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27万的北京观众把梅兰芳选为全国第一名旦。对中国文化有深入研究的日本文学家龙居濑三是梅兰芳的戏迷,喜欢之余,在日本的报纸上刊登了一篇关于梅兰芳的散文,说就算不提梅兰芳技艺之纯熟,光他的面貌之美就可以秒杀掉日本的所有美人,使她们的美丽从蜡炬成灰到万念俱灰。这篇文章立即引来争论无数,唇枪舌剑的文字争论使梅兰芳成为公众都想一看究竟的神奇。
为了达成梅兰芳到日本演出的愿望,对梅兰芳痴迷的龙居濑三邀请日本财阀大仓喜八郎观看梅兰芳的戏剧,以获得他的支持,使他的族人们欣赏到世界级的美丽。就这样,1919年,与我们有同好的日本人,用五万元一个月破天荒的演出价,把梅兰芳接到了东京。此后,梅兰芳拒绝了美国、法国的更高演出价邀请。在梅兰芳看来,守约是做人的准则。同时出国演出的目的在于宣传京剧,代表的是中国,不能用钱财多少来衡量,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显然,到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日本演出更容易获得成功。从而,就有了东京火车站受到记者和剧迷们挤破头般的追捧,就有了在那以辉煌灿烂号称远东第一的东京大舞台开幕典礼中的卷帘而出。而此时这些记者、剧迷们从未见过梅兰芳,更没有看过他的戏剧。
梅兰芳在日本一个月的逗留,让六千万的日本人疯狂起来。最高票价卖到了10元,而当时日本演出的最高票价也不过4.8元。戏院场场暴满,票价在黑市上不断上涨,翻了十倍甚至数十倍。梅兰芳悠扬悦耳的唱腔、袅娜多姿的舞态、庄雅恬静的台风,深深地感染了日本观众。男子不必提了,日本少女们也为之倾倒,有的干脆痛快淋漓地写起情书来。日本的艺人们纷纷开始效仿梅兰芳的舞蹈,并称之为梅舞。日本的皇后和公主因梅兰芳的美丽而自惭形秽。这也难怪,那坐在第一号包厢内的皇后和公主们所穿的服饰,也不过是那被日本派往唐朝的留学生带回去的,而且还只是长安市上妇女所穿的样式罢了,和我们长生殿内的“凤凰”——杨贵妃所穿出来的宫廷服装如何能比!
生于一个以人际关系为主的社会,任何希望的实现都与此有关。生于乱世,任何的事情都不免受到政治的影响。1919年5月4日,中国爆发了对现当代中国影响极深的五四运动。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关系变得敏感起来,虽然梅兰芳受到日本民众的狂热喜爱,但两国政府之间的摩擦使两国国人的生活都变得风雨飘摇、身不由己。在左右权衡后,梅兰芳决定遵守合约,但要求拆除剧场悬挂的“中日亲善”的牌子,以表明自己鲜明的爱国主义立场。今日看来,很多人认为梅兰芳此时的演出改变了日本人心中对中国腐败、落后的印象,继唐朝之时再次认识到原来中国美术、戏剧等文明是如此富丽堂皇,并非只是缠足、赌博、吸鸦片等。但当时左倾学者对古典戏剧一贯讨厌,更是由此攻击梅兰芳,甚至说梅兰芳“嘴唇太厚”的人身攻击都见于报端。由此可见,人生于声名之不易。对此,梅兰芳都淡然处之,坚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处世哲学,专于自己技艺的精进。
近代日本给我们留下的是侵略的印象,但实质上,在全面侵华之前的短暂时间段内,两国之间的关系总是处于微妙的变化之中。1923年,日本关东发生大地震,继而东京、横滨和附近城市发生大火,出现海啸和反复的地震,死亡人数达20万之多。梅兰芳在中国组织了义演,为日本筹得了万余元的善款。1924年,新上台的加藤内阁对华采取了和解政策,中日民间的往来再次增多。为表达对梅兰芳义演的感激之情,同时更源于日本人对梅郎的爱慕,大仓喜八郎以庆祝自己的88岁寿辰为由,再次邀请梅兰芳到日本演出。
