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太轻敌了。这里从地理学的分类上,深处大陆内部,海洋对气候的调节影响在这里微乎其微,所有的生物都完全被大陆气候所支配,生长季节不超过四个月。岩床终年冻结。科天的温度甚至会降到零下二三十度。
这种气候使啮齿类和有蹄类动物的怀孕期比其他地方长一个月。满身绒毛的地鼠,直到七月才脱毛,冬装刚卸,又赶紧长出一身长毛。12个月间,小河冻得十分坚硬,从河面到河底都是坚冰。浓厚笨重的冷空气停留在低矮的谷地间,曾经创下零下四十五度的历史新低,高山山脊反而比较温暖。
临下车前,导游又向大家分发了御寒装备,我接过来一看,这些衣服全是用牦牛皮制作的,有手那面朝里,虽然皮毛经过了加工,衣服上依旧有浓重的腥味。一闻到这股怪味,我的胃里马上翻江倒海。连忙拉开车窗,刚想趴上去吐,刺骨的冷风鱼贯而入,导师正在看地图,风一吹进来,他手中的地图马上贴到另一边的窗户上,身体当时就动弹不得了。
我赶忙关上窗户,三下五除二套上那件散发着臭气的御寒大衣,从此以后,野牦牛的腥臭味就一直陪伴着我们几个。在大墓周围守护的民兵们也如同我们这样的打扮。车窗外寒风凛冽,飞沙走石无处不在,我回头看向来时的路,记忆里明明还青草悠悠着,目力所及处,确实青色连天。
并没有明显的界定,随着越来越靠近古墓,环境也由澄清变得混沌起来。这里满眼望过去都成了荒芜的石沙地,野草挣扎着从缝隙里生长出来,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在山间陡峭的石岩上竟然发现了一群群的野马。
马群们杂乱分散着,四处寻找食物。有风沙刮在它们身上,这群倔强的动物却浑然不觉。它们全都瘦骨嶙峋,如果再不进食,恐怕撑不了几天。
物竞天择,只有最优秀的动物才能生存。我看着窗外的这些野马颇有感触。
除了刺骨的严寒,崎岖的道路也是一大折磨。明明近在咫尺的古墓地,明明都能看清那些民兵的眉止眼睛,却偏偏来个山路十八弯,所谓望山跑死马,可能说的就是我们这种情况。
这里很多地方其实根本就不是路,碎石遍地不说,很多路面沙石很多,刹车时常失灵,一遇上弯路,需要大打方向时就十分危险。偏偏司机是个急性子,不愿意减速,一路上,我们几个人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出。
地势稍缓,司机把车停好,让我们下车休息一下,导游的状态还行,是自己走下车的。导师搭着席寒的肩膀,被席寒连搀带抱地下了车,我和李钊最后下车,腿一着地,就是一阵猛吐,直到胃里那点儿东西都吐光了,还是觉得直泛酸水。司机看我们俩脸都青了,赶紧给我们找了当地的一种野生树叶,让我们放在嘴里嚼,说是止吐效果特别好。
剩下的一段山路我们本以为得步行上山,导游却牵来了几匹马来。这倒让我们新鲜不已。席寒驾轻就熟骑上其中一匹马,背脊笔挺,不管马儿摇头晃脑,他的背脊竟一动不动,就像安装了平衡装置。
导游看到他优美俊朗的骑姿,很是惊讶,大加赞叹。导师也随即翻身上马,他自称年轻时在蒙古草原呆过两年,骑马当然不在话下。我和李钊则都是第一次骑,大惊小怪了半天,才勉强骑了上去。
席寒从我身边策马而过,问我要不要和他同乘一匹。我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么陡峭的山路,同乘一匹,是想耍酷不要命吗?见我不理他,索性双腿一夹马蹬,向前跑去。
我和李钊落在后面,李钊是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黑红的脸膛,不笑不说话,时间处久了,熟络起来,才慢慢打开话匣子。
我抱怨着,“明明之前就看见大墓就在眼前,可是这一走就是大半天的路程居然才到山脚下。”
“畅畅姐,”李钊比我小一岁,自然就老老实实地叫姐姐,“你不知道那句话吗?望山跑死马,隔山累死牛。好在咱们已经到了山脚下,只需要到达山顶。”我无奈地点点头。
这里山势相当陡峭,有些地方接近45度,爬起来很是困难。脚下的土质又相当松软,猛力一踩,经常造成落石纷纷滑落,连累后面的人一阵胆颤心惊。
我们奋力爬上这道诡异的险坡,我和李钊紧紧地抱住马脖子,马儿喘着粗气拼命用两只前蹄往上攀爬,将重量集中在后蹄上。马蹄所到之处,脆弱的页岩应声断裂,片片岩石顺着斜坡向下滑去,发出杂乱低沉的闷响。
走完枯木区,一行人终于来到位于树线以上的棱线,从我们所处的位置打量山的走势,眼前山峦起伏,山上布满赭黄的岩石,往东和往北延伸,每个山顶都是平平的,那是古代冰河侵蚀的遗迹。
