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尾贯一体大思精之结构
“文心”谓“为文之用心”,“雕龙”取战国时驺奭长于口辩、被称为“雕龙奭”典故,指精细如雕龙纹一般进行研讨。合起来,“文心雕龙”意思是写文章必须用心,就像镂刻龙纹那样精雕细刻,最终才能创作出美的作品。
《文心雕龙》等于是“文章写作精义”。讨论的对象,是广义的文章,但偏重于文学。就其本来意义说,这是一本写作指南,而不是文学概论。书的本意虽是写作指导,但立论从文章写作的一系列基本原则出发,广泛涉及各种问题,结构严谨,论述周详,逻辑严谨,文辞优美,表现出极强的理论性,同时又具有丰富的文学性,极具欣赏价值。
《文心雕龙》的结构。《文心雕龙》从内容上分为四个方面,理论观点首尾一贯,各部分之间又互相照应,体大思精,具有严密的体系,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第一部有严密体系的文学理论专著。共10卷﹐50篇。原分上﹑下部﹐各25篇。
全书包括四个重要方面。上部﹐从《原道》至《辨骚》的5篇是全书的纲领﹐而其核心则是《原道》《征圣》《宗经》3篇﹐要求作文章要本之于道,稽诸于圣﹐宗之于经。刘勰说:“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亦云极矣。”这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就《文心雕龙》的理论体系而言,乃是以道为根本、以圣人为老师、以儒家经典为主体、以纬书为参考、以《离骚》为变化,从而体现出刘勰论文的基本思想;二是就文学创作而言,“为文”的根本问题也都包含其中了。正因如此,研究者通常将这5篇称之为《文心雕龙》的总论。
从《明诗》到《书记》的20篇﹐刘勰称之为“论文叙笔”。以“论文序笔”为中心﹐对各种文体源流及作家﹑作品逐一进行研究和评价。以有韵文为对象的“论文”部分中﹐以《明诗》《乐府》《诠赋》等篇较重要﹔以无韵文为对象的“序笔”部分中﹐则以《史传》《诸子》《论说》等篇意义较大。刘勰搜罗所有的“文”和“笔”,逐一从四个方面进行考察,即“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也就是考察文体的源流演变而知本知末,解释文体的名称而明确其含义,选择各种文章的代表作品而予以定,敷陈各体文章的写作之理而总结共同的文章之道。所以,研究者通常将一部分称之为《文心雕龙》的文体论。
下部,从《神思》到《物色》的20篇(《时序》不计在内)﹐以“剖情析采”为中心,重点研究有关创作过程中各个方面的问题﹐是创作论。从作者感情的产生到一篇作品的完成,刘勰深入具体的创作实践中,全程描绘了文章产生的过程,并建立起一个“以情为本,文辞尽情”的“情本”论的创作论体系。这一体系既立足于穷搜“文场笔苑”的文体论,又具有深刻的实践品格。
《时序》《才略》《知音》《程器》等4篇﹐则主要是文学史论和批评鉴赏论。下部的这两个部分﹐是全书的精华所在。
以上四个方面共49篇﹐加上最后《序志》叙述作者写作此书的动机、态度、原则共50篇。
《文心雕龙》的总纲——“文之枢纽。”《文心雕龙·序志篇》介绍本书的内容时说:“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亦云极矣。”其中“本乎道”是指以道为本源,于是有《原道》篇;“师乎圣”是指以儒家的圣人为师,于是有《征圣》篇;“体乎经”是指以经书为主体,于是有《宗经》篇;“酌乎纬”是指对纬书要斟酌去取,于是有《正纬》篇;“变乎骚”是指《离骚》是儒家经典文风的变种,是经典的支流,于是有《辨骚》篇。刘勰认为文章的关键莫过于这5篇了,所以这5篇是全书的总纲。
1.《原道》《征圣》和《宗经》
在作为“文之枢纽”的5篇文章中,《原道》《征圣》和《宗经》又是最关键的3篇,它表现了刘勰关于文学的基本思想。他的观点是:
文章是道德的表现,道是文的本源,所以要“原道”;古代圣人创作文章来表现道,用以治理国家,进行教化,所以要“征圣”,即向圣人学习;圣人制作的经典不但是后世各种文章的渊源,而且也为文学作品的思想和艺术树立了标准,所以要“宗经”,即以经书为榜样。由此建立了以雅正为最高准则的文学要求。
