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欧力虚弱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
“我，想听你，叫我哥……”
“哥，哥，哥哥你别死你别死，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江绾依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
她吓坏了。
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不管是凌璟越，还是欧力。
“哎。”欧力答应一声，脸上一片惨白，俨然没了血色。
“下辈子，也，也要当家人……”欧力抬起手，想从胸口掏出什么，最后，手却无力地落下，什么都没有拿出来。
江绾依怔了怔，泪眼朦胧地从欧力的胸口口袋里，拿出一张染血的照片。
上面，是欧力穿着白裙子的母亲，和江明辉站在一起的旧照。
江绾依攥紧了手里的照片，放声大哭，“哥！”
担架已经抬到，可是欧力失血过多，中枪位置都在要害，已经没救了。
万伊人的后背中枪，被警察拷走，江绾依手上衣服上沾着血迹，在凌璟越的怀里痛哭出声。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那么快，一条鲜活生命，就消散在这里。
明明前一刻，欧力还带着讥诮的笑容，让万伊人把枪给他，还在努力地想要救自己的性命。
“璟越，我哥哥死了……”江绾依轻声喃喃，哽咽着道：“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她一脸迷茫，泪水在苍白的脸颊上，不断滴落。
爸爸死了，哥哥欧力也走了，以后，她该怎么跟父亲交代，那可是爸爸的独子啊！
凌璟越心疼地抱着怀里的女人。
他刚才都要吓死了，甚至不能假设，如果那两枪落在江绾依身上，自己会怎么样。
“对不起。”凌璟越湿润了眼眶。
他之前被万伊人逼得离得太远，说远，也就是不到十米的距离，可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太快，癫狂中的万伊人似乎还会些拳脚功夫，欧力没有第一时间制住他，才发生了惨剧。
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欧力就中了两枪。
回天乏术。
江绾依哭得晕了过去，凌璟越抱着江绾依离开。
君亦臣、宋芝冲进来，晋阳和Amy亦是紧随其后。
“怎么样，依依没事吧？”宋芝接到晋阳的电话说依依没事了，心情才终于平复了些。
凌璟越蹭了蹭江绾依的头顶，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也是欧力用性命换回的家人。
“依依没事，欧力他……”凌璟越说不下去，眸中满是黯然。
“欧力，死了。”深吸一口气，凌璟越到底是艰难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宋芝和君亦臣一愣，两个人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放在担架上，盖着白巾离开的人。
“他，是为救依依，被万伊人打中了两枪死的。”闭上眼，凌璟越艰涩地道：“我们，对不起他。”
江家欠欧力一个身份，江明辉欠欧力一份父爱，一个家，现在，欧力的妹妹江绾依，又欠了他一条命。
欧力这辈子过得艰辛酸涩，最后还把自己的性命，付出给了江家的人。
凌璟越轻声道：“宋芝，后面的事情，得麻烦你，我先送依依回家。”
宋芝点点头，她泪眼朦胧，“你好好安慰依依，欧力去了，她心里一定很难过。”
凌璟越点头。
送江绾依回到凌氏别墅，他找私人医生给江绾依擦拭了伤口，用了些对胎儿无刺激的药。
“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妻子，她都是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时隔三年，私人医生见到凌璟越总是带着伤痕累累的妻子后，再次爆发了毒舌。
凌璟越神色黯然，“她的情况怎么样？”
私人医生见凌璟越锐气不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冷哼一声，“没什么大事儿，情绪波动太厉害，胎儿的情况还算稳定，不用担心，额头的伤，等到愈合了，再找我，我给她开祛疤的药。”
“谢谢。”
“哼，谁要你谢谢，管家，给我发工资！”私人医生喊了一嗓子。
管家陪着笑脸，“没问题，您这边请。”
凌璟越坐到床上，将江绾依揽进怀中。
真好，她还在自己身边。
凌璟越无法想象失去江绾依的滋味，他年少轻狂的初恋，多年最大的秘密，在时间的发酵中，演变成了非她不可的深爱。
这份感情太过浓郁，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深入骨髓，永难剔除。
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江绾依的爱有多深，他对欧力的内疚和感谢，就有多深刻。
江绾依缩在凌璟越的怀里，身体一个痉挛，猛然睁开双眼。
“啊！”她低呼一声，眸中满是惶恐！“放开我，放开我！欧力！不要！”
“依依，不怕不怕，我在，我在这里。”凌璟越将还在不断喃喃梦话的女人按进怀里，“我在你身边，不要怕。”
“璟越？”江绾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凌璟越手臂收紧，“嗯，依依，不要怕。”
江绾依红着眼睛，抬起头，“璟越，我哥哥死了，他是为我而死的……”
江绾依一边说，眼泪一边掉，“他是为了我死的，爸爸也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一定是个灾星，让身边的人都不得善终……”
“我不许你胡说！江绾依，你看着我！”凌璟越支起身子，按住江绾依的双肩。
江绾依执拗地躲避凌璟越的眸子，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看着我！”男人低吼道，声音透着霸气的绝望和不甘。
江绾依那双水眸已然红肿不堪，含着眼泪，她总算愿意直视凌璟越的墨眸。
“不管是欧力，还是你的父亲，他们不是因为你而死，是因为万伊人！万伊人才是罪魁祸首，你怎么能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
江绾依愣了愣，“可是……”
“没有可是！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够幸福，现在万伊人已经伏法，我们已经替爸爸和哥哥报仇，依依，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振作起来，你还有母亲，还有妹妹，还有我和儿子呢，嗯？”
凌璟越的脸上满是心疼，“你忍心为了自己伤心，看着我们跟你一起日夜不宁吗？”
江绾依张张嘴，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是啊，她怎么忍心？
可是，欧力的死，有很大程度是为了要救自己。
“你还记得欧力的话么，他希望下辈子跟你继续做家人。依依，他在心里，已经认同了你是他的家人。”
凌璟越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罗嗦的一天，不断地开导着对面伤心欲绝的女人，她甚至为了一个罪犯，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凌璟越决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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