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子双眼一斜：“才知道啊？”

    被作弄了的思田无奈的耸耸双肩，只能认了。

    “别带玉茗了，我们这里需要她帮忙。”金燕子说道。

    “是。”

    “开车慢点，注意安全。”金燕子大声叮咛道。

    “知道了。”思田头也不回的答道。

    思田以比来时的屁颠屁颠要更加欢跃的往方华所在位置跑去，谁拿到车钥匙谁开车。

    就在金燕子和道明准备离开出去走走时，突然，寨子外的人群中出现了一抹东张西望的黑影。金燕子和道明相视一笑后，走向了那抹黑影，两人等的人总算出现了。

    金燕子在向那抹黑影走去之前，伸手拦下了一个从身边经过的白淼女孩，悄声对女孩说道：“请你们头人给我们准备一杯放了情蛊的水。”

    “是。大师。”女孩急急寻找扎哥去了。

    金燕子和道明来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同时看向眼前一位身穿黑色淼族服装的黑瘦男子。该男子挤在人群的最前面。对着忙碌的简芝和方华左看看，又看看，想问又不敢问，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

    “呔，你这个巷西拉苛村的叛徒，谁让你来的？”金燕子大喝一声，引来了黑瘦男子的目光。

    黑手男子乍一见到金燕子，不由得一怔。

    金燕子知道自己今天特意化妆成这副模样是有够丑的了，这也正是她的目的，让所有人都化了妆，就是为了让黑淼的人回去说给老乌桑听的时候，猜不到是她金燕子一群人。所谓趁热打铁，金燕子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指着黑手男子，做出一副愤怒的表情骂道：“你害死了我们白淼三个男人。还有脸出现在这里？滚，给我滚。”

    “臭娘们，说话要注意啊。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了你们白淼的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黑瘦男子恼羞成怒的问道。

    “你身后就跟着三个我们白淼的男人的魂魄，他们一个个对你面露怨恨，背上还在不停的流着血。你还敢狡辩？”金燕子双手叉腰的厉声说道，做戏做全套，她要表现出一副对黑淼人无比仇恨的表情。

    这样的金燕子不仅道明看的暗笑不已，就连方华和简芝也是捂嘴偷笑。

    黑瘦男子惊恐的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却什么也没发现。

    “看什么看，你如果能看到，我还是神婆吗？”金燕子怒气不减的说道。

    “什么神婆，你就是一个疯子，你要再说我杀了人，我宰了你。”黑手男子目露凶光的威胁道。

    “我知道你腰后面藏了一把锋利，又杀了三个人的匕首。为了让你见识见识我神婆的厉害，今天，我就让你拔不出这把刀。”金燕子斜眼看着黑瘦男子，嚣张的说道。随后，金燕子对着空中眨了眨眼。

    “笑话，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拔不出来。”黑瘦男子说着，伸手掀开后腰上的衣服，用力一拔，没有拔出来。再用力，还是没有拔出来。

    原来，接收到金燕子讯号的玉茗，早已飘到了黑瘦男子的身后，正施法让那把匕首死嵌在了男子的裤腰带上，所以，任凭男子怎么样拔都无济于事。

    “出！”金燕子一声轻喝，玉茗收了法术。

    正在用劲的黑瘦男子毫无防备的猛的拔出了自己的匕首，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或许是匕首太过锋利，在猛的拔出来的同时，划破了裤腰带，随着匕首的拔出，他的裤子也瞬间脱落下了来。

    “哈哈哈哈……”在场所有的人顿时发出了哄堂大笑。

    黑瘦男子原本就黑的脸，此时更黑了，他慌忙扔了手里的匕首，双手提起滑落的裤子就想往人群里钻。

    “想走啊？大家伙围住他。”金燕子一声高呼，立马得到了群众的拥护，一个个紧挨着身体，不留任何缝隙的给黑瘦男子逃跑的机会。

    黑瘦男子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转头怒瞪着金燕子，若不是双手提着裤子，只怕这会已经袭击上了金燕子。

    金燕子绕过桌子，朝黑瘦男子走了过来，经过扔掉的匕首旁时，弯腰拾了起来：“嚯，这刀磨得能照出人影来。”金燕子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黑瘦男子见金燕子把玩着自己的刀，想要伸手拿过来又顾及着自己的裤子，一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表情。

