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启明对上他的目光，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体内被注射的，便是当年咱们研究室研制出来的唯一一份无副作用的狼血清，现在已经有人证实狼血清能够通过血液感染。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无副作用的狼血清也能通过血液传播，甚至还可以消除所有怪物身上的副作用。”
如果他的猜想能够得到验证，他就可以大批量研制解除副作用的试剂，到那个时候，他只要找到投资人，便有足够的实力跟刑深抗衡，最好把这个不孝子从歧途上拉回来。
闻言，姜孝天眉峰重重一拧，愤怒地瞪着他，“刑启明，你到底是有多丧心病狂？为了自己的研究，竟然把狼血清注射到一个孩子身上？”
留白还只是个孩子，他怎么忍心对他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孩子？你说的是变成狼少年的宫家小子？”刑启明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已经二十一岁了。”
“怎么可能？”姜孝天话刚出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他的身体在注射了狼血清之后便停止发育了？”
从外表来看，留白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比姜寒星看着还要小一两岁。
“不排除这个可能。”刑启明见他脸上神色愤慨，忍不住出声解释道，“不过，有一点我要申明，他身上的血清不是我注射的。五年前是他们宫家的人打晕了我，抢走了血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不仅把狼血清注射到他体内，还把他扔进了养了几十条藏獒的狗舍。”
五年前宫溟也不过才二十岁，没想到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竟能歹毒到如此地步！
姜孝天眉骨跳了跳，冷冷道，“宫家那个长子真够心狠手辣的，对亲弟弟居然也下得了手？”
刑启明回想起自己的遭遇，咬咬牙，情绪愤慨，“宫家的水很深，有传言说五年前宫烨的车祸也跟宫溟脱不了干系！如今宫溟跟我儿子刑深合作，两人在秘密研究狼血清，试图改造人类的基因。他们用活人做实验体，手段极其残忍。再放任下去，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殃！也许只有宫湛的血液才能阻止这场灾难！我相信，只要你我联手……”
“别！老刑，你太抬举我了！”姜孝天轻轻一笑，摊手道，“我只是个开锁匠，只想安生地过日子，没有你那种当救世主的宏图大志！你要是别再来缠着我，我就谢天谢地谢谢你全家了！”
“孝天，我知道你不屑当救世主，不管怎样，请你看在过去的那点交情上，再帮我这最后一次。”
“呵！你是不是对‘交情’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姜孝天睨着他，又是一声冷哼，语气中透出浓浓的讽刺意味，“你忘了当年大家是怎么死的？他们都是被你的急功近利害死的！是你害得寒星从小无父无母，是你害得大家在爆炸中失去生命！现在，你怎么还好意思跟我提交情？”
刑启明脸上神情一滞，静默良久之后，他抹了一把脸，沉痛地开口道，“孝天，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大家！如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也许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恳求你帮我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保证只要我恢复正常，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他很了解姜孝天，这话一出口，他明显看到姜孝天坚毅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动摇。
静默了片刻，姜孝天才出声反问，“你确定这是最后一次？”
刑启明望着他，郑重其事地点头，“是！”
“好！只要你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找我们父女，永远从我眼前消失，我就带你去见留白。”姜孝天说到这里，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我不会左右他的想法，他愿不愿意把血无偿给你，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能松口，刑启明已经喜出望外，“你放心，见到他之后的思想工作，我自己做。”
姜孝天没有再多说，转身将他领进屋，停在储藏室的门口。
“这个点，他可能已经睡着了。”
姜孝天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抬手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等了片刻，见无人应声，便推门而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还没走到床边，睡在床上的少年眼睫毛颤了颤，警惕地睁开双眼。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黑暗的光线里，姜孝天对上少年的视线，沉吟着开口道，“留白，有人想见你。”
他说完这话，便往旁边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刑启明。
刑启明被注射过狼血清，即使在黑暗中，视力也不会受影响。
他望着从床上爬起来的少年，看着他稚气未脱的精致脸蛋，有瞬间的失神。
