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前任-8月18日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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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带心虚的我和怀揣一腔热情的小文去赴孟云之约,同去的还有孟云的好哥们儿余飞。第一回合在小文跟余飞胡侃黄段子中结束,趁去厕所的时间我问小文,“诶,你说孟云是不是看出来我带你来是考察他的啊?怎么刚一句话都不说?”

    “装大尾巴狼呗。”小文满不在乎地补妆,“我倒想问问你,你看上他哪儿了?竟然还给了90分,朴恩浩才70分……”

    “你怎么老提朴恩浩啊?早分手了好吗?朴恩浩有什么好的啊?”

    “朴公子标准高帅富,这个顶多算一小康。人家朴公子就是莺莺燕燕多了点,男人嘛,没人喜欢的你要吗?喜欢的人多说明人家优秀,能不能拿住那得看你的本事!我就无所谓,男人好用就行,要是我的男人彩旗飘飘,我绝对有信心红旗不倒,拿得死死的!”

    “那你拿走好了。”我甩她一脸水,“叫你帮忙打听前女友,你倒跟人家扯上黄段子了。快快快,注意素质注意目的!”

    “是!”她敬了个礼,“咱姐俩出手,还搞定不了俩男的?!”

    事实证明,真是骄兵必败。

    一个小时后,我拖着喝得东倒西歪的小文、孟云架着七颠八倒的余飞走出饭店,在第二回合中,这俩人更加一见如故,以行酒令、石头剪刀布和比对视种种方法一决胜负,玩起了拼酒的游戏。我跟孟云坐在一边,头冒冷汗地看着一瓶瓶洋酒见底,从始至终,跟小文商定好的套路一个也没用上。

    小文彻底喝潮了,拽着我死不撒手,眼含泪光,“露露,我特希望你幸福,因为我特别不幸福,老钱那个王八蛋……别说了,你跟孟云好好的,管他什么红颜知己前女——”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一边圆场一边偷瞄孟云,“前……前边的事儿就不说了,我一定会幸福的!”

    那边的孟云无暇理会我俩,一边躲避余飞非要强吻他的嘴,一边把他往车上拖,“露露,上车上车,赶紧把他俩送回家。”

    谁知听到这句话的两人默契地同时从我们怀里挣脱出来,仍誓不罢休地要决一死战。

    宋濂说: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而夏露和孟云说:你永远都无法拖走一个醉酒的人。

    晚宴最后的结局,是我跟孟云站在街头,傻傻地看着小文和余飞勾肩搭背远去的背影。

    “余飞这小子,今晚这是要走肾的节奏啊……”孟云嘟囔道。

    “什么意思?”

    “你瞧啊。”孟云贱兮兮地笑起来,“孤男寡女两个人喝大了都站不住,得互相搀扶着回家吧,这一回家借着酒劲干点啥可就不好说了。”

    我斜着眼看他,“你倒是很了解,业务纯熟得很啊。”

    他心虚地赶紧赔笑,“没没没,主要就是跟你那一次。”

    估计怕我再继续这个话题,孟云赶紧顾左右而言他,看了看表说,“这才七点半,干嘛去?”

    “溜溜呗。”

    “去哪儿溜?王府井?三里屯?”

    这两个我哪个都不想去,又不想回家抱着遥控器看一晚上电影,看孟云也兴致缺缺。正在我苦思冥想之际,面前走过几个长发烟熏细高跟亮片短裙的妖娆辣妹,俨然是往夜店走的节奏,我瞥一眼孟云,果不其然,他虽然牵着我的手,眼神却已经不由自主地下降四十五度,在辣妹的腿上游移徘徊了一阵子。

    我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啊,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嗯……带对方去一个你最喜欢的地方,从你先开始。”

    “好啊。”孟云的兴头来了,“但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不如你说个你想去的,我带你去。”

    “真的?由我点?”

    “真的。”

    望着此时天真如小白兔的孟云,我强忍着笑。

    “我要去你最喜欢的一个夜店。”

    车子停在后海附近,临下车前,孟云万分无奈地进行第三十次确认,“你真的要去吗?”

