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副将急促的声音传来:“王爷,他们速度太快,已经进入射程之内了!”
咻咻!
箭矢排空,那箭头阴森骇人,穿透空气阻力的破空声响彻海面,黑压压如云扑簌而来。
“船身再次右转,竖起盾牌,向后撤退!”
铿锵声响连连。
盾牌竖起,利箭一支一支有力的打在坚硬的盾牌上,有的无功而返落在甲板上,有的落入水中激起浪花朵朵,有的直射入船身,发出一阵阵尖锐的闷响,大秦最前方的两艘战船,像是变成了马蜂窝。
合着许多战士的惨叫,滴滴鲜血落入海中,点点红色转瞬被吞噬。
这还是最初一轮的交锋,然而一个回合之下,大秦这边的海军明显不敌,随着船身的调整,船头已经向着后方撤离,战北烈凝目望着一排排射来的箭矢,嗓音沉沉:“扬帆,全速!”
一面面帆布拉了起来,发出猎猎声响,大军听从他的指挥,全速向着目的地岸边撤离,全力后退中,副将惊喜的声音传来:“王爷,已经退出了敌军的射程!”
终于,拉开了船只之间的距离,退出到射程以外,弓箭投石机都不再能射到。
楚军的战船没有再追,他们停顿在射程以外,发出轰然的笑声。
“停船!”战北烈一声令下,战船亦是停下。
两军相对在海面上平铺开来,海风飞卷,旌旗招展,漆黑底灿灿金鹰的大旗,和月白底湛蓝海兽的大旗,同时猎猎飞舞着,一方似要翱翔天际,一方似要畅游深海,然而两方一时都没有动作,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半响,东楚的战船上,一名副将模样的男人,高声呼喝:“诛杀妖孽,还我天下清平!”
“诛杀妖孽,还我天下清平!”
“诛杀妖孽……”
上百艘战船上的数十万东楚大军,齐齐高喝,呼呼的海风吹拂,声音在天海间如雷炸响,排山倒海直上九霄。
东楚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发起了一场所谓的正义之战,口号喊的响亮,出师有名,在士气上就已经占了很大一部分的胜算。
而大秦,内有百姓暴乱,外有东楚入侵,尽皆是为了诛杀妖孽。
那副将说一句,数十万大军就跟着吼一句。
声音之响亮之震耳,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竟然引起了回声轰鸣。
“诛杀引起了天下战乱的祸水!”
“诛杀为长生不老采阳补阴的狐媚子!”
“诛杀让天神怒降天谴断了百姓生计的妖孽!”
一声声的呐喊声,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听在大秦战士的耳中,每一个人的脸色变的无比难看,齐齐将憎恶怨恨的目光射向甲板上的冷夏。
就是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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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自然,大秦的将士们也不是傻子。
知道对面的东楚大军这么做,就是为了激他们自乱阵脚,说不准还等着看他们内乱的好戏,既然如此,不论心中再怎么郁闷,不论再如何抵触那个有可能是妖孽的女人,表面上,却绝对不能受到分毫的影响。
冷夏就更是面色无波了。
感受着肩头处战北烈温暖的大手,微微用力像是要给她安定的力量,她浅浅的笑开,从最初预料到这种可能开始,她有过一瞬的软弱,毕竟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受万民所指,被千言唾骂……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然而到了如今,也许是听的多了,也许是想开了,更也许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容易被外界影响的人,这些目光,这些声音,依然能让她有所感触,却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她微微歪着头,唇角一勾。
东楚大军的口号停了下来,那副将无法理解的望着甲板上的她,大秦的将士能认出她,东楚的将士自然也猜测的出。
尤其是副将和普通的士兵不同,那些谣言怎么会演变成如此,他大概都明白几分,正是因为这样,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个被全天下唾弃的女人,一夜之间被当成了妖孽的女人……
怎么会还笑的出来?
别是傻了吧?
远远的,冷夏朝他微微一笑,寂静的海面上已经没有了呐喊声,她的嗓音清淡仿佛叹息,却足够每一个人听清。
“那人说我是妖孽呢!”
战北烈跟着勾唇,从一旁的小兵手里递过去一张弓,鹰眸弯弯,极尽殷勤:“媳妇,给。”
所有的人,不论是大秦还是东楚,上百只战船,数十万将士,目光都被她接过弓箭的动作吸引,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开弓搭箭,远远的对准了那名副将,听她仿佛自言自语:“你说,我射哪里好呢?”
她要干什么?
好吧,很明显,她要射箭。
早就听闻西卫女皇能文能武,尤其是没有分毫的内力,一手功夫却凌厉狠辣之极,这些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可是,先不说这是在船上,海风这么大,弓箭会受到阻力,就说如今两军明显都在射程之外,若是要射过去,需要多么高深的技艺,多么强劲的臂力?