周围山顶上没有植被,所以看起来一样高,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地平线远得分辨不清。眼前的山坡,滑落的石块阻断河水,形成一个堰塞湖,湖面结冰,呈现出一片亮得耀眼的银白色,就像镶嵌在黄褐山峦中的珍珠。
山顶上非常贫瘠,几乎只有石头和苔藓,由于结冰,溶解,周而复始,在这段路上,石头裂成了六角形,整片大地好像变成了一个大蜂巢,寒风扑面,竟然的一种凉爽怡人的感觉。爬上最后20米页岩山坡后,大家终于走到了光秃秃平坦山顶。
山顶上有一个星月形的弧度,看上去有些怪异,仔细察看,才知道是大大小小的各式帐篷。早上看到的那些机械工程车已完全撤离。稀稀落落的灯光下是守护的民兵们影影绰绰的身影。
一个满脸短髯的中年男子从大帐里疾步跑出来,热情地握住导师的手,说道:“欢迎,欢迎!我们接到上级通知,就一直等着你们这些专家呢。”说着,又对我们招呼道:“大家一路辛苦了,快进大帐里休息休息。”
我们几人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早已疲惫不堪,一进大帐,备感温暖。矮桌上摆满了酒菜,我们早已饥肠辘辘,也就不再客气。饭还没吃完,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人声突然嘈杂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时有人进帐向短髯男子报告:“李队,山林起火了!”
“好端端的,山林怎么会起火?”我问。
李队说:“我也不知道啊!这里虽然寒冷,但气候干燥,阳光也很充足,山林失火是很正常的,沿途你没看到那些被烧黑的树枝矮树,都是这山火的烧的。这里一年总要有好几场山火,在俺们这儿是很平常的事,你们不用紧张。”说着话,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我们几人赶紧跟了出去。
只见刚才我们经过的那片枯木林里冒出滚滚浓烟。
“那我们得赶紧下山了!”大家飞身上马,正准备下山,我胯下的坐骑突然失去了理性,它高声嘶吼,带着我东突西撞,不时还抬起前蹄凭空乱扑。我猝不及防,差点儿摔下马来,慌忙全身趴在马身上,死死地搂住马脖子,大声尖叫。可马儿要本不理会,它这一折腾,惊动了另外几匹马,一时间,七八匹马在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上四处嘶鸣奔跑。
这时所有人都已在马上,被疯狂的马儿驮着飞奔出去,只一瞬间就四散开去。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转眼,山顶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导师和李队。
李队暗叫一声不好,领着导师就向山的另一边跑去。山路崎岖,路面上满是碎石和树根,导师踉踉跄跄摔倒了好几次。刚才上山的时候虽然艰难,但毕竟是在马背上,除了腰部酸痛之外,还没什么特别感觉,现在亲自走在下坡路上,他才真正了解到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是实践出来的。
李队不得不时不时地停下来扶他。两个人浑身是土,相互搀扶着朝山下跑去。
尽管他俩非常狼狈,但比起在马上的人来说就算幸运的了。我和李钊的马跑在一起,我们两人都死死地抓紧缰绳,抱住马脖子,在马背上剧烈地颠簸着,别说讲话,就连保持平衡都相当困难。加上下山比上山更难,马基本上处在倒立的姿势。
这对我来说太难了,我勒紧缰绳,努力伏在马背上,但由于坡度太陡,我的双脚想好本无法承力,整个身体的重量完全集中在上半身。这种情况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手的承重能力比脚弱很多,而且要负责保持身体的平衡,一旦马儿被绊倒,人和马就会被甩出去,到时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故了。
李钊毕竟是男孩子,他一边努力地去拉我的马缰绳,一边大声说:“蜷成一团,尽量把重量转移一脚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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