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过了很短暂的时间，山田并没有否认老二说的话，但是也没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大伙集体大张着嘴把视线从山田身上移到老二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老二也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再次问道：“薛子山，你就是薛家后人对不对？那所谓的山田家族，其实是薛氏家族对不对？”

    山田目光直直的看着老二，良久，老二眼圈竟然有点发红，他摘下眼镜用手擦了擦眼角又重新戴上眼镜说到：“薛姐，我是程家的人啊。”

    老二一声‘薛姐’叫的我们所有人都意外的更加张大了嘴，连山田也不例外，她保持了一会儿O型嘴后也语气激动的说：“你……你是程老千岁的后人？”老二连忙点头如捣蒜般的说：“对，对，我叫马语非，虽然我是外姓程家后人，但是我一直以我是程家的后人为荣，是地地道道的程家后人啊！咱们两家……咱们两家……”

    说到这里老二有些哽咽，他止住话语看着同样眼圈有些发红的山田，山田点了几下头说：“嗯，咱们两家……”

    也是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山田和老二就如失散多年的狗男女一样互相深情对视起来。

    老大犹豫着说到：“那个……咱们是不是……先回避一下？”小八跟着抹了把眼泪说：“回避啥啊？这多感人啊？再看会儿。”国宝也跟着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是啊，二哥家跟他们薛家不是失散了都几百年了吗？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面，这简直就是……就是……五哥，你帮我想个成语来形容一下吧？”小五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认贼作父。”

    老大连忙拍了小五肩膀一把有点埋怨的说：“老五，文化水平怎么还倒退了？你这用的啥破成语？”小五无所谓的一耸肩说：“老二，这你俩是不是还得聊会儿？那我们先回避了啊。”说完小五也不理别人，自顾自的走出了禁闭室。

    大伙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老二和山田身上，刚刚被山田的真实身份造成的震撼也还没消散，所以也没人太在意小五的举动。老大起哄到：“哎，那什么，既然是老二认识的熟人，薛家跟程家的交情咱们也知道，那咱们先给薛姐放下来吧？”山田连忙跟着说：“对，语非，先把姐放下来吧，这么捆着可难受了。”老二连忙一边忙不迭的答应着一边上手准备给山田松绑，小四忽然冷冷地说：“老二！等等！”老二扭头看着小四问：“咋了四儿？”小四说：“不管她是谁，你别忘了她做过的事，别忘了咱们为什么把她抓来。”

    老二正要给山田松绑的手犹豫了，他看看小四再看看山田，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山田忽然开口说到：“语非，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们程家的后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被我们碰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语非，现在程家的家长是谁？你是第几代程家后人？程家现在……一切都还好吗？”老二连忙说：“好，好，程家啥都挺好的，现在的程家家长是我姥爷，他是第四十一代家长了，薛姐您呢？您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上家长了？”山田说：“啊？都四十一代了……是啊，时间过的好快啊，小非，你怎么看出我是薛家家长的？”老二小心翼翼的一边把那枚印章收回到盒子里一边说：“我这不是不小心看到您的印章了嘛，小时候听我姥爷说起自从薛定山老爷子开始，每代只有家长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才可以用‘山’，而且必须用这个字，薛姐，是这样吧？”

    山田温柔一笑说：“没错，是这样，小非记性真好，唉，想想我们薛程两家上千年的交情，真是连老天爷都忍不住感动，所以才在这里让我们重新相遇的吧？”山田一句话就把老二眼圈又给说红了，他连忙点头说：“是啊，真是千年等一回啊。”老大不自觉的跟着哼唱了一句：“我无悔啊啊”

