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幸福-停不住的时间,停不了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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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爱,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更改,站在她身边,就没再张望过任何人。

    陆野回去的汇报,直接讲明吴夜来已经离婚。他同冯隐竺说那么多,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离都离了,就算是部队,也没权再干涉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吴夜来转过这个弯。

    想帮忙,却有劲儿没处使,陆野这心里也憋着火呢。尤其是对着吴夜来,能说的话没有任何作用,不能说的话一句不能露出来,就更让他难受。所以,喝酒的时候,他不愿意找他,生怕喝高了,说出来没深没浅的话,伤到兄弟。

    陆野的反常,吴夜来并没察觉,他本来就不像他们,逢五必喝,多半来找也是不去。但是下面的人很快就开始嘀咕开了,说是陆野对吴夜来恐怕是有意见,谁提去叫连长,指导员都不同意。

    吴夜来本来把这事儿当无稽之谈,根本没往心里去,但是下面哄哄得厉害,他也不能完全不理。所以,尽管没受到邀请,他还是出现在酒桌上。

    他和陆野有他们的默契,没演什么把酒言欢的戏码,他们一致对外,上来就撂倒了两个大言不惭吹自己酒量无边的。

    喝到后来,不用吴夜来问,陆野就搂着他的肩膀说:“老弟,哥看走眼了,哥没摆平,哥对不起你!”说着话,就一口杯白酒要干下去。

    吴夜来喝的不少,但还算清醒。一伸手,陆野手上的杯子就被他硬拽了下来,“你喝个痛快,总得给我个明白。”

    陆野扫了眼桌面上,还能坐着说话的就他们两个,索性也豁出去了,他总不能真的一直躲吴夜来。“你该比我明白,你家里的事儿,你那个媳妇,唉!”陆野并不想弄成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可他实在说不出口,讲究人家的家事说不出口,讲究人家的前妻更说不出口。

    吴夜来握着杯子的手颓然垂下,然后突然举起,“我明白什么,我是最糊涂的那个!”杯里的多半杯酒,就这样被他一口干了下去。

    陆野那容得别人在他面前这样,他拿过来一个空杯,抓起酒瓶就往里面倒,“我陪你这杯,喝了后,你把这事儿给我抛开,像个爷们儿似的好好活,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吴夜来没再说话,他只是把酒杯倒扣在桌上,把额头抵在杯底,动作很轻很轻,声音也很轻很轻,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笑话,谁会看?”他在这里,求她再多看一眼都已无可能。

    这些日子,他开始慢慢回想和隐竺之间的事情,也想自己对隐竺的感情。一直不都是她追着他跑么,一直不都是他勉强接受么,为什么面对分手,反而是自己不干不脆的不愿意分开?

    想了很久,想起了很多事,吴夜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先爱上的那个。笑她幼稚,可被隐竺激起好胜之心,在她面前抢那个风头的他其实更幼稚;嘴上不赞同她呼朋唤友的过日子,心底却隐隐羡慕她那种肆意青春的潇洒;对她算不上了解,可却受不了别人诋毁她的清白;明明不耐烦被她纠缠,可是她不在眼前却总会担心她有没有出去胡闹,有没有安心学习;考上军校是意料中事,看到她榜上有名才真正如释重负;在隐竺不再掩饰的爱意前,偶有回应到最后半推半就的落实她的身份,相恋也好,结婚也好,都是掩藏起自己的心情,被动的接受她给予的一切。

    为什么要保持被动?是知道能给的太少吧。单说他这个人,如今或许称得上威武神气,但他无趣。他喜欢听隐竺讲起事情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再穿插几声狂笑的样子,这是他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他善于聆听,却很不善于那么外放的表达。还好,隐竺不是每天都对着这么无趣的他,偶尔见上一次,她不会觉得无聊。

    两个人之间呢?吴夜来知道,这并不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起码不是他想要的。他能感觉得到,隐竺并不喜欢被探入、被挖掘、被毫无保留的剥开呈现。她的排斥多少也影响到他吧,会让他不得不克制。每次的背对,是不是有点小孩子似的赌气?