《原道》首先说:“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钟,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傍及万品,动植皆文。……夫以无识之物,郁然有彩,有心之器,其无文欤?”认为“文”源于自然天道,“与天地并生”,据此进一步说明“文”的表现形式——文采,也是自然天道的体现,这就充分肯定了辞采华丽的合理性。“文原于道”的观点,是《文心雕龙》的理论基石。
刘勰在《原道》篇中,将老庄的自然观与儒家思想相融合,认为儒家圣人的经书最能“原道心以敷章”,而且“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以明道”,这为《征圣》和《宗经》的出现,作了必要的过渡。《征圣》和《宗经》主张以圣人的经典作为文章楷模,以此确立写作原则与批评标准。《征圣》指出:“然则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辞巧,乃含章之玉牒,秉文之金科矣。”强调要以“衔花佩实”的圣人文章为典范。《文宗》将“五经”视为所有文体的本源,是写作时师法的典范。刘勰总结了“五经”的写作特色,并据此提出了文学批评的原则及标准:文能宗经,体有六义:一则情深而不诡,二则风清而不杂,三则事信而不诞,四则义直而不回,五则体约而不芜,六则文丽而不淫。这“六义”是刘勰文学批评的原则和标准,更是他文学思想的核心。他主张宗经,说:“楚艳汉侈,流弊不还。”即楚辞、汉赋以来,文学作品多有不够雅正的毛病,应当“正末归本”,返回到经典的规范之内。要求作家体会经典文章的精神风貌,以儒家所推崇的“雅正”作为审美规范,但并不反对艺术形式方面的追求。
《原道》《征圣》《宗经》三篇,紧密联为一体,在这三篇中,刘勰阐明了对文学的起源和作用、文学的思想艺术标准及文学理论的根本问题的看法,构成刘勰文学思想的中心。
2.《正纬》《辨骚》
《正纬》《辨骚》也作为“文之枢纽”,但着眼点却不同。这两篇指出纬书、楚辞虽然在不同程度上有异于经书雅正的传统,但在某些方面是可以斟酌吸收的。
“纬”是“纬书”,是汉朝人仿照儒家经书假托孔丘的话伪造出来的,其中保存不少古代神话传说,也记录了一些有关古代天文、历法、地理等方面的知识,相对于经书简称纬书。《易》《书》《诗》《礼》《乐》《春秋》及《孝经》均有纬书,称“七纬”。纬书内容附会人事吉凶,预言治乱兴废,颇多怪诞之谈;但对古代天文﹑历法﹑地理等知识以及神话传说之类,均有所记录和保存。纬书兴起于西汉末年,盛行于东汉,南朝宋时开始禁止,及至隋朝禁之愈切。
《正纬》是说纬书的奇特想象和富艳辞采有益于文章写作,《辨骚》的意义更重要。首先辨明楚辞的代表作《离骚》有不合于经者四点,合于经者四点,实属迂腐之论,但又自我背离,对楚辞的文学意义给以高度赞扬:“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虽取熔经意,亦自铸伟辞。故《骚经》《九章》,朗丽以哀志;《九歌》《九辩》,绮靡以伤情;《远游》《天问》,瑰诡而慧巧;《招魂》《招隐》,耀艳而深华;《卜居》标放言之致,《渔夫》寄独往之才。故能气往轹古,辞来切今,精采绝艳,难与并能矣。”这里对楚辞作品中“绮靡”“伤情”“瑰诡”“慧巧”“耀艳”等不符合雅正规范的特点,均表示赞赏。
刘勰认为《楚辞》实际上是战国乱世时的《风》《雅》,它继承了《诗经》中国风和大小雅的精神。“虽取熔经意,亦自铸伟辞”既熔铸了经书的内容,又独创了奇伟的文辞。刘勰说“衣被词人,非一代也”,认为《楚辞》对后世文人的启发是不限于一代的。所以把它看做是经书的支流,列入“文之枢纽”。作为“文之枢纽”的五篇文章,是以《宗经》为中心的,其他四篇都和经书有关。这是因为“文章之用,实经典之条”,认为文章是从经典著作中派生出来的。
至于《文心雕龙》的核心思想总结起来,大概有以下几点:强调文学的美感,同时主张“宗经”,提倡雅正,在原则上排斥一切离经叛道的文学,这是一种保守的文学观念。但在对待具体作品的时候,也不是十分褊狭。尤其在以后的各篇中,并没有以是否雅正的标准随意否定有成就的作家与作品。而对六朝文学的批评,主要揭示了两个方面,一是离异于儒道,包括思想感情不够纯正、艺术风格诡奇轻艳等,二是有单纯追求辞采而缺乏充实的感情的现象。
(二)万事文章圣人经典为楷模
《文心雕龙》在作为“文之枢纽”的五篇文章以后,从《明诗》篇起到第二十五篇《书记》止,分别论述了各种文体的文章,这一部分占的篇幅最长,一般把它叫做文体论。关于文章的体裁,最初在曹丕《典论·论文》里,只分成奏议、书论、铭诔﹑诗赋等四科八类。到了陆机的《文赋》扩大成十类,但陆机对这十种文体的特点还没有完全掌握,从而导致对各种文体的写作要求有所偏向。到了挚虞的《文章流别论》,对文体分类就细了很多,而且讲出了各种文体的源流和区别。《文心雕龙》的文体论部分,可能是在《文章流别论》的基础上又加以发展的。在二十篇的题目中,提到的文体就有三十三类。这部分从“原始本末”“释名章义”“选文定篇”和“敷理举统”四个方面,论述了三十三种文体的源流和特征。