    金燕子慢慢走近黑瘦男子：“想不想看看被你杀害了的那三个怨气冲天的魂魄？”

    “根本就没有的事，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黑瘦男子边说边左顾右盼的躲躲闪闪。

    金燕子对着在场所有的人大声问道：“你们想看吗？”

    “想！”在场所有的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好，今天就让大家开开天眼，见见那些冤死的人。”金燕子说完，看向了道明。

    道明微微点点头，站了起来，对着所有的群众轻声念了声：“阿——弥——陀——佛！”四个字，四道淡淡地金光犹如热浪似的扑向了群众，当最后一个字念完后，在场所有的人顿时发出了一阵哗然。

    “那不是三个月前死了的昂米吗？他经常在我的店子里买东西呢，原来是黑淼的人杀了，我一直以为是犯病突然死亡的。”群众里一个老太太说道。

    “对啊，昂米很和善的，怎么就被人给杀了了？”另一个大婶也惊诧的说道。

    “咦？这不是阿郎吗？怎么也死了？”

    “可怜啊，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随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黑瘦男子两眼惊恐的盯着前方，双腿不住的发抖。

    金燕子一直注意着黑瘦男子，到了此时才问道：“怕了？”

    “我……我……”

    “你还敢说他们不是你杀的？”金燕子问道。

    “我……我……”

    “我什么我啊，怕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金燕子围着黑瘦男子转了一圈：“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知道怕，为什么还要杀人？你不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吗？”

    金燕子的话让黑瘦男子的发抖从双脚延伸到了全身。

    “你知不知道你那双目失明的阿母对你有多失望啊？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就盼着有一天能儿孙满堂，能吃上你媳妇做的一口热饭，能听见你的孩子叫她一声奶奶，能盼着在她膝盖的老毛病犯了的时候，你能给他揉揉……可是你呢？三十多岁了，不仅没有成个家好好过日子，孝顺你阿母，反而是非不分，泯灭良心的去杀害那些跟你无冤无仇的同族人，你想想你是人吗？配做人吗？”

    随着金燕子一件一件的说起，黑瘦男子由惊恐慢慢变为了追忆，再由追忆渐渐变为了内疚，最后“扑”的一声，全身无力的坐在了地上，两眼发直，泪流满面。

    见效果已经达成，金燕子再度看向了道明：“收了他们的天眼和记忆吧。”

    道明抬手轻轻一挥，收走了在场人的天眼功能，以及抹去了所有人对黑瘦男子从出现开始的所有记忆，唯独留下了黑瘦男子的记忆。

    众人个个对自己围在不认识的黑瘦男子身边皆都露出了迷惑，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围过来，刚才不是还在排队算命的吗？想到这里，又纷纷朝简芝和方华走去，接着算命。

    见人群都散了，金燕子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的黑瘦男子：“起来。”

    黑瘦男子攥着裤头，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戾气。

    金燕子带着黑瘦男子来到了桌子旁：“坐下。”

    黑瘦男子听话的坐了下来。

    道明递给了黑瘦男子一根白色的带子，示意他系上裤子。黑瘦男子接过带子，静静绑在了腰上。

    “实话告诉你，你阿母的寿命不长了，最多也就到明年年底就会离世。”坐回了自己位置上的金燕子将手中的刀放在了桌子上。

    闻言，黑瘦男子一震，呆呆地看着金燕子。

    “你还可以为她尽孝一年。”金燕子说道。

    黑瘦男子默默低下了头，任由眼泪流着。

    “起码你还有尽孝的机会，那些被你杀了的族人，他们连为自己阿母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金燕子说道。

    黑瘦男子的泪流的更猛了，此时的他不仅有着对阿母的内疚，也有着对族人的悔恨。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道明说道。

    黑瘦男子缓缓抬起了头，看向很少说话的道明。

    “告诉我们巷西拉苛村现在的情况。”道明说道。

    “你、你们是想要杀进村子里去吗？”黑瘦男子问道，他的眼里再度泛起了恐意，就金燕子刚才露出的那两手，已经让他感觉到神乎其神了，如果白淼的女人一个个都这么神奇，真要打起来，黑淼不一定占上风。杂司鸟圾。

    金燕子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了黑瘦男子的头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计较白淼和黑淼，难道你们不是淼族人？”

    被敲的男子不敢喊疼，只得揉着被敲了的地方。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一天到晚的想着怎么对付白淼。你知不知道从这里走出去，别的族人都在干什么？”