在此期间,鉴于梅兰芳在日本的人气,每次都作为压轴演出,同时表演了《麻姑献寿》、《红线盗盒》、《黛玉葬花》等不同种类的花旦戏。这次访日,梅兰芳每天的演出都换剧目,而不像第一次来日本时,为了满足日本人的好奇,每天上演同一出他们比较容易接受的剧目。这样,日本人对于京剧的了解更为深入和立体。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帝国电影公司趁势拍摄了《虹霓关》、《廉锦枫》和《红线盗盒》的无声黑白片电影,日本蓄音商会录制了《虹霓关》、《廉锦枫》、《六月雪》、《天女散花》、《贵妃醉酒》和《红线盗盒》的唱片。日本观众对于他的喜爱甚至到了要梅兰芳一直留在日本生活。
两次赴日演出的成功,使梅兰芳的名声漫及到全球,引发了全球人对梅兰芳的兴趣。于是,无论是文艺界的明星诗人、政界的王储公使、实业界的经理董事长还是教育界的专家教授访华,一定要拜见梅兰芳,一睹他的芳容。所以我们说,我们记住梅兰芳,不仅是因为他为祖国人民奉献了精美无比的艺术,而且还因为他以自己的声名,在我们的民族为全世界所轻视和侮辱之时,向外国观众宣传了京剧及我们民族的文化艺术,使他们认识到经济与军事的落后不意味着文化也落后、经济与军事的强大并不意味着精神上的强大,经济、军事与人类生活的富足有时是背道而驰的。
(二)留美博士
与中日紧张而又变化无常的外交关系相比,20世纪20年代,美国对于处于东半球的这个文明古国的态度是友善多于尊敬。他们既为这个遭受异族掠夺的弱国慨叹,也对那些与他们有关的长辫子、烟馆和赌窟的传闻充满了好奇,但从不知道这个民族还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
为此,1926年,胡适、张伯苓、梅贻琦、杜威等几位中美的学者获得美国联邦政府教育部门的财务支持,成立“华美协进社”,以促进中美之间的文化交流。华美协进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邀请梅兰芳访美,试图通过一台既有艺术魅力,又有教育意义的中国戏剧,改变美国人对中国文化根深蒂固的传统偏见。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看过中国戏剧的西方人,认为它完全缺乏艺术美感,那些从肺部挣扎而吐出的音节听起来像被袭击后而发出的惨叫声,一位法国海军军人甚至说那唱腔:“高到刺耳以至无法忍受的程度,那尖锐的声音如同一只坏了喉咙的猫的叫声。”为此,梅兰芳、齐如山等人一致认为赴美演出,必须精心做好准备,同时也做好接受失败的心理准备。
这次赴美演出属于民间行为,因此行程和演出的费用都要由梅兰芳自己负责,此事由冯幼伟、司徒雷登负责,他们利用自己的社会名声筹到15万元,凑齐了演出所需要的费用。为了适应西方观众的嗜好,齐如山、冯幼伟等缀玉轩的成员对梅兰芳的京剧做了彻头彻尾的整理和加工。齐如山对梅兰芳的京剧进行了文字、照片的整理,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则是把戏剧音乐五线谱化,以便美国观众可以按五线谱识别中国戏剧的音乐。北京大学音乐系的刘天华教授接受了这一项繁重的工作,通过对中西音乐家的咨询,刘教授把梅兰芳的几大名曲都进行了五线谱化:西皮谱入F调,二黄谱入E调,南曲谱入D调,再用中英文分别印出。新定制的乐器以象牙、牛角、黄杨和紫檀为材料,旧式描金手法的运用使它们不仅音质上乘,而且古典美丽,同时加入了瑟琶、阮咸等旧式管弦乐器,用以红锦缎为里子的楠木盒子装上,中国味道浓厚而奢侈。但在舞台设置上却完全体现了中国特色,舞台完全采用故宫里的戏台模式。剧场门口挂演宫灯、几十张画片以及梅剧团特有旗帜。剧场内挂了许多画了人物故事、花卉、孔雀翎的纱灯,剧场墙壁挂满介绍中国戏剧的宣传画。同时,为剧场工作人员和乐队人员统一定做制服,这其中包括在剧场内工作的美国服务员,以使观众步入剧场就能体会到古色古香的中国文化。