她那柔弱的胳膊,能行么?
更别说她还挑挑拣拣,射哪里好呢?
数十万的将士几欲吐血,能射过去都算你牛气了,还射哪里?
不用说,现在每一个人的想法和那副将一样,他们用见了鬼的目光瞧着她,别是疯了吧,被流言蜚语给刺激疯了?
东楚那边更是爆发出了哄堂大笑,尤其是那副将笑的前仰后合,他哈哈大笑着高声挑衅:“本将站在这不动,你要是能射过来,本将受死又何妨?”
东楚的将士跟着起哄:“来啊!”
“让咱们瞧瞧,西卫女皇到底有多能耐!”
“射过来啊,咱们的副将站着不动,你射的过来,副将受死又……”
咻!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那箭似雷电一闪,连在半空中运行的轨迹都没看清,已经越过波涛滚滚的海面,越过弓箭应有的射程距离之外,钉入了副将的咽喉一点,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东楚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一双双眼睛惊骇的恐惧的看着,看着那副将咽喉正中插着的一支箭矢,看着他脸上的大笑甚至都没有收回去的表情,看着他“砰”的一声,轰然倒地。
他们不敢置信的,将目光转向了对面那极远处的甲板。
见那射完了箭的白衣女子,随手丢掉手里的弓,笑眯眯朝他们一眨眼,那一眼看上去极是妩媚,更是绝美,可是却让他们从脚底凉到脑后,似冰在心间飞速的融化,一瞬凉透了整个心神。
然后见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道:
“妖孽嘛,总要有点妖法傍身的……”
东楚的战士这样的表现,大秦的更是如此,他们是近距离的看着她搭弓射箭,在军队里数年之久,谁没有点眼力价,这哪里是什么妖法?
分明就是绝对的力量,绝对的速度,和绝对的准头!
让他们想象不到的,那具柔弱的身躯爆发出的,难以言喻的力量!
然而这一个震撼还没有结束,对面东楚的上百艘战船上,不约而同的忽然响起了警戒声,东楚的战船乱了,每一个将士惊慌失措,那船在秦军的眼中诡异的向下沉着,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他们惊诧:“怎么回事?船坏了?”
“不能啊,要坏也不该是上百艘战船一起坏啊?”
这边的猜测还没完,正正听见那边的士兵一惊一乍,乱哄哄惊喝:“有水鬼,水鬼凿了船底!”
水鬼?
大秦的水鬼还在船上,并没有派出去,他们比谁都明白,那么凿了船底的水鬼,是哪拨人?
这边交头接耳一番议论,就见甲板上的战北烈和冷夏,面色没有分毫的意外,甚至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那是一种意料之内的满意,很明显,水鬼就算不是他们暗中派遣的,也绝对早就知道。
战北烈看着对面远远的战船,一边一点一点的下沉着,一边扬帆向后撤退。
不愧是东楚的海军,应对这种事极有经验,一瞬的惊惶之后,已经纷纷该干嘛干嘛,拉帆的,修补船底的,抛出救生船的,向海面射箭投石的……井然有序。
棱角分明的薄唇,缓缓的勾起。
他扬起手臂,大喝一声:“全速前进,射!”
“是!”
振奋人心的应答直冲九霄,大秦的战船拉起帆布,猎猎声响中冲撞的海面激荡澎湃,朝着前方全速行驶,士兵们搭弓射箭,嗖嗖声不绝于耳,将对面的战船射成了马蜂窝,鲜血在战船下弥漫着,被雪白的浪花翻滚覆盖,一声一声的“全速撤退”,惊慌而混乱的响起。
再有经验也是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
战场之上,战北烈也不是什么好鸟,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精神,指挥着战船凶猛的追击,连番的箭矢和投石机丢出去,将对面的楚军追的乱成一团……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大秦轰然大笑了。
爽快之极的笑声在海面回荡着,恨的东楚那边牙根儿痒痒。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极快。
某男鹰眸弯弯,眯成道月牙,远远看着已经修补好战船,重新恢复了秩序的楚军,扼腕道:“穷寇莫追!”
一旁冷夏狠狠的翻个白眼,还穷寇莫追?
明显是看着人家修补好了战船,准备反击了,逃就逃吧,说的那么好听。
某男被媳妇的目光揭穿,丁点儿的不好意思都没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这是语言的艺术。”
冷夏:“……”
秦军逃的快,以至于后方楚军只能含恨看着这群吃了就跑的,不要脸的东西回了大本营,尤其是听着对方主帅那大秦战神喊出的一句“穷寇莫追”,一口鸟气哽在胸口,差点没气的吐出半升血。
贱人,太贱了!