    老二白了老大一眼，老大连忙抬头看屋顶。小四忽然问道：“哎，那你怎么又改姓山田了？你们薛家怎么跑日本去了？还有，你收集《平天册》干嘛？你不知道《平天册》是程家的东西啊？”山田疑惑的看了看小四又看着老二问道：“小非，这些人都知道《平天册》的事？”老二说：“对，薛姐，他们都不是外人，都是我的好兄弟，不光我们程家的事他们知道，咱们两家的交情我也跟他们说起过。”山田“哦”了一声说到：“那就是了，你们都知道我们两家的交情了，这种问题还用问吗？我们当然是在帮程家收集《平天册》啊。”

    老二眼圈又有些红，他哽咽的说到：“薛姐……我们程家欠你们薛家太多太多了。”山田大度的说：“小非，快别这么说，想当年要不是程老千岁的帮忙，也许世上就根本不会有我们薛家，我们……唉，真是沧海桑田啊。”小四追问到：“你还没说呢，你们薛家为什么跑去日本还改姓了？”山田抬头斜视45度略带忧伤的说：“生活所迫，漂泊在外，有太多太多身不由己啊。”老二就仿佛感同身受似的连忙配合的点着头。

    老二一点头，山田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和老二深情对视起来。看了一会儿山田自己感慨道：“这感觉，就像千年前一样，你的先祖，我的先祖，我们两家的先祖。”老二跟着说：“是啊，你的目光就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我们又在银河的尽头再次相遇，薛姐，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们程家无时无刻不再思念你们。”山田深情的回答道：“知道，我都知道，小非，你相信吗？我每晚梦中都会回到我们两家没有失散的那个年代，我们歌舞升平，我们相爱安好。”老二连忙点头说：“我信，姐，我全信！”

    老大小声说：“你们觉不觉得咱们有点像是电灯泡？”小八说：“不是像，就是。”国宝也小声说：“那要不咱们呢回避一下先？”我说：“有必要，撤吧。”老大“嗯”了一声清清嗓子说到：“咳咳……那什么，老二，你俩都一千多年没见了，肯定还有很多话想说吧？我们就先回避了，不打扰你们俩了。”

    老二就仿佛没听见一样，理都没理老大。老大撇撇嘴打了个手势带头走了出去，经过小四身边时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四老大忙伸手边拽他边说：“四儿你干嘛？别搅和人家的二人世界。”说完又硬拽了几下才把小四拽出禁闭室。

    大伙留下老二和山田一起从禁闭室出来以后溜达着回自己的房间，国宝一直在时不时的抽泣，偶尔还说一句“太感人了”之类的话，小八不住的点头应声配合着国宝，我们其他人基本也都是挺感慨，只有小四对老二和山田的相认表现的有点嗤之以鼻。看到他的样子老大问他：“四儿，你咋这么没人情味儿？”小四说：“什么叫人情？这得分人，反正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我说：“谁知道呢？老五好像看出什么了，咱们回屋问问他去吧。”小四说：“我看到小五刚才的态度了，我站小五。”老大说：“有啥站不站的？走，赶紧回屋。”

    回到我们房间两位老人家和大张哥小风哥谁的都不在，只有小五一个人在床上斜倚着，手里把玩着他的罗盘。我们一进屋老大就问道：“小五，你刚才啥情况？”小五看我们回来了，一边玩一边回答老大说：“老二不对劲。”我说：“啊？你是想说山田不对劲？”小五放下罗盘坐起来说：“不是，就是老二不对劲。”我问：“咋不对劲了？”小五指了下那个保险箱说：“老二刚才看到这么些《平天册》都没想要给他家人打电话，但是当他看到山田那枚能代表薛家身份的印章后就决定要立刻联系他家里，而且他自从拿到那枚印章就没松过手，连《平天册》他都不管了，你们不觉得他把侧重点搞偏了吗？”

    老大说：“这个我不同意啊，老二不是说过嘛，他就算得到《平天册》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实际的特别大的好处，而且老二这人重感情你们也是知道的，他更在乎和薛家的交情这一点也不奇怪啊。再说了，他们老程家就说一直没收集齐《平天册》，但是没多有少他家始终都有一些啊，但是薛家后人的事老二不是说从明朝以后就完全没有音讯了嘛，他更在意这个这也是人之常情。”

