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某个车间里的灯依然亮着。
这个车间被改造成一间简易的研究室，原本流水工艺线用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容量的试管，每支试管里都放着剂量不等的液体。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刑启明站在桌子前，握成拳头的手重重砸在桌子上，神情激愤。
他虽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是桌子却剧烈震颤起来。
“刑教授！你冷静一点！”小欧见桌上的试管架都在抖动，连忙上前把长桌扶稳，“也许是剂量不对，我们可以再试试其他配比！总会成功的！”
刑启明神情烦躁，目光扫过面前的试剂，把拳头握得更紧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血清注射到我们体内一点效果也没有？”
“刑教授，什么血清？你在说什么？”
刑启明抬手抹了一把脸，“难道我们真的没救了？”
小欧见他神色悲愤，出声劝道，“刑教授，你之前不是说过天无绝人之路，让我不要放弃吗？现在您也不能轻言放弃啊！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就换一条路，条条大路通罗马，总会有办法的！”
刑启明缓缓抬头，看向她的眼底透着心如死灰的绝望，“我原本以为只要有他的血清，我们就能恢复正常。可是，我错了，无副作用的血清注射到我们体内根本没有用！”
“无副作用的血清？”小欧低低重复着这几个字，眸色一紧，“难道对人体没有副作用的血清真的存在？”
“是的。”刑启明目光盯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小欧，你过来。”
“哦。”小欧不明白以，见他脸上神色正经，上前两步，停在他面前，“教授，怎么了？”
刑启明转身，从长桌上拿出一支注射器，“这里是没有副作用的狼血清，我注射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我想在你身上试试，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勉强。”
小欧目光缓缓移到他手中那支注射器上，沉默了几秒钟后，撸起袖子把胳膊往他面前一杵，“反正我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你尽管拿我做实验样本吧！”
对刑启明，小欧很尊敬他，在她心里，他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一样的存在。
“放心，这个血清没有任何副作用，我已经亲身试验过了，不会对你产生危害。”
小欧点点头，神色平静，“刑教授，我准备好了，你注射吧！”
“有没有作用很快就能见分晓！”刑启明抓着她的胳膊，把注射器里的液体全部推进她的体内。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刑启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追问她的感受，可是小欧没有任何感觉，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见他一脸泄气的表情，小欧忍不住问道，“刑教授，还是不行吗？”
他沉默着没有答话，片刻后灵感乍现，“难道体内有狼血清的人不会被二次感染？”
小欧疑惑地看向他，“刑教授，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受过感染，怪物的血清对我们不会再起作用？”
“狼血清跟狼血清之间应该存在互斥现象，所以哪怕是无副作用的血清，也没办法让我们恢复正常。”
小欧表情一滞，动了动唇瓣，“所以，我们没救了，是吗？”
刑启明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委婉道，“目前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
想到他们这段时间做过的努力，小欧眼眶不禁红了，“难道从今往后，我们只能像怪物一样偷偷摸摸地活着？”
“小欧，不要太悲观，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刑启明反过来安慰她，顿了顿，又强调道，“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小欧无力地倚在身后的墙上，“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试的我们都试过了！”
“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刑启明看着她，迟疑着开口道，“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研究出狼血清的修正试剂。只要得到修正试剂，无论被什么样的狼血清感染，都能恢复正常。”
闻言，小欧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真的吗？”
刑启明点头，“当然是真的。”
小欧眼底重燃起希望，“修正试剂呢？在哪里？”
“十多年前研究狼血清的基地发生爆炸，参与研究的研究员都丧命了，修正试剂的配方也随着爆炸彻底消失。”
小欧听他说完，眼底希望的火苗顿时又熄灭了，“那我们不还是没得救？”
“不，当年参加研究的人员当中有人带着修正试剂逃出来了。”刑启明眉头徐徐皱起，话峰又是一转，“只不过那支唯一的修正试剂至今下落不明。”
小欧听着他的话，感觉心情如同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的。
她闭了闭眼睛，轻轻扯起嘴角，“这么说来，还是没希望。”
“只要修正试剂尚存于世，我们就有希望！”
“刑教授，别自欺其人了。世界那么大，茫茫人海，我们要去哪里找十年前的研究员，以及那支下落不明的试剂？”
“总归还有个盼头。”刑启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只要我们不放弃，没准哪天绝望就变成希望了！”