一场战事以大秦的小小胜利,暂时落幕。
不管这胜到底胜的是多没气节,但是归根究底,两方清点完伤亡人数之后,大秦的确略胜一筹。
东祈渡口,海风徐徐,波涛滚滚。
战船停泊后一片欢腾中,有副将上前询问:“王爷,那水鬼到底是哪方人马?”
除去问话的副将,所有的将士也尽皆看了过来,亮晶晶的小眼神儿,那求知欲旺盛的,别提多好奇了。
然而这一问,把战北烈和冷夏……问懵了。
冷夏茫然四顾,最后将目光落到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呆呆问:“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战北烈吞了吞口水,眼皮不断的跳啊跳:“应该……是。”
话音方落,远远的海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排一排的小黑点。
小黑点们在宽广的海面上,显得那么渺小,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中,他们奋力挣扎着,一点一点的朝着这边移动,后面一个巨大的浪头袭去,瞬间将他们淹没,浪头平息之后,那小黑点们再次露出了头。
淹没,露头,淹没,露头……
如此循环往复,那个心酸啊!
没错,这群小黑点们,正是造穿了东楚船底的水鬼,也是这一战中最大的功臣,更是——弑天。
待到明白了这些之后,副将立马吩咐人放出小船,大喊着:“快去,快去,那是功臣啊,别给淹死了!”
史上最为狼狈的功臣,在干了一票大买卖后,被雇主给忘了,眼睁睁的看着战船“嗖嗖嗖”跑了个没影儿,然后悲催的……一路挥动四条胳膊腿儿,游泳回来。
等到两个时辰后,天都快黑了,弑天众人也快哭了。
终于,狼狈的被接了回来,看向冷夏的目光,简直哀怨的能掐出水儿来,被这四百多个铮铮铁汉这么瞧着,冷夏的身上汗毛直竖,给功臣们端茶递水,孙子似的。
谁让她没良心,把这群兄弟给忘了呢?
而这事件啼笑皆非的落幕,却让海军的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没来由的,他们开始相信,这个女人,也许并非外面传的妖孽,也许真的如烈王爷所说,根本一切都是东楚润的阴谋。
在数十万人的唾骂中,面色不改,还能悠然自嘲着自己是妖孽,一箭射穿了敌人的脖子,更是暗中派遣一支这样的队伍去凿穿人家的船底。
这得是多么过硬的心理素质啊!
若是让他们相信,这个女人是脸皮厚到没了边儿,那么他们宁愿相信自己心里的直觉……
她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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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战事的结束,输赢令人大跌眼镜。
要说他们赢的,其实并不光彩,不过是以智取胜,而非面对面硬碰硬的较量。
自然,在战场之上也没有什么道义之说,那些是对手,是敌人,是生死搏命的对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样的战争,不需要问过程,只要结果。
赢了就是赢了!
然而这小小的胜利,也让冷夏和战北烈看清了两军之间的差距,东楚的海军装备优良,素质过硬,经验老道,这远非大秦可比。这次东楚的主帅缺席,而下一次润若是指挥战役,绝不会让他们钻了这样的空子。
所以,海军的训练,依旧是迫在眉睫。
而在战北烈一番忙碌之时,冷夏迎来了一个客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青龙寺,小和尚。
小和尚还是上次被花千调戏的那个,如今已经十七八岁的样子,依旧唇红齿白,一路双手合十,上下唇瓣一开一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若是仔细看则能发现,此刻他的大眼中,正鬼鬼祟祟战战兢兢上下左右前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瞄啊瞄的。
冷夏失笑,挑眉看着他:“小师傅大胆走,花姑娘不在!”
很明显的,小和尚“呼”的一声吐出口气,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尴尬自语:“佛祖保佑!”
那娘娘腔,是给这小和尚留下了多大的童年阴影啊!
“小师傅有礼。”
他不好意思的跟着笑笑,大眼明亮透着无比的认真:“女施主有礼,师傅让小僧转告女施主,上次赠女施主的一言,也许能解你一时之困。”
柳眉一挑,冷夏敛下眸子,沉吟片刻。
忽然,一阵清风灌进来,战北烈大步流星走进,看见小和尚鹰眸亮晶晶,一个箭步蹿上去,屁颠屁颠的问:“小师傅,难道本王又要有个闺女了?”
男人?!
小和尚立马警觉,连连退后三步,眼观鼻鼻观心开始念经。
战北烈错愕,至于怕成这样么?
嘴角抽了抽,冷夏忍着笑,一脚踹过去,这人,就知道闺女,当她母猪呢?
某男悻悻然。
失望,叹气,以手支额,做思索状。
帘子再开,一只小小的脑袋伸进来,漂亮的凤眸眨巴眨巴,咬着片儿衣襟啃的不亦乐乎。
衣襟的主人嫌弃的低头,看了眼湿濡一片的前襟,深吸一口气,忍!