    一个人在部队,真的不想她,不想家么?回过头来,他才敢去想,才敢去承认,想的。尤其是有几次任务,登机前要写遗书的,他没写。那时候他想,他没什么可嘱咐的,家里交给冯隐竺,他很放心。如果写,会写放不下心的事情吧,那只会写她,那太软弱。他不想软弱,那个节骨眼上,也容不得他软弱。

    如果重来呢,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能不能不再故作姿态,能不能更早的认识到爱她?是的,他不是不诚实,只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而已。他只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只是习惯了这样的他和这样的冯隐竺,习惯了这样别扭的依赖与爱。习惯到,认为这就是对的,认为他们的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认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天的继续下去,到老了,不去谈情爱了,也能自然的这样相伴着,相守着。是啊,他的爱,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更改,站在她身边,就没再张望过任何人。

    想到这些,吴夜来也知道,这些并不算多,甚至是少的可怜,他的爱,只能是仅此而已。所有的表述,只是心情而已。

    总是担心两个人越走越远,总是担心付出的变成笑话。所以,量入为出,所以,要什么给什么,不多做一丝一毫,不去揣测她的心思。恐怕就是这样,连最基本的关心也没给过她;恐怕就是这样,连最起码的挽留的姿态都没做一下。到后来,是想做也放不下身段,想做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才对了,想做也不知道怎么拉住这个人,怎么开口让她再多给一个机会。

    吴夜来的想,也只敢想到这里而已,也只敢想这么多而已。曾经揪住自己衣袖的手,现在拉住的是别人的胳膊,他怎么还敢再想?他的时间,停留在以往的任一刻都好,就停在那儿就好。

    隐竺忐忑的等了许多日子,没见陆野那边再有什么消息,心自然也就放下了。她的心思,渐渐的都落在了沈君飞身上,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以往被沈君飞照顾,隐竺是不怎么上心的,甚至是很觉得有负担的。但最近,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两个人的相处互动良好,确切的说,是冯隐竺动起来了。比如沈君飞做饭,她会抢着要刷碗收拾厨房;沈君飞负责采买,她自己出去逛的时候,她也会想着给他买点什么。

    晚上,他赖到11点以后才走,隐竺也不会傻傻的等他走了才洗澡换衣服睡觉。他在厅里忙他的事情,她收拾好了就睡觉,有个人在外面,她睡得好像真的踏实一些。

    沈君飞的东西,当然在隐竺的这种优容的默许中越搬越多,堆得隐竺的小茶几不堪重负。

    “我说,你能不能把东西换个地儿放?”隐竺端着一盘瓜子,对着电视,可怎么往沙发里面靠都觉得不对劲,后来才发觉,是没地方放腿。

    “放哪儿你觉得不碍事?”沈君飞头都不抬的问。他想早点下班,接隐竺回家,就得带这么多工作回来做。有时候都是做到凌晨,开车回家冲洗一下,睡个囫囵觉就上班了。

    隐竺很快的接了一句,“哪儿好像都挺碍事。”卫生间里面甚至都出现沈君飞同学的洗面奶和牙刷了,不能不说,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我搬屋里得了。”沈君飞顺杆爬的本领真是高,马上从善如流的从茶几上抱起一堆就往屋里走。

    隐竺连盘子也来不及放下,就追了过去,这么小的公寓,能称之为屋里的,也只有隐竺的卧室了。“沈君飞,不许进!”她实在是急了,采用的是绝对犯规动作,因为她单手勾住了他的腰,阻碍他行进。

    卧室里面四散的都是她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早上出门的时没来得及铺床,所以被是团成一团,不是在床上,就是在地上,她有点记不清了。卧室是隐竺的自由活动区,沈君飞一般是不会越雷池一步的。所以,她才放松到了极其邋遢的程度。要这么被他闯进去,还不被笑死,整日里捯饬的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原来就睡在狗窝里。

    不过,她还是晚了一步,沈君飞早把门打开了,她的小窝此刻已经彻底曝光在他眼前了。

    隐竺从他的身侧钻了过去,挡在他身前,“你看看,哪里有你能放东西的地儿?没有吧。茶几归你了,我不跟你抢地盘了还不行……”

    沈君飞看隐竺脸都涨红了,倒真的不忍心逗她了,转身就想回厅里。偏偏隐竺挡在他身前,门口多大点地方啊,两个人撞在一起,结果就是隐竺向后坐倒,那一大捧文件四散开来,她在纸中笑,当然是有点无措的傻笑。

    这下沈君飞不进去也得进去了,他大概拾起来一些,然后坐下,简单整理了一下,放在一边,再拿,再整理。

    隐竺坐在那里,担任传送的工作。每份文件的封面上都有沈君飞风格的小画像,表情各异而已。她挑了一个嘴大张的夸张到了极点的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最紧急最重要的。”沈君飞接过去道。

    隐竺叹服,“你这思路,有事做就这么开心啊!”

    “错,这是看过后的心情。”沈君飞自有他处理事情的一套方法,轻重缓急,看过后都在他心里。

    “这么久了,你画的还这么好。”隐竺翻看着沈君飞的手笔,“以前你都是画在书上,快速翻页的时候,能看到各种动起来的表情,那个真好。”

    “你还记得?”

