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尽管席寒特意熬子败火的莲子粥,我却食不甘味,只吃了几口,就回房了。我郁闷地躺在床上,细细地思量着我们所做的一切,心里一个疑问又一个疑问冒了出来,“现在那片空地底下必然聚集了几百年来阴鬼怨灵,这一点已经能够确定,而几百年前那股云雾状阴灵的聚合体,如今也一定有了实质性的变化。那么它会以什么面目出现呢?”
我辗转反侧,不知不觉中那张工棚里出现的怪异的鬼脸面具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感觉它在我眼前晃啊晃啊,脸上浓墨重彩的线条开始扭曲变形,流动变化着,忽地它变成了李主任的样貌,嘴里发出尖细地狞笑声,那双狭长的细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我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就连你也是我的!哈哈哈!”他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我吓得猛地向旁边躲去。
我大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心嘭嘭地跳成了一个点,席寒听到我的叫声,急忙从外面走进来,见我满头满脸的汗水,拿过一条干毛巾帮我擦拭着,“是不是做恶梦了?”他轻声地寻问。
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连日来心里的委屈和压抑的泪水一股脑地流了出来。他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慰着说:“畅畅,你先别着急,现在着急并不能解决问题。暖暖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很好的。”
他见我渐渐平复了情绪,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眼望着暮色降临的这座城市,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见他久久地伫立在窗前,心里暗悔自己不能很好地把控情绪,反而给他增大了压力。
“席寒,你在想什么?”席寒听到我的问话,这才转过身来,冷漠的脸上换上了淡淡的笑意说道:“我在想,今晚我们还得去一趟郑富双的家。我总感觉他家里很是异常。他本人似有许多无法说出口的话,还有就是他的女儿,得的病很怪异。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也许我们可以从中知道些什么。”
“我也要去。”我急忙下了地,拉住他,“带上我吧,我也很想快些知道答案。”
“当然,把你一个人丢家里我也不放心。”说着席寒就往外走,到门口时,转过头来又说:“穿那身黑色的运动服就行。”
我换好衣服到门厅时,席寒和席敛也穿了同样款式和颜色的衣服,席敛正在用一块棉布擦拭着新买来的那个铜质小丑模型,不知他怎么弄的,小丑通身上下已然被他擦拭得金光闪闪了,很是惹人注目。
我走过去,看到它,想到这是暖暖最后看中的东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它,席敛连忙把它挪到一边,嘴里说着:“小心点!”我一愣,不解地望向他,心里隐隐长升起了怒气,“怎么?还不让我碰了?”
席敛见我误会他了,忙解释道:“畅畅,我是说你小心些,别再被它的尖帽子划破手了。”听他这样说,我的脸红了一下,看来最近真的肝火太大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问席寒:“那个,还有莲子粥吗?”
席寒知道我的意图,指着厨房说道:“还给你热着呢,咱们不急,你先吃些吧,免得动不动就上火。”他们兄弟俩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也低着头偷偷地裂开了嘴。
初秋的夜晚没了白天的暑气,空气异常的清爽怡人,被这凉爽的夜风一吹,我的头脑也随即轻松了不少。这里离郑富双的别墅并不是很远,时间又还早,我们索性徒步走过去。经过商业街时,发现这里比白天还要热闹。
路灯和商家的招牌上五彩的灯饰交相辉映,把这里照得如同进入了灯的海洋。人们的脸上有安详、有兴奋、有愉悦、有幸福感,一派大好时代、和谐社会的气氛。
然而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里,突然传出来了一声尖锐的不和谐的声音:“欺侮到老娘头上来了!有本事你给我站出来!明人不做暗事,躲在背地里损人算什么本事!他奶奶的,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什么人物,那也是进过局子的,什么人没见过!”