《文心雕龙》文体论中所论的文章,包括“文”“笔”,即韵文和散文两大类。其中大部分不是文学作品,而应属于著述和应用文的范畴,但刘勰认为不论什么内容什么文体,只要是写得有文采就是“文”。从《明诗》《乐府》《诠赋》《颂赞》《祝盟》《铭箴》《诔碑》《哀吊》《杂文》《谐隐》《史传》《诸子》《论说》《招策》《檄移》《封禅》《章表》《奏启》《议对》到《书记》这二十篇的结构大部分是类似的。《序志》篇介绍这二十篇时说:“若乃论文叙笔,则囿别区分,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上篇以上,纲领明矣。”
《明诗》是文体论中最重要的一篇。它具体地说明了诗体源流和诗歌发生、发展的规律,并运用从大量作品中总结出来的理论,来说明各个时期代表作家作品的成就和风格,以及解释各个时代的诗风。在文人诗中,他对建安时代的五言诗评价最高。他提出建安诗风的共同点是“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光明磊落,激昂慷慨。《诠赋》就是对赋体的解说。关于赋的来源和作用,《诠赋》篇一开头就说:“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诗经》的“六义”是风、雅、颂、赋、比、兴。刘勰认为赋体来自《诗经》中的“赋”的写作手法,表明“诗”和“赋”是同源的。在评论赋体的代表作家作品时,刘勰举了汉朝枚乘的《兔园赋》、司马相如的《上林赋》、贾谊的《鵩鸟赋》、班固的《两都赋》、张衡的《二京赋》、王延寿的《鲁灵光殿赋》,并指出了这些赋的风格特点。
至于文体风格论,《明诗》篇在评论作家的个人风格和时代风格后,也谈论了诗体风格,这部分占的篇幅很少,只说“若夫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刘勰提倡“宗经”,把《诗经》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因此把《诗经》中四言诗式的诗歌看做“正体”,而把五言诗看做流行的曲调。《诠赋》篇提到对于赋的风格要求时说:“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大体”指的是对某一体文章的规格要求,或者对某体的风格要求。“义必明雅”是说内容必须鲜明雅正。即:作赋时,首先要明确这篇赋的思想感情是由什么事物引起的,而且在赋里表现的内容应当是鲜明正确的。
《论说》篇提出对论文的风格要求时指出,论文的内容不能片面,要通过周全的考虑。辩论的文辞,要能够掌握重点,如果重点不突出,读者就无法领略作者的意图。作者的主张要符合事理,而不是出于幻想。所运用的词句要密切结合作者的思想。
刘勰对各种体裁的创作经验,作了初步的总结。除上述关于赋和论说的意见外,论骚时讲到写实与幻想相结合,论诗时讲到四言要“雅润”、五言要“清丽”,论乐府时讲到以辞为主,论颂赞时反对“弄文而失质”等。但因其处处以儒家经典为唯一的准则,其论点中因而夹杂有一些封建性糟粕。
(三)文质相得情正辞畅合传统
《文心雕龙》的下部,包括《神思》《体性》《风骨》《通变》《定势》《情采》《镕裁》《声律》《章句》《丽辞》《比兴》《夸饰》《炼字》《隐秀》《指瑕》《养气》《附会》《总述》《事类》和《物色》。从《神思》到《物色》的20篇(《时序》不计在内),以“剖情析采”为中心,重点研究有关创作过程中各个方面的问题,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对文学的构思、艺术风格、内容与形式的关系、文学创作与现实生活的关系、文学的继承与革新、文学创作中具体的艺术技巧(如声律、比兴、夸张等艺术手法的应用年)等问题进行了专题论述。
1.构思论——“神与物游”
关于文章创作的构思阶段,《序志》篇解释《文心雕龙》一书的书名时说“文心”就是“言为文之用心也”,《神思》篇所论的就是“为文之用心”的主要内容。
构思问题,陆机在《文赋》中也谈到过,但他只简单地论述了构思的情况和作用,却说不清它的方法和道理。而且自己也觉得“吾未识乎开塞之所由”,弄不清作者的思路何以在创作中时而通畅,时而闭塞。这些问题在《文心雕龙》的《神思》篇里得到了具体的解决。
