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林公馆的主人,林敖神色坦然的站在门口仔细的将这份禁足令观看了一遍。
用眼角瞥了瞥眼前这位神色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联邦中校,林敖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这份禁足令上说,假如我们擅自离开林公馆便视为触犯法律,这是有什么作为依据的吗?”
林敖的问题让中校一阵汗颜,其实他也觉得这份禁足令有些过分,毕竟林氏是一手把人类从灭亡边缘拉回来的人,而现在,这种禁足令对于林氏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只是,中校是一个渴望得到晋升的年轻军人,面对晋升的诱惑,他只能硬是让自己放弃心中的反感,正色道:“谋逆罪。”
“谋逆罪?”林敖哑然失笑。
“林氏拥有巨大的力量,任何的举动都会对联邦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所以根据联邦对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条例,对于这些武器必须要严格控制,不能……”
“在联邦议会的眼中,我只是武器?”林羽突然出现在门口,语气生冷的打断了中校的话。
“这……”在林羽的直视下,中校迫于压力,额头密密麻麻的渗出了汗珠。
要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可是击退虫皇的人类第一高手,而当着第一高手的面说人家只是一件武器,这简直就是一次赤裸裸的羞辱,中校无法想像,自己该如何承受林羽的怒火。
“少校,我现在还拿着联邦的公民证,而您,一位联邦的现役少校居然当着一名公民的面,告诉他你只是一件武器?”
“这……”
“那么,你觉得我和你手中的枪一样,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杀戮机器?所以,面对我们时,你不需要给予任何的人权以及尊重,需要的时候拿起来使用它,而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时把它们拆掉,装进枪械库,是吗?”林羽愤怒的咆哮。
“属下……属下只是奉命办事……”中校低下了头,语气中充满了惭愧。
林羽还想说些什么,但林敖却一把拉住了他,微笑着对中校说:“我们不会遵守这封禁足令,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呃?”中校不明所以的看着林敖。
“你回去告诉那些议员,就说我们林氏全员退出联邦户籍,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联邦人。就这样告诉他们就可以了。”
林敖镇定自若的微笑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中校没有犹豫的敬了个礼后便带队离开了。
而林羽皱眉苦思了一会后也明白了父亲的想法,联邦议会忌惮的是林氏会因为其远远超过联邦本身的强大力量而再次崛起,重新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而林敖退出联邦户籍的打算无疑等于给了联邦众议员一个台阶下,只要林氏全员退出了联邦户籍,那么他们就不是联邦人,不是联邦人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成为联邦的总统,这样的让步,对于目前这些利欲熏心的联邦议员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想像的,林敖不怕他们不答应。
想通了这一点,林羽不解的看着自己这位自从辞职之后就开始变得和善了许多的父亲,淡淡的问:“我们需要做出这样的让步吗?”
“小羽,在你眼中,你所希望的未来是什么?”林敖没有正面回答林羽,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问。
“我?”林羽仰着头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憧憬的笑容,“我希望未来会没有硝烟、没有鲜血,我们会在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平静的生活,看看落日、辽阔的草原……”
“里面可曾有站在城市的最高处,接受万民的景仰?”林羽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敖打断。
“……”顿了顿,林羽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声道:“没有。”
“这不就行了。”林敖用力拍拍林羽的肩膀,“我们所憧憬的世界和联邦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就算抛弃掉我们在联邦拥有的一切又怎么样!只要把目光放远,又何必在乎别人对我们的看法,记住,我们是在为自己而活,我们正在完成我们所拥有的梦想。责任……我们早就已经完成了,我们现在所做的事虽然同样有利于联邦,但是,这只不过是联邦的利益在某些方面和我们的目标相同罢了。现在的我们,并不是在帮助他们,明白吗?”
“……”林敖的话中包含了很多的涵义,这让林羽一时间有些很难理解。不过林羽还是明白了一些,他觉得父亲像是在告诉他,以前的他们是在为责任而活,而现在,当完成了责任,就该为自己而活了。
“为了自己的梦想……”默默的在嘴中默念了一遍,林羽脸上流露出了笑容,“是啊,何必为了一些和自己的未来根本不相关的事情而动怒,既然有人想要,我们就给他们好了,也省得他们在我们做事的时候拖后腿。”
“你能看透这一点,我很高兴。”林敖勾住了林羽的肩膀向内走去,“走吧,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搬家了,这间房子住得久了,还真是有些留恋啊……”
“可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在准备什么。”林羽显然没忘记昨天晚上林敖对他说的那些话,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的问道。
“别着急,我又没准备瞒着你。”林敖笑了笑,“其实我的这个想法也才执行了很短的时间,这还是多亏了你的缘故。”
“我?”林羽不解的睁大了眼睛。
“没错,还记得你从华尔法特区带回来的那些寄生虫吗?”
林羽一愣,“那些寄生虫你到现在还留着?”
