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情侣-风波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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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远无意间在徐小知的房间看到了自己的病情诊断书,才知道自己的诊断结果是肺癌。

    那天,他原本是要主持一场重要的会议,于是打电话让赋闲在家的徐小知去医院拿检查结果,徐小知回来后跟他说没什么事儿,事后又说:“不过医生也说了,你得少应酬、少喝酒,还有少抽烟!”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女儿一直在瞒着自己的病情,特别是从医院回来之后,这个一向不落家的孩子,突然转了性子要搬回来,还对他说:“老爸,跟你说一声,从今天开始,我开始搬回家住了。”

    “你不是誓不向我低头吗?怎么,这次又有什么新的理由呀?”徐远奇怪地问。

    “我回自己家还需要什么理由呀。当然如果您非要我给您一个理由,就是我得更好地监管您呀。”

    徐远以为这孩子在外面吃了苦头,这才要回家向他求支援了,可徐小知却摇头道:“老爸,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然呢?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老爸我比你自己更清楚。”

    “这回您可真的是猜错了,我这次呀,就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小孩子了,得好好的孝敬我最最亲爱的老爸呀!”

    徐远看着女儿,笑着摇了摇头,徐小知一天一个想法,她的话,他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他这个女儿他太了解了。

    没有想到,徐小知这次倒真成了“行动派”,这以后,她每日三餐亲自下厨给徐远做饭,徐远一边感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边享受着来自女儿的孝心便当,他甚至让秘书推掉了所有中午的应酬,只为等女儿的一顿并不怎么好吃,但孝心满满的午饭。

    想到这些,徐远手拿诊断书,老泪纵横。

    徐远独自去了医院,问医生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医生说这个不好说,得看治疗情况,长则两三年,短则几个月。

    徐远什么也没有说,一个人开车回家,用了三天时间,将家里和公司做了安排,等一切安排好之后,他才拎着行李住进了医院。

    徐子峰和徐小知赶到医院时,徐远跟没事人一样,正跟临床的病人交流病情,见他俩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他先将两人狠狠地批评了一番:“徐子峰,白天不在公司,你跑医院来做什么,还有徐小知,你那咖啡馆整得怎么样了?”

    “大哥!”

    “爸!”

    徐远把大手一挥:“你们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知道,不就是得了癌症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医生说了只要我好好配合治疗就不会有什么事。你俩也别在这里烦我,该干吗干吗去。”

    徐子峰和徐小知对望了一眼,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子。徐远看着发愣的二人,又道:“子峰,这段时间公司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打起精神来!”

    徐子峰点了点头。

    从医院出来,徐小知抬头看了一眼蓝得发亮的天空,感叹道:“小叔叔,秋天来了!”

    “嗯,时间真快,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以前的事情。以前你爸和你妈每天忙得没有时间管我们,你就跟着我像个小混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徐子峰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说,“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爸一直是无所不能的,我大学毕业后不想去远峰上班,自己跑出去创业,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牛,其实是怕自己做不好,给他丢脸。这些话我一直没有敢跟他说,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有多么混蛋!”

    “我也觉得自己挺混蛋的。”徐小知看了徐子峰一眼,“以前,我觉得我爸就是暴发户,眼里只有钱。那年我妈去世,如果不是我爸忙着他的事业,我妈刻意隐瞒病情,她也不至于走得那么快,我爸呢?从来不觉得内疚。我妈走后,他每天该上班上班,该出差出差。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恨死他了,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跟他对着干。成年后,为了脱离他的视线范围,我跑到广州上大学,我大四那年,他说让我毕业后回江城进远峰,我又跑到北京去,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什么梦想呀,我就是想离他远远的!”