《文心雕龙》下部的第一篇《神思》中主要论述的是文学作品的创作构思。“神思”一方面是指创作过程中聚精会神地构思,另一方面也指“神思”完全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即想象。同时“神思”一词也清楚地表达了艺术想象的含义。心在此而意在彼。
《神思》篇开始从文思酝酿的想象出发,活用庄子中的典故,用“形在江海之上,心存屹立巍阙之下”明确指出了“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这是说形象构思可以想到很远,千载以上和万里以外的事物,都可以通过想象而宛然在目。而且还认为艺术想象并非凌虚蹈空而生的,它以“博见为馈贫之粮”的形象化的比喻,说明艺术想象的基础只能是客观生活中的素材或原料。“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是说当作家吟咏或注视着他所想象的这些丰富而生动的情景时,就像听到了珠玉般悦耳的声音,看到风云变幻的景色,这就是构思所起的作用。而且构思还是有规律所循的,可以被作家所掌握的。因此刘勰说:“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遯心。”“神”即“神思”,是六朝时期的常用语汇,意即思维的特点是不疾而速的;“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物”即客观现实。“神与物游”即指作家在艺术想象的全过程中,始终离不开具体﹑感性的物象,两者始终是有机结合在一起的。《文心雕龙》还强调指出,唯有当作家的精神心理处于“虚静”状态,用志不分,不受外界的纷扰时,才能更好地驰骋自己的艺术想象力。当想象力驰骋时,文思像泉涌一般,“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作者如果把自己的感情融入到景物中去,便意趣盎然了。但是人的思路,并不总是那样畅通的,当思路闭塞时,意象就枯竭了。此时,需要让心保持“虚静”,还要积累知识以丰富自己的才能,并顺着自己的情思去寻求适当的辞令。接着,《神思》篇进一步谈作家的精神和外界事物的关系,指出:人的思维易通过眼耳受到外界的影响,作家的创作也是这样,然后才能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所谓“志气”,是指人的意志和气质。“志气”是人的精神活动的“关键”。要使构思进行没有阻碍,就必须注意“志气”的修养。
刘勰认为,精神和外界事物是文学创作中两个重要的因素。作品要深刻地描写事物,必须使这两个方面紧密地结合起来:一方面要有来自外界事物的刺激;一方面要有出自作者内心的思想情感。“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以貌求,心以理应”。
只有这两种因素相交融,才会有意象的产生,艺术的构思才能得以进行。如果没有外界事物,或者离开外界事物,思想情感活动就会成为空洞的、没有根基的悬想;离开了思想情感,外物就成为“死物”,从而不能进入艺术的领域。所以,艺术构思的形成,必须先有外界事物的影响,这种来自于外界事物的思想感情的酝酿过程,便是构思中思路运行的过程。此时“神”与“物”紧密结合,从而产生出驰骋风云、气象万千的意境。
在阐述了“神与物游”的道理后,刘勰又从两个方面作进一步的说明:一是精神上的修养,一是写作能力上的锻炼。这就是他所说的“秉心养术”。“秉”是操持的意思,所谓“秉心”就是节制人的心神活动。关于“秉心”刘勰主张“无物苦虑”“不必劳情”。如果思考过度,就会损气伤神,不能保持旺盛的想象力。《养气》篇中的“气”,指的就是神气。“养气”就是修养心神。“心虑言辞,神之用也”,通过修养心神,能促使文思通畅。在进行创作时,必须保持从容的精神状态,因为“率志委和,则理融而情畅;钻砺过分,则神疲而气衰”。意思是顺着人的心意而任其自然,就会感到感情顺畅思路融洽;如果钻研磨砺过分,就会感到精神疲惫,气力衰竭。
