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深爱的时光-陪你一起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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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出那个决定之后,我跟周诺言打了招呼,搬回小公寓去住,并请他不要来打扰。

    之后半个多月,我过得风平浪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周诺言一次也没有在我眼前出现过,但我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署名的快件,里面放着一张某知名医院妇科主任的名片。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何琥珀第一次光临我的小公寓。

    一进门,她不急着坐下,站在客厅中央四下观望。说起来,这套公寓其实是属于她的。

    我倒了杯绿茶给她。她盯着我的腰身说:“我刚从BO那里过来,听纪小鞠无意中说起才知道你怀孕了,你赶进度拍两生花就是因为这个?”

    我点了点头,“没影响到你吧?”

    “没有,各拍各的,再剪辑出来,谈不上什么影响。”何琥珀喝了口茶,又说,“刚才我就是去看样片的,有几张还不错。”

    我听她这么说,一颗心放了下来。

    何琥珀参观完卧室跟厨房之后,说:“这房子设计得不错,风格倒是合你心意。”

    我漫不经心应了一句,忽然想到她怎么知道这风格是我喜欢的?而且这房子一开始是要送给她的,难道当时周诺言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

    “原来你还不知道,”何琥珀像是看穿我的心思,“这房子是周诺言一心一意要送给你的,给我当聘礼不过是借口,我跟周守信都知道,就你被蒙在鼓里。”

    我怔住:“你怎么不早说?”

    “以前是他不让我说,后来是我不想说。”何琥珀的声音带着一丝别扭,“虽然他当初接近我们是不怀好意,但老实说这几年他对你很不错。”

    又绕回这个话题上了。我叹了口气,看见她杯子空了,拿着去厨房添水,走到冰箱旁边就一阵天旋地转,听见玻璃杯掉在地上的轻响,然后也跟着倒下去……

    醒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何琥珀吁了一口气,责怪我:“怎么说晕就晕?吓了我一大跳!”

    我慢慢坐起来,手背上挂着点滴。自独居以来,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晕倒,之前有过两次,都发生在早上,身边没有人,醒来看见天色晚了,然后自己慢慢爬起来。

    “我通知他了,医生说要见孩子的爸爸。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妹妹,年纪轻轻要什么孩子啊,换作是我就赶紧把孩子流掉。”

    我哭笑不得。她说得好生轻松,打胎像打掉一颗萝卜似的。

    她白了我一眼,“就你傻,老公连你都不要了,你还当他的孩子是宝贝!”

    她这话戳在我的心坎上,顿时绞痛起来。

    周诺言进来时,我输完了点滴,正拿一小团棉花按在手背的针孔上。他走近我,脸上带着隐忍的疼惜,我抬头看他,眼睛竟舍不得眨一下。

    何琥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觉得怎么样?头还晕不晕?”他坐在我身旁关切地问。

    我缓缓摇了摇头。

    “程医生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傻瓜,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低血糖,孕期会很辛苦,我实在不放心你……”说了一半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黯然地停下来。

    我的眼眶微热,低头把脸埋进臂弯里。

    他轻轻搂住我,熟悉的气息缠绕着我。我发现自己还是深爱着他,爱到想每分每秒都看见他,这种感觉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以前总是故作洒脱,提起爱情就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现在才知道原来爱惨了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洒脱不了,并且愿意为他抛弃一切,包括尊严。

    他明明那样绝情地跟我说分手,当着我的面说对另一个情不自禁,而我太不争气,到现在还迷恋着他的怀抱,我甚至觉得能在他的怀抱里死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诺言,孩子出生的时候,你来陪我好不好?”

    他的身体好像在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我耳边低低地说,“好,如果……如果那时候我还在这里,我一定去陪你。”

    我有些困惑:“你要去哪里?”

    他没回答我,眼底有一片来不及掩饰的悲伤。我还想问他,可是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接听,淡淡地说了一句“好,我马上过去”。

    我猜可能他的病人有事,也不多问什么。

    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我觉得闷,穿上外套出去透透气。在二楼遇到郭奕,他跟我打招呼,说:“正打算去看你呢,怎么下来了?找诺言?”

    “不,随便走走。”我肯定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三人之间的事,难得他还能保持这般乐天开朗的状态,面对我也不觉得尴尬。

    “哦,我陪你啊。”他笑着说。

    “你不忙么?”我想起他苦恋蒋恩爱不成,跟他也算同病相怜。

    “还行,今天没安排手术。”

    我随口问他:“诺言是不是准备工作调动?我听他意思好像很快不在这干了,他想去哪?”