战北烈的鹰眸又亮了。
两排大牙一晃,某战神呲牙咧嘴,摆出一副自认为最慈爱的表情,拍着手语调要多柔和就有多柔和:“小歌谣……”
“咯咯。”小歌谣松开了那片儿衣襟,“依依呀呀”的稚嫩嗓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见了亲爹仿佛也认识,伸着小胳膊咯咯咯的笑。
慕二明显的松了口气,把自己的胸,朝前递了递。
“还是闺女好啊!”某男的父爱立马被激发,得意洋洋挺胸抬头收腹,哼着小曲儿迈着正步就上去了。
哪知刚一准备把闺女抱起来,小姑娘不干了,凤眸里水灵灵的,一口咬住那片湿嗒嗒的衣襟,死死不撒口。
大要“你抱我走,我就哭吼”的意思。
战北烈怒!
他直勾勾的瞪着慕二,半响蹦出句委委屈屈的怒吼:“把老子的闺女还给我!”
那怨念缭绕的,小媳妇一样,冷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丢人!
一侧小和尚欲言又止,抬脚,收回,抬脚,收回……
终于纠结了良久,咬牙上前一步,闭眼赴死,喊道:“烈王爷,师傅还有句话让小僧赠予你。”
“不听,老子今天要弄死这货!”
小和尚身体一抖,弄死,弄死,弄死,弄死……
带着哭腔,他小声道:“阿弥陀佛,师傅说这句话和令嫒也有关系。”
噌的,某男转头,千万瓦的灯泡眼刷刷放着光。
“滋滋……”与此同时,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的挠墙声传来,紧跟着,声音变成了悉悉索索,帐篷外面隐约可见一个影子,某只大型爬行动物,撅着屁股,一拱一拱朝帐篷顶部挪动。
小和尚脸色一白,师傅啊,我就说不下山的,这女人的身边,没一个人是正常的!
冷夏支颊,漫不经心的抬头,嫌弃的瞄一眼帐篷顶上的某个东西:“你要敢把我的帐篷弄坏了,我会在你家后院,种满菊花!”
话落,帐篷和小和尚,同时抖了抖……
小和尚呼气,吸气,悄悄朝门口挪了挪,说道:“师傅说,师傅说……若小僧看见王爷和一位……傻傻的施主纠缠,就让小僧转告一句……”
他扒着门框,左脚颤巍巍跨出去:“两位这一世纠缠不断,由过客到挚友说不定还能成为半个父子,阿弥陀佛。”
半个父子……
冷夏……懵了。
战北烈……懵了。
傻傻的施主……呃,也是懵的。
冷夏托腮思索,视线忽然看向某个呆子怀里的小歌谣,眼前一黑,感觉头顶上一通天雷炸响!
战北烈皱眉……踱步……抓耳挠腮。
忽然,他皱着的眉毛更拧巴了,踱步的动作忽然静止了,保持着一脚向前迈,身子向前倾,屁股微微撅起,眼中忽然呆滞。
然后,他一寸一寸的转动脖子,看向慕二,哦不,是慕二怀里的小歌谣,他笑的灿烂又无邪的闺女,小歌谣朝他咧嘴儿一笑,继续和慕二胸前的那片衣襟奋战。
啪!
战北烈清晰的听到,脑中的一根弦,崩断了!
嗷!
一个高蹦起来,某男跟火烧尾巴一样一个箭步向慕二冲去!
慕二眨眨眼,再眨眨眼,虽然不懂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眼见那男人拼命一样冲上来,傻子不跑?
慕大神医是个呆子,但是坚决不是傻子,只见某青衣男“咻”的飞出帐篷!
后面大秦战神“腾”的一声紧追出去!
“老子不要这个儿子!”
“啊啊啊!老子现在就灭了这口!”
“你这个伪装呆子的腹黑二货,老子要把你吊起来打!”
撕心裂肺的嚎叫,可谓是响彻云霄,连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
小和尚大惊,已经颤的跟筛子一样了:师傅啊,这里好可怕!
忽然,头顶一抖,砰!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一束阳光从帐篷顶端的大洞射下来!
刺眼光束中,小和尚一脑袋冷汗看着,那摔在地上,撅着屁股,唧唧歪歪哼哼不断的翠绿动物,忽然一个高蹦起来,惊恐的从身上摸出把小镜子,眨巴着眼睛使劲儿照。
“完了完了,奴家脸着地,会不会破相啊喂!”
终于照完了之后,翘着兰花指的指尖拨弄了两下长睫毛,不知从哪里变出条帕子,一挥一荡,朝冷夏飞去个媚眼,见她在流言蜚语中确实没有受到影响,才笑眯眯道:“还好,奴家要是破相了,可无颜见你呢!”
冷夏直接给他个大白眼,指指头顶:记得赔钱。
花姑娘幽怨的抖了抖眉毛,看看自己一穷二白的身价,凄凄哀哀:“记账行不,奴家出来没带钱!”