关于“养术”,刘勰提出“学”“理”“阅”“致”四个方面。“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志以绎辞”。一是要把知识当做宝物一样,在平时要不断地积累起来;二是要明辨事理,以充实自己的创作才能;三是要参照自己以往的经验阅历以求认清事物的真相;四是要培养自己的情致,以达到能准确运用文辞的目的。他不仅要求知识的丰富,而且要能辨别、认清事物的真相,只有这样,经过作者想象构思而成的意境才能不致违背事理常情。而最后一点非常重要,有的人往往“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构思很巧妙,但用具体的文辞表达出来时,就大为减色了。因此作者必须培养自己能够准确运用文辞来表达思想情感的能力。最后,刘勰用“博而能一”四个字,对“秉心”“养术”两个方面加以总结。“博”即“博练”“博见”,是指上述四个方面的全部修养。“一”即“贯一”,避免混乱。“博而能一,亦有助乎心力矣”。在这四个方面的基础上,又能贯通一致,创作构思,便可以顺利进行了。
2.风骨论——“风清骨峻”
“风骨”在六朝时代,本是用来品评人物的,它最初是指一种清高而豪迈的风神气度。南齐谢赫的《古画品录》用“风骨”来评画。梁袁昂用“风骨”来评书法。刘勰最先把“风骨”一词用到文学评论上来,并把它当做一个文学理论上的专门术语而赋予其特定含义。
《文心雕龙·风骨》曰:“《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沈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若丰藻克赡,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是以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其为文用,譬征鸟之使翼也。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思不环周,牵课乏气,则无风之验也。”“风骨”一词本是一个统一完整的概念,但为了论述的方便,刘勰往往分别加以阐述。“风”是“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这说明“风”能起感化作用,而且是志、气的一种标志。也就是要求作品有情志,有感动人的力量,写得鲜明有生气,写得骏快爽朗。“骨”是“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骨”也就是要求有情志的作品写得文辞精练,辞义相称,有条理,挺拔有力。所谓“风骨”,也就是指一种鲜明、生动、凝练、雄健有力的风格。这是刘勰对文学风格所提出的更高要求或更高标准。
《诗经》总共有“六义”,“风”居首位,它是作品艺术感染力的根源,作者情志气质的外在表现。所以作者表达情志,必定首先注意作品的风貌;推敲作品文辞,没有比注意骨力更为重要的了。因此,骨力塑造文辞,犹如骨骼支撑人体一样;情志所包含的感染力就如同形体蕴有生气。遣词造句挺拔,文骨就形成了;表情达意爽朗,文风就彰显了。如果一篇作品辞藻丰富,却缺乏风骨,那么文采也不会鲜明,声调也不会响亮。所以运思谋篇,一定要使意气饱满,刚健之气充盈,才能鲜明生动。
文章如果“风”“骨”兼具,就可达到“风清骨峻”的理想境界了。所谓“风清”,是指教育作用的显著。“骨峻”是指文辞骨力的高超。这种“风清骨峻”的境界,就是刘勰对文章风格的最高要求。做到了“风清骨峻”,就如高飞之大鸟舞动双翼。因此篇要求文学作品应有充沛的生气;用词造句必然精要;表达情致必然显豁。锻炼文字坚实而不轻浮,运用声韵凝重而不板滞,从而达到刚健明朗的美学效果。这得力于对文章风骨的驾驭。如果内容单薄而辞藻堆砌,就会繁复冗杂而失去条理,那是无骨的征象了;思想感情不饱满畅通,表意牵强缺少生气,那是无风的证明了。“风骨”说对唐代诗歌的发展,曾有过重大影响。以后“风骨”成为文学批评中最常用的概念之一。
至于怎样才能使文章“风”“骨”兼具呢?刘勰提出“熔铸经典之范,翔集子史之术,洞晓情变,曲昭文体,然后能孚甲新意,雕画奇辞”。意思是说要陶铸熔化儒家的经书,作为写作的典范,并要广泛吸取百家史传的写作手法;要深刻理解情感的变化规律,并详细了解各种文体的规格要求,然后才能孕育出新的内容,雕画出辞句来。可见,刘勰的方法是向经传子史去学习,从古代经典中去汲取营养。
3.自然景物与文学创作——“情以物迁”
六朝时期,大多数文人都喜欢游山玩水,山水诗很盛行,骈文中也用大量的篇幅对风景作了描绘。这使刘勰看到了自然景物与写作的关系,所以写成了《物色》篇。“物色”是指景物的声色,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包括在内。《物色》篇是专门讲情和景的关系的。