    “这些我都知道,你爸也知道。我去澳洲前,你爸跟我说过,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和你,你去北京后,他怕你那边过不好,每周末飞去北京,你以为你的那些邻居对你照顾有加,是因为你长得美丽可爱,全是因为你爸给他们付了钱。他说他这辈子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小叔叔,你说我爸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呀,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还跟你说这么煽情的话。”徐小知呆住了,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徐子峰拍了拍她肩膀:“你爸一直都知道你是故意的,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告诉你,他为你做的这些事情,就连这次停了你的信用卡,他也只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创业。”

    “我真是笨,竟然都不知道。”徐小知靠在徐子峰的肩头哭了起来。

    “现在知道也不晚,走吧,我送你回咖啡馆。”

    徐子峰将徐小知哄回车里,发动了汽车,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语。徐小知一直以为自己是逃离了父亲,却没有想到,这些年来,她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下。

    这个城市的秋天说来就来了,街道两边的银杏树叶开始泛黄,风一吹,金黄色的叶子,洋洋洒洒地飘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一丝时光流逝的悲伤。

    徐小知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每天奔波于医院和咖啡馆。看着她一天天消瘦,田七七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勒令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可第二天她又出现在咖啡馆,她说:“七七姐,我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爱好,我小的时候,学习成绩不好,我爸对我说,女儿呀,爸爸也不指望你将来赚多少钱,反正爸爸这辈子赚的钱也够你好好生活。长大后,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爸都不赞同,但是他从来没有强迫我。我说要开咖啡馆,他虽然嘴上说不支持我,甚至停了我的信用卡,但是你知道吗?当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把家里的银行卡、存折全部交到我手上,他说,女儿,这是爸爸这些年赚的钱,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你喜欢……”

    徐小知蹲在地上,发出了像小兽一样的哭泣声,“我一个女孩子,我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想要我老爸健健康康的,钱能换回他的健康吗?”

    田七七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她发泄完自己的悲伤。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徐小知还是徐子峰,他们表面上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可是那些看不到的悲伤,没有人能够帮他们,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们,走过这一段黎明前的黑暗时光。

    徐子峰将时光酒吧交给阿Ken全权打理,他正式担任了远峰总经理一职。

    远峰最近推出了一款全新的家装产品,因为是新产品还未上市,加上徐远住院之前,对这个项目寄予了厚望,徐子峰要在短时间内熟悉这个项目的每一个细节,他几乎每晚都住在办公室。田七七每次和他通电话,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他的压力,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对我来说,管理一家公司,这是一件大事,我不停地说服自己,但很多事情,我还是不能够做到最好,我怕让大哥失望。”徐子峰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将窗帘拉开,窗外是这座城市的夜景。

    田七七刚刚从咖啡馆出来,在路口等待出租车,她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牛仔裤配短袖T恤,竟感觉到丝丝寒意侵入体内,她想,秋天就这样来了,像一切糟糕透顶的消息,总是来得那么的突然。

    这样的徐子峰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阳光的、积极向上的,很少有见到他焦虑的时候。好几次,她想劝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或许对他来说,这是他与他内心深处那个两年前不断退缩的自己在博弈。

    她安慰他:“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大事,所有的大事都是小事组成的。如果你能把小事不断地完成,不断细致深入地完成,不断创造性地完成,那么,再大的事情你也不用害怕。”

    “这些日子在大哥和小知面前,我必须得扛起家里的一切,可是内心深处,我还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曾经创业失败留下的心理阴影。”徐子峰自嘲道。

    “子峰。”田七七轻轻地喊他的名字,“你听我说,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远峰是一家早就走上正轨的公司,对,你是管理者,但你是不需要每一项业务都精通并且亲自去做,主要还是得靠你的职员。对你来说,现阶段用人是关键。古语不是有说,‘善武者,兵者也;善用兵者,将者也;善将将者,王者也。’”

    这些道理徐子峰何尝不知道。远峰的高层大部分都是当年随徐远一起创业的老臣子,徐远突然查出肺癌,在公司引发了不小的震动。大家眼睛都盯着董事长的位置以及权力,公司的副总经理林原军,更是主动请缨分担徐远的重担,徐子峰也建议徐远将公司的事务暂由副总经理处理,毕竟他对公司不够了解。但林原军的这份狼子野心,徐远比谁都清楚,他知道,这个时候放权容易,将来收权就难了。

    几经衡量之后,徐远火速提拔徐子峰担任远峰总经理一职。为此,林原军带领远峰的几个重要部门的经理闹起了罢工。

    徐子峰上任第一天,收到了两个部门经理的年假申请,一个部门经理的病假申请。而这三个部门是这次新产品的核心团队。新产品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口,三个重要部门的经理在这个时候请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要给新任总经理来个下马威。这个时候,徐子峰如果处理不好,以后的工作就没办法开展了,全公司都等着看他如何处理这一危机。