    “没错。”我干脆利落地回答。

    “……可是夜店不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啊亲爱的……”

    他撅着嘴试图以可怜巴巴地卖萌再挽留一下下,我完全没理会,解开安全带下车。

    直到夜店门口,孟云再次胶在门口,并试图以“亲爱的我们去吃小吃吧”“亲爱的我们去划船好不好啊”“亲爱的不然我们换个小酒吧喝喝酒听听歌”等借口说服我,作为一个传承了中华民族优秀道德品质的共青团员,我坚定不移、不屈不挠地拒绝了他。

    “是你让我点的哦,不许后悔~”我摇着他的手撒娇,“走嘛走嘛,我也想见见世面。”

    孟云果然是带我见世面来了。哥特风格的场地里挤满了拿酒摇晃的人,三个秃头外国大叔在台上嘶吼着“rock you fuck you”之类的歌词,还有两个身娇体软的妹子像蛇一样在钢管上缠来缠去,凌乱披散着的黄发遮住了脸,偶尔露出涂得血红的嘴唇,像是吐信子一般。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世面”,真是大开眼界。

    孟云拿了两杯果汁过来,不快地说,“快喝,喝完了咱们就走。”

    “干嘛要走呢?”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半裸女,“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哪儿好玩?夜店都闹哄哄的一个样,你别玩上瘾了啊!”他语气颇有些酸溜溜的。

    初来乍到的我是真的觉得挺有趣的,而久经沙场的孟云却如坐针毡。我见他浑身僵硬,便提出不如分开行动,“我去那边玩喽,在这儿你也玩不开,咱们是出来放松的嘛,不要有拘束!”

    我捏了捏孟云的肩膀,还没等他说话便转身挤进人群中,暗地里躲在柱子后边偷偷观察他。果然,我一离开就有小姑娘拥上去,磨蹭着往他身上贴,还在耳边异常娇嗲地讲话。我一面生气一面期待着看看我不在时孟云对这种事如何反应,只见他尴尬地推开那女孩,挤开人群缓慢地往我的方向移动,东张西望地寻找我。

    紧提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嗯还不赖,看来还是有些顾忌的,初步考核可以给个及格。我心里比较满意,于是转过身不再乱走站在这儿等着孟云找到我。

    这时,一个梳着火车头穿紧身衬衫紧腿裤的男人拿着酒走到我面前,灯光下他的鼻子油光锃亮,一看就是荷尔蒙旺盛的那种。油光男操着一口深沉的台湾腔说:“美女,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就感觉背后有人用力扯了我一把,把我拉进怀抱中。一扭头,孟云似笑非笑地站在我身后,对油光男说:“嘿,这是我女朋友。”

    他貌似波澜不惊,可放在我腰上的手用力到快捏死我了。油光男知趣地离开,我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赶紧见好就收,笑眯眯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嘿,我玩够了,我们走吧~”

    走出夜店那一瞬我的世界瞬间清静,站在后海的石栏边,晚风徐来,第一次觉得北京的空气如此清新。我暗自想我还是不太适合夜店,在里边待了不到半个小时,鼓膜都快破掉了。转头看看孟云,他正一脸烦躁,用力地松着自己的领带。

    “亲爱的,你不高兴啦?”

    “没有,可能是刚喝了点酒,头疼胃疼。”他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香水味熏得我要吐了……”

    我在心里窃笑,许是见我没说话,他有些不快地问:“好玩么?还打算再来玩么?”

    我没答,赶紧跑到他身后,作贤良淑德的小媳妇状踮着脚给他按摩太阳穴,“有没有好一点?”

    “嗯……还不错……”他神情渐渐缓和,一脸享受。

    “那,轮到我带你去我喜欢的地方了吧?”

    我趁热打铁,只见孟云倏地睁开眼,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带他去了南锣鼓巷。

    一周七天一年十二月永远繁华热闹无休息日的南锣鼓巷照例摩肩接踵,但大多数游人都不知道的是,顺着其中的一条胡同往下走,你会找到一个小菜场,这是游客很少步及的地方,是锣鼓巷里大部分居民熟知的生活区。这里瓜果新鲜,物美价廉,而且非常清静。比起叫卖吆喝声不断的锣鼓巷,这里只有四合院儿里的住户们骑车买菜经过时“叮叮”的车铃声。

    我带孟云去了以前常去的一家馄饨摊。

    刚来北京我就住在这附近,晚上在胡同里散步锻炼时偶尔发现了这个地方,六点以后,街角总会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支起鸡汤馄饨的摊子,皮薄馅大,味道也鲜美。从此我就停止了在家做晚饭,每天下班回家换上运动装,先出来吃碗馄饨,然后绕着后海跑到浑身冒汗,精疲力尽地回家睡觉。

