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她还是那个自幼长在乡间的女孩，不曾目睹经历过这样的权势富贵，或许对于儿子这般的前程已经很是满足。
可是如今，她只差一步便是相府主母，她的儿子又怎么能只是一介管家之子？
不管是为了膈应恶心顾清欢兄妹，还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她都觉得这一番算计简直不能更好。
毕竟，现在顾清澈在国子监读书，交往的都是些勋贵宗室子弟，而他本人似乎也十分上进，若是往后当真有了出息，那他若是再有一个管家之子出身的妹夫，在交往圈中，定然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在这京城这么写日子以来，小张氏已经将京城贵族之间的交往潜规则摸的透透的。你在这个圈子里得脸与否，不仅看你本身的出身与本事，还看你与你相交之人都为何人，与你沾亲之人又是何等身份。
而若是王充文结了这么一门亲，就算顾相当真能够狠心不管这个女儿，定国公府却不会不管这个外孙女。到时候定然会为王充文活动一二，前程一片光明。
原本跟王牧商量好的，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如今却是这般结果，如何能让她不恨？
守在顾清芸床边，“你自好好休息，那个贱丫头，我自会帮你收拾。”
顾清芸蹙眉说道：“娘，您现在怀着身孕，还是歇歇吧。别到时候将弟弟也给折了进去，才真真是得不偿失。”
小张氏只说道：“放心，娘心里有数。”
晚上，王牧翻墙而来，小张氏心里惦记着儿子的情况，急急的问道：“怎么样？靖王是如何处置的？”
这种事情发生，若是当时就攀上顾清欢将事情坐实了，自然好解决。现在事情成了这般模样，小张氏当然也知道，儿子这回是讨不了好的。
王牧眼底充血，瞧着也知道有好几日不曾好好睡一觉了。
他眉间有着悲恸，小张氏瞧的心底发寒，“究竟如何了，你倒是说啊。”
在小张氏看来，事情也不严重，总不会伤了性命才是。
王牧声音苦涩沙哑，“王爷他……他将人交给了长公主处置。长公主殿下名人将文儿——杖毙了！”
“什么？”
小张氏只感觉脑子里轰然一声，直直的跌落在地上，小腹传来一阵阵疼痛感，只是这却不曾让她注意上半分。
半脑子都是那三个字——杖毙了！
竟然被……被打死了吗？
长公主殿下怎么会如此恶毒？
且不说文儿并没有讨到半分好处，即便是事情成功了，又不是动到她长公主府头上，竟然……竟然这般不留情面的直接将人杖毙了去！
“她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这么做！怎么可以！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小张氏声嘶力竭的叫着。
王牧这会儿更是顾不得伤痛，急急的将她的嘴捂起来：“你不要命了吗？也不看看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就敢这么乱叫。”
外面守着的是小张氏的心腹，听到里面这声嘶力竭的声音大惊。赶紧到了院子外面细细看了看，瞧着没有人这才安心。
她担忧的朝着门内看了一眼，只希望不要再有像是刚刚那般情绪失控的时候才好。
小张氏不再嘶吼，王牧这才将手放下来。
他垂丧着脑袋，说道：“唉……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如此行事。也是怪我，太过贪心了。我这会儿也是想明白了，顾家虽然没有什么底蕴，但是定国公府却是真正的世家。世家是绝对不会容忍有玷污门第的事情发生的，别说现在文儿没有做成功那件事儿，即便是成功了，那也不可能如我们料想的那般。”
可恨他在靖王府这么久，竟然是才看清这样的事实。
“就算是文儿当真玷污了顾家二小姐的清白，到时候的结局也不过就是文儿身死而顾二小姐送去庵堂里青灯古佛一生罢了。怎么可能会如同我们设想的那般呢？”
“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又有何用？文儿的尸体靖王殿下已经收了回来，我……你若是有空还是去看看他最后一眼吧。”王牧一瞬间像是老了许多。
小张氏面上涕泪横流，“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为什么会这样？文儿……文儿……我的文儿！都是顾清欢，顾清欢那个贱人！她当时为何要躲？她若是不躲，我的文儿就不会死，她这个恶毒的贱人，不仅躲了，竟然还敢推芸儿！若非她那一推，我的芸儿怎么会被逼着去寻死？若非是命大，芸儿现在可能已经在下面跟文儿团聚了！都是那个小贱人！”
她嘴里不停的说道着什么，细细听来却也只是这么几句话。
当时事情发生时时什么情景她并不知道，因为她并不在场，但是听人来回禀再加上亲眼看到她额头的伤痕，如何能够想象不出当时的凶险？
这一切的过错都是顾清欢造成的。
