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骑着黄骠马牵着踏雪无痕沿着山间小路跑了几里地,来到昨天看到的陆庄,陆庄再往前小路一分为二,往东南通往孟庄,往西南通向枣庄城西。
昨天小麻和马总旗驱赶马群是从枣庄西面闯过去的,陆绍相信那边的戒备一定很严,他决定从孟庄西边枣庄东面插过去。
一路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陆绍终于看到了一条大道,道路的宽度与孟庄那的差不多,看来马庄的村长没有骗自己,陆绍这回不急着赶路,换乘踏雪无痕不紧不慢往南跑。
当他跑到一个叫龚庄的地方,只见前面的大道上有一拨人马,看衣着服饰应该是附近的乡勇,摆着拒马持刀枪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远远的,这伙人就注意到了北面传来的马蹄声,一个个举着刀枪如临大敌,这会陆绍想避开也来不及了,他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赶路。
那伙乡勇看到露面的是一位自己的骑军不由得一愣,随即大伙把目光盯向小头目,小头目咬咬牙命令一个乡勇上前盘查:“二狗子。你去问问,哪来的骑军,是不是南军奸细。”
“头儿,这…………”二狗子缩着脑袋往人群里退缩,身后众人不约而同横下大枪把他拦住。
“快去。”小头目一把拉出二狗子一脚揣在他屁股上。
“站…………站住。”二狗子无奈跑上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鼓起勇气吆喝。
“放肆。”陆绍马不停蹄挥动马鞭打了一个鞭哨直闯上去。
“站住。我们奉命盘查过往行人,再不站住我们就要动刀枪啦。”拒马后面的小头目见状再次吆喝。
陆绍一马鞭抽在二狗子身上骂道:“混账。老子是驻守孟庄的骑军,昨天跑失了战马,好不容易找到一匹回去复命,都瞎了你们的狗眼啦。”
“军爷。不是小的们故意为难,您得答个口令才能通过。”
“放你娘个屁。老子昨天出来时怎么没看到路障,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竖在这里顶屁用,,枣庄的骑军谁不认得老子,老子这张脸就是口令,混账东西,耽误了军情统统拉去孟庄抽鞭子。”
临时摆放的两个拒马根本遮挡不住整条大路,陆绍拨马从一旁通过,见到距离自己最近的角色嘴巴里骂骂咧咧着又赏了他们两鞭子,乡勇们看得面面相觑,哪有这般大胆骄横的奸细,分明是枣庄的骑军大爷。
小头目张了张嘴巴还想喝问,可眼角瞄到陆绍那晃动的马鞭,真怕他回身过来抽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侥幸过关,前面孟庄依稀在望,那儿的熟人可不是一个两个,陆绍不敢再走大路,策马往西,走了两里地遇上一条乡间路,看着路面觉得眼熟,很可能就是从陆庄一直南下的那一条,陆绍也没辙了,走吧。
往前跑上一座山梁一看傻眼了,眼前赫然还是孟庄。
‘奶奶个熊。真是成也孟庄败也孟庄。’陆绍有点纳闷,今儿这孟庄怎么老跟你自己过不去,赶紧下马躲在杂树丛后面打探孟庄周围的动静。
脚下的乡间土路向前延伸,在孟庄的北面绕着镇子向西南方向延伸,最后与东面的大道汇合,大道就是陆绍在龚庄被盘查的那一条路,它从孟庄的东面绕过,然后也向西南方向延伸,最终通到枣庄东城门。
陆绍明白自己已经躲藏不了多久,龚庄的乡勇随时会敢去孟庄禀报,他决定再冒一次险,向东南穿过大道,从孟庄的东面穿插过去。
孟庄北面的小山梁上也有一个盘查站点,陆绍仔细观察地形,寻找可以偷偷溜过去的路径,他发现,只有在盘查站点前面的山梁下通过,才有可能不被孟庄的人觉察到。
陆绍退回去,下马牵着踏雪无痕和黄骠马向东横穿大道,谢天谢地,天气寒冷四下里没有出来活动的村民,也看不到猎人,陆绍神不知鬼不觉靠近大道,探头朝左右看了看快步牵马通过窜进东侧的丘陵地。
他隔着一道山梁与大道平行南下,当大道绕过孟庄往西南拐的时候陆绍也跟着拐过去,很快看到了昨天的战场,正当陆绍暗自庆幸的时候,黄骠马坏事了。
不知道是看到了地上的鲜血还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黄骠马突然发出嘶鸣,陆绍愣了一下当机立断把牠牵向东面,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黄骠马再次嘶鸣一声撒开四蹄一溜烟朝东面狂奔而去。
孟庄南边的箭楼随即敲响警钟,枕戈待旦的两百骑军纷纷上马奔出寨门朝东南方追去,还有三百骑军立刻穿盔甲上马鞍,依次跑出孟庄待命,陆绍暗呼侥幸,加快步子朝西南方潜逃。
北军带队千户站在箭楼朝东南方张望,依稀看到一匹黄骠马在田间山地奔驰,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走失的战马回到孟庄附近,照例说应该跑回来,没道理往东南方跑。
声东击西?
北军千户看着枣庄方向露出疑惑神色,难到陆绍会傻不拉几跑到枣庄城下去自投罗网,他觉得不大可能,除非陆绍不认识这边的道路,可是说不通,那角色昨天从南边过来,一路赶到孟庄大开杀戒,事前必定研究过这边的地形。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那千户蹭蹭蹭跑下箭楼亲自带领两百骑军朝西南枣庄方向搜寻,留下最后一百骑军在原地警戒。
眨眼的工夫两百骑军就跑到陆绍前面去了,此刻东西北三面都有北军骑兵,南面情况如何不知道,陆绍不敢再作停留,牵着踏雪无痕伏低身体径直往南走,前方又是一道山梁,再顺着坡底走得话很可能会被回兜过来的北军堵住,陆绍咬咬牙翻身上马。
箭楼上有三个角色,一个小旗两个兵卒,两兵卒一个注视西南方另一个注视东南方,小旗则绕着圈四下里察看远近的动静。
陆绍的运气不错,上马小跑的时候小旗刚看过南面正走向西面张望,等陆绍跑上山梁,观察西南方向动静的角色左眼眼角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扭头定睛一看,看向了山梁上的陆绍。
这角色愣了片刻才指着陆绍的背影大叫:“头儿,他在那儿,快追。”
小旗三步并作两步窜过来一瞧,立马拿起一旁的红旗蹭蹭蹭奔上阁楼,朝着陆绍逃离的方向不停挥舞,两个兵卒更是使劲儿敲打警钟。
寨门外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一百骑军在一个百户的带领下翻身上马往南急追而去,两边的四百人马听到警钟纷纷回头朝孟庄方向张望,看到箭楼顶上的红旗不停朝南面挥舞,两路人马迅疾掉头朝中间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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