作品首先指出:“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意思是说春夏秋冬四季的顺序不断更迭。阴天会使人觉得沉闷,晴天使人觉得舒畅,万物景色的变化会引起人们心情的波动。文学作品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因为“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况清风与明月同夜,白日与春林共朝哉!”一年四季有不同的景物,而各种景物又有不同的形状,人的感情会随着景物的变化而变化,文辞正是由于情感的激动而产生的。一片叶子落下会引起人的感触;几声虫鸣足以勾起人的心事。何况是有着清风与明月的夜晚,芳林中春光明媚的朝阳呢!这样所发出的情感自然会产生文学作品了。
接着《物色》篇又写道:“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写气图貌,既虽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意思是当诗人受到外物的刺激时,就会引起无穷的类似的联想。当他在各种景物之间流连徘徊的时候,他是随着景物的变化而委曲婉转地写出它们的神态相貌的。当他在所见所闻的声色之中沉吟的时候,他所运用的辞藻和音调是与他的心情一致的。这是说,在恰当描绘出外在景物形象的同时,也要表达出作者对景物的感受。这揭示了文学创作中景物、文辞、情感三者间的辩证关系。先为作者受物象感召,善于联想类似事物;而后进行体验,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再为写气图貌,随物婉转,抓住突出特征,以少尽多,不能只图形似来区显毫芥,由此而化入物色尽而情有余的审美意象。
4.文质论——“为情造文”
《文心雕龙》十分强调情感在文学创作全过程中的作用。《情采》篇说:“夫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文附质也。虎豹无文,则鞹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其中“质”是本体,是实质;“文”是文采,是修饰。水面有波纹,树木开花,水和树是本体,是实质,波纹和花朵都是依靠水和树木而存在的。但是虎豹身上的毛刮掉,没有了文采,那就和犬羊的皮一样了;犀牛的皮虽然可以用来做甲,也要涂上丹漆的颜色才美观耐用。可见物质的实质也有赖于文采。这说明实质是主要的,文采是次要的,但是实质也离不开文采。当运用到文学上,“实质”就是情感。而“文采”则是表面的东西,指的是修饰、藻采。但《情采》的“情”,不仅仅指感情,还包括思想品质和道德品质。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文章内容。而“采”不仅包括颜色方面的文采,也包括声音方面的韵律。“形文”和“声文”都属于“采”的范围。正如情采篇说:“故立文之道,其理有三:一曰形文,五色是也;二曰声文,五音是也;三曰情文,五性是也。”
对于“情”“采”之间的关系,则是“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刘勰认为:思想内容是实质,是根本的。而文章的形式是派生的,它附属于思想内容。这就是文质论的基本精神。形象地阐明了形式必然由内容转化而来,又将内容包含在内的密不可分的有机整体关系。
刘勰把古代的作品分成“为情而造文”和“为文而造情”两类。在《情采》篇中,他大力提倡“为情造文”,反对“为文造情”,强调文学创作要以“述志为本”,创作的目的是表达思想感情。如果表达虚假的感情,这样的文章是不能够取信于人的。要求文学创作要“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主张“为情而造文”;反对“为文而造情”(《情采》)。反对无病呻吟和堆砌辞藻等形式主义文风。认为创作构思为“情变所孕”(《神思》),结构是“按部整伍,以待情会”(《总术》),剪裁要求“设情以位体”(《镕裁》),甚至作品的体裁﹑风格,也无不由强烈而真挚的感情起着重要的作用。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文心雕龙》还论述了在创作中,主观的“情”和客观的“景”,是互相影响﹑互相转化的,即“情以物兴”和“物以情观”(《诠赋》),“情以物迁﹐辞以情发”(《物色》),“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神思》),认为作家观察外物,只有带着深挚的情感,并使外物染上强烈的感情色彩,艺术表现上才会有精巧的文采。《文心雕龙》对于物与我﹑情与景关系的论述,对唐代及唐以后有关这个问题的探讨,有着重要影响。