鉴于美国媒体对于中国文化的猎奇心理,缀玉轩的成员还对赴美成员进行了国外生活起居的规矩训练,例如如何拿刀叉,怎么吃面包,国外的菜式有哪些,如何吃,并到国内的正规西餐厅去训练。
经过四年的准备,梅兰芳终于在1929年年末,与21名同行登上“加拿大皇后”号轮船,在胡适、胡伯平、杜月笙、张啸林、黄金荣等社会名流的欢送中,由上海出发,经过数日的航行抵达被称为“五洋杂处”的世界第一繁华的大城市——纽约。在纽约火车站,由美国已故总统威尔逊的夫人领衔组成的“赞助委员会”正满心欢喜地等待这位东方艺人的到来。
梅兰芳抵达纽约之时,日本和西欧各国的演员也于同期来美演出。但纽约的新闻界对梅剧团给予了最多的关注,这其中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盛名,也不是因为美国名流的赞誉,而是因为他能以“男人扮女人”的“怪事”。除此之外,则是对梅兰芳静观其变的旁观态度。《纽约时报》以半瞧不起的口吻评论到,你们要看东方的戏剧,就要不怕烦躁,看躁了,朋友,你就出去吸几口新鲜空气……又说梅兰芳虽然扮成女人,但只有脸和两只手露在外面。在这种社会对他怀疑和看热闹的心态中,梅兰芳开始了如履薄冰的演出。
2月17日,梅兰芳在纽约第一次的正式演出开始了。这次演出总共两个小时,演出《汾河湾》、《青石山》、《红线盗盒》以及《费贞娥刺虎》四出戏。开始由著名教育家张伯苓的弟弟、具有美国名校博士学位的张彭春教授以英文介绍中国剧的组织、特点、风格以及一切动作所代表的意义,然后由在美华侨杨秀女士用英文作剧情说明。
第一个演出的剧目是《汾河湾》。薛仁贵从军十八年封王后回家与妻子团聚,发现床下有双男子的鞋子而怀疑妻子有奸情,于是想杀死妻子柳迎春。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解释才知道鞋子是孩子薛丁山的,当他知道薛丁山就是自己在汾河湾所误伤的孩子后悲伤不已,夫妻俩哭着奔向汾河湾。这出戏名被翻译为《可疑的鞋子》,这让台下的观众好奇地笑了好一阵。
戏院的灯光在悦耳动听的管统乐声中暗了下来,光彩夺目的丝绸绣幕呈现在他们面前。丝绸在美国观众的心中可是奢侈品的代表,所以一下子让他们安静了下来。这时,乐声忽停,辉煌的舞台后面闪出一个婀娜多姿的东方女子来,蓝色丝织品的长裙显然与中国女子穿的像口袋一样的布长筒有很大的不同。继而,细微的乐声再起,她缓缓地兜了两个圈子后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个反身指,细腻的皮肤在优雅的曲线中呈现在观众面前。原来,这位中国女子并不面黄,相反,它荡漾着珍珠般的光泽,她还有吹弹可破的皮肤及秋水般脉脉含情的双眸。裸露在外面的手则柔若无骨、细致动人,这双手后来被美国雕刻家一致公认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手。立时,台下观众对那未裸露出的肌肤充满了憧憬与遐想。
此时,音乐悠悠地传出,“儿的父,去投军……”内容他们虽然不懂,但声音之柔和愈发显得这个女子雍容华贵。这个落了难的女子虽无华衣珠宝来装饰,但仍难以掩盖她华贵的气质。她在台上忽而转身低腰,忽而水袖翻转,观众慢慢地随着乐曲飘向那个神秘的国度。直到锣声响起,绣幕落下,观众这才从春梦中苏醒过来,如潮的掌声响起。