小欧心下触动，“刑教授，你既然认识我的导师，为什么我们不寻求他的帮助呢？”
“万万不可！”刑启明脸色一变，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小欧，你记住，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可以再跟李振华联系。”
“为什么？”
“因为从你被感染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是他的学生，而是他的研究对象，懂吗？”
小欧脸色一僵，再也说不出话来。
安全局。
许国超忙完手头的工作，临下班前又去了楼上的研究室。
他换上无菌服，消毒后走进研究室。
“李教授，怎么样，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暂时还没有。”李振华摇摇头，放下手里的试剂，转头看向他，“许局长，还没有小欧的消息吗？”
“没有。”许国超看着他眼底的失望，又安慰道，“李教授，其实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毕竟这么久都没有再听到怪物伤人的新闻，这说明小欧还是有别于我们前期发现的怪物。她的身体也许还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异，只要能找到她，我们的研究也许会有新的突破。”
李振华的情绪得到些许的安抚，“是啊，也不知道小欧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如果她没有彻底兽化，也许还保持着人类的理智。只是她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呢？我会想办法帮她的啊！”
许国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教授，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我们做的是对怪物的研究工作，小欧心里很明白，一旦她出现，也许会成为我们最新的研究样本，所以看到安全局的人，她可能会躲得远远的。”
李振华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最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翌日，下午。
宫溟提前把公司的工作处理完，便亲自开车来到刑氏医院。
他推开刑深办公室的门，往里走的同时，抬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人还没醒吗？”
刑深正在写手术报告，听到他的问话，抬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
宫溟在办公桌前停住脚步，俊美的脸上神情透着几分焦躁，“怎么回事？都两天了，他为什么还醒不过来？”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关心宫湛的死活，只是宫老夫人那边催得紧，如果宫湛迟迟不醒，没准老太婆还以为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刑深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宫少主，人送来的时候就昏沉不醒，我替他做过检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宫溟下颌线一紧，“什么意思？”
“宫湛昏迷不醒，连我都查不出原因，只有两种可能。”
“哦？”宫溟眉梢一扬，“哪两种？”
“一，他是自然昏迷，等睡够了随时都可能醒过来。二，他是人为昏迷，如果连我都看不出端倪，那只能说明让他昏迷的人手段和医术都极高。”
宫溟抿了抿薄唇，狭长的桃花眼里折射出幽冷的暗芒，“连你都没有办法，如此说来，是我小瞧了姜家父女！”
“听说宫二少在找回来之前被人收养了，看来收养他的人很不简单！”刑深把手上的报告合上，抬眼看向他，“我虽然能看出宫二少的身体被动了手脚，却检查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有机会，真想会一会收养宫二少的人。”
宫湛体内有狼血清，收养他的人不仅驯服了他，还让他重新变回人类，这一点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宫溟冷嗤一声，眼角泛起一抹讥诮的冷冽，“刑博士，你是医学界公认的鬼才，难道连一个修空调通下水道的都不如？”
他从心底里看不起姜孝天这种一无是处的小市民，所以也不相信姜家父女能翻出大多的浪！
“通下水道？”刑深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唇角一勾，“宫少主，此人既然能让宫二少昏迷，绝非泛泛之辈，依我看还是谨慎对待为好，很多高手都是大隐于世的。”
“刑博士，姜家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宫湛还不醒，你这个医院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宫溟撂下威胁的话，甩袖，扬长而去。
他在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掏出手机给陆凉川打电话，“凉川，立即去姜家，把姜孝天父女抓来！”
“是！”
半个多小时后，宫溟刚从医院回到宫家，陆凉川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人抓到了？”
“没有。”陆凉川迟疑了片刻，才低声接道，“……少主，姜家被搬空了。”
“搬空？”宫溟眸色一冷，“什么意思？”
“姜孝天似乎知道我们来抓他们父女，竟然提前做了准备，听隔壁邻居说，他们一大早就搬走了。”
宫溟当场怒不可遏，“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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