(四)贵古贱今文人相轻需改良
《文心雕龙》关于批评的论述,颇多精到的见解。其中《知音》篇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探讨批评问题的较早的专篇文献。它提出了批评的态度问题﹑批评家的主观修养问题﹑批评应该注意的方面等。
篇名之所以称为《知音》,是因为文章开始就说道:“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此篇一方面讲文学艺术难以理解和鉴别。另一方面说知音难遇的原因。关于“知音难遇”的问题,刘勰举出三个典型事例予以说明:第一是“贵古贱今”,即读者多思慕古代的作家,对于和自己同一时代的作家却不以为意。第二是“崇己抑人”,即推崇自己,贬抑他人。这也就是曹丕所说的“文人相轻”的现象。第三是“信伪迷真”,指学识浅薄,相信讹传,不明真相。正是由于这三方面的原因,文学作品才很难遇到知音。针对以上问题,《知音》篇要求批评者提高自身修养、理解作者、博观圆照,进行公平的批评,并且提出了若干条从事批评的客观原则。
首先,刘勰提出了一个在后世也非常著名的论断:“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认为任何批评中的真知灼见,只能是建立在广博的学识和阅历基础之上的。见多识广,才能鉴别得当,而不至于“信伪迷真”。而且还要“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只有不具私心,克服了偏好的缺点,“然后能评理若衡,照辞如镜矣”。这不仅对当时作家们“各以所长,相轻所短”(曹丕《典论·论文》),“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曹植《与杨德祖书》)的不良批评风尚具有积极的针砭意义,而且至今仍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其次,刘勰提出批评文学作品的六项原则标准。即所谓的“六观”。“一观体位”,就是观察“设情以体位”做得如何,看是否是根据思想情感来安排文章的体制,是否是根据体裁明确了文章的规格要求。“二观置辞”,观察在辞藻的运用上安排得怎样。“三观通变”,观察在继承与革新方面做得怎样,是不是能够推陈出新。“四观奇正”,观察在“新奇”与“雅正”的关系上处理得怎样,是否能够“执正以驭奇”,而不致“逐奇而失正”(《定势》篇)。“五观事义”,观察能不能像在《事类》篇中说的“举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就是举出和要说明的论点类似的事例作为论据,或者运用典故来以古证今。“六观宫商”,观察作品的音调。
再次,刘勰提出要进行深入的钻研。“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意思是说:写文章的人因感情激动而发为辞章,看文章的人,通过批阅文章而深入作者的内心。这样就像是沿着波纹去寻水源。虽然作者的含意深刻,也不免会显露出来。这样就容易对作品作出正确的评价了。
关于批评态度问题﹐刘勰非常强调批评应该有全面的观点。因为作家的才能禀性不仅“修短殊用”“难以求备”(《程器》篇);而且﹐由于文学创作从内容到形式都是丰富多样的,因此批评家就不应“各执一隅之解,欲拟万端之变”,否则就会出现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的现象。各执成见,难以全面。
(五)文学审美辞彩华丽源于道
《文心雕龙》在《丽辞》《熔铸》《章句》《声律》等十篇集中谈修辞问题,对声律、骈偶、用典等当代文学中普遍使用的修辞手段,加以充分肯定。在此以前,专门讨论修辞的文章还不曾有过,所以,《文心雕龙》在修辞学上也有不可忽视的地位。
1.《丽辞》篇
“丽辞”,就是骈俪之辞。相当于“对偶”。此篇专讲对偶。刘勰首先拿肢体作比喻,说明人生来耳目手足都“自然成对”还有古人的诗句也是“岂营丽辞,率然对尔”。如“满招损,谦受益”。他主张“奇偶适变,不劳经营”。
