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凝匆匆道，“呃，有点急。”换了鞋子，头也不回地道，“你慢坐。”
王朝赶了上来，“郑小姐，我送你们。这个时间段不太好叫车。”
郑若凝一想，也是，也不推辞了，答道，“好。”
三人很快上车，驶入滚滚车流。
郑若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哎，我说，我想起来了，秦岭不是和沈子臻是高中同学嘛，当年一块在T县向阳镇念的高中。所以呢，江雪和他俩是同学！所以！刚才江雪才说秦岭从前和沈子臻有些不对付。”
王朝自后视镜看了一眼郑悦和。
郑悦和良久才嗯了一声。
郑若凝转而批评起郑悦和来，“那你对江雪得友好点儿。你俩明明是同学，你不能一副根本不认识人家的样子。她会起疑心的啊！”
郑悦和又是良久，才嗯了一声。
郑若凝点不满，斜睨着他，“怎么，对我说的有意见？”
郑悦和抬起眼睛回视着她，柔声道，“没有。”
郑若凝伸手摸摸他的头，“我这个表姐聪明过人，你别被她看出什么来。”
郑悦和仍然看着她，“嗯。”
郑若凝笑了起来，“哎，说不定啊，你真的就是沈子臻呢！”
郑悦和道，“万一我真的是……怎么办？”
郑若凝侧头想了一会，“能怎么办。”
郑悦和道，“你会离开我吗？”
“因为你是沈子臻吗？”郑若凝反问道，“悦和，我不会因为你是什么人而离开你，我如果离开你，一定是因为你不爱你，或者是我不再爱你。”
郑悦和看着她，良久，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好了，不说这个了。”
郑若凝表示赞同，“这话题太严肃了。说起来让人不舒服。”两手捧郑悦和面孔，用力地挤压一下，笑道，“悦和，你赶紧想起来你是谁吧。”
前头的王朝轻咳一声，说道，“说不定很快就想起来了。”他再看了一眼郑悦和。
郑悦和垂下眼脸，良久才道，“是啊，说不定某一个瞬间，想不到的时刻，很突然地就想起来了。”
郑若凝安慰道，“没事。不着急。顺其自然好了。”
郑悦和抬起头来，和王朝的目光在后视镜里撞了个正着。
车子很快在林莲子家楼下停了下来。
郑若凝下了车，对王朝道，“王大哥你先回去吧。我们等会打个车回去就行。”
王朝应了一声，车子掉头而去。
郑若凝与郑悦和按着地址找去，到了门口才发现，原来此处是林莲子的舞蹈教室。
舞蹈教室占地颇广，硕大的招牌在初初降临的暮色里仍然清晰可辨。
进入舞蹈教室的卷闸门打开着，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没有课，四下里颇为安静。
郑若凝推开玻璃门，率先跌进眼帘的是一幅字。
上面写着：出污泥而不染。
郑若凝心里的感觉十分怪异，默默与郑悦和对视一眼。
“有人吗？”郑若凝叫了一声。
没有声音。
郑若凝敲敲玻璃门，拨高了声调，“林老师！你在吗？”
话音刚落，从一个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声响，似乎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郑若凝和郑悦和立刻快步奔过去。
房间门半掩着，一推开门，房间里的景象顿时让两人倒吸了口冷气。
屋子里乱糟糟的，像是刚遭遇过一场洗劫。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所有抽屉被拉开，一个女式包显然是被刀割开了几个口子……
而林莲子半倚靠在墙边，嘴角眼角都肿得老高，额上还渗着血迹，她穿着长裙，裙角上也尽是点点血迹。
郑若凝惊呼一声，奔了过去，急道，“你没事吧？”
看到他们，林莲子似乎放心了，轻轻吁出一口气，嘴唇嚅动良久，也发不出声音来。
郑若凝愤怒不已，“这谁干的？”心里却已猜到八成，说不定就是林莲子的那个小男友的手笔。
林莲子的眼泪哗地就出来了。
默不作声地，全身抖得厉害。
郑悦和沉声道，“凝儿，先找找看有没有毛巾。”
“噢。”郑若凝跳起来，到处去找毛巾。
郑悦和蹲下身，审视着林莲子，“没有别的伤口吧。要不要去医院？”
林莲子摇摇头。
“要不要报警？”郑悦和又问道。
林莲子又摇摇头。
郑若凝很快小跑回来，手里拿了一张湿了水的毛巾。
“来，先把脸擦一下。”郑若凝道，小心翼翼地将林莲子扶住。
郑悦和到处找了一下，找到一个小小药箱，翻出酒精和药棉。
“给她受伤的地方抹抹药水。”
“嗯。”郑若凝应道。
郑悦和开始整理房间。
“……别哭了。”郑若凝道。
林莲子闭上眼。
郑若凝十分平静，“问你要钱是吗？应该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你没给。”
林莲子咬住嘴唇。
“他被激怒了，你们发生了争吵，他动了手。”郑若凝道，“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动手，对吗？”
林莲子胸脯急剧起伏，良久，才轻声道，“是报应。”
她的眼泪流得更急了，“是我的报应。”
十分钟后，他们一块坐到了客厅里。
郑悦和找出来茶壶和茶叶，煮上了茶。
林莲子怔怔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苦笑，“自从老金不在之后，这茶壶就没用过。从前只有他来，才会煮茶喝。”
郑若凝表示有点难以置信，“你想念他？”
林莲子垂下眼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不起我。你讨厌我。”
郑若凝张了张嘴，辩解道，“并没有。”
林莲子无声地轻笑一下，抬起头，看着墙上的那贴幅字出了会神。
“那幅字是老金写的。”
“噢。”郑若凝表示自己猜到了。
“在他心里，我永远是他刚认识的那一朵最清纯美丽的莲。”林莲子轻声道。
“他直到死都不知道你有了别人。”郑若凝平静地道，“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怪他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和婚姻，其实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在我面前不行了……却能跟别的女人颠龙倒凤，我也是个人啊，我也有我的需要……”林莲子闭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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