压轴戏《费贞娥刺虎》更是非同凡响,这个东方新娘在衣饰华丽、身段美好上做到了极致。演出结束后,台下观众久久地站在那里不肯离去,不停地鼓掌,让梅兰芳谢幕次数达到了破记录的15次。梅兰芳起初穿着戏服、道“万福”谢幕,后来换成长袍马褂,温文尔雅含笑鞠躬。这时,观众们才发现原来美娇娘竟是个风流少年。这一下子让那些女观众疯狂起来,苦苦哀求他换上西装,并蜂拥上台献花,花篮献了五十多个,花束献了二十多个。谦和、柔弱的梅郎穿着黑色的小西装羞涩地将花束抱在怀中,接了这束,掉了那束,观众们的热情更加高涨起来,似乎誓要与他们的梅郎闹个通宵。最后,剧院主人出来说梅兰芳太辛苦了,希望大家能够体谅他,明日再来,人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此时,那些等着看梅兰芳笑话的美国媒体一下子来了个360°大转变,各大报纸的盛赞、美誉铺天盖地。《纽约世界报》发表个评:“这是我看戏生活中最美妙也最兴奋的一个夜晚。梅兰芳在舞台上出现三分钟,你就会承认他是你所见到的最杰出的表演艺术家之一,他集演员、歌唱家和舞蹈家三位于一身,而又水乳交融,你简直看不出这三种艺术相互之间存在什么界限……”《纽约晚会报》说:“美国观众欣赏到的是梅兰芳这位演员特殊的品质:他对身躯绝对的掌控能力,他那对异常灵动的眼睛和那双柔弱婉转的手,他那融为一体的表演体系,和他那融入角色中的情绪表演。”《纽约晚邮报》评论道:“你不需要花太多的工夫就能认识到梅兰芳是一位多么罕见的风格大师,作为一名演员,天赋是多么的非凡。他以变化多端的表演方式演示他那炉火纯青的艺术,这表现在他所完成的各种手势的方式上,表现在他用极其优美的手势摆弄行头而出现每个新位置时手指的细纤的姿势上,表现在他运用身躯的准确性上,同时也表现在他的一切动作都显然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就这样,梅兰芳一夜之间在纽约变得家喻户晓。三天内,观众们将两个星期的门票全部抢空。黑市上更是前所未有的将票价翻到原来票价的两倍之上,门票价最高是6美元,而黑市上要卖到20美元。媒体的赞誉一日胜过一日,使原计划两个星期的演出不得不增加至五个星期。就这样,梅兰芳的艳名从东方传到了西方,成为美国女人们的最爱。有的女孩子,抱着一束花在梅兰芳所住酒店门前徘徊,看到梅兰芳出现后,就将花塞在她的梅郎怀中,羞涩地转身逃走,在远处看梅郎的反应。这不仅让人想起古代美男潘安坐车出门,被一路的女人扔来水果、鲜花的故事。就这样,梅兰芳在美国的声名大盛,演出之时万人空巷。美国人最迷恋梅兰芳的手指,他的“摊手”、“敲手”、“剑诀手”、“翻指”、“横指”更成为无数淑媛们模仿的对象,车上、课堂上、舞台上,到处都是梅兰芳的手。
纽约五个星期的演出结束后,梅兰芳剧团抵达芝加哥,在公主戏院演了两个星期。到旧金山演出12天,再到洛杉矶和檀香山各演12天,共历时半年。所到之处,政界、学术界、工商界、新闻界、戏剧界对他无不赞誉有加,以礼相待。为了能够与梅兰芳一叙,各方名流也尽其所能,争抢起梅兰芳来。还好我们谦和、柔弱的梅兰芳可以从容应对。惭惭地,梅兰芳访美之行从商业的性质转变成为学术的性质,社会各界以艺术家的身份来接待梅兰芳。在此期间,梅兰芳还受到了各市市长的迎接,受到了芝加哥、哥伦比亚等知名大学教授的欢迎,结识了卓别林,拍摄了自己第一部有声电影。在访美之行快结束时,梅兰芳更是被美国西部的两所大学——波摩那学院和南加州大学分别授予名誉博士学位。由于美国大学要自筹经费,因此格外看重学校的声誉,授予博士学位必须考虑获得者个人的品行与社会影响,以达到增加学校声誉的目的。
(三)访苏之行
访美归来后,九·一八事变爆发,两次出访日本并深受日本人民所喜爱的梅兰芳自然成为日寇争抢的对象。为此,梅兰芳举家搬到上海,以避开日寇的骚扰。同时编演新戏《抗金兵》、《生死恨》,以宋代女性的贞节故事激励国人保家卫国。