后面又说:“故丽辞之体,凡有四对:言对为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言对者,双比空辞者也;事对者,并举人验者也;反对者,理殊趣合者也;正对者,事异义同者也。”刘勰将对偶分成相容的两组四种:以内容分,言对、事对为一组;以意义分,正对、反对为一组。言对事对各有反正,两组互相包容。“理殊趣合”是说用两种不同的事理,从不同的角度来合成一种意趣,它字面上相反,反衬比较有力,所以说“反对为优”。“事异义同”是指举的例子不同,但是意义相同。
在具体运用方面,刘勰指出“碌碌丽辞,则昏睡耳目。必使理圆事密,联璧其章。迭用奇偶,节以杂佩,乃其贵耳”。
刘勰生活在殊重骈俪的时代,其本人又对骈俪青睐有加,一部规模宏大的《文心雕龙》,通体骈俪为文,足以证明他对骈文的喜爱,所以才倡导骈文。
2.《章句》篇
“章句”中的“章”,在这里相当于文章中的段。“句”不是现代语法中的句子,而是指说话时一个停顿单位。
《章句》篇说:“夫设情有宅,置言有位;宅情曰章,位言曰句。”章是安排思想感情和文章内容的单位;句是安排语言的单位。按内容,要“控引情理,送迎际会”,即根据表达的情理,有时枝蔓扶疏旁征博引,有时紧扣题旨不蔓不枝;按语言,则“若夫章句无常,而字有条数,四字密而不促,六字格而非缓,或变之以三五,盖应机之权节也”。刘勰主张,在句式的选择上,可用长用短,或长短穿插,整散结合,完全要符合情韵需要,情韵急,少音节短词句,情韵缓,可用舒曼之长句。
最后,刘勰讲到虚字的用法,提出“夫、唯、盖、故”是发端用的字;“之、而、于、以”是作句中连接词的;“乎、哉、矣、也”是用于句尾的。如能善于运用这些字,“将令数句之外,得一字之助矣”。
3.《夸饰》篇
“夸饰”含有夸张和修饰的意思,也可以说是夸张性的修饰。刘勰肯定夸饰手法的必要性。像描写山海的气貌、宫殿的体势时,要写出楼台的壮观“莫不因夸以成状,沿势而得奇也”。这些栩栩如生的形状都是依靠夸饰表现出来的。
在《夸饰》中,《文心雕龙》不仅第一次提出了文学创作离不开必要的夸张,以使作者表现的事物更为突出,但他又主张“夸”也要懂得分寸,反对夸张失实。因为“饰穷其要,则心声锋起;夸过其理,则名实两乖”。意思是如果夸张能抓住要领,便可以引起读者的共鸣;如果夸张过度,就不合事实情理了。所以他提出夸张的标准是“使夸而有节,饰而不诬”。这样才能发挥夸张的作用。
4.《声律》篇
沈约的“四声八病说”主要讲的是人为的音律。而刘勰这里所说的,则偏重于自然的音律,认为人的语言中有自然的音律。他把听乐器的声音进行调整,叫做“听外”,把吟诵时听诗赋文章的音调叫做“内听”。“听外”的调弦,用手来调就可以,所以比较容易。而文学作品的声调纷乱,不容易调整。
《声律》篇说:“凡声有飞沉,响有双叠。双声隔字而每舛,叠韵杂句而必睽;沉则响发而断,飞则声飏不还。”所谓“飞沉”就是字调的抑扬,这是构成沈约“四声谱”的音调基础。所谓“双叠”就是双声叠韵,这是构成沈约“八病说”的声韵基础。刘勰没有像沈约那样“碎用四声”,而只是从原则上指出飞扬的字调和沉抑的字调,要像“辘轳交往”似的交互错杂地使用。
5.《炼字》篇
《炼字》的“炼”是选择,“炼字”就是选用恰当的字。文章先从文字流源讲起,说汉朝文人的作品里多有古文奇字,难以辨认理解。只要是通用的字就容易辨认,不通用的字就难辨认。所以在写文字时,对于字的取舍,要以“世所同晓”者为准,“时所共废”的不用。同时刘勰又提出炼字的标准“是以缀字属篇,必须拣择:一避诡异,二省联边,三权重出,四调单复。诡异,生僻险怪之字,如汹呶;联边,相同偏旁之字,如峥嵘;重出,同字相犯即同一个字在句中重复使用;单复,字形肥瘠笔画多寡”。
“诡异”就是稀奇古怪的字。“联边”就是同偏旁的字,要尽量少用,如果堆叠,就不像文章了。“重出者,同字相犯者也”。对偶句里要权衡轻重,尽量避免重复字。
刘勰能在距今一千五百多年前,提出这些精辟的修辞理论实在是难能可贵。其修辞论,既有理性的阐释,又有言证、事证,既涉及文章内容形式,又关乎作者思维、气质、涵养、才情。他承认“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睹,故辞必巧丽”,在这种观点指导之下,他从内容决定形式的认识出发,建立了系统的“剖情析采”理论,同时又提出了“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这些修辞观在今天来说,也是必须遵循的一条修辞美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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