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凝仔细看了一下老郑头，似乎气色还挺好，心里也开心起来，说道，“爸喜欢这里吗？”
老郑头点点头，“不错！很好！”又道，“那个你问问，这个租金要多少？”
郑若凝怔了一下，她还真没想过要付这房子的租金……她心里有点羞愧，难道无形当中，她竟然已经把沈子臻的东西都当成自己的了？
“呃，等我问问子臻。这个您不用担心，我来付就好。”郑若凝道。
老郑头摇摇头，很是不以为然，“你一个月赚几个钱，你爸我有钱，我自己付。”
对老郑头的固执，郑若凝再了解不过，于是也不跟他争执，转而道，“爸，你有什么打算？”
她其实不是不纳闷的，老郑头一辈子东奔西走，去的都是穷山野岭，只有那里头的人家才对他的能力笃信不疑，突然要来到灯红酒绿的N城，如果说仅仅是为了不让郑若凝认亲娘，郑若凝还真不太相信。
再说了，郑若凝要认，他哪怕寸步不离，也阻止不了吧。她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孩子。
老郑头停顿了好一会才道，“前些日子老张头没了。”
郑若凝愣了一下，“啊，怎么回事？”
“说是脑溢血，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老郑头叹息一声，“儿子都没赶上见最后一面。”
这个老张头，是老郑头的同行。两人从前关系闹的很僵，都觉得对方没真本事，觉得请了对方的人都是瞎子。
这两年不知道是不是上了点年纪，活渐渐地少了，当然孩子也大了，两人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于是两人经常一块搭着干活，赚钱倒成了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能搭个伴。
听了老郑头的后一句话，郑若凝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有点难以想象，这样的感叹会从老郑头的嘴里发出来。
原来他也有害怕的事……他害怕不可知的命运。害怕自己也会像老张头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临终都没能见上孩子的最后一面。
郑若凝想着，到底是老郑头从前就有这么脆弱的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是因为岁月逝去，年岁渐长，这才衍生出来的？
“噢，太遗憾了。儿子一定很难过吧。”郑若凝鬼使神差地道，“咱们就不用担心了，您现在离我近得很，万一出个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就能赶到您身边。有我在，您别担心。”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老郑头愣住了。好一会才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说道，“我昨天泡了点辣椒，你给子臻拿一瓶过去。”
郑若凝也正在为自己那句突兀的矫情的话感到不好意思，听到老郑头这么一说，立刻就顺势道，“好啊。”
转念一想，“他不爱吃这个吧。”
老郑头瞥她一眼，“你没拿去，怎么知道人家不爱吃？”
也是。
“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老郑头道，“我早上看过了，这里是老区民区，学区房，很多老人家，都是来带孩子念书的。”
郑若凝道，“您可别在这儿干你那套活，人家城里人不信这些！”
老郑头不以为然，“谁说的，风水这种东西，在哪儿都吃香。”
正说着，门外有人叫了起来，“老郑头！老郑头！”
老郑头哑哑地应了一声，“噢。”
“还没吃饭吧？走走走，上我家，给我看看，孩子的那写字桌搁哪个方向好，这孩子啊，一看书就打瞌睡，愁死我了。”来人是个中年大妈。
看到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在，愣了一下。
郑若凝赶紧道，“阿姨好。”
“我女儿。”老郑头匆匆介绍道，“吃饭就不用客气了，我呆会过去就成。”
中年大妈冲郑若凝一笑，赞道，“哟，好俊的姑娘！”又冲着老郑头风风火火地道，“吃饭吃饭！走走走！我们家老头子还等着跟你喝两杯呢。”
老郑头看了一眼郑若凝。
郑若凝轻咳一声，只好道，“您少喝点。”
老郑头就笑了，满是皱纹的脸更是沟沟壑壑的。
“那我们走了。”老郑头道。
郑若凝点点头。
中年大妈热心地道，“姑娘一块上我家吃去？”
郑若凝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还赶着上班呢。谢谢阿姨。”
往回走的时候，郑若凝心里的开心又多了几分。
她完全没想到，古怪孤僻的老郑头竟然这么快就跟邻居们建立了良好的邻里关系。
这让她再度怀疑起自己从前对老郑头的认知来。
她打个车回了一趟家，把东西搁好。
老郑头指明要送给沈子臻的辣椒酱被她拿在手里反复掂了掂。
幸好，老郑头看上去还蛮中意沈子臻的。
也是，两个不讨喜的人，大约看对方反而是顺眼的吧。
时间还早，郑若凝先把猪大骨给炖上，电炖锅是聚划算的时候买的，才几十块，两人觉得特别划算。
哦，那时候沈子臻还是沈悦和。他们还在掐着钱买东西，打算用掐下来的钱以后买房子。
当时沈子臻曾经教导过她，把骨头和配料加上水，一锅炖，味道虽然不至于非常美味，但至少不会太差。
呃，他在后面还补充了一句，“哎，蠢人食谱，只能这样了。”
当时她还扑上去把他好一顿捶打……当然，最后反被他压在了身下……
郑若凝拿出手机给沈子臻发条信息，“我爹给你弄了瓶泡辣椒。”
不一会儿，沈子臻回了过来，“谢谢老丈人。”
啊。我呸。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动不动就来点让她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
“但是你爱吃泡辣椒吗？从来没听你说过啊。”郑若凝道。
“呵。亲爱的，我很开心你一天比一天更了解我。”沈子臻回道。
郑若凝被戳中心事，顿时有点郁闷起来。
不是吧，难道连老郑头都比她了解沈子臻？简直笑话！怎么可能？
“你在干嘛？”
“我在做饭。”郑若凝回道，多回两个字，“等你。”
沈子臻显然很是开心，回过来几个亲吻，“乖。”
“你呢？你在干嘛？”郑若凝反问道。
“开会。”
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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