    徐子峰在每张请假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但同时也颁布了一份新的人事令,公布了三个部门的新经理人选。这三个名额,是徐远入院前交给他的,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于是提早做了准备。

    但接下来呢?该如何收复人心,以及如何处理那些生了异心的老员工,还有新产品的检测,这一系列的问题,每天压得徐子峰喘不过气。如果把商场比作一场战争,这场战争,他一点胜利的把握都没有,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冲,因为远峰是大哥的全部心血,他必须要替大哥守住。

    “七七,我以为我只要拿出创业的精神,就能打理好远峰,这些天下来,我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创业跟远峰这一大摊子事完全不能相比,有时候真的是累得撑不下去了。可是想想大哥,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单枪匹马闯过来的,就觉得自己没有退缩的理由。”

    “你大哥很厉害,但你也不差,我相信你能行的!”

    “谢谢你,七七,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早点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挂了电话,田七七招手拦下了迎面开来的出租车,报了位置之后,她又拿出手机在大众点评网上给徐子峰叫了一份宵夜。

    从海岛回来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少到用一只手都可以数清,最后一次见他,是他将徐小知送回咖啡馆,他们说了不到十句话,他就赶回公司开会。短短几天,他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行走的衣服架子。从徐小知那里,她才知道,这些日子,他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田七七担心他以自虐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企图躲开那把头上的悬剑。于是,她在网上帮他订了外卖,每到饭点就会给他送过去。

    这些日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徐远的身体状况还不错,虽然临床上确诊了肺癌,但他并没有明显的症状,每周定期的几次放射治疗,也没有咳嗽等呼吸道症状。

    徐子峰请了一名护工照顾徐远,但仍然坚持每天去医院,和徐远说上一会儿话,他每次从医院回来,心情都十分低落。今天晚上,他给田七七打电话,是因为他刚从医院回来,他发现大哥的体力已经开始逐步退步,而且出现了口腔溃疡。医生告诉他,这些都是病理前的反应。他不敢把这些不好的消息告诉徐小知,怕她无法接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有奇迹可以发生。

    徐子峰站在落地窗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远处依旧灯火通明。以前,他从来不会把这样的夜景想象成团圆的画面,可是这一刻,他却无比希望,在这些灯里,有一盏灯是大哥留给他和徐小知的。

    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将徐子峰拉回了现实,他转身,只见田七七一手提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一手提着一大袋食品站在门口,看着他微笑。

    “你怎么来了,刚刚在电话里不是说要回家吗?”徐子峰惊讶道。

    “本来是要回家,但我担心你又没有吃饭,所以决定来看看。”田七七回答。

    “所以说,你这是来查岗吗?”

    “徐子峰,你都学会骗我了,我给你订了外卖,晚上我给送外卖的小哥打电话,他说你已经连着两顿没有吃了,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人家的饭菜做得不符合你的胃口。”

    田七七原本是要回家的,但一听外卖电话就急了,赶紧让司机调头,“这可是我特意从老街你最喜欢的馄饨店打包带过来的,你有没有感动?”

    “嗯,特别感动!”

    看着眼前的人儿,徐子峰真的特别感动,大哥生病以来,他每天都处于焦虑的状态,如果不是田七七给他鼓气,安慰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挺过这段时间。

    田七七麻利地将他办公室里的小圆桌拉到了落地窗前,将馄饨摆好之后,便拉徐子峰坐了过去,“来来来,感动就赶紧张开嘴巴全部吃完它们,一个都不许剩,听到没?”

    徐子峰听话地张开嘴巴,田七七细心地将馄饨轻轻吹了吹,再送进他的嘴里,看着这样子的她,徐子峰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细致的一面!”他老实回答,“七七,等新产品上市后,我带你去见见大哥!”