    “哪会忘记啊。”虽然不是时时都想起,但是只要一触及,那时候的气息仿佛都扑面而来。不论是在吴夜来那里吃瘪,或是考试成绩没达到预期导致的郁闷,甚至是生理痛,只要是她情绪不高,沈君飞多半都会想点办法逗她开心,小人变脸当然是最常用的一种。他会画很多经典的卡通人物,几笔就很传神。隐竺那时最喜欢他画的小狐狸,有动作,有表情,贼贼的样子,可爱极了。尾巴是被最经常使用的道具,或挡在脸上,或蜷于身下,或扬在身后,当然也有夹着尾巴的时候,反正每次出场,都不一样,却都很合隐竺当时的心情。

    回忆就是这样,一旦勾起,就汹涌澎湃起来。由一个小图像,他们聊起了高中时、大学时的趣事糗事,聊起了他们彼此都认识的人,聊起了做过的傻事,彼此高声的取笑一番。

    说笑得正热闹,突然就没话可说似的,静了下来,静得让人心慌。隐竺靠着床,沈君飞靠着墙,脊背都有依持,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靠不住,人要往前倒一样。

    隐竺低下头,她不敢看沈君飞。两个人之间的静谧太诡异了,让她害怕却仿佛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发生一样。没等隐竺想清楚是不是该另找个话题还是干脆爬起来呢,沈君飞突然倾身过来,停在她眼前一寸不到的地方。

    “怎……”她只来得及问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就被沈君飞吞没了。

    沈君飞的唇贴上来,并很快有什么动作,他只是贴住她的,一点点贴得更近。隐竺只觉得唇上的他在不自觉的微微的抖着,那么小心翼翼,怕惊了怕碎了一样。正当隐竺有点担心,他有更大的动作,她该怎么反应的时候,沈君飞却倏地离开了些。隐竺不由的想抬头看他,却被他的手按住了头,只好顺着他的力道,把头搁到他的肩上。

    隐竺靠在沈君飞怀里,回味着刚刚的那次接触。说实话,隐竺对于初吻,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她和吴夜来的初吻,就像是初夜的附赠品,被连带着办了,却没有得到任何重视。以后的感觉,是慢慢的彼此适应、调整,并没有初吻的乍喜还惊的那种超越接吻本身的懵懂与遐想的美好体验。但刚刚,明明只是那样浅浅的碰触,却让隐竺一直从唇麻到了心里。

    “我们继续吧!”沈君飞没等她来得及反应,他的唇就又找到了她的。这次来袭,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之前可以称之为蜻蜓点水,那么这次,就是气吞山河一样,隐竺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去,吞下去了。但是,奇妙的是,沈君飞一点也没有弄疼她,没有任何磕碰刮擦,技巧好得,连隐竺都自叹不如。当然,她也就分神叹了一叹罢了,在这种情形下,她决定不去考虑他的技术是经由多少训练而来的问题,沈君飞的热烈,容不得她抽离太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隐竺羞愧了很久。

    沈君飞抱起她,像传球一样,把她抛到床上。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却很快被他推倒。她心里很清楚,不反抗的话,会发生什么。他一手按住她,一手已经在脱衣服了——他们的。但是,就是这样的状况下,她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坚持,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放弃了抵抗。她不是没有考虑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反抗的可能。她甚至知道,只要她说一句不行,沈君飞马上会放开她。可她就是没有说,连肢体上的抵挡,都好像只是虚晃一枪似的,很快就溃不成军,被他吃干抹净了。

    事后,隐竺回过头去想自己的心情和自己当时的反应,她才明白,她不敢拒绝。这个一向照顾和包容自己的人,如此爆发,不接受的话,拒绝就不是单单拒绝了此刻,很可能会真的就伤到了他,就此走开。她不是几年前的冯隐竺了,她不愿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她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没有他的这栋房子,没有他来电的寂静的手机,没有他关注的自己的心情。不抗拒是一种态度,却是她心之所向的最直接的反应。当然,这都是许久以后,她才慢慢想明白的。

    对于沈君飞而言,那时的确承受不了拒绝。他想要,但是他又怕隐竺认为他所求的不过如此。他怕遇到诘问,他怕被否定。幸好,隐竺的手除了最初的几下格挡之外,一直都没在关键场景中出来搅局。她的声音,更是被她牢牢的关在了嘴里,不抗拒,不鼓励,或者这就是她能给予的最大配合了。

    他们两个在进行中间没有过任何交谈,在那之后,也都没有就这个问题给予哪怕一句半句的点评。所以,既定事实的性质问题,就被他们含混不清的带了过去,而同居的事实却由此确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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