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前面那个身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尾随其后。好在那个身影一直没有发现我们在后面跟踪,只见他一个侧身就消失在商业街的缺口处,我向那边望过去,心里不禁一惊,那不正是正在施工的鬼王的工程吗?
街灯在此时次第亮了起来,一阵阵阴风从那缺口处吹过来,让人不寒而栗,我硬着头皮跟在席敛身后往缺口处走去,工地现场一片晕暗,只有几盏小灯亮着,可是工地里的人却并不少,仍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很快我就发现,尽管人影穿梭往来,却很少有发出嘈杂声,四周很是安静。
这倒让我感到非常奇怪,工地上干活怎么会不发出声音呢?而刚才那个人影此刻又到了哪里去了?我抻了抻席敛的衣襟,小声问道:“这里太不正常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是那些民工还是都在干活的呀。”
席敛立即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附在我耳边说:“现在这些干活的人都被鬼附了身的,你细看看,就能发现里面的端倪。”
我向工地里的那些人影看过去,果然发现他们一个个的行为举止都很异常,每一个动作仿佛是被抻了线的木偶般机械而呆板,几乎所有人的面部都没有表情,没有喜怒哀乐,互相之间也没有任何的交流,而他们抬的木板落地时应该发生的“咣当”声也会在落地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我想再看得清楚些,不由自主地向前又跨了一步,席敛却一把把我拦了下来。急急地说道:“别往前走了!”我疑惑不解地看向他,问怎么回事。
他拉着我退回到拐角处的阴影里才说:“看见那道以前的围板留下的痕迹没有?”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道深深的沟痕很明显地摆在那里,席敛接着说:“你若跨过去,也会同他们一样在这里干一宿的劳工的,现在干活的人都是误撞进去,被这些鬼魂暂时控制住,替他们干活的人。”
我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担心地问道:“真的呀,那这些人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席敛又观察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是不会吧,看这里的法界并没有多深奥,只是用来对付凡夫俗子。我看可能是鬼王着急于他的工程的完工,才施法临时招来一些闲散的魂魄,来控制那些误撞进来的市民,等到明天太阳一出来,这些人就会恢复本身的意识,只要他们不再进入这个领地,身体很快就会恢复的,也就只当是上了一个大夜班而已。”
我不禁瞟了他一眼,心里说道,你道是说得轻巧,岂不知人的肉身哪能和你们这等异能人士相提并论。
“那卢爱军会不会也可能是误撞进这里被控制住了?”我不无担心地说着,眼睛紧张地在人群里搜寻着。
突然,我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工棚里出来,只见她手里拎着一个大桶,好象里面装的油漆之类的胶体,她单薄的身子被又重又大的铁桶抻弯了腰,却还是面无任何表情地艰难地一步一步向人群中走来,她放下铁桶,立即有人上前从铁桶里舀出胶体物质,然后将它们向工地的刚刚垒起的墙缝里倒去。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惊讶地认出,那个人果然就是卢爱军的躯体,席敛见我又要擅自行动,一把把我揪住,捂住了我的嘴,我唔唔不清地要跟他讲那个人就是卢爱军,他一方面不让我出声,一方面不住地向我点头,表示他也认出了卢爱军。看我逐渐平静下来些,才松开手。
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说:“那个就是卢爱军,我看到她了,没差的。我们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席敛不住地点着头,却用力往相反方向将我拖走。等离那里足够远了,他才放开手。
我一直在极力挣脱他的钳制,见他松手,马上就要往回跑,他一把拉住我说:“畅畅,你冷静点好?”
