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席寒都郑重地点点头,不敢再有丝毫的懈怠。
再次向前的行进更加的艰难,有小半日的光景,看看前后才只行进了全程的三分之一,所幸的是这一小段路程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在一个坟包前坐下来休息,师父擦擦脸上的汗水,问席寒还有没有水可以喝。
席寒从背包里掏了半天,只掏出两瓶水来,分别递给了我和师父。师父眯起眼向墓场的出口方向望了一眼,象是自言自语道:“前面的煞气好象更重了,也不知会遇到什么鬼。”我嘴唇离开瓶口一段距离喝了一大口水,听到师父这样说,差点没呛着,赶紧把水瓶递给席寒说道:“这个给你吧,我已经喝饱了。”
一阵阴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本来我们三人汗水津津的,被这阴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机灵。我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动,只是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刚才还明晃晃的太阳现在却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去了。
师父和席寒警觉地站了起来,这里的野草更加地茂密,风吹草低,让人总觉得草丛中有无数的眼睛在窥视着我们。
我下意识地把寒魄握在手中,师父和席寒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我们每人相隔大约保持在三米的距离之内,这样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相互伸同援手。师父将手中的拂尘左挥右扫,清除着眼前的障碍,我也挥动寒魄尽力砍断身体周围的野草。
突然传来“哎哟”一声,我们三人不由得都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那个声音却也随即消失了,我们再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又听到一声“哎哟”声,这次大家都听得清楚,声音竟是从脚下传过来的。
我们连忙在脚下清出一块地方,只听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连连说道:“哎呀呀,你们把我上面的草都砍倒了,一会儿下起大雨来我这里会漏雨的。”说话间,地面突然凹下去一块一尺见方的窟窿来,一个头上没长一根头发的大头鬼从下面费力地爬了上来。
只见这个大头鬼面目很是粗犷,一对环形大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们几个人一番,最后目光锁定在了我身上,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大叫道:“哟,这里居然能闯进一个真正的人来,不简单,不简单啊!”
我看了看席寒,又看了看师父,才发觉大头鬼居然说得相当地对,于是大着胆子说道:“怎么,你们这里还不能有生人进来吗?”
大头鬼可能是没想到我敢说话,一下子窜到我身边,我吓得急忙向后闪,可他却立马将他那个朝天的大鼻子凑近我嗅了嗅,然后摆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自我陶醉地说道:“果然这阳间的味道好闻多了。”见我好奇地看着他,马上又转换成一副邪恶的面孔吼道:“丫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呆久了,你就算是人,也会变成活死人的!”说着猛一呲牙,做出要扑咬的架势。
我“妈呀”一声一下子把头扎进了席寒的怀里,此时却听得一阵难听至极的怪笑声。师父看出这大头鬼是故意在逗我,就索性站在一旁看热闹,大头鬼见我躲了起来,上前嗅了嗅席寒的气味,马上退后了好几步,诚惶诚恐地向席寒深深一礼说道:“晚辈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至阴之人,有失礼之处,还请高人原谅。”
席寒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一听大头鬼竟然和席寒攀上了交情,心里总算有了谱,这才从席寒怀里转过身来,见大头鬼一副顺眉顺眼地站在席寒面前,就调皮地伸出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大头鬼见我竟然敢主动招惹他,立时就又要上前吓唬我,但又抬眼看看席寒,只好现出了一副隐忍的模样,神态很是可笑。
师父踱着方步走近了些,问道:“大头鬼,我问你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大头鬼连忙冲师父一抱拳说道:“这位道长看得出也与我们有着很深的渊源,这里嘛——”他的一双大环眼叽里咕碌地一通乱转,却不往下说,卖起官子来。
师父不紧不慢地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把一张黄纸符的一角故意露了出来,那大头鬼斜眼瞟见了,马上整了整面孔,换上一副笑脸,只是这笑脸看上去还是很让人感到恐怖。
“嗯嗯,”大头鬼清清嗓子,说道:“这里,我想道长您一定有所耳闻的,这里就是世上鲜有传闻却几乎无人能遇到的鬼域。”
师父一听鬼域两字,神色立时一凛,不断地向四周扫视。
大头鬼很是会察言观色,见到师父的这种表情,似乎有些得意起来,接着说道:“这里可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我问你们,你们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他不看师父和席寒,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我。
“没人啊,我们本来是要下山的,就直接走到这里来的。”我如实说,忽又想起那只梅花鹿来,就又说道:“不过,之前我看到一只梅花鹿,本来我是想追上它的,可是追来追去的,也不知它跑到哪里去了。对了,你看它会不会也误闯进这鬼域里来了?”