“没错,它们虽然危险性很大,但是它们具备很高的利用价值。这一点,我还是在你身上得到的启发。”
“你准备怎么做?”
“龙牙战士虽然有一定的弊端,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可以速成,不像蛮荒秘术一样需要几十年的积累才能形成强大的力量,当然,你是个异类。”
“你准备重启龙牙计划?”林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应该说是改进后的龙牙计划。”林敖仔细地想了想,说道:“人类本身便是进化到颠峰的生物,是因为数千年安逸的生活与繁殖出的巨大数量,人类本身才有意识的抑制了自己的身体战斗能力,毕竟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拥有突破上帝禁区的力量的话,只需要一次战争,地球就会毁灭。应该是人类的身体自身发觉了这种可能,所以在生存压力越来越小的过程中,不断压制了人类自身的战斗能力。”
“这是你的研究结果?”林羽瞪大了眼睛,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除了是名将军之外,居然还是一位学者。
“不,这是你的朋友安娜得出的结论,我只是认同了她的结论罢了。”
“安娜……”
听父亲说是安娜,林羽有些相信了。毕竟从很早的时候,安娜毕生的志愿就是要再次解开抑制人类力量的枷锁,让人类重回颠峰,而现在在跟随林羽闯荡过几次之后,见识与知识相互结合,她的学识有了突飞猛进也是很自然的。
“安娜现在在我的一个秘密研究室工作,这是我在摩多战区当战区司令时的私人班底,他们都是最忠诚的战士,而现在,他们所进行的研究,正是生物对于源细胞的利用。”
“源细胞的利用?”
“没错,源细胞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同化能力,也就是说,它的力量能够影响其余生物的各种细胞,使其衍变为力量近似于源细胞的类源细胞。”
说到类源细胞,林羽不由得点了点头,他的力量就是类源细胞的产物,可以说,没有龙芯赐予他的类源细胞,就绝对不可能有今天的林羽。
看到林羽点头,林敖继续往下说道:“但是我发现了一问题,类源细胞不能再次得到继承。”
“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一个普通人的细胞与龙芯的纯正源细胞放在一起,有很大的机率,那个普通的细胞会变成力量强大的类源细胞。但是,假如普通细胞和类源细胞放在一起,就绝对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
林羽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是这样。就像他曾经用自己的血救过乌鸦,但是没见过乌鸦从此就实力大进,拥有了类源细胞的能力。
“以目前的情况来推断,能够打开上帝禁区的人之中,你、卡修、加隆都是直接的类源细胞拥有者,这证明,源细胞的能量是人类打开力量禁锢之锁的关键钥匙。”
“等一下……”林羽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那言龙呢,言龙在获得源细胞之前就已经是最颠峰的战士,甚至比我们现在的程度更强,那么……他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该由你去问他,不是吗?”
林敖淡淡一笑,而林羽已然陷入深思。
卡诺战区,汉堡店。
自从林羽离开后,卡修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餐桌上,他亲自做的汉堡早已凉透,而电视中,新闻节目不断用紧张且急促的语气播报着一则又一则城市被毁灭军团破坏的新闻。
到处都是浓烟、到处都是燃烧着的大楼、到处都是掩埋在废墟下的尸体……卡修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发呆一般独自看着这些新闻,已经整整一天。
“中立……无论是人还是虫,都是群居的社会性动物,身为这二者的产物,你真的能够保持中立吗?”林羽曾经说过的话不断回绕在他的耳边,看着电视中那凄惨的画面,再捂着自己绞痛的胸口,卡修真的开始疑惑了,他是否真的能够做到中立。
曾经,他一度以为他可以,也一度以为自己注定会孤单、注定会独行,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能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成为平衡一个世界的存在。但是现在,他开始不那么确定了,与林羽携手的萨门大峡谷一战,让他看到了人类所拥有的那种对于生存的执着。而在这个汉堡店中与小静所相处的那一段时间中,他则体会到只有人类这个族群才有的那种温欣氛围。
他承认,是人类的这些特性吸引了他,使他的内心在不知不觉中靠向了人类。同样,他也不想否认,他厌倦了虫族那种残酷的世界观,厌倦了那个没有一丝情感参杂在其中的冷血世界。
如果上帝真的要逼迫他在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那么,他或许会选择这个大多数人并不认同他,但是却有一小部分能给予他温馨感觉的人类世界。
“是啊,没有人能真正的独善其身……那么……我是该做出抉择了!”
猛的抬起头,空洞的眼神中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无形的气浪向外扩散,顿时,汉堡店中的桌椅如纸片般被吹飞。而他那双凌厉如野兽一般的眼睛,则死死锁定着汉堡店的正门。
“我本已决定退出,但……但是你们逼我做出这个决定的!”