“我怎么冷静啊?是小军,你看她那么单薄的身子哪里拎得动那么沉的水桶?这要是干一晚上这种活,等不到明天就肯定会被累死的!”说到这里我又是着急又是心痛,眼泪都流了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畅畅,你就放心好了。”席敛一边安慰我,一边递给我一块手帕让我擦眼泪。
“你怎么知道她就没事呢?”我不服气地问。
“你想啊,那鬼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白天有郑富双的找来的民工做工程,晚上他会施法术让误撞进来的市民给他干活,如果他紧着一拔人用,那这些肉体谁受得了,所以他必然是每天都会换一拔人来。”
我听他说得好象也是有些道理的,歪头向那边施工现场看了看,为难地问:“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我们发现了小军的所在,却根本救不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这里受苦。”
席敛却一脸轻松地说:“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我们只有回去等天亮了,反正也知道卢爱军的下落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满世界瞎找的强吧?”
“可是,可是小虎和卢校长那里怎么说?他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问。
席敛略一思忖,说道:“这样吧,一会儿你给小虎打个电话,告诉他小军找到了,今晚太晚了,就不回去了,住在你家里了。让他告诉小军的父母也别担心了,明天一早就回家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给小虎和陈凯分别打了电话,如此这般地照着席敛的意思给他们说了一遍。他们在电话那头总算是放下心来,小虎本来说还要过来看望下小军。但我说,太晚了,我们都准备睡觉了,他才打消了过来的念头。
回到家里,发现席寒已然坐在沙发上,与小七玩得不亦乐乎,见我有些呆愣愣地看着他们,不解地问:“你们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我听他这样问,才忽然反应过来,马上回问道:“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
“是啊,不管你去哪儿了,你倒是把晚饭给我们做出来再走啊,害得我们大老远的去找陈凯吃的晚饭。”席敛连珠炮似的说。
席寒并没答理席敛,而是还一本正经地对我问道:“吃饭也要吃到半夜吗?陈凯给你们做的什么好吃的?”
我这才意识到,他的语气里竟有股淡淡的醋味,心里正在生气他晚上的不告而别,于是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满汉全席了,谁让某人不说一声就玩消失的,这么难得的美味可惜他没福享用啊。”
席敛见我俩扛上了,踮着脚尖就想往房间里溜,没想到席寒却冷冷地说:“去哪儿呀,我还有话没说呢。”
席敛一听,忙停下了小动作,嘻笑着坐了下来,见席寒绷着一张扑克脸,也马上正色说道:“畅畅,你刚才给小虎他们打电话都说清楚了吗?让他一定转告卢校长一家人放心,他们的女儿明天一早就会回去的。”
我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刚才打电话你没听到吗?我不是都已经告诉他了吗。”一抬眼,见他不住地瞟着席寒向我递眼色,我才恍然明白,原来他是说给席寒听的。
我在心里“唉”了一声,觉得席寒简直是让人莫名其妙。
席寒从我们的对话中也听出了一些什么,这才缓下脸色来又问:“怎么?小军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我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跟他说了个清楚。听完后,他自言自语道:“我说呢,刚才我在市区里转悠,总听到好象有人说自己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清晨出现在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而且身上都是灰呀土的,浑身酸痛,仿佛干了一宿的重体力活似的。”他见我们都竖着耳朵听他说,清了下嗓子接着说:“当时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相互开玩笑的话呢,并没在意,但这一圈走下来,我统计一下,少说我也听到有十几个人在抱怨这件事,心里正想着半夜再去调查一下,看这事是不是跟鬼王有关。”
我和席敛不约而同地齐声说:“就是鬼王干的。”席敛见我义愤填膺的样子,赔着笑脸让道:“你先,你先说。”
我接着说道:“那鬼王也太狡猾了吧,胁持郑富双还不行,还要随便控制普通市民给他干夜班,就连小军这样的弱女子也被他抓去干重体力活,真是气死我了。”
“席寒,你说,咱们就真的没办法他了吗?小军现在还在工地里拎着大铁桶受罪呢。”我着急地问席寒,恨不行他马上想出个主意来,立刻就能把小军解救出来。
席寒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头,安慰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我们还不了解鬼王的真正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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