我们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前面一家店铺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过去,站在店门口破口大骂的正是我们买小丑模型的那家老板娘。
“怎么回事?白天她还是一副热心肠的大姨形象,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凶悍的泼妇了?”我不由得往人群里挤过去。
那老板娘似乎还不解气,找来一张板凳,坐下来继续骂道:“我张桂兰在这条街上也是个守法的正经做生意人,光明磊落,大钱挣不来,但我是凭本事挣我的小钱,没做昧良心的事,你瞧老娘不顺眼,就明说,做这么龌龊的事来给老娘添堵,你他妈的就不是个人玩意儿!”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在大声地问:“我说,到底谁惹着你了?你这骂了半天了,我们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说清楚点,让大伙也明白明白。”
我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唉,真有不嫌事儿大的。”看热闹围观是人类的天性,天性使然,谁也改变不了。这种街井之事一定无聊得很,我立刻没了兴趣,就往人群外面挤。
“就是这个,”老板娘从口袋里猛地抻出几个信封来,“也不知道谁他妈的这么阴损,天天给老娘丢进来一封信。”我一听信,心里一动,立刻又转过身去,果然,她那只肉乎乎的手里揉攥着一把信件。
人群里一片哗然,有人不屑地笑了起来,有人则起哄似的嚷嚷道:“哟,您这不是收到哪个小帅哥的情书了吧?里面写什么了?给大伙念念呀?”
一个人这么说,立刻引出了更多人的起哄声:“对啊,给我们念念,里面写啥子了?”
老板娘一看,事与愿违,本来想骂骂大街,解解气算了,现在竟引起了大家的嘲笑,她“蹭”地跳到了凳子上,居高临下,将手中的信一挥,就如同一个将军在挥动手中的大旗般气势盖天。
“他娘的,刚才谁嚷嚷让老娘念着,是你吗?”她瞪着圆眼指着一个嘻皮笑脸的年青人,一手猛地将一封信向他砸了过去,“就是你了,你替老娘给大伙念念!”那年青人还算机灵,一伸手把信接住,嘻笑着从信封里掏出了信纸,这一看,马上也跟着骂了起来:“这、这、这谁呀?真够缺德的呀!怎么用冥纸写信呀?他家全不是人咋地?”
大伙都围过去,见果然是一张冥纸,上面歪七裂八地写着六个字,有人大声念出来:“我在下面等你。”
人群里立刻炸了窝,一边倒地齐声骂写信人的缺了八辈子的德,老板娘见大伙都站到了她的立场面,这才从凳子上跳下来。手里高扬着剩下的几封信说接着骂道:“看见了没,看见了没?这缺德的人年年有,今年就特别多。如果一封两封,我也就忍了,这还没完没了了,你们看看,我这都五六封了,能怪我不生气吗!”
“是啊,谁这么干的?这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吧?有什么事站出来说开了不就得了,做出这种事,也太不爷们了吧?”有不少人在为老板娘打气。
我此时简直惊得嘴都合不上了,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会是巧合吗?小志浩收到了一封,我家里也收到一封,这个老板娘竟然收到了五六封,而且我注意到从信封到信纸到上面的字迹都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恶作剧吗?我感到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头开始隐隐作痛。
席寒一把拉住我,把我从人群里拽了出来。“席寒,你们看见没,那封信,那封信和咱们收到的一模一样!”我急切地问。
“我们也看到了。”席寒拉着我离开了那里,一边安慰我道:“畅畅,这件事并不是看上去简单的恶作剧,应该是另有原因。你先别急,现在不早了,我们得快些去找郑富双去。”
走出去老远,我又回头望了一眼,看刚才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已然散去了不少,我的心情却越发地沉重起来。
出乎意料地这处高档小区的门卫这时候竟然不在岗,我们很顺利地通过了这一关,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有人在说话:“小张,你干什么去了?刚才怎么不在?”
“赵队长,我去小食堂拿了趟饭盒,就一分钟的事。”门卫小张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下次再让我逮着脱岗的事,就扣你奖金了。”赵队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扑克脸。
“好好,下次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小张赔着笑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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