    “干什么？”黑瘦男子问道。

    “他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勤劳的耕种，一家人和和睦睦，勤勤劳劳，每个人的家里都富的流油，鸡鸭成群，牛羊成堆。唱着山歌，快活的过着日子。”

    在黑瘦男子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金燕子所说的那种生活，所以对那样的场景不禁在脑海里有了幻想。

    “再看看你们，一个个又黑又瘦，浑身又脏又臭，一天也吃不饱一顿饭吧？”金燕子问道。

    金燕子一句话，就将黑瘦男子打回了现实，他点点头，提起吃的，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别的族人们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这就是区别，是你们整天想着对付自己人而不去耕田种地，发家致富的区别，连老天爷都不给你们饱饭吃，你阿母跟着你真是遭罪了。”金燕子说道。

    提起阿母，黑瘦男子复又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道明问道。

    “多钴。”

    “多钴，说说巷西拉苛村的情况。”道明再度问起了刚才的话题。

    这回多钴不再抵触，缓缓说起了令人感到神秘又恐怖的巷西拉苛村。

    ……

    巷西拉苛村一直以来都有着巫师的存在，每代巫师都谨守本分的为族人们占卜吉凶，祛邪消难。但是在一百多年前，原本一直安分守己的老乌桑不知何故突然改变了原本温和的性格，变得好战起来。也正是这样，才让一向和睦的巷西拉苛村也渐渐起了矛盾，导致了最后的黑淼和白淼之分。自从白淼被赶走之后，欣欣向荣的村子也就开始了一落千丈。

    勤劳本分的人不是被杀了就是被赶了出去，留下的就是与老乌桑臭味相投，一心只想以邪术征服世人的野心族人，即便还有那么一群少数的老人们，可是面对巫术高强的老乌桑，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不敢说话。那么，沿袭至今，自然而然的也就荒废了山里人勤劳耕作的基本，每个人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杀戮。因此，虽然黑淼在用蛊和用毒上大为精进，但是生活却很贫苦，这也就是为什么湾宅镇和白淼的人会经常遭到暗杀，其原因也就是为了不劳而获的劫取钱财。黑淼的这一行为不仅造成镇上人心惶惶，也更导致了白淼的人丁单薄和生活的同样窘困。

    老乌桑虽然隐身在山顶，不常出来，村子里的人也难得见到他一回，但是他却对整个村子的情况了如指掌，发号施令。原因就在于，他会从每一代的族人里选出最为满意的四个人，细心栽培，作为他在村子里的眼、耳、鼻、喉。

    村里人都叫这四人为四大金刚。

    到了这一代，这四大金刚分别是：南蛮、鲁卯、麻雄、蒙怒。每个人都体壮如熊，生性凶残，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人人都害怕这四个人形兽性的四大金刚。原因无他，只因他们的脾气暴躁血腥，不要说对族人，就是对其他三个从小一起吃喝拉撒睡长大的同伴都是动不动就会为一些小事而相互打起来，不打得头破血流不停手。而对于四人毫无理由的相互斗殴，老乌桑从来不管，任由他们将村子闹得鸡飞狗跳。渐渐地，这四人从小开始，就在村子里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眼睛全都长在了头顶上。

    随着多钴的描述，金燕子和道明陷入了沉静，想要攻下巷西拉苛村，首先就得除掉四大金刚。可是，如果按照多钴的说法，这四个野性十足的人既然是老乌桑的得力助手和眼线，那么只要动了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老乌桑发觉。

    “看来，要对付这四大金刚，就得一举拿下，不能漏掉任何一个，只有这样才能让老乌桑变成又聋又哑，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也才有机会取胜。不然，就只能打长久战了。”金燕子用密音功说道。

    “嗯。”道明点点头，随即问向了多钴：“知道老乌桑情况吗？”

    多钴摇摇头：“我已经有很多年都没见过巫师了，不过，前几天，有一次麻雄喝醉的时候无意中说起，巫师出山有半个月了，好像是新收了一个女徒弟，正在专心的教她。”

    闻言，金燕子和道明相互对视一眼，证实了两人心里对方佳的猜测。

    “我们是不是趁机打进村子？”金燕子用密音功问向了道明。

    “不可，黑淼擅长用毒和毒蛊，白淼现在没有战斗能力，更不能让镇上的百姓去冒险，而我们又势单力薄，硬拼一定会有损伤。最好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让情蛊慢慢渗进黑淼，击垮他们的身体和意志，那时候我们就能安心对付四大金刚、泡司和老乌桑了。”道明说道。