若不是她，儿子不会死，女儿也不会遭受这般大罪！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小张氏阴沉着脸，狠狠地说道。
王牧有心想要劝说些什么，想要说文儿的死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怪到顾二小姐身上去。但是这种话不管如何，他是说不出的。毕竟那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对他的感情，可以说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他想，若是自己能够收敛自己的野心，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可是看小张氏现在的样子，他也知道，她是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的。无奈的摇摇头，只得放弃。
小张氏眼底闪过狠辣的光芒，原本她不过是想要当上顾世堂的夫人，相府堂堂正正的主母而已。可是现在，她若是放过顾清欢，只怕自己的儿子在底下会难以安眠！
“我改日再来看你，文儿他……他的葬礼无法大办。不过我还是在我家中给他设了灵堂。两日后就要下葬，你若是有机会，有下葬那日前来看看吧。”说着，看了眼小张氏微微凸起的肚子，随即又摇摇头说道：“罢了，还是算了，你现在有身孕在身，再去灵堂这样的地方跑，恐怖吉利。你还是在家中好好养胎，文儿的事……你……你也别太伤心，别因为他又丢了你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小张氏双手抚上肚子，目光冷然且又坚定：“放心吧，我会去的。我是他的亲娘啊，那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不去呢？”
王牧拍拍她的手，眼看着现在天色不早，便翻墙走了。
小张氏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她怎么能不知道王牧欲言又止其实是想要劝自己呢？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她便是想要收手，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当年裴氏身子如何会急转直下，当日裴氏又如何会在顾清欢精心的调理下还是一命呜呼，这些事情都是她在顾世堂的默许下干的。
当年的事情顾清欢或许不知道，可是那日裴氏的死，小张氏十分清楚，顾清欢是将这个算到自己的头上了。
她跟顾清欢之间，早就已经是不死不休！
她目光沉沉，像是盯着极远处：“文儿放心，不管怎么样，娘都会替你报仇的，你活着娶不到顾清欢，你死了娘就让你们成冥婚！”
那择人而噬的目光，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天，顾清欢那边也等到了消息。
王充文死了，且小张氏还将这一切的罪过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关于这些，清欢并没有瞒着红芍她们几个。
看到监视小张氏的侍卫的汇报，碧桃气的简直想要撸起袖子跑去小张氏那儿跟她好好的干上一架。
合着就只能她算计别人，别人别说是反击，就连躲都不成了吗？以为全世界就她一个金贵人吗？
自从她定下那样恶毒的计策之后，王充文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成功了，两败俱伤；失败了也就是现在的下场。
不过，在她那样严密的监视下，她居然还能跟王牧密谋这样的事情，这个小张氏果真不容小觑。还真是宅斗的高级人才呢！
“王充文死了也就死了，或许他在地底下怨恨的人就是小张氏这个做娘的呢。”
“可不就得怨她吗？”
“好了，不说这些事儿了，我让你寻得一些医书药草集册之类的可有找到了？”顾清欢懒懒的靠在摇椅上，问道。
红芍说道：“找到了几本，小姐现在就要吗？”
“拿过来吧，左右现在无事。”
她自信自己的医术水平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可以，但是对于这里的一些药草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好些植物在她原本的世界并没有出现过，她以前是忽视了，现在既然发现了自己的弱点，还是得捡起来学习才是。
清欢看书的时候向来不喜有人打扰，王嬷嬷和红芍几个便都退出去了。
到了外间，夏暖说道：“我去厨房瞧瞧山楂糕做的如何了，一会儿端过来给小姐当小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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