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邯郸南门的里正挨户敲打院门:“上城啦,上城啦!今天轮到咱们了。”但他敲打了半天,也不见几个人出来。恼怒的里正砸开一家屋门,冲着屋里喊道:“劁子,快去上城。”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个劁夫,秦军围城便断了他家的生计,一家人都在挨饿。劁子见里正站在门口大喊,没好气地嚷嚷道:“上什么城?秦人进来,我们去拼命就完了,难道把拼命的力气也使完不成。”
里正吓得往街上看了一眼:“胡说,秦人怎么能进城呢?亭长要是听见非一刀砍了你的头不可。”
“老子不去,让亭长自己上城打秦人去,让赵迁、郭开上城打秦人去。老子就是不去,他们把国盾爷害死了却让我们跟着一起死,混蛋。”劁夫烦躁地骂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劁子是个天生的大嗓门,旁边几家邻居都听见了。大家一听“国盾爷”三个字,立刻跑了出来:“对,让他们去打,我们不伺候这群奸贼。”
“胡说,胡说!”里正吓得满头冒汗,他到处作揖道:“我的爷爷们,你们小点儿声行不行?咱们都是街坊,万一让相国的亲信听见,真会杀了你们的,他们连国盾都敢杀,杀了咱们又算什么?”里正狠不得上去把劁子的嘴捂上。
“怕什么?横竖是一死,老子死也要死个明白,非杀了这群奸贼不可。”这句话把劁子的火勾了起来,他抄起砍柴的斧头就往外走。“老子拼了!”
里正一把将他抱住:“我的爷爷,你真不要命啦?”
此时周围的邻居愤怒地喊起来:“横竖是一死,咱们去找秋子,杀了奸贼,先为国盾爷报仇。”说着,几个人已经先跑了。
里正是四下作揖:“乡亲们,相国手下手有两千多门客,都吃得饱饱的,咱们不是去送命吗?”
“你要再拦着,老子就先劈了你。”劁子高举斧头,里正吓得立刻钻到人群里去了。此时秋风梁带着几百名墨者赶到了,他正在巡视南门的防御。劁子举着斧头高呼道:“秋子,你不是说要为国盾爷报仇吗?国盾爷是老娼妇和郭开害死的,咱们现在就找他们算帐去。”
“对,到赵王城去,找老娼妇去。”南门附近的居民都来了,除了墨者外又聚集了好几百人。
秋风梁大喘一口气,噙着眼泪凳上马石,振臂高呼道:“乡亲们,亏得大家还记得君侯,君侯不朽啊!他是我们赵人的脊梁,这群内奸国贼害死了君侯,我们赵国的长城已经坍塌了,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今天我们就先为君侯报仇,然后再与秦人拼个死活。”
“杀了老娼妇,杀了郭开!”群情激昂,大家在秋风梁的率领下,向赵王城奔去。路上,不少听说是去给李牧报仇,纷纷提上家伙,加入队伍。不一会儿,全城都惊动了,大家从四面八方涌向赵王城,秋风梁赶到赵王城时,发现跟随自己的人群已经多达两万人,心中对李牧的钦佩不禁又深了一层。
守卫赵王城的武士们已经吓傻了,他们举着兵器却不知如何是好。人群有不少是自己的亲戚、家人,他们干什么来了?此时王城守将向秋风梁作揖道:“秋子,这是为何?”
