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河西走廊-屯戍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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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墩台破败。从已经挖掘出的文物,我们能够再现那些已逝的人、物、事交织起来的社会生活。

    在古代战场的遗址上,高大烽燧下的厚土中,散布着一些木简,按照简上书写的年号,我们知道这些木简已经沉睡了两千多年。虽然它们其中的一个有“玉门千秋燧”的字样,但时间的风尘,把字迹涂改得模糊,真正的峰燧,也没有了完全的形状,只剩下一个隆起的土堆,像是一个坟冢,准确地说,更像是战争的祭品,兴与衰,成与败,没有诉说的机遇,只有厚重的黄土,掩埋着光荣和眼泪。

    敦煌境内的马圈湾汉代烽燧,在烈日下酷暑中,向我们展示了时间深处的文明之光。饱受长期黑暗的守城器械、货币、狩猎工具、棉麻丝织品、铜器、铁器、毛笔、纸张、砚台……一经博物馆精美的玻璃柜的装饰,就成为赞叹和炫耀的资本,殊不知,无期的戍边者、流放者,和一座关口的废圮一起结束戍边的流放,他们惊喜的眼泪,有多少往昔的艰难。他们丢弃了多余的家什,向故乡的方向奔跑。而在这里,沙丘之上突出的墩台,还在守望。狂风骤起的喧嚣,死寂的宁静,都被戍卒们彻底遗弃了,只有散落的关口遗址经受着荒芜的消磨,等来了今天我们这些吊古者。

    我们清楚地看见了一种纯熟的屯戍生活,以及十分完善的屯戍报警制度。

    从一些服装、儿童生活用品的文物中,我们想象着关口中的戍卒的家庭生活。汉文帝时,守卫长城的士卒一年一轮班,由于不能带家属,他们不安心戍边,一有战事,往往逃跑。后来,大臣晁错向汉文帝建议,延长戍卒守边期限,允许携带家口,这样,一有战事,他们为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就会勇敢战斗。从此,各朝几乎都沿用了这一制度。明长城的一座烽燧上,往往由一家人驻守,家庭连带着战争,温馨的院落之上燃烧着烽火。分离是痛苦的煎熬,团聚却又是赴难的迷途。我们不禁为古代边关防哨兵士的清苦所感动。

    我们是短暂的停留者,长久的守护者肯定不是如此。几年、几十年如一日的驻守,绝对是达到了日出日落都绝望的境地。

    烽火升起来,传递着血腥的出击令。我们抚摸着苇草捆扎的大苣,腐朽的草秸,似乎就是一个戍卒,战争需要牺牲,他们就不得不燃烧,融入深远的天空,没有埋骨之所。

    因此,对于每一处遗址,尤其敦煌马圈湾遗址,从感情上,我们不愿意当它是文明的碎片,而把它看做战争的祭品,和平日子里的一种教育,晴朗天空中如雷滚响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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