站在床边，他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少年，自我介绍道，“宫湛，我叫刑启明，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跟你的父亲有些交情。以前我一直做宫烨的私人医生，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论辈份你要叫我一声叔叔。我这次来是想抽一些你的血回去化验做研究，相信你也知道你身体是什么情况，这个研究对你，对我都很重要，可以吗？我只要100、不50LM左右的鲜血就够了。”
少年听他说完，侧目看向姜孝天，见姜孝天点头，才回道，“可以。”
说着，便把胳膊抬起来，伸到他面前。
刑启明心下一喜，忙不迭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并且撕开了注射器的包装袋。
姜孝天见他摸黑就想往留白胳膊上戳针，连忙拽住他的手，“等一下，我开个灯！”
其实黑暗对刑启明没什么影响，不过见他已经转身按下开关，便没有多说。
把灯打开后，姜孝天皱了皱眉头，催道，“你动作快点，抽完赶紧走。”
“好。”刑启明一手拿着注射器，另一只手抓着少年的胳膊。
尽管少年在狗舍里待了整整五年，但是肤色偏白，动脉很清晰。
他将注射器的针头刺进少年的肌肤，很快便抽出一管鲜血。
刑启明从少年身上抽了两管鲜血，把鲜血保存在一个密封的瓶子里。
等抽完血，他把装着鲜血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里，“多谢！”
这话看似是对少年说的，更是对姜孝天说的。
姜孝天深深看了他一眼，“记住你说过的话，我送你出去。”
刑启明见他似乎不想跟自己多谈，也没有再多说，只冲他点了点头，“好，再见。”
姜孝天把他送出屋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冷淡淡道，“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了。”
刑启明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大步离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院门口。
四下寂静，姜孝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搬家迫在眉睫，只是以后恐怕住不上这么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了！”
向阳街因为地理位置很偏，再加上这院子是他在好些年以前买的，所以价格很便宜。
如今房价飞涨，哪怕是郊区都每平米都贵得没天理，他那点积蓄能买个百来平米的公寓就不错了。
转身，他正准备进屋睡觉，可是抬起的脚还没落地，他就看到少年从屋里走出来了。
尽管他身上穿着的是睡衣裤衩是姜寒星从小地摊上花二三十块儿买回来的，但是却被他穿出了T台走秀的感觉。
有些人天生就跟他们不一样，哪怕在狗舍里待了几年，可是骨子里与身俱来的贵气却无法磨灭掉。
姜孝天盯着他看了好片刻，“留白，你怎么不睡了？”
少年抿了抿色泽偏淡的唇瓣，“姜叔，我想跟你聊聊。”
姜孝天点了点头，拉开院子里那张方桌前的凳子，坐了下去，“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坐吧。”
少年走上前，在他对面坐好。
他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问道，“姜叔，你是不是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
“嗯。”姜孝天见他不再隐瞒，语气微沉，淡淡道，“留白，其实我希望你能离开姜家，回宫家，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少年眸色微微一变，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由攥紧了，“姜叔我……”
姜孝天对他摆了摆手，“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跟我、跟寒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住在我们家这段时间，时常会有人有深更半夜找上门，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也有所察觉。毕竟，被注射狼血清的人感官比普通人要敏锐很多倍。”
他轻叹一声，看着抿唇不语的少年，语重心长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寒星，但是我相信你更不希望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我是个自私的父亲，我只希望姜寒能平安健康地活着，不希望她再有任何危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年沉默了好久，轻轻点了一下头，“我明白，姜叔放心，我会回去。”
“我知道宫家对你来说也很危险，所以在你回去之前，我会替你把体内的狼血清封住。”
少年没有反对，只是用力咬了一下唇瓣，缓缓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道，“姜叔，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
“在离开之前，我想跟寒星好好道个别。”
“可以。”
“谢谢姜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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