秋风梁单手高举,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守将道:“将军,君侯被老娼妇和郭开害死了,致使边兵溃散,灰泉山大败,将士们做了冤魂。如今秦人兵临城下,大家都难逃一死了,你还想做谁的忠臣?我们要进城去,杀死老娼妇,为君侯报仇,然后再与秦人拼命。”
守将望了望群情激昂的人群,回头又看看自己的部下,只见那些武士一个个低垂着脑袋,长戟指地,不少人眼里含着泪花。他慨然叹息道:“秋子,非是我等不忠,天要亡赵,是他们自毁长城啊。请。”说着他站到一边去了。
秋风梁振臂高呼道:“乡亲们,只杀首恶,不能牵连无辜,赵王年轻无知,不要杀他。咱们进宫。”说着他领着人群便冲了进去。
众人叫喊着在王宫里寻找,最后在颐养殿里找到了太后和申不且,众人不由分说,乱棍将二人打死。然后到处寻找韩仓,不一会儿劁子找到秋风梁道:“秋子,韩仓躲在大王寝宫里不出来,我们已经将寝宫包围。”
秋风梁赶到寝宫,在门外大叫道:“我要见大王。”
赵迁心惊胆战地在楼上探出头来,哆哆嗦嗦地问:“秋子,暴民何为?你可是国家的上大夫啊,墨者世代爱国如己啊。”
“大王,他们不是暴民,是为李君侯报仇的义士。君侯对国家赤胆忠心,大王难道不知道吗?”秋风梁大声说。
“寡人知道,寡人知道,都是他们说李牧要谋反的,寡人本想让他回来当相国,没想到他们半路把李君侯杀了。事先寡人是真不知道,秋子一定要相信寡人。”赵迁几乎在哀求秋风梁了。
“他们是谁?”劁子在秋风梁身后喊。
“他们?他们?”赵迁四下寻找,一眼看见正要向外跑的韩仓。“韩仓,对,就是他和郭化干的,是他们乘李牧醉酒时下手的。”
韩仓双腿一软,摊在地上了,他哭着大叫:“大王,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我,您别乱说。”
“寡人乱说?你还要寡人赏赐你呢。寡人曾问你,李牧武功高超,你们几个怎么能杀得了他?你说乘李牧醉酒时动的手。”赵迁生怕外面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杀进来对付自己,赶紧把韩仓推了出去。
“陛下,陛下。”韩仓怕赵迁再说下去,爬过来抱住赵迁的大腿。“陛下,韩仓忠心耿耿啊。”
赵迁一脚将他踢开:“我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有一次,把吃剩的烂桃子给寡人吃。”
“啊?!”韩仓大惊,这赵迁怎么不讲理了,当时赵迁明明说:韩仓爱我,连一个桃子都舍不得吃完,留一半与寡人分享。怎么现在成了烂桃子。
“大王。”秋风梁觉得无聊,也不想再听下去了。“我等要斩韩仓之首,为君侯报仇。”
“杀,杀,杀了他。”赵迁指着韩仓,一脸迫不及待的神情。
“大王,大王啊,是,是郭相国让小人去的呀,不是小人,小人怎敢杀李君侯呀,大王啊,您不能啊,大王……”不管韩仓怎么叫,赵迁的宦官们已经把他从寝宫里推了出来。
秋风梁一把抓住韩仓的脖领子,怒吼道:“郭开也跑不了。”说完,一刀将韩仓的脑袋砍下来。随后率领众人退出赵王城,直奔郭开的相国府去了。
秋风梁来到相国府,只见相国府的家宰满脸赔笑地站在门口,向秋风梁拱手道:“秋子,郭大人不在府上,您总不能乱杀无辜吧?”
“真不在吗?”秋风梁是墨坛矩子,当然不能随便乱杀人。
“真不在,不信您可以搜府。”家宰胸有成竹地说。
劁子率领几白名墨者冲进相国府,寻找了半天,果然不见郭开,而众门客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最后秋风梁揪住家宰喝问道:“郭开去哪了,不然就杀了你。”
家宰倒的确不怕秋风梁,他在赵国也是有口皆碑的人物,说这话不过是吓唬人而已。“大人听说秋子要为李牧报仇,已经藏起来了,至于藏到哪儿,小人也不知道,杀了我也没用。”
“好,全城搜捕,我就不信郭开能跑喽。”秋风梁道。
此后秋风梁的确在邯郸城搜捕了郭开一阵儿,但郭开就象钻进地里一样,不见了,失踪了。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在将军颜聚的劝说下,秋风梁不得不命令大家继续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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