    小五说：“行，就算你说的有理，还有一点我很担心，咱们先不说这个山田是不是真的薛家后人，你们看她的行事作风，和老二之前给咱们形容的薛家人是一个画风吗？薛家那是啥？忠良之后，名门望族，就算落魄过，但是总算是堂堂正正的门庭，鬼楼钉生脉这种事多阴损？他们来校场想抢孩子那天死了多少人？那些为她死了的人她正眼看过人家一下吗？就她这行事作风，就算她真是薛家后人，那也不是老二了解的那个薛家了。”小四说：“这事儿我同意老五的看法，山田这女人肯定不简单，何况咱们现在跟山田还是在对立状态，要我说咱就该把老二叫回来，让他冷静冷静先。”

    小六忽然说：“别着急叫，老二不是没分寸的人，说真的，你们谁家跟别人家能有上千年的交情？咱们没站在那个位置可能真的没办法理解那种心情，要我说还是等等看，不管老二跟她聊啥，一会儿他回来咱们问他他肯定不会骗咱们啊，到时候再说就是了。”小八冲小六说：“哟哟，六儿，有进步啊，这都知道换位思考了？”小六说：“那是，程家的历史再久远能久远的过韦陀和昙花的事？我这叫感同身受懂不？再说了，我在喇嘛庙里时就听大喇嘛说过‘将心比心便是佛心’这句话，你懂啥意思不？嘿嘿，反正像我这种有慧根的人一听就懂了。”

    小八不屑的“切”了一声，小七说到：“小六说的对，让老二跟山田叙叙旧，咱们就等他回来再说就是了。”

    小七的意见得到了大伙的一致认同，我们各怀心事的又聊了一会儿就默默的等老二。不一会儿大张哥过来了，一进门就说：“哎？怎么少了一个？”老大说：“老二跟山田原来以前就认识，俩人在叙旧呢。”大张哥却并不是很意外的“哦”了一声后说：“得，那正好让他们先叙着，你们谁胆大心细手稳？我要去给小明上上妆，需要个帮手，虽然爷现在的状态不该着急给小明办丧事，但是这天气他的尸体实在保存不了太久，我跟钱爷蔡爷商量了下，给他整理一下就先火化了吧，等过段时间爷状态要是平稳了再跟他说。”

    小五一举手说：“我符合标准。”小四说：“我能帮着保鲜。”我说：“我……我想去看看。”我一说话，大伙都跟着说也想去看看，其实都是有点舍不得小张哥。大张哥大概也明白我们的心意，他点点头说：“那要是没事就都一块过来吧。”

    大伙答应一声一起跟着大张哥走出房间，大张哥一路带着我们走到了那天小风哥拿着那条断臂进入的房间，这房间一打开门就一股福尔马林水的气味，非常刺鼻，而且房间里特别阴冷。我们进来时小风哥正在房间里，看到我们后毫不意外的打招呼说：“都来了？”

    我们答应一声回应他，然后我就看着房间里的场景默默的颤抖起来。

    这房间里四面有很多密封的玻璃罐子，有大有小，每个罐子里都有一些人身上的零部件被泡在透明的水里，从大脑到心脏到胳膊腿都有，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金属质感的手术台，手术台上盖着个床单，床单下面是个人形的轮廓，想必这下面就是小张哥的遗体，小风哥此刻正站在手术台旁边。

    老大问道：“小风哥，这什么地方？怎么跟个恐怖片现场似的？谁弄的啊？”小风哥说：“嘿嘿，这有啥恐怖的？小月都不怕，你们猜不出来这里是谁弄的，别想了，师兄，这就开工吗？”大张哥点点头说：“嗯，开始吧。”

    大张哥话音刚落，小风哥立刻伸手掀开了手术台上的白布单，小张哥灰白色伤痕累累的尸体立刻出现在我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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