说完,哀怨的眸子一眨,霍然转变成魅惑众生的媚眼,回身看向惊恐哆嗦中,迈不动腿的小和尚,噼噼啪啪的电流呈诡异的速度飞过去……
冷夏甚至感受到了那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刷刷眨出来的风。
小和尚后退,后退,迈出了帐篷的半条腿一哆嗦,拔腿就跑!
后面,花千捂着嘴轻笑两声,朝冷夏飘去个飞吻,提腿就追!
大呼:“小师傅,等等奴家啊!”
眨眼的功夫,帐篷里已经空无一人。
望着那小和尚超越极限的速度,冷夏惊叹的咂了咂嘴,过后开始思索着方才小和尚说的话……
那大师当初赠了一言:“女施主的前世杀孽太重,唯望今生能以人间疾苦为忧,在其位,谋其政。”
眉梢一挑,她唤来钟苍。
“各地都已经准备好了?”
“是,王妃,接近一个月的准备,已经完成。”
冷夏沉吟片刻,对钟苍吩咐了几句,她不但要化解这次的事,还要化被动为主动,一直以来润出招,他们接招的日子,已经差不多了。
她也想看看,这样的一招,润要如何接住?
相信这次之后,他也该现身了!
她站起来,抚掌向着大帐外踱步,外面金灿灿一片,夏日的灿阳火热,吞吐着万丈光芒。
白云缭绕,青天琉璃。
唇角一勾,凤眸深邃,似有滔天骇浪在其内翻卷,她淡淡道:“很好,润,但愿你能承受的住……”
我的报复!
远在千里之外的润,绝对不会想到,一日之后将在天下间发生什么样的事,冷夏利用他一手打造的妖魔论,彻底为自己平反,更是雷霆万钧的反将了他一军,将他推向了和她如今一般的境地!
而冷夏也没有想到,阔别接近三个月之久的润,失踪后第一次传来了行踪的消息。
竟然会是……
------题外话------
亲爱的们,如果想看谁的番外,就留言告诉我~
狂妃·狠彪悍·第三卷狂妃·锋芒第三十五章大结局中
第一节。
西卫。
一大早,太阳初升。
在雄鸡的打鸣声中,李三振奋的从炕头上爬了起来。
他住在偏远的白云村,世世代代务农为生,他家的麦子长的最高,后院里的牛也最为壮实,在这穷的叮当响的村子里,有田有牛却是一方富户了。而浇水施肥喂牛就是这一天起床的动力,想象着麦子向树苗一样长的高高,那牛越来越结实过几日还可以配个种,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就出了家门。
门口的栅栏外,平日里懒洋洋趴着不动弹的大黄狗,今日亢奋的有些不对劲,连续高声的刺耳的吠了几声,尾巴急切的摇摆。
不待李三走过去,已经呼的凑上来,一口啃住他的裤管儿。
脚下的力道猛烈,李三跟着朝后院走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
“我的牛!”
“我的牛啊!”
宛如被雷劈了的表情,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院子尽头,窝棚里躺在地上的牛,呆呆的站了半响,忽然发出两声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哭着扑在了那头牛的尸体上:“天杀的啊!”
院子外面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村民们睁着睡眼迷蒙的眼睛,闻声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
“死……死了?”
终于看清了这情况的村民,一时不能接受的站在原地,忽然有人发出惊惶的大呼:“都是妖孽作祟啊!”
“最近不是……已经没有这样的事了么?”
“作孽啊……怎么咱们村子给摊上了啊?”
“这是那妖孽没死,上天再次震怒了啊!”
一声声的大哭中,有人惊惧的朝四面看看,拦住这些口无遮拦的人:“嘘!说这些,让外人听见了,你们还想活么?”
李三只顾抱着牛的尸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这就活不了了,可让我怎么活啊!”
那人一把扯住他:“别再说了,议论皇家,是要杀头的!”
有人清醒了几分,颤抖着望向已经僵硬的牛,不真正的看见牲畜死在身边,都不会真正的感受到那种恐惧,那种因为妖孽作乱而令灾祸降临的恐惧。
沉默中,有人提议:“去城里,卖了吧……”
白云村在两个小城的中间,极偏僻的地方,李三再悲痛也无法,这大热天的可得趁着牛腐坏之前,卖出个好价钱,不然以后……
他二话不说,借了这村儿里唯一的板车,将牛拖上去,大力推着蹬蹬跑走了。
这就是穷苦人和富人的区别,陪伴了多年的牛一夕之间死了,家里的生计一夜断了一半,富裕的人最先想的是伤春悲秋,而穷苦人家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可以做出最有利的抉择,过惯了苦日子,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城里的屠户看他可怜,给了个好价钱。
他捶着酸麻着跑了整整一日一夜的腿,一瘸一拐的沿着原路返回,身后响起了有力而规律的,刀斧剁在案板上的声音,李三苦笑着咧开嘴,露出两排黄牙。
忽然,一声惊奇的大叫传来:“这是什么?”
