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末神色平静地看着周围伏地颤抖的村民,一言不发地跟着粗犷男子离开了这里。郭河在军队现身的第一时间便悄悄隐藏到了竹林后面,见楚末被他们带走,眼中充满了复杂之色。但是他和其他村民一样,没有直接言明楚末就是杀光学院弟子的凶手。村民们是因为害怕一句话都不敢说,而郭河是想保护楚末。
楚末之所以会默默跟着他们回到军营,一是为了将逃跑的姚师兄彻底了结,二是想去见一见他们所谓的院长大人。那个提出用试炼取代厮杀的大人物,究竟是怎么利用他的名号统治整个离州全境的。就算中途被人发现自己就是凶手,楚末也有足够的自信从容离开,所以他根本无所畏惧。
东南西北四方军营之中,正东方向的军营才是青阳镇驻军的大本营。姚师兄逃到这里之后,驻军大将立即让军医对他进行救治。没过多久,姚师兄就恢复了清醒。
“袁将军,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姚师兄清醒之后,立即对着眼前的大将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楚末屠杀学院弟子的场景。而站在姚师兄面前的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前离火门弟子袁向天。
当初在赤焰山谷的时候,楚末遭到玄风学院弟子的陷害,袁向天看在同为离火门弟子的份上,主动为楚末解了围。后来楚末逆势崛起,甚至成为大玄王朝的护国武神,袁向天以及其他离火门弟子也都水涨船高,仕途平步青云。
天地异变发生之后,很多离火门弟子都回到了离火城重新加入离火学院。袁向天因为与楚末有旧的缘故受到严艺坤的重用,成为青阳镇驻军的最高将领。他在得知姚师兄清醒后的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想要尽快掌握这次事件的具体细节。
“你先起来,将此事发生的详细过程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袁向天比起多年前和楚末相识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丝深沉和稳重。即便他清楚严艺坤一定会因为离火学院弟子的死亡怪罪于他,袁向天脸上仍旧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姚师兄停止了哭泣,将偶然遇见楚末后来又在青阳镇发现楚末的身影,以及楚末凭着强绝的实力屠杀学院弟子的过程对着袁向天和盘托出。即便袁向天的涵养功夫已经够好,听到姚师兄的话后仍仅露出了震惊之色:“你是说,就一个人,极短的时间内就将你们几十位学院精英屠杀殆尽?”
由不得袁向天不震惊,因为即便是他亲自上阵,都绝对做不到这一点。原本他还以为这次事件是村民们蓄谋已久的暴动,但是现在看来,真相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姚师兄现在想起来仍旧感到害怕,仿佛楚末射出的那一只冰箭仍旧死死跟在他后面一样,脸上冷汗悄然滴落:“袁将军,那人来历不明但却战力强绝,希望袁将军亲自率军出战,将那贼子彻底拿下千刀万剐,为死去的师弟师妹报血海深仇!”
袁向天没有理会姚师兄的请求,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如果真想真如姚师兄所说,那么他派出去救援学院弟子的军队应该一无所获,运气不好的话还会与那个杀神碰个正着。虽然袁向天并不在乎那些士兵的性命,但若是因此惹恼了对方让其一怒之下杀上门来,那么袁向天自身的安危就得不到保障了。
就在袁向天头疼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一个传令兵忽然走进营帐,对着袁向天恭敬地禀报道:“将军,莫军长他们回来了,并且救回一个离火学院幸存的弟子,此时他们正在帐外求见!”
莫军长便是带着楚末回来的那个粗犷男子。袁向天听到手下的禀报后,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立即回答道:“让他们进来!”
姚师兄此时也站起身来,脸上有着一丝怀疑。他明明记得在他逃亡的时候,所有离火学院弟子都被楚末击毙,只有他一个侥幸存活。不过瞬间之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地看向了营帐的大门。
此时莫军长也刚好带着楚末走近营帐,姚师兄见楚末果然冒充离火学院弟子出现,不由得立即惊叫起来:“袁将军,就是他!他就是屠杀了我们所有学院弟子的凶手!来人,快抓住他,千万别让他逃了!”