发疯般的一声咆哮,如流光般的铠甲瞬间覆盖他全身,背后,那蜷缩着的血翼缓缓张开,顿时,惊人的能量在他的身上汇集。
轰——!蓦地,汉堡店门前的路面猛的裂开,一条长近十米、浑身遍布着无数狰狞铁甲的巨大蜈蚣窜出地面,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店内的卡修。
原本平静的城市中突然出现如此恐怖的生物,这顿时让四周的居民惊慌失措,恐慌如瘟疫般蔓延,无数人逃出了自己的家,蜂拥的离开这片街区,尖锐的警报声已经在这片城市的上空响起,而一墙之隔后的卡诺军事学院内的高年级学员已经纷纷拿起枪开始紧急聚集。
“砰!”
汉堡店的门被卡修猛的掀开,缓步从中走出的卡修尽情舒展背后巨大的血翼,在他的眼中,似乎眼前这只相貌狰狞的蜈蚣如邻家的小猫一般无害。
不过这只蜈蚣可不这么想,一股紫色的毒雾从它的口器中喷出,顿时,所有触及到的生物纷纷枯萎死去。
“毒是你的天赋能力吗?哼!”
卡修背后巨大的血翼用力扇动,顿时,狂暴的飓风在卡修的周身形成,其强劲的风力在将毒雾吹散的同时,身形已经拔地而起飞上高空。
这条蜈蚣虽然是毁灭军团中较弱的存在,但它既然来此又怎会让卡修如此轻易的离开。呈截肢状的身躯用力一弹,顿时,巨大的身躯凭空跃起直冲向了卡修。
分布在身体四周的锋利短肢在突然之间升长,使此刻的它犹如是蜘蛛与蜈蚣的混合体,巨大的身体直立后居然可以离地三十米,几乎与卡修平视。
“你被我身上的源细胞气息吸引来的嘛……原来如此……”
卡修隐藏在面罩后的眼神一冷,身影如箭一般的冲向这只蜈蚣状的怪物。
蜈蚣似乎感觉到了林羽身上的杀机,无数如长枪一般的尖锐虫肢刺向卡修,可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势,卡修犹如是一只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蝴蝶一般轻易避过,而他的双手,俨然已经燃烧起两团炙热的熔岩。
“轰”的一腿蹬在蜈蚣硕大的头颅之上,遭到重击的蜈蚣顿时重重的坠倒在地。而此时,卡修生猛的坠在地上,用双手硬生生扳开蜈蚣长着锋利虫牙的口器。
“你选错了对手,笨蛋!”卡修将手中燃烧的熔岩弹飞射入蜈蚣的口器之中。
当成队的童子军惊慌失措的从卡诺军事学院中冲出来准备参战的时候,一声震天的爆炸声响起。
沖天的蘑菇云遮盖了天地,强大的冲击波吹得童子军们无法站立。当这些还没上过战场的童子军惊恐的望着爆炸响起的地方时,一个孤独的背影,与一具正在燃烧着的巨大骸骨印入他们的眼中。
“他……他是谁……”
这一次,毁灭军团出现在卡诺战区的消息传播得极快。由于一直以来,卡诺战区都未真正成为过战争的第一线,所以生活在卡诺战区的人们一直都认为,战争离自己还很遥远。或许,在他们看到沃尔特战区被摧毁的城市时,会发出同情的感慨,但是当需要被同情的人变成他们自己时,就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了。
只是一次已经被扑灭的袭击,整个城市便犹如炸开了锅的蚂蚁一般乱成一团。人们蜂拥的想逃离危险的城市,但是却悲哀的发现,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如果此刻的统治者是林氏这样的强势群体,在领袖的号召下,全体的人民都会被逼发出最后的求生意志,拿起枪同入侵自己家园的入侵者抗战到底,曾经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但是,此刻的林氏已经不再是联邦的声音,而此刻代表联邦声音的议会众议员,却是在第一时间逃离了这个即将被灾难笼罩的地方。
要知道,议会所在的办公地点离卡修与蜈蚣战斗的地点不过两百米,当时,所有的议员都被吓坏了,他们惊恐的认为虫族是有预谋的前来摧毁他们这个代表着人类最高决议的指挥部的。
第一时间,所有的议员都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撤退。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议员留下颁发任何一道指令,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首先考虑的是他们自己,而能够保护他们的人,他们却刚刚签署了同意撤消联邦公民身分的声明。
众议员的逃命,对于期盼着领袖做出引导的公民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他们悲哀的发现自己再次被抛弃了,而唯一没有抛弃过他们的领袖却在他们的唾骂声中被赶下了台。
无助的人们蜂拥向位于香谢莉大道上的林公馆,希望代表着联邦最强战力的林氏能够在这个人类最危难的时候拯救他们,希望能够得到联邦英雄的原谅。但是他们蜂拥着冲入林公馆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他们的英雄早已离开,已不会再站在他们的面前守护着他们。
从现在开始,一切只能靠自己。
这是林公馆门前草坪上所留的一句话,而这句话,也代表着林氏最终与联邦的决裂,从此以后,联邦的公民们再无依靠,生存还是毁灭,一切都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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