    “啊?”他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有一丝不自然,“是么?我不知道。”

    他是个不擅于说谎的人,我直觉他有事瞒着我,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于是追问:“你一定知道,你是诺言最好的朋友,如果他要离开这里,他不可能不跟你说,郭奕,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我跟诺言虽然做不成夫妻,可他要是另有高就,我也会替他高兴的。”

    他不敢直视我,神色惨淡。

    我意识到这绝不是好事,到底周诺言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他可以让郭奕知道,郭奕却不敢告诉我?短短时间,我想了很多可怕的假设。

    难道是酗酒事件的后遗症?

    难道是他要跟蒋恩爱一起离开?

    又难道……

    郭奕在一旁重重叹了口气,“你别乱猜了,我可以跟你说,但你要先答应我,知道后千万冷静,别急别冲动,别去跟诺言说什么,最好装作不知道。”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你说。”

    “前不久,诺言因为有胃溃疡的征兆,接受了一次全面检查,报告出来证实他患的是……胃癌,而且是晚期。”

    我腿一软,差点栽下去。

    他眼疾手快扶住我,有些急切地说:“碧玺,你要坚强点,如果你也倒下,那诺言会崩溃的。”

    这个晴天霹雳击中我的同时也提醒了我,一把揪住郭奕的衣襟,我追问:“那他跟蒋恩爱的关系不是真的了?他是为了赶我走才骗我的?他不去墨尔本也是因为这个?”

    “是,那不是真的。你们去墨尔本那天,恩爱正巧拿到了检验报告,是她打电话催诺言回来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强撑,因为有一起手术需要他协助,这多少给他一个精神支点,还有你,你怀孕的事让他很意外,也很开心,可是他觉得他没有权利要求你为他做什么。”

    “郭奕,你们有没有弄错啊?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我泣不成声,想起那天他求我留下孩子,他一定是挣扎了很久才来求我的,可我却那么残忍地回绝了他。

    幸好!幸好我没有打掉孩子!

    “郭奕,诺言在哪?他现在在哪?”我急不可待地想马上见到他。

    “他应该还在院长的办公室,院长找他谈话,因为恩爱妈妈的事。”

    “蒋恩爱的妈妈?什么事?”我的脑子乱糟糟的,几乎不能运转。

    “她妈妈旧病复发,这几天经常跑到医院,抓着诺言又哭又闹,怪他凉血薄情,鬼迷心窍,居然娶她仇人的女儿……”他顿了一顿,有些迟疑。

    我抹了抹眼泪,示意他不必有所顾忌,“蒋恩婕跟我父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虽然很震惊,可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他安慰我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情的事,向来很难说清楚。”

    我沉默地点头,现在除了诺言的病情之外,我什么都不关心。

    又站了片刻,我觉得有点冷,就回病房去。

    郭奕追着我说:“碧玺,你答应过我的,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跟诺言说。”

    “为什么?”我不理解,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去痛斥他一顿,为了赶我走居然搬出这么差劲的伎俩,害我生不如死。

    “你不明白么?诺言苦心编排这一切,就是不想你为了他难过,作为朋友,我不忍心看他一个人撑得这么辛苦,可另一方面,我不得不认同他的做法,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希望自己爱的人知道,宁愿做一些事让她暂时痛苦,也总好过以后……”

    “他打算躲去哪里?”我想以他的脾气,大概会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渡过余生。

    “不清楚,他不肯同我说。”

    “我懂了,我不说就是。”

    周诺言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探头进去,看见他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微弓着身体。我看不清他的脸,等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诺言,你怎么了?是不是胃不舒服?”我蹲在他身前,仰着头看他。

    他拉我起来,指了指摆放在角落的饮水机,“帮我倒杯水。”

    我忙过去倒,回头看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可他痛得手都在微微颤抖,我把水递给他,一手接过药瓶,“要吃几粒?”

    “三粒。”

    于是我倒了三粒出来,看着他就水服下。房间里有沙发,我扶他过去躺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暖气打开。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比北方寒冷,但是潮湿,不出太阳的时候也十分阴冷。

    我把手捂热了,放在他的胃上给他按摩。

    “怎么样?好些了么?”我紧张地看着他还是略显苍白的脸。

    他凝视我,挑了挑唇角,然后按住我的手,说:“好了,你手酸不酸?”

