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

    医生的话落音后的三秒钟，我的下身便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凉意。我知道，那是金属器械碰触皮肤的感觉。那种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凉的入骨冰寒，凉的让人绝望到想死。

    接着私处猛的一阵刺痛。我没忍住，‘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随即收紧了双腿。

    我这个下意识的动作，逼的医生把那个刚刚准备探入我身体最深处的器械收了回来。然后，她生气了。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对着我就是一顿吼。

    “你怎么回事？这个手术到底还要不要做？不做的话赶紧下去。别耽误时间。做的话好好配合。”

    我因为刚才那一阵刺痛，全身都发软。脑子里虽然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中，可是，我还是没有退缩。

    “我做！”我最终还是吐出了这二个字。同时在心中对我的孩子默念了一句：“对不起！”

    我也没想到，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是以那种方式来到的，又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他的生命的。

    这时候，我对这个只存在了几周的孩子，突然愧疚的想哭。

    很快，我就不是想了，我真的哭了。就这么躺在手术床上，面对着各式的器械，哭的稀里哗啦。

    那医生见我不下来，也懒得再搭理我。对旁边那个医生说了一句：“你按住她！”之后，就开始了对我的第二次手术尝试。

    我的腿被死死的按住。那冰凉的器械，就这么如洪水猛兽一样的又朝我袭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我又感觉到了那股刺痛。那种疼，直接疼到了心里。

    而奇怪的是，也正是这么尖锐的一疼，我突然在这一瞬间，改变了主意。那种感觉，就仿佛一道闪电倏然劈开了沉闷的云层，给这漆黑的世界，带来了些许的光芒，让我的眼睛，看清了一些事情。

    我像发了疯一样的踢着腿，挣脱了那医生按着我的手。同时，嘴里不顾一切的喊叫着：“不要，我不做了。不做了。”

    我的疯狂很显然让医生的手术进行不下去了。我感觉到那器械抽出我身体的时候，又是一阵刺心的疼。

    而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我慌忙的提上自己的裤子，颤抖的从手术床上爬下来。

    “我不做了，对不起。”

    胡乱的说完这句，我在二个医生，四只眼睛，怪异目光的注视下，飞也似的逃离了那间手术室。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我舍不得。舍不得这个小生命，也舍不得断了心中对容若的最后念想。

    那刺心的疼袭来的时候，我突然间绝望了，突然间觉得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我将会陷入到一种生无可恋的绝境中去。一个人如果真的生无可恋了，那她还活着干什么？岂不是离死就不远了？

    我不知道我这种转变叫不叫顿悟。总之，我奔出了这间手术室之后，坐在长椅上的那一霎那，心竟然放松了。

    我的手又一次摸向了小腹。刚才那时间很短，手术并没有成功。所以我确信他还是安安稳稳的存在在我的肚子里的。

    这一刻，我莫名其妙的觉得安心了。女人的心情，真是天底下最难揣测的东西。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许，是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找各种理由压制我想留下我和容若这个孩子的语望。

    可是，我终究失败了。在最后的一扇那，对容若的爱情和想念，战胜了一切。我决定在我今后几十年的生命里，留下专属于他的痕迹。

    我在这个冰凉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看着身边的女孩子一个个脸色苍白的进去，再一个个神情痛楚的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这长椅上就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站起来，离开这里。

    我知道，我今天的离开可能意味着我后面的生活会被全盘打乱。可是，我没有再退缩了。留下，这个决定比之前打掉那个决定似乎更容易深入我的心。一旦决定，它就像突然间生出了无数的根须一样，紧紧的抓住了我的心，让我的心再动摇不得。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我将那张手术单揉成了一团，扔了出去。同时，我对自己说，从此，我再不会动打掉孩子的念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坚定的朝前面走去。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我身边极速的掠了过去。

    我本来并没有注意到到底谁从身边过去了。只是，她身上飘来的那股子香气，像针一样，戳了我一下，我不得不注意她。

    那种香气是孟蝶专有的。并不浓郁，但是似乎很有穿透力。清清淡淡的都能传很远。而现在，我竟然在医院闻到了这种味道，能不惊奇吗？

    我赶紧抬头追着那个匆匆忙忙的背影，这一看，还真是她。可是她那样子，怎么那么着急的样子？

    孟蝶很快就转过了楼梯的转角，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本能的扭头看了看她下来的方向。

    三楼——妇产科。我的心猛一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我现在一看到妇产科三个字，就觉得那是孕妇专属的地方。

    当然，孟蝶她也有可能从四楼或者更高的楼层跑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她是从三楼下来的，而且就觉得她是怀孕。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很不可理喻的。而我是个相信直觉的人。

    孟蝶，她怀孕了？这个信息，像毒药一样，瞬间注入了我的心里，让我的心疼的几乎要麻木了。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毕竟，她才是容若正牌的妻子。我算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嫉恨人家？

    我虽然这么想着，可是，情绪上还是免不了伤心难过。我想了一会，又自我开解了一会，终于还是带着有些失落的心情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我便给许佳打了个电话。

    许佳听了我的话，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五分钟后，她只说了一句：“林溪，你赶快给我滚过来。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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