“哦,这就对了,原来是小公主的阴宠把你们引来的。”大头鬼一副了然的样子自语道。
“你说什么?小公主?阴宠?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东东?”我急忙问,心里暗想,这鬼域里看来情况好象还很复杂啊。
大头鬼却不再理会我,转身向席寒一拱手,说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是鬼域的禁地,是不允许任何生人进入的,就连我们这些老鬼都只能在这周边外围打打转转,谁也不敢跨进去一步的。”说道,他朝四下里问了一声:“老鬼们,我没说谎吧?”
我正在纳闷他在跟谁说话,此时却听见有好多声音在应和着他:“不错,没说谎。”
“是啊,是啊,听人劝,吃饱饭。”
“对,别急着上这里来,这里没有你们那边好吃的多呀。哈哈哈。”
四周的草丛中,不知何时竟钻出了好多奇形怪状的家伙来。他们丑俊不一,却也都是人形,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惨白的颜色,看上去十分吓人。
突然之下见到冒出来这么多鬼,我不由记虚地向席寒这边靠拢来,席寒伸手把我搂进他的臂膀里,轻轻拍了我两下,算是安慰。
师父却被这种场面吓了一跳,强装镇定地问道:“我们本也不想来到此处,只是这退路似乎被斩断了。”说着,他用拂尘一指我们来时的路。只见我们刚才走过的路现在已完全不见了踪迹,全程被一团团灰色的雾霁笼罩起来,就连走进鬼域的三分之一的路程也被掩藏进雾气里。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现象,就是我们每走过一段路程,这段走过的路程就会消失,也就是说,我们在被什么逼着只能向前走,不能往后退。
几个怪模怪样的鬼凑到大头鬼跟前,不时地向我们三人打量着,好象很新鲜的样子。他们围着大头鬼叽叽咕咕地似乎在说着什么。
大头鬼顺着师父拂尘所指的方向放眼望去,面色为之一变,说道:“哎呀,这可不好,如若是这样的话,我也救不了你们的。这定是鬼域主人的意志,前方的路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我大头是无能为力了。”
说着,向席寒我们几人一抱拳,條地一头钻进地下的窟窿里去了,正当我们三人还发愣的当口,他却又从窟窿里探出头来,挤眉弄眼作出很痛苦的样子说道:“麻烦各位,不要再砍我这头上的草了,你看,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这个破屋子又不知要灌进多少水来,唉。”
一眨眼间,大脑袋又不见了,其他刚刚现身没多久的各种鬼也随即一阵风般地消失遁走而去。我们眼前又是一片片齐人高的野草和被野草覆盖着的无数的坟包。一切都是我们刚进入墓场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出现过各种鬼。
天气果然阴得要渗出水来。我将被我们踩倒的野草扶正,心想,这样多多少少能帮大头鬼之类的挡挡雨。师父看看左近竟然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不禁也犯了愁。席寒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突兀岩石说道:“马上就会有大雨了,咱们先到那边避一下,等雨小了再走也不迟呀。”
师父看看也没别的好办法,我们就快步向岩石下跑去。风雨无情,说来就来,没等我们跑到岩石下面,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冰雹倾泻下来,席寒见势不好,一揽我的腰飞身向前一跃,总算没让大雨浇到,率先躲进岩石下,师父只比我们慢了一步,就浑身被淋个精湿。狼狈不堪地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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