姚师兄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帐,莫军长以及营帐两旁的侍卫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瞬间一脸呆滞,全都将疑问的目光望向了中间的袁向天。然而袁向天在看到楚末的第一时间,就仿佛魔怔了似的直接愣在当场。
楚末在走进营帐之后,听到姚师兄一声惊叫便感觉不妙。但即便如此他也未见慌乱,就算身份被拆穿,楚末也有信心击杀姚师兄之后从容退走。但是当楚末看到站在营帐中间的袁向天之后,突然感觉非常眼熟。
“袁师兄?”楚末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终于让袁向天确定了楚末的身份。他转过身对着姚师兄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语气竟然有些颤抖地怒喝道:“蠢货!你眼睛瞎了吗?再敢乱说话,我让人立即割掉你的舌头!”
姚师兄被袁向天一巴掌直接扇到地上,右边脸颊高高肿起。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袁向天,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袭击自己。然而袁向天根本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他指着姚师兄直接对着不远处的莫军长领命道:“将他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若是敢有任何异动,直接杀无赦!”
“遵命!”莫军长虽然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状况,但是军人的本能还是让他立即服从命令。一脸呆滞茫然的姚师兄被带走之后,袁向天又命令营帐内的侍从退出营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随后袁向天终于猛然跪倒在楚末跟前,眼眶微红地哽咽道:“楚师弟,你、你终于回来了!”
楚末连忙将他扶起,一脸惊讶地说道:“袁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赶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由于袁向天在赤焰山谷对楚末颇有照顾,所以楚末对他还是抱有好感的。此时见他这般模样,刚才想问他的问题也暂时咽回了肚子里。
袁向天一把推开楚末,倔强地不愿起身,并且继续声泪俱下地低声道:“楚师弟,我是个罪人,你就让我继续跪着吧!自从你在玄京消失之后不久,天下很快就乱起来。整整七年,无数人期盼着你重新出现,但是你却依然毫无音信。如今整个离州都被严艺坤掌握在手里,师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袁向天了解楚末的秉性,尤其是在听姚师兄说楚末在青阳镇屠杀离火学院弟子的场景之后,他就更加明确了楚末的立场。在楚末向他问罪之前,袁向天便主动坦白了一切。
楚末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本来想要问他为何要趟这趟浑水,此时也不好再问出口。楚末稍微用上几分力道,将坚决不肯起身的袁向天强行扶了起来:“袁师兄,你先别急着请罪,能先给我说说离火城中的现状吗?”
袁向天感受到从楚末身上传来的那股无可匹敌的巨力,心中骇然之际,又暗自庆幸自己机灵。此时见楚末郑重地问起,袁向天便叹了口气,对着楚末缓缓说道:“离火城和七年前相比,已经完全是两个样。虽然离火学院仍在,但早就不是曾经教导学生努力修行的场所,而是变成了严艺坤此人的私人武装,是他统治整个离州的工具。”
袁向天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楚末的反应。但楚末也早就不是曾经的天真少年,在听他述说的过程中一直表现得平静如水,让袁向天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如今离火城大致可以分为两大阵营,占尽上风的自然是以严艺坤为首的离火学院,另一个便是由之前幻阳商会演变而来的幻阳门。幻阳门原本是离州境内唯一可以和离火学院相提并论的宗门,但是在其他宗门被离火学院吞并之后,幻阳门的处境日渐堪忧。幻阳门的门主赵星云实力和严艺坤相当,所以才能一直撑到现在。”袁向天提到赵星云的时候,楚末的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以赵家为首的幻阳商会在楚末离开离火城之前便已经是除了离火学院之外最大的势力,就连柳芸所在的柳家以及洪樱的家族洪家,后来也都加入了幻阳商会。如今幻阳门仍在,柳芸和洪樱很有可能也安然无恙。楚末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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