    我摇了摇头,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

    “怎么了?我没事。”他声音虚弱。

    “我去叫郭奕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他轻挑唇角,尽量轻松地说:“我现在头脑清醒,没有一个医生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身体。”

    我想想也是,又去倒了杯温水给他。

    现在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外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没有喧闹的电话铃响,我把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他倦极而眠,我依偎着他,只觉岁月静好,若能这样直到天荒地老该多好。

    我低下头,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前。他忽然就醒过来,眼中带着一点茫然,“碧玺,给我补过一个生日好不好?”

    我鼻子一酸,险些落泪,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冬日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我今天心情很好,一扫半个多月来的阴霾和低落。

    周诺言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在病房里等他,心中有一点感伤,又有一点甜蜜。说好今天要陪他过一个生日的,我一早央求何琥珀带化妆包来,因为生病的缘故,我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在阳光下苍白得像只鬼。躲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细细抹了一层胭脂上去,感觉气色顿时好了不少。

    等我出去,何琥珀从阳台上走进来,扬了扬我的手机,“周诺言让你在医院里等他,他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一点才能来接你。”

    我皱眉:“他说什么事了么?”

    “没有,不过听他说话,好像很急的样子。”

    我忽然觉得不安,迟疑着要不要回拨给他。这时何琥珀从包里取出样册,招呼我去看,这是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我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个造型说:“这个不错,用这个吧。”

    何琥珀探头看了一眼,奇怪地看着我,“这个不错?我觉得这张是整本样册里最糟的,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我烦躁地合起样册,“改天再给你意见好么?我看不下去。”

    手机响起,我飞快地拿起来接听。

    看我这样迫不及待,何琥珀的嘴角溜出一抹了然的笑。

    听到对方声音,我的心凉了下来。

    蒋恩爱打来的,我一开口,她就心急火燎地质问我周诺言在哪,我心中诧异,但不愿与她多说,回应了一句不知道就想挂线,她却说:“何碧玺,如果我妈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怔,“你妈怎么了?”

    “她疯了,是你们把她逼疯的!”她失控地大声喊。

    我心底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厌恶,冷笑了一下,说:“你刚问我周诺言,怎么又扯到你妈身上了?再说就算你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又关我什么事了?蒋恩爱,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别以为你姐姐死了,就我们全家人都对不住你,你丢掉我的怀表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这么恨我真的是因为你姐姐么?我告诉你,你要真心爱他你光明正大去争取,别净拿你姐姐的死说事,这招对我没用,我不会对你愧疚。”

    她气得把线掐断了,比我想象的还干脆。

    “知道自己老公抢手了吧,还不回去看牢点,不顾大的也顾着小的。”何琥珀边看样册边说,头也不抬。

    我毫不掩饰地重重叹了口气。

    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就到小区门口,我下车,何琥珀在后面叫住我,“我不上去了,你要是找到的话手机给我响一声,我上去拿。”

    “好。”我快步朝公寓所在的楼层走去。何琥珀想要两生花的第一辑样册,我手头上好像还有几本,在医院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周诺言的人影,我看她急着要,就让她送我回来拿。

    刚走到电梯口,手机就响了,是周诺言的号码,我急忙按下接听键,可没来不及开口,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碧玺——”

    我回头,看见周诺言从草坪旁边走过来。

    “你怎么从那里过来?”

    周诺言答非所问:“恩爱的妈妈早上离开医院了。”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哦,她刚跟你在一起?”

    “不是,我正在找她。”

    我看了看草坪的方向,“你找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前几天来过。”

    “要不要报警?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我建议他,虽然我讨厌蒋恩爱,不过跟她妈妈又无仇无怨。

    他不置可否,迟疑了一下,握住我的手,目光充满歉疚,“不用担心,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本来答应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的,现在……”

    我笑着宽慰他:“没关系,改天去也一样,要不明天好了,明天给你补过生日,我去订一个大蛋糕。”

    “好。”他跟着一笑。

    我看着他消瘦的面庞,心中触动,“诺言,你现在还恨我爸爸么?”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这么问,他微微一怔,说:“不恨了,跟你结婚之前我就想通了,虽然你爸爸失约导致恩婕自杀,但那只是一个导火索,让恩婕明白了自己的这份感情是多么无望,可惜她已经无法自拔,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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