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臻一直跟了过来。
楼道的灯泡前些日子坏掉了，还没换上新的，因此楼道里极黑。
郑若凝耳听得沈子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霍地一个转身，“你再跟来我就报警了。”
沈子臻停下了脚步。
黑暗里，郑若凝也能感觉得到，他在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沈公子的口味太奇特了。”郑若凝轻笑了一下，“以后别这样了。我很怕我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千刀万剐了。”
沈子臻静静地道，“我没关系。”
“我有关系。”郑若凝迅速地道，“我怕脏了我的手。”
她打开门，迅速进门去，大力关上门。
门外没有敲门声，也没有脚步离开的声音。
郑若凝再也支撑不住，倚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心太痛了。
她不得不揪住胸口。
能把心剜出来就好了。
就不会这么痛了。
眼泪难以控制地滚落下来。
在此之前，她设想过无数次，假若再见到他，要怎么办。
可真的见到他了，才发现之前想的无数种方法全都忘了，脑子里剩下的只有空白。
要忍住不扑到他怀里哭泣，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啊。
她真的难以置信，那个那么爱她怜她的郑悦和，从头至尾都没有失忆过，他就是沈子臻。
她打破头了也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要装失忆？
为什么？
她还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晚。
他伤得很重。
她明明救了他。
他为什么会恩将仇报，反而戏弄她？
这么长的时间，他的温存体贴，都是装出来的？
天哪。这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郑若凝捂住面孔。
她以为她爱上一个此生难遇的良人。
原来并不是。
不过是一生难遇的人渣。骗子。
默默地哭了好一会，听到手机在响，拿过手机来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
没有落款。
沈子臻的号码已经被她删除且拉黑了，他估计也试过且发现了，因此用了一个新号码。
住在隔壁？
唔，估计是想了点办法，把王大妈继续支使着别回来。
郑若凝想再把他拉黑，想想其实意义不大，他只要想给她发短信，她拉黑一个，他就换一个。
嗯，最好的方法，也许就是漠视吧。
她将眼泪擦了擦，起身去洗澡。
进了卫生间，刚脱了衣服，就听到手机响。
疑心是沈子臻打来的，懒得理睬，打开淋浴喷头，痛快地洗了个澡。
等洗好了出来，发现手机上有十几通未接来电。
却是来自周小念的。
郑若凝吃了一惊，顿时懊悔起来，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周小念一口气打这么多电话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急火燎地拨回去，那头很快接起来，却是秦岭。
“哎，小凝，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跟你说，小念她进了派出所！你赶紧过来吧。”秦岭着急地道。
郑若凝吃了一惊，“啊？怎么回事？”
“一时半会说不清，你赶紧来吧。”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郑若凝匆匆套上衣服，换鞋，拿包，冲出门去，一边打开APP打车。
大概是听到动静，王大妈家的门也打开了，沈子臻跟着小跑出来，“凝儿，你去哪？”
郑若凝充耳不闻，在小区门口上了车。
车子很快启动，自后视镜里，还能看到沈子臻匆忙地跟着车子小跑了几步。
秦岭所说的派出所倒也不算远，一路上又相当难得地没堵车，半小时后，郑若凝看到了周小念和秦岭。
两个人站在派出所门口，秦岭想伸手去拉扯周小念，周小念明明都站不稳了，却不肯让他扶。
郑若凝大叫一声，“周小念！”
周小念听到叫声，抬起头来，看到郑若凝，顿时嘻嘻一笑，“小凝，你来了！”
郑若凝细细打量她，妆花了，满身酒气，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边似乎还有一道指甲印。
“你搞什么名堂！”郑若凝又气又急，“伤着哪儿了没？”
周小念又是一笑，“谁伤得了我！哼！怎么可能！我一瓶子下去，他脑袋就得开出花来！”
郑若凝吃了一惊，“谁？谁的脑袋开花？”惊疑地看向秦岭，“怎么回事？”
秦岭无奈地看着周小念，“说是在酒吧里，有个男的以为她……以为她是做那行的，就问了个价，她毛了，就直接给了人家一瓶子！”
郑若凝啊地一声，“那人伤得重不重？”
“伤倒是没伤着什么，就是男人觉得失了面子……闹起来了，就闹到这里来了。”秦岭安慰郑若凝，“没事，教育了一下，跟人家赔礼道歉了。那人也有错在先。”
“谁他妈要跟他赔礼道歉了？是他狗眼不识人……我打他是应该的！”周小念叫了起来。
郑若凝伸手挽住她手臂，看向秦岭，秦岭轻咳一声，低声道，“是我赔的礼道的歉。”
郑若凝道，“还有呢？”
秦岭眼看瞒不过去，只好坦白道，“给了点钱。”补充道，“对方看着不是什么善茬，我就想着拿点钱打发得了，何必得罪人。”
周小念叫了起来，“你这窝囊废！没用的东西！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郑若凝喝道，“周小念！”
饶是秦岭一贯对周小念百般容忍，此刻也禁不住脸色铁青。
“小凝，有你在这里我就放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秦岭转身就走。
郑若凝提高了声音，“谢谢你啊！”
周小念兀自大嚷，“谢他干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烦死了！”
郑若凝怒了，喝一声，“周小念！”
一看郑若凝怒了，周小念立刻收敛了笑容，软软地靠在了郑若凝身上，低声道，“唔，小凝，你别骂我……”
郑若凝气恼地道，“你不是跟我们老板约会去了吗？怎么弄成了这样了？”
周小念靠着郑若凝，倒像是睡了过去似的，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完全没把郑若凝的问话听在耳里。
郑若凝只得打辆车，把周小念半拖着弄上了车。
好不容易车子到了小区，周小念已经完全睡着了。
郑若凝加了点钱，出租车这才肯开进小区里，一直开到了郑若凝家楼前。
郑若凝拖着周小念下了车，一个人影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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