他转头,只见屠户三两下的把牛肢解开,血淋淋的分尸现场,那肚子里竟是有着一本竹简!
竹简被鲜血浸染的猩红,屠户使劲儿的拿抹布擦了擦,还能看出完好无损,上面四个古老的字,他们这些粗人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只看着,就能感觉到,很有几分沧桑的感觉。
很快,周围的百姓都闻声围了上来。
这牛的肚子里有竹简,可是个稀奇事!
百姓们熙熙攘攘越来越多,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纷纷猜测着这竹简上的字,有的说是妖孽再次惹到了上天,有的说是天神显灵,说什么的都有,却总是离不开神鬼妖魔这等东西。
城里不少有学识的人被拉了来,研究着这竹简,最后皆是摇头叹息,看不懂上面的字。
人越来越多,最终几乎全城出动,甚至惊动了官府,众人纷纷围拢起来想一睹这不知是神迹还是妖法的竹简,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去,天空中白晃晃的阳光逐渐照的人燥热难耐。
最终,城郊最为学识的大儒,被虔诚的请了来。
他捋着山羊胡子,踢着四方步,慢慢悠悠的拨开了人群。
在一众百姓焦急又期许的目光中,他接过依然泛着红的诡异竹简,缓缓的并不确定的认着这古老到他也不算熟悉的文字,小片刻后,念出:“生——于——庚——辛——”
“生于庚辛?”
百姓急忙问:“什么意思,后面呢?”
大儒里里外外翻了翻,捋着胡子高深莫测:“后面没了,就四个字,生于庚辛!”
轰!
叽叽呱呱的讨论声响成一片,如沸腾的开水嗡嗡炸开。
就在城里的百姓纷纷念叨着这四个字,还在七嘴八舌的猜测不解其深意的时候,同一时间,天下中的另一个地方,已经全城伏跪膜拜着另一个神迹。
大秦。
挤挤攘攘的人群,成千上万如潮水一样,一波一波朝着闲秋湖聚拢而去。
奔跑匆匆中,几个乱七八糟的叫声传来。
“快去快去!”
“再不去就要散了!”
“如此奇观百年难得一见!”
人流如潮,而后面更是应接不暇,从各处街道涌出的百姓,黑压压的一片如乌云般奔跑而去,不少好奇的达官贵人,坐着马车夹在奔跑的行人之中,流向那长安城每一个百姓都熟悉之极的,闲秋湖。
夏日的风儿轻拂,层层苍山的包围中,垂柳棵棵依岸而舞,柳条柔软的拂过水面,留下浅浅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晕染开去,在璀璨的阳光下波光粼粼,霎是好看。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有闲情欣赏这长安八景之一。
岸堤外一层一层的百姓足有万余之数,他们一排排的伏跪着,叩头的声音一下一下,看上去乌压压一片人山人海。而后方络绎不绝赶来的人群,乍一见到这画面,先是呆了一呆,随即一眼望到湖面上,立马和先前的百姓一般,虔诚的趴跪下去,跟着前面的节奏开始磕头,一边磕一边惊叹:“天降神迹啊!”
“这一定是……苍天有旨意下达啊!”
百姓的惊叹声中,将一声清亮尖细如鸟啼的声音淹没,紧跟着,无数的鸟叫声清脆如歌,沿着湖面升起,直上九霄!
只见一望无垠的闲秋湖正中,正有接近千只的鸟儿盘旋不散,围着水面不断的盘桓着,偶尔点水而过,偶尔双双嬉戏,偶尔羽拍柳条,忽然,自那一声鸟啼之后,鸟儿仿佛拥有了神智一般,呼啦一下拍着羽翼,聚拢在一起。
有人大惊:“它们……它们……”
有人揉揉眼睛:“那是字啊!”
“群鸟齐翔,摆出了四个字啊!”