    徐远对田七七的偏见是从听到那些关于她的八卦开始,徐子峰一直瞒着田七七,一是避免误会,二是他相信大哥见了田七七之后,自然会改变对她的态度。他本想回江城之后,安排徐远和田七七见面,不曾想徐远生病了。这些日子,徐远倒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徐子峰也忘了。此刻,再提起这个话题,他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田七七倒是几次提出要去医院探望徐远,但徐子峰总是找理由拒绝了,和宋微聊天时,无意间说起了这件事,宋微缜密地替她分析,徐子峰这个时候都不带她见他大哥,要么他大哥反对,要么徐子峰对这段感情还不确定。田七七觉得是宋微的职业病犯了,要知道在一个情感专家面前,每份感情中的一丁点不确定的因素,都有可能是引发感情突变的起点。只是,这个时候,徐子峰突然提起这件事,她不但没有那种“我男朋友终于要把我领回家见家长”的喜悦,反而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果然,徐子峰坦白道:“大哥对你的印象不是很好,你辞职那天,我们正好在完美大厦,他一不小心听到了你的一些风言风语。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这些天都忙忘了,七七,回头见了大哥,他要说一些什么不好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田七七“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徐子峰做了一个庆幸的表情:“七七,谢谢你的理解,这些日子我真的是忙疯了,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跟你说这些!”

    “子峰——”

    田七七正要说话,就有人推开了门,是徐子峰的助理进来请他去会议室,他立起身,低头看着她说:“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七七,你坐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田七七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不用麻烦了,再见!”

    徐子峰一怔,直觉她是生气了,但看看表说:“对不起,七七,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多给我两天的时间。听话,你早点回家,晚一点我给你打电话!”

    田七七摆摆手没有说话,她起身将桌上吃剩的馄饨清理进垃圾袋,又将圆桌和椅子摆回原位,才拿起另一袋食物提到他的卧室。

    这间办公室在三十二楼,是两室一厅的套间,客厅是徐子峰的办公室,里间还有一间卧室。她推开门,房间不大,只摆下一张床和一个简洁的衣柜,洗手台上放着徐子峰的日常洗漱用品,她想到这些天,他都是住在这里办公,于是赶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挑了一些平时可以充饥的零食。

    她将零食放进衣柜的最下方,又从包里拿出便利贴和笔,写上“吃的在柜子里,饿了记得吃”,写好后,她将便利贴贴在衣柜上。看着上面的字,她突然想到宋微从前在一篇稿子里,描述的关于爱情最好的状态,“吃的在锅里,心爱的她在床上”。

    她和徐子峰现在是最好的状态吗?按理说应该是,他们的感情走过了最动荡的时候,他们在彼此需要对方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出现,给予对方安慰,可到底还是差了点什么。在这一刻前,如果田七七还没有意识到,那现在她知道,他们之间,差的是那份将对方带回家的勇气。

    田七七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以为自己这个女朋友已经做到足够好了,但是没有想到,仍遇上了选择家人和爱人这个永远没有答案的辩论题。她不知道,在徐远心里,她的名声到底坏到了哪儿?但是,和她谈恋爱的是徐子峰,他为什么不向自己大哥解释?

    她想到自己要去探望他的大哥,他拒绝得那么不着痕迹,想来,他也是在意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的心头涌起了一丝丝难过,宋微曾说她是那种一旦投入到爱情里,就容易智商不及格的女人,想来还真是的,明明是那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她竟一直忽略了。

    田七七伸手把便利贴撕了下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在这段感情里,一直是徐子峰在主动,她从被动接受他的表白,到主动吻他。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不可否认,她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这漫长一生中,最适合自己的爱人。

    他爱她,她也爱他。这不就是爱情最好的状态吗?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爱情始终是逃不过柴米油盐的琐碎。

    上一场爱情,郝大仁从一开始就选择站在他妈妈那一边,徐子峰呢?如果徐远认定她是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强行让他们分手,他会怎么做?而她自己有勇气去相信他吗?

    田七七摇了摇头,选择家人还是选择恋人,就像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辩论题。当事人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问题和得到的答案也会不一样。她能体谅徐子峰的心情,但如果要再经历一次那种明知道答案,却仍要让对方选择的纠结,田七七不禁打了个冷战。

    田七七关好门,快步走出他的办公室,在前台处,遇到徐子峰安排送她回家的司机,她摇了摇头:“我已经叫了车,司机在楼下等我,不用麻烦了。”

    司机一脸为难地看着她说:“小徐总交代一定要我把您安全送回家……”

    “我会向他解释!”