    道明分析的的每一条都准确无误，让金燕子心服口服：“好，都听你的。”

    道明回以微微一笑。

    金燕子将桌上不知何时送来的一杯水，推到了多钴的面前：“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来，喝杯水。”不用问就知道这一定是扎哥放了情蛊的水了。

    多钴脸白的猛摇头，他见白淼的人给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杯水，白淼这样的举动让作为黑淼人的他一眼就明白了其中之意，因为以前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给人下的蛊。

    金燕子也不多做解释，看向人群后，对着一个刚刚喝完水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招招手，喊道：“小帅哥，来，到姐姐这里来。”

    少年听话的走了过来。

    “背对着姐姐站着。”金燕子说道。

    少年转过了身体，背对着金燕子、道明和多钴。

    金燕子凑近多钴，小声说道：“拿起桌子上的刀，对着这个孩子刺下去。”

    经过了金燕子和道明的半天教育，渐渐唤醒了多钴沉睡已久的良知，他摇摇头：“我以后都不会再杀人了。”

    “让你刺，你就刺，保证没事。”金燕子再度小声的说道。

    多钴还是摇着头。

    “看着我的眼睛。”金燕子鼓惑道。

    多钴看向了金燕子的眼睛。

    “我像坏人吗？”金燕子特意放柔了脸部表情。

    多钴看了金燕子半天后，点了点头。

    “你……”正待发飙的金燕子，被道明拦了下来。

    道明用密音功说道：“金燕子，你现在这样的化妆，怎么看都像是个凶神恶煞的神婆，不似善类。”

    被道明这样一提醒，金燕子才醒悟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的笑了起来，用密音功回道：“那就只好你出面了。”

    “嗯。”道明回应后，对多钴说道：“今天让你刺，你就刺吧，所有的后果我们承担。”

    “刺完以后，请你吃大鱼大肉。”金燕子忍不住的补上了一句。

    两人的话先后打动了多钴的心，他问向了两人：“你们说话算话？”

    “我们是算命的耶，说话不算话是会被雷劈的。”金燕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有了金燕子的保证，多钴便不再犹豫，拿起了桌上的匕首：“刺哪里？”

    “随你刺。”金燕子答道。

    多钴站起来，走到少年的背后，对着少年的手臂刺了下去。本以为会听到少年的惨叫声，没想到反而听到了自己的惨叫声，多钴只觉得一股被火烧的疼痛浸蚀着拿匕首的手臂，疼的他再也无法握住手里的匕首，任其掉落在了地上。

    “小帅哥，谢谢你啦，回去吧。”见实验做完了，金燕子才对少年说道。

    不明白金燕子叫自己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的少年并没有问起原因，在他的眼里，这几位算命的都是神人级的人物了，所以，他不敢贸然问起。

    待少年走后，被疼的弯下了腰的多钴，这才发现手臂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了，他慢慢直起腰，动动之前像是被火烧的手指，竟然没有一丝痛感，正常无比，不由得惊诧的看向了金燕子。

    “不明白？”金燕子问道。

    多钴摇摇头，遂又坐了下来。

    “因为他们喝的都是神水，神水会让人的身体成为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之身，你们村里的金刚那是假的，我这里的金刚才是真的。”金燕子吹嘘道。

    一听到这里，多钴两眼发亮的看向了那杯之前被他视为毒药的水，眼里全是贪婪。

    “你喝不喝？不喝我可就给别人了。”金燕子说着端起了那杯水。

    “我喝，我喝。”多钴二话不说的拿过金燕子手里的水杯，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

    见多钴喝下了放有情蛊的水，金燕子这才露出了笑容，掏出一百元放在了桌上：“我们说话算话，说了请你吃大鱼大肉，就一定请你吃，拿去吧，想吃什么自己买，只是别忘了你的阿母。”

    再次提起那跟着自己受苦的阿母，多钴毫不犹豫的拿走了桌上的钱。

    金燕子突然露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说起来，我们都是同一族的人，只因前辈们的分歧，让我们分开了，弄得现在像个仇人似的。”金燕子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每次看向村子的方向都特别的怀念，也很想回去，只是怕你们不能接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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