所有的人,无不屏息看过去,只见那盘桓的鸟儿们,时聚时散,自在的在湖面上嬉戏着,然而偶尔一聚时远远的看过去,可不正是组成了几个大字么?不识字的焦躁万分,生怕错过了上天的旨意,识字的苦不堪言,这古老的文字,他们懂得的并不多。
一片连呼吸都放缓了的静默中,一个大儒的呢喃声,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落——于——戊——己——”
在西卫的百姓,将那竹简供奉起来,甚至连附近的多个城镇都闻声而来,只为拜上一拜的时候,在大秦的百姓对依然徘徊的群鸟,伏跪叩头的时候,将那四个字当做箴言一样反复咀嚼的时候……
在北燕,同样有一个神迹,获得了百姓的顶礼膜拜。
喀达什雪山。
雪山之巅,终年被极冷的寒冰覆盖的地方,是每一个北燕人心目中山神的住所,他们每日虔诚的登上雪山,在离着山顶一段距离的地点焚香礼拜,诉说着心中的愿望。
年年岁岁,皆是如此。
而这个清晨,同样的雪山,同样的山路,同样的寒冷。
百姓们穿着厚实的棉衣,遵循着他们千百年来的信仰,忍受着冰天雪地的寒冷,长龙般登上雪山,三步一鞠躬,七步一跪拜……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百姓猛的跪了下去,连连朝着山顶磕头,这不是一般的朝拜,他的脸上在起身的时候,呈现出无与伦比的激动。
众人纷纷跟着看去,只见那山巅之上,竟是无缘无故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座石碑!
一阵“扑通”“扑通”的跪地声此起彼伏,最前方的百姓纷纷跪下,紧跟着后面似是多米诺骨牌一般,转眼间,纯白的雪山上,跪了黑压压的一片。
那石碑屹立在冰雪中,寒风合着雪沫击打在上面,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只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下方已经被大雪覆盖了寸余,四个深深印刻在石碑内的大字,在俯瞰天下的位置,如此的耀眼,如此的清晰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一雕一刻,古朴苍劲中,透着一股神秘。
他们颤抖着,渐渐传出了哽咽的声音,山神终于给予了他们旨意了么!
热泪盈眶,每个人五体投地伏在地上,齐声诵读:
“鹊——起——壬——癸——”
同样的,南韩。
夏日炎炎,炙热的阳光烤着大地,暑气蒸腾而起。
然而同时升起的,还有浓烟滚滚!
不约而同的每一个城镇,皆有几处林木自燃而起,腾腾浓烟在没有任何星火的前提下,似一条乌压压的黑龙冲天而起,浓郁的灰色弥漫着,这一整片天空都覆盖笼罩。
南韩林木繁盛,夏季里也常常出现这样的事,对于南韩的百姓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诧的,一旦有哪里燃起一两处,他们必定倾全城之力灭火,否则大火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而千百年来,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大火极少会蔓延开来,从来没有像这一次,竟是那么多的地方,同时自燃。
举目所看之处,整个南韩的地界,竟是处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百姓们惊慌失措,大喊着灭火的同时,忽然愣住了……
在浓烟袅袅升上天际之后,“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忽然停止,那些火光中的林木竟是无端的熄灭了,只在呛鼻的烟雾散去之后,留下一团一团的黑色灰烬。
他们冲上前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字!”
堆堆灰烬被一一扫开,不约而同的,一行上古的文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人轻声念道:“声——振——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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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上的四国,对这神迹有惊有惧,有懵懂有迷茫……
而在东楚,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大街小巷自发的挂上红绸灯笼,这气氛比过年还要喜庆,百姓口里说的谈的,皆是今早发生的一件大事。
一件喜事!
皇宫。
慈宁宫中,太后正坐在一方高椅上,手边的茶盏冒着腾腾热气,一支安神香冉冉升起,淡淡的烟雾中,她的面容依旧温婉,一袭绣凤宫装简单而华贵。
下方太监总管兴奋的回禀,说的嘴都干了。
她微微仰起头,平淡的眉一蹙:“可是真的?”
太监连连点头,眉飞色舞:“是真的!娘娘,您是没瞧见啊,那巨龟的个头喂,可不是能想象的出的,从海里爬出来栖息在岸边,惊动了不少打渔的百姓,后来他们一看哪,嘿!龟壳上竟然有字!”
他说着,像是亲眼所见,满目自豪。
“那字弯弯绕绕的,还有些像龟壳上自然生长的图案,百姓们看也看不懂,不过都感觉不是图案那么简单,看不懂字也知道,这绝对是神迹啊!越来越多的人闻声围上去,后来惊动了知府大人,就连朝中的大学士都赶了去,这一瞧可不得了,您猜猜那龟壳上写的什么?”
太后虽觉得新奇,却无甚兴致的摆摆手,执起案上的茶盏,轻轻吹着。
太监“哎呦”一拍大腿,激动道:“四海归一!”
咣当!
茶盏猛然落地,青黄的热茶溅了满地,太后也顾不得只一心盯着太监,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神色,确认道:“真的?”
太监一听,招呼了几个宫女来收拾,也不再管地上的碎片了。
他喜滋滋的应:“可不是真的么!四个大字,四海归一,喜事呢,天大的喜事!咱汴荣上下都传遍了,百姓们振奋的啊,大街小巷上挂满了红绸灯笼,一个传一个可是没人不知道了!尤其是军中,那更是士气大振,这分明是好兆头啊!”