    那时候真觉得只有累到极致,才能让自己睡得安稳。

    多年不见,没想到老爷爷一眼就认出了我,已经到了收摊的时候,他正把桌子椅子搬上小车,摊着脏兮兮的两手很抱歉地说,“姑娘,真是不好意思,现成的馄饨卖完了,得现包了。”

    “爷爷,我们就要一碗馄饨。你看这么大老远来吃,就是想你们家的味道。”我恳求他,“不然你继续收拾,我来包!我们吃完就走,绝对不耽误你的事儿。”

    “哟,你还会包馄饨呢!”爷爷和孟云齐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会会!馄饨谁都会包,但这个汤这个馅儿您这儿可是独一家!所以……”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哄得他哈哈大笑,“去吧姑娘,还剩点馅儿,给你男朋友露一手。”

    剩的馅儿也就是五颗馄饨的量,还没等爷爷把椅子收拾完我就包好下锅了。在等馄饨浮起来时我得空抬头看一眼一直沉默着的孟云,他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看什么呢?”

    他没回答,只“嘿嘿”的笑了两声。

    昏黄的电灯下,我跟孟云对着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他愁眉苦脸地看着我,“为什么要有香菜?”

    “干吗,你不吃香菜啊?”我夹了一筷子送到他嘴边,“这么大个人挑食可不好哟~”

    他嫌弃地把我的手推走,大声说:“你不知道香菜是杀精的吗?!”

    正在收锅碗的爷爷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们一眼,我脸一红,暗自掐他大腿。

    “疯了吗你,这么大声!”

    他贼笑,“还不都怪你。”

    “我怎么了?!”

    “你居心不良。”

    “你丧心病狂!”

    夜里的风有些凉,我跟孟云捧着热乎乎的碗,边斗嘴边一人分吃两颗馄饨。孟云喝了一大口热汤,鼻尖一下子沁出汗来,满足地甩了甩头眯着眼感叹,“爽!”

    “现在扒开你衣服是不是后背上刻着‘通体舒畅’四个大字啊?”

    “欢迎来扒。”他拍了拍胸脯,态度诚恳,“真好吃,汤鲜味美,现在胃里热乎乎的,头也不疼了。”

    “能一口气儿上六楼了?”我咧嘴向他笑,“谢谢你的恭维。”

    夜渐渐深了,四周静下来,除了偶尔有过往行人的脚步声和稀稀疏疏的谈话声,什么都听不见。而只要顺着胡同走二十分钟重回锣鼓巷,就又会回到那个繁华、嘈杂、异彩纷呈又浮华无尽的新世界。

    孟云突然问:“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我来南锣鼓巷这么多次都没见过这样的摊子。”

    我饶有深意地点他,“你们来了就一头扎进酒吧忙着喝酒玩乐,哪有时间停下来慢慢走走逛逛。”

    不知道孟云是理解了我的一语双关还是顺着表面意思往下说,他想了一会儿,赞同道:“你说得对,比起外边那些花里胡哨的,这个实在多了。”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直到大爷关掉最后一盏灯,向我吆喝:“小两口儿,这回真打烊喽!”

    我应一声,看看碗里的最后一颗馄饨,“你吃吧。”

    孟云摇摇头,把碗推到我面前让我吃,又被我推回去……就这么让了三四个回合,他拿起勺子咬了半口,送到我嘴边。

    “咦,你就吃了嘛,干嘛咬过又给我!”我嫌弃他。

    他啧了一声,“嫌弃什么!两人分吃一个馄饨,这叫圆圆满满!”

    寂静又黑暗的胡同中,我慢慢吞下那半颗馄饨。即使没有光,还是能看到孟云的眼睛一直亮晶晶地凝视着我。

    “露露,以后晚上别老出去玩了,你做饭咱在家吃吧!”

    咽下最后一口汤,我躲在汤碗后,趁他看不见,忍不住露出一丝得逞又满足的笑。

    “好啊。”

    以前听张太讲,张先生年轻的时候工作忙应酬多经常需要出差,而且女同事个顶个的漂亮。我问她两人吃不吃醋吵不吵架,难得不说“的啦的呀”的张太以一句巨文艺的话解释了其中道理,让我一直铭记于心念念不忘,那句话是这样说的:

    给他四处流浪看世界的权利,但要让他明白最好的归宿是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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