1935年,斯大林的一纸电邀和数十封外交部的电函使梅兰芳踏上了前苏联之旅。与访美之旅相比,这次出国演出要轻松很多。由于是政府的邀请,因此梅兰芳无须在经费上多作考虑,而且当初访美之行准备的设备都可以继续使用,在美国的演出经验也可以起到帮助。在以前苏联戏剧、电影、文学界知名人士和外交高级官员组成的“招待梅兰芳委员会”的精心安排下,梅兰芳与当时中国最出名的电影演员胡蝶一起从上海登上“北方号”轮船,绕过已成为伪满洲国的东北,以表示对日寇的蔑视,在海参崴登陆,换乘西伯利亚快车到达莫斯科。
由于此次出访为官方行为,并且出访的是当时与美国政治体制完全不同的前苏联。所以媒体早在梅兰芳到达之前就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正面宣传。名作家特列加科夫在苏共中央机关报《真理报》上撰文《梅兰芳,我们的客人》;《共青团真理报》称梅兰芳为“中国艺术的伟大代表,我们的朋友”,并对中国戏剧的发展及梅兰芳为戏剧作出的改革作了详细的介绍;《苏维埃艺术报》介绍了梅兰芳的艺术成就,并精选其剧照进行刊登。而负责梅兰芳访苏之行的前苏联对外文化协会更是编印了介绍梅兰芳和中国戏剧的小册子,包括《梅兰芳与中国戏剧》、《大戏院所演三种戏之对白》,并利用自身的权力向所有莫斯科居民发放,使梅兰芳未到前苏联就已是家喻户晓。
在这种积极正面的宣传攻势下,静候梅兰芳演出的莫斯科大剧院门前排起了购票的长队,3月23日开始的演出门票在3月5日就被抢售一空。这个建于沙皇时代、内部装潢华丽、三面包厢、共有六层的国家剧院曾被规定只能上演歌剧和芭蕾这等高雅的艺术,此时却为中国的京剧敞开胸怀。
虽然是官方的演出行为,但我们不得不说,演出充分考虑到了观众的感受。每出戏表演之前,都有翻译分别用英、法、俄、德文向观众介绍剧情,让观众可以知道那美轮美奂的表演的意义,从而可以更放松、更尽情、更有目的地欣赏演员的表演。演出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梅兰芳的意料,每场演出都要谢幕10次方能结束,最后一次演出竟然谢幕达18次。前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委员长李维诺夫人每天都要送花以表示喜爱之情,莫斯科的小孩子在路边看到衣冠整洁的中国人就追着喊“梅兰芳”, 而在那包厢之中,不仅有以高尔基为代表的前苏联文艺界人士为梅兰芳目不转睛,而且还有政府的各种高官莅临欣赏。
前苏联之旅,除了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的戏剧之外,梅兰芳最大的收获是与当时戏剧界的大人物有了深层次的交流,除了与文学巨匠高尔基、著名电影导演爱森斯坦畅谈戏剧艺术外,还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丹钦科、梅耶荷德等前苏联大戏剧家就戏剧理论进行了探讨,中国戏剧表现手法的独特性得到了高度的评价与确认。以戏剧革新著称,后来因此被前苏联政府处决的著名导演、剧论家梅耶荷德对他的同行们说:“看过梅兰芳的表演再到我们的戏剧院去走一遭之后,你们就会说:可以把我们所有演员的手都砍去,因为它们毫无用处。既然我们看到的这些手,不过是从袖口露出来的一个肉疙瘩——它们既不能表现什么,也不能表达什么,或是只能表达一些不该表达的东西,那么,我们何不把这些手砍去算了。”从此,梅兰芳这个名字,也就成了一种戏剧理念与模式的代名词,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布莱希特并称世界三大表演体系。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