“太后娘娘您想,怎的无端端的海中的巨龟爬上沙滩,无端端的龟壳上竟然有上古文字,这一定是神龟啊!苍天下达了旨意,预示着咱们东楚,咱们皇上称霸天下的日子,不远咯!”
太监叽叽呱呱说个没完,太后亦是欣喜的很,看向殿外仿佛隔着皇宫厚重的宫墙,也听见了城外百姓一声声高呼的声音。
“四海归一,宇内皆臣!”
她点点头,欣慰的笑道:“听说前一仗打的,竟然还输了大秦一筹,这下子,海军的士气定会被推向新的高峰!”
“那只龟呢?”
“回娘娘,供奉起来了,供上了青龙寺的高台上,百姓正轮流的跪拜呢!”
又连着问了几句,太监一一对答。
半响,她压抑住情绪,又问:“皇上可有消息?”
太监讪讪的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劝慰:“没有,太后娘娘莫要担忧,皇上做事有分寸的。”
温婉的面容忽的就沉了下来,原本还含着微笑的脸上,仿佛变天一般,含上了冰冷的怒意。一把将案上的东西扫到地面,叮叮当当响作一片,她冷冷道:“有分寸……他的翅膀硬了,做什么都不汇报给哀家了,这一失踪足足三个月之久,好……好一个有分寸!”
即便心中有少许对于儿子安危的担忧,但话语中更多的,还是从来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忽然不再为她所控的戾气。
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
当年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在这宫闱深深中扶持挣扎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
“称霸天下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皇上便是真正的天下霸主,哀家这个娘就更不必放在眼里了!”
“娘娘莫要动气,皇上……”
太监正要劝慰,她已经伸手打断他的话,咬牙问道:“莲儿呢?这也多少日子没见了,保住了性命就不用给本宫请安了么!”
“娘娘息怒,莲公主还在军中,听说有皇上的密旨特许,不知忙于何事,已经多日不曾回宫了。”
同一时间,军营。
东楚的海军营帐,一座挨着一座向着远方连绵而去,而最尽头有一座极是神秘,即便是军营里的士兵,如果你职位不够高,忠心度不受信任,也是绝对不知道那里是作何所用,何人所住的。
从外面极远处开始,就三步一哨的安置了一个个的守卫,明桩暗哨数不胜数。
这里,是禁地!
而此时,这神秘的营帐外,聚集了不少的将领,脸色红润欢欣鼓舞,目光定定的望着营帐的厚布帘,大气儿都不敢出。
帐帘掀开一角,晶雕玉琢的女子盈盈步出。
一瞬,这满目的阳光似乎都黯淡了下来,将领痴痴的望着营帐外走出的女子,神智已经尽数被吸引。
剪水的双瞳在众人身上扫过,莲公主倨傲的抬起下颔,嗓音不含温度:“都围在这干什么?”
只这一句,将领已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纷纷上前禀报着清早的神迹。
一人问道:“公主,可要去看一看那神龟?”
她嘲讽的勾了勾唇,神色间颇有几分冷夏的影子,同样的一种自骨子里透出的骄傲,这骄傲无关乎身份,无关乎地位,而是对于自己本身的一种自信,猖狂。
她淡淡道:“不必了,听说第一战,咱们的水师……”
将领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神色间恭敬万分,原本这军营里的禁地是旁人在这里的,他们知道的并不算多,只知道皇上找了极多的能人聚集在这里,自从皇上登基之前,皇室中的皇子公主一个个都因为先皇而殉葬了,这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莲公主,反倒被留了下来。
而这里,也变成了莲公主私有的地方。
他们并不知道这莲公主何德何能,然而皇上却对她礼遇有加,就冲着这个,将领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是,公主,和大秦的第一战,咱们的水师败了,大秦太过卑鄙,水鬼凿穿了战船底,待到咱们追击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
她负着手,望向远方军营中,因着神迹呈现出的一派欣欣向荣的欢乐景象,再回转头看了看帐篷,仿佛透过厚重的帘子,看见了里面她这些日来的成果,成竹在胸的笑了:“一战而已,待到皇兄回来……”
这一笑,再次引起一阵阵的抽气声。
只见她向着大秦的方向望去一眼,以一种藐视一切的自负目光,转过身,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清风拂来,自其内透出股刺鼻的味道,合着一声冰冷的呢喃,轻轻的被吹散了。
“可不是四海归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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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清早。
日出,夏日的蝉鸣早早的响起,一片聒噪声中,冷夏迷迷蒙蒙的醒来。
“大秦小儿,我东楚得到了上天的旨意,知道说的是什么不?”
“四海归一,咱们东楚一统天下的日子不远咯……”
“有那样一个妖孽存在,大秦气数已尽啊!”
身边床榻上战北烈已经不见了,只听外面声声震耳欲聋的叫嚷,被微风吹拂送到了军营,冷