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忆不记得-我不愿让你一个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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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言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无意间看向电梯口,才发现初年和乔慕笙还没有走。远远瞧着,这两人的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腻在一起的他们,总是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恭喜你们,守得云开见月明。”厉言笑着,然那一份落寞,却是独独属于他自己的。

    他也多想,自己的身边能有一个人,在他疲倦的时候替他抚平眉间的愁色,在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可以安心。但是那个人,现在又在哪里呢?为什么他找不到了她,她又走的那么彻底。

    “厉言,公司和慕菲,以后都拜托给你了。”乔慕笙伸出手,厉言耸耸肩与他碰了一下。

    “你还是选择远离这些纷争,不过这样也好,算是我对你们的偿还,有些事,总是要有了断的。”厉言仍旧是对旧时那些事耿耿于怀,但是在此时此刻,初年真的已经不再恨他了,每个人命里都有自己的劫数,那大概……也是她命里的一个劫数吧,即便不是厉言,谁又能保证不会是其他什么人呢?

    厉言犹豫着目光,终于转向初年,很多年了,他不敢在看初年的眼睛,因为他仿佛总是能够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肮脏的自己,受不了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不如不看,久而久之,竟也开始惧怕初年的眼睛。

    可是现在,他想踏出那一步,有些事情,他不想等自己以后老了才去后悔当初没有解决。

    初年却抢先一步截了他的话:“如果你是要跟我说对不起,那我接受就是了。不要再说那些伤感的话,这么多年的朋友,我知道你承受的并不比我少。厉言,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我们两清了。连厉言都已经忘了,自己等这一句话究竟已经等了多久,从一开始的想要偿还,她的疏离和冷淡,到现在依然冷漠,却不再拒人千里,这一路以来,仿佛走了很多很多的路,他们之间的友情,都经历了那么深的黑暗的考验。

    却终究,还是被重新拾起。

    厉言笑了,眼眶里的雾气却渐渐浓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句原谅,足足耗费了他多少的时光。年华不再,当他们终于可以坦然面对彼此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没心没肺的笑其实也可以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

    他们不醉不归。像多年前,三个人当中一旦有某一个心情不好时,另外两个必定约定要陪伴在某人身边直到某人心情好为止。年少的时光,在青春一去不复返的尾巴里,被他们倔强的抓住着,努力的想要记住,不去遗忘。

    电台里,阿信说,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永不回头的火车。他用他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唱着:“伤心的,都忘记了,只记得这首笑忘歌,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从头到脚趾都快乐……”而他们十七八岁的少年时光呵,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乔慕笙始终温柔得看着他们,因为腿脚的原因,他已经许久不曾喝酒了,只除了那次喝的酩酊大醉外,几乎是顶酒不沾。

    厉言醉醺醺的靠在阳台的椅子上,目光望着漆黑的夜空,今夜没有星星,无风。

    他回头问初年:“蔚澜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他总是在这样的夜里,想起蔚澜来。

    初年反问:“你觉得呢?”

    “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谜,猜不透,看不懂,你以为你了解了她,才发现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她,你以为她或许对你产生了一丝丝感情,才发现她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你以为也许你们会有未来,才发现她规划的未来里从来没有你的存在。初年,这他妈真是一个挫败的感觉,我实在受不了,为什么她的眼里看不到我?”厉言捂住眼睛,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从小家庭给他的教育便是男人一定要强大,才能撑起自己的人生来,这么多年,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强大,只有这样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道路。

    然而,这些强大,被中途忽然杀进来的蔚澜轻易打破,那个扬洒肆意的女子打乱了他固有的生活节奏,带走了他的心,消失的无影无踪。

    “厉言,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蔚澜就是这么一个人。”初年笑着给他肯定,但厉言的一颗心终于还是沉了下去。

    初年望着黑夜的目光,像极了蔚澜偶尔发怔的样子,厉言始终都记得,每每在欢爱过后,蔚澜总喜欢一个人看着天空默默的喝酒,她喜欢酒,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她不会喝醉,却总是喊着自己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就是用来说蔚澜的。

    即便不用心看,厉言也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初年说:“蔚澜曾经有个男朋友,他们很相爱很相爱,他们在一起多年,彼此说服各自的家人,经历过磨难,终于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后来,在新婚的前几天,蔚澜与男孩子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那夜男孩子独自在酒吧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在凌晨回家的公路上发生了重大的车祸,车毁人亡,最终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蔚澜在结婚前失去了他,从此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游戏人生,潇洒肆意,再也不相信爱情。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爱上酒这个东西的。她总觉得有一天,她也会像她爱的男孩子一样,在酒后死于非命,这样才算公平。从那时起她的心就已经完全被封闭了起来,或者说,不是她不愿意去爱别的人,而是那颗可以爱人的心,在男孩子离开时被一同带走了。没有了心,她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这是一个普通烂俗到甚至有些狗血的故事,但初年每次回忆起来,眼眶都忍不住发酸,在最爱的时候离散,生死离别,被留下的那个总是最不幸福的。蔚澜不幸福,或许她表面上总能笑的无所顾忌,但她不幸福,她有满是黑暗的回忆,那片黑暗,渐渐吞噬掉了她残缺的光明。

    现在的蔚澜,是内心缺少阳光的女子。

    厉言的眼睑低垂着,想起蔚澜骄傲笑着的样子,倔强孤傲的神情。难怪,她给他的感觉,总像是一个人站在遥不可及的顶端一般,原来,她从来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与人相处的。她给自己套上了一副如此沉重的枷锁,并且从未打算给任何人解开那副枷锁的钥匙,她是想要自己这样下去,直到真的有一天,像那个她爱着的人一般喝很多很多的酒,然后死于车祸或者酒精之下。

    多傻的女孩子,将所有的罪都扛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肩上。那么瘦削的身体,怎么承受的了这样沉重的负担呢?

    那个时候,厉言一度觉得蔚澜的笑容有些飘渺虚幻,让他看不清,抓不住,原来,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她和很多的男人交往,只是为了慰藉寂寞孤独的心理,她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禁锢了她原有的纯真。

    “你知道……她会去哪里吗?”这个问题有多艰难,多怕初年摇头,或者告诉他不知道。

    初年却仍是给了他失望的答案:“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蔚澜会去哪里,她说过她想走很多个地方,但到底是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某日的某刻,当她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呢?厉言,虽然我们都不相信缘分,但必须相信有些东西是注定了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这真的还是厉言所认识的初年吗?那么淡然从容,善解人意又聪慧的女子,他怎么敢想象若是换了从前,初年的口中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许,对于蔚澜,唯有等待,再也没有别的出路。正如他们在一起时的那段时日,看去像是他掌握了大局,实际上却一直都是蔚澜掌控着所有。她把自己控制的这样好这样理智,却让他失去了自我。

    这世上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或许正是因为那种迷雾一般的气质,才会让厉言如着了魔一般无法自已。至少在现在,他肯定自己是爱着蔚澜的。他想给她一个家,想让她从此不再漂泊,不再无可所依,真的只是这样简单而已。

    但是亲爱的蔚澜,现在的你,又行走在哪一片天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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