    见田七七坚持要自己打车走,司机也不好再说什么。和司机别过后,她匆匆下楼,在远峰大楼门前,叫了出租车。半路上,徐子峰的电话打过来,她还没有来得及接听,电话就挂了,她想他还在开会,一定是利用中间休息的时间打过来的,便一直没有回过去。直到回家后,才给他回了一条已到家的短信,然后把手机关机,睡觉。

    这个晚上,田七七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她回忆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才发现,自己被徐子峰一点点地影响着,他对她有多么重要,只有她知道。

    从海岛回来之后,她拒绝之前邀请她加盟的珠宝公司李总。以前的旧同事,以及珠宝行业的朋友,知道她要创业开一家咖啡馆后都大吃一惊。

    在珠宝行业,凭借着“田七七”这个黄金招牌,她能找到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可大家都没有想到,田七七会离开这个行业,去开咖啡馆。不过很快大家又都释然了,这不正是田七七的作风吗?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在“完美”时如此,创业亦然。

    只有田七七知道,这一切的改变,只和一个人有关,那就是徐子峰。他给她看了咖啡馆的图纸,那正是她理想中的生活,她给咖啡馆起名叫“慢咖啡”,正是徐子峰的图纸给了她灵感,“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徐子峰的设计图纸,像是一面镜子,照进她的心里,那是她心中最好的慢时光。她希望从此以后的生活能够慢下来,成为时间积淀的沉香,她更愿意,停下来,向他剖白自己的真心。

    只是想到这真心面临的是他大哥的误解,她彻底失眠了。

    田七七六点不到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后,她换上了运动服准备下楼跑步。出门之前,她打开了手机,短信提示音不停响起,都是徐子峰发来的,问她“你是不是生气了?”“有什么事情不要放在心里,我们一起解决。”“手机为什么关机?没电了吗?”“开机以后马上给我打电话。”最后一条的发送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田七七拨通徐子峰的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听了,声音有些疲惫:“七七,你起床了吗?”

    “嗯,准备出门跑步。”她回答。

    “好的,你在楼道口等我,我马上来。”

    田七七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愧疚,这件事情,说到底最难受的应该是徐子峰,而她昨天的表现,虽然没有当面责怪他,但种种行为却显示出:她非常不舒服。

    想到徐子峰突然挂断的电话,她突然一惊,难道他在小区楼下,这个设想,让她更加愧疚。如果真是这样,她对于自己昨天不理智的行为,就该彻底检讨了。

    她迅速按了电梯下楼,电梯在一楼停下,开门,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门口,喊她的名字“七七”。

    看着眼前的徐子峰仍穿着昨天的白色衬衣,眼睛里更是充满了血丝,田七七怒气冲冲地朝他吼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昨天在我们小区里站了一夜。”

    徐子峰只是走上前,将她拉进怀里。

    昨天晚上听了司机的汇报后,他就知道她生气了,打电话过去,她没有接听。等到开完会再打时,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他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没有打算上床睡觉,而是拿起车钥匙,开车来到她住的小区。

    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向来是快刀斩乱麻,有问题马上解决,拖延时间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让问题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这件事情确实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会让她感到没有安全感。

    他将车停在他们这栋的楼下,他躺在车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会不会第一时间带田七七回家见大哥,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他觉得谈恋爱,是他和田七七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他自己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可以了。可是现在,他却希望,他爱的人能够得到他的家人认可,以及珍惜,这也是他拒绝田七七去探望大哥的原因,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更不想让大哥因为这件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情,在治疗上分了心。

    “我没有站一夜,我只是在车上睡了一觉,你别生气了!”徐子峰紧紧地抱住她,生怕她跑了。

    “谁说我生气了,我俩这关系,用得着生气吗?”

    “好了,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我们之间一向都是坦诚相见,这次我原本是希望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带你去见大哥。没有想到反而惹你不高兴了,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去告诉大哥,我这辈子就只认定了你,我要和你结婚。”

    “疯了,谁要跟你去医院了。”田七七一把推开他。

    “我不介意直接去民政局领证!”

    “都什么时候,你还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我是以结婚为目的和你交往的。”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田七七不再绷着一张脸,而是转移话题道:“一晚上没有睡的人就知道胡说八道……”

    她的话还没有落音,徐子峰又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狠狠地吻了下去,电梯在他们的身后,关上,又开了,再关上,她听到他说:“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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