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城里,那些对婆姨孩子牵肠挂肚的打工汉子也都说好。这天早上,老村长特地来了打电话,把明义很夸了一番,说没想到明义把一个待搬迁的穷村子治理得有模有样了:说大伙商量了,要凑些钱,给明义发补助,还要给明义买个手机,让明义好好操心:说明义比他强,今后村子搬迁到川区了,这村长还得明义干,别人争不去,谁争我揭他的皮!说工地上前时走了好几个人,听说是婆姨在家不安分。这是个大事情,你可得上点心。说着老村长压低了嗓子:我给你说,学文油腔滑调的,容易惹事:还有吕建设,会讨婆姨仍欢喜,听说他老往大牛家跑,和梅花有勾搭。你得常提醒提醒、拾掇拾掇这两个爹老子,把坏水水给我管住。明义忙说:叔你放心,学文和吕建设好着哩!放下电话,明义对老村长的夸奖很高兴,可对老村长的嘱咐又作难,想老村长真是的,你是长辈,在家时咋不叮嘱他俩?再说吕建设是巧妹远房堂哥。这事叫我咋说嘛!
正犹豫间,长水和婆姨来了。长水气急败坏地说:明义,我要告马站长!我不告她,我就是狗日的!长水婆姨也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说:她咋能睁眼说瞎话呢。五千块钱,三十张一百的,还有四十张五十的,我用报纸包的,咋就不认了呢?她咋能做这没羞没躁的事呢?
原来,去年开春,长水的儿子小亮想到东山林业站上班,长水就请了老村长陪看去林业站找马站长。马站长是个俊俏的年轻女子,老村长把来意说了。又把包着5000块钱的纸包搁在沙发上。马站长笑容满面说你村长张口了,还说啥呢。回去等消息吧。
长水回家后。就满心欢喜地等着。
转眼入了秋,树上的果子由青变红了,地里长起的草又弯到地上了,长水等得心都焦枯了,小亮也跑出去打工了,马站长那边还是没个音信。
长水说:当初那钱有一多半是从娃他舅家借的。今年开春,娃他舅妈得了缠人的病,把攒得钱都花光了也没治好,眼下正四处找钱呢。人心都是肉做的,你说我咋能只顾自己呢。想请兄弟去把那钱要回来。
明义想长水抠门出名,一分钱塞到沟逢里,贼撵八圈都撵不下来。这5000块钱要是瞎了,怕就要了他的命了。却又想这事不大好办,说老哥这话咋让我说出口嘛?
长水说你是村长,这钱又是老村长领着送的,不找你找谁呢?
明义推托不开,晌饭后,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马站长。不到十里的路,明义往常虽说腿脚不便,两个小时也就到了,可今天明义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进了马站长的门,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咬着舌尖,把长水的意思疼了出来。
马站长听了,先是一惊,继而笑嘻嘻地说你是村长呀?你这是说笑话么?他啥时送我钱了?不是想诬陷我吧?小心我告他个诬陷罪呢。
明义一听慌了,想长水他个庄稼人敢赖你这个公家人么?可他没勇气说出。
马站长又换了副脸色,一字一顿地说:你古塬村为啥要给我扣屎盆子?我本想把那些枯树给你们盖房子的,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告诉你,要是再胡搅蛮缠,一根树枝也莫想!
明义听马站长话里有话,明白她是收了长水的钱了。但也清楚那些枯树的价值,要过万呢。便往好里想:那钱假如她收了,咋会不安排呢?便说:那我回去再问问。就逃似的出了马站长的办公室。
傍晚,长水在自家路边的麦地头等到了明义,明义吞吞吐吐地把马站长的话说了,长水气得说不出话来。哆嗦着摸出烟锅,装了烟丝,先让了明义,明义摆摆手,长水就自个吃了。长水的烟叶是自产的,劲道足,烧出的烟黑黑的,在长水脸前晃晃悠悠的,把长水那堆满了沧桑的面庞,洇成了土灰色。明义看了,不由心酸,就不忍再看长水的脸。低着头说:长水,你把钱放沙发上了,会不会让别人拿了?马站长要反告你诬陷罪就严重了。她说要把那些枯树给村里,那值上万块钱呢。听说村子要是不搬迁,就要建一,二年级课堂,也需要木头:还有小亮成亲你得盖屋,我给学文和老村长说说,给你几根做补偿,你就莫告了。实在要告,就等老村长回来再告,那时,也有个证人。
长水听了明义的话,虽然气愤,但也觉在情在理,想那钱是为自家办事的,与村上没啥牵扯。真要告人家,也坏了自个名声。再说那些枯树都是是盖屋的好料,村上能给几根,算是白拾的了。说:那就谢兄弟了。只是那娃他舅那3000块钱咋还嘛?
明义没答话,卷了根烟吸。心里却想:村里还有点钱,先借他一千吧。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