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电梯，人极少，两人占据一角。
郑若凝默默低头不语。
电梯缓缓下降，在下一层停了下来，外头呼啦啦地涌进来一群人。
郑悦和十分自然地靠近郑若凝，面对着郑若凝，用身体抵挡着人群，几乎将郑若凝整个人圈在了自己怀里。
郑若凝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熟悉的薄荷皂的淡香。
她想起他说的，“……跟我小姑姑一模一样。”
他……是什么意思？他喜欢她吗？
是的，他分明是喜欢她的，显然是喜欢她的。但这种喜欢就像是一种亲人般的依恋，他因为丧失了过去的所有记忆，而她恰巧出现在他身边，因此，她成了他的急于抓紧的救命浮木。
他想当然地只估依赖她。喜欢她。
这太自然了。
郑若凝有点气闷起来，很快的，这种气闷又让她自己心惊肉跳起来。
她为什么要在乎他是不是喜欢她？为什么要细究他对她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电梯叮地一声，人群哗哗涌出。
郑悦和体贴地扶住了她手臂，“走了，小姑姑。”
他似乎越叫越顺口了。
像她真的是他的小姑姑。
两人很快站在了马路边，已经七月了，雨水多，天气热，整个城市都是沉闷的。
大路两旁的树木倒是长得格外茂盛，知了在有气无力地叫。
郑若凝道，“我们先联系一下那位前夫吧。”
郑悦和点点头，“前夫名叫程向南。公务员。某局中层干部。和李梦结婚五年，没有孩子。三年前离婚。现任妻子蒋小小，某文工团演员。”
“蒋小小？”郑若凝觉得怪好笑的，那天那个肥硕的女人竟然有一个如此娇弱小巧的名字？
“这位蒋小小可不是个简单人物。我查了一下，她在文工团里混得十分风生水起，当然，各种绯闻也非常多。据说当时嫁给程向南，也蛮让人吃惊的，程向南只是一个小小公务员，并不是什么有钱人。”郑悦和认真起来。
“电话号码给我，我给程向南打电话。”郑若凝道。
郑悦和翻开记事本，报出一串数字。
“好。接通了。”郑若凝的脸上习惯性地带起微笑来，“喂，您好。是向南哥吗？啊，我是小郑，嗯，我是梦姐的表妹。对对对，梦姐给的号码。梦姐让我找你……在哪儿？啊，行行行，好好好。我这就过去，呆会见。”
郑若凝挂了电话，说道，“一说我是李梦的表妹，他想都没想就同意马上见我。什么也没问。”她沉思一下，“确实对李梦挺紧张的。”
郑悦和道，“你站过来点儿。”
“嗯？”郑若凝一时半会没应过来。
郑悦和看她不懂，走近来，侧了侧身子。
他这么一站，刚刚还打在郑若凝身上的炙热阳光倏地全被他遮挡住了。
郑若凝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觉得她被晒着了……
心里陡然间又是一阵怪怪的感觉……他老是这样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好，她真的……她真的……
她真的……会受不了的啦！
她简直可以恐怖地预见到将来的自己，一点点地被卷入他的体贴与柔情当中……
而他，此刻的他并不是真实的。等他恢复记忆，一切都是泡影！
郑若凝讪讪地笑了一下，“悦和，我猜你一直是个温和的好人。”
郑悦和侧侧头，想了一下，“也许吧。”
郑若凝仰起面孔，看着他，“悦和，你猜等你恢复记忆了，你会不会……”她闭上了嘴。
“会不会什么？”郑悦和微微俯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郑若凝笑了，“没什么。”
她招手叫出租车。
程向南约的地方距离他本人的工作单位比较近，是一幢规模不算很大的购物大厦，郑若凝与郑悦和到达的时候，程向南已经在二楼的咖啡厅里等了好一会了。
彼此打个招呼，都坐了下来。
服务生呈上咖啡。
程向南解释道，“自作主张给两位点了拿铁。”
郑若凝悄悄打量着他。
凭心而论，这是一个可以称做相貌堂堂的男人，跟样子柔弱的李梦，简直搭一脸啊。
程向南主动直奔主题，“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昨天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我这两天去X县出了趟差，今天中午刚回来。”他很坦然，“我给梦梦打电话，她没接。”
郑若凝敏感地察觉到了问题出在哪儿，“你这两天去X县出差了？”
“对。”
“蒋小小误以为你与李梦在一起，因此昨天带人去砸了餐厅。”郑若凝道。
程向南脸有愧色，“是。”
郑若凝道，“程先生……其实我并不是李梦的表妹。”
郑悦和立刻适时地把名片递了过去。
“我知道你不是。”程向南接过名片，“心理咨询室？”
“李梦女士十分困扰，她觉得压力过大。”郑若凝道。
程向南的神情黯淡下来。
“……她说了什么？”程向南拿起杯子，匆匆啜口咖啡。
“她希望可以与你撇清关系，再无纠葛。”郑若凝看着程向南，“既然已经分手，那就各过各的好日子，永不再往来。”
程向南一张脸血色尽失，“……她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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