新的耐克鞋。我回敬他到:“疯了你?你这是打算连自己的寿衣都准备好啊?不嫌热啊你?”
小八边拿第四件上衣边说:“不热不热,再穿八件都没问题。”已经换好一身运动装的老二边照镜子边说:“不热是因为你没穿裤子。”
小八一脸恍然大悟的开始给自己找裤子。
我想了想,最后也选了身运动装,国宝穿的休闲T恤运动裤,我们中唯一玩混搭的,小四小六选的是那种中式衣服,这不意外,本来他俩的画风也就越来越往这个方向走。小五在运动装和西装区犹豫了一阵,最后也挑了身中式服装,小八贱贱的评价小五说他这身造型再拿上那个罗盘就能上火车站地下通道摆摊算命了。
老大仍旧比较奇葩,一身西装当内衣,外面又套了一身李宁,也亏了他瘦,要换国宝的话都穿不下这些。
衣服换好后大伙一起回客厅,还在楼梯上时就听到了客厅里小风司机的声音:“爷,怎么样?我就说早晚还是我当老二吧?小明他本来就排老三,您非重用他,怎么样?叛变了吧?您看我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是吧,但是……”“闭嘴,你再废话信不信我把小月叫来再把你换了?”老金爷说话的音量比小风司机小很多,但是莫名充满了威严,和跟我们说话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金爷发话后小风司机也很听话的立刻闭上了嘴,没再说一个字。
但是小风司机的话却让我们都是一怔,之前听大张哥管小张哥就叫小明,他们本身也是师兄弟,后来小张哥奉老金爷的命令一直在协助吴天娇的行动,因此我们甚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张哥了。叛变?什么意思?小张哥背叛了老金爷?那他投靠了谁?吴天娇?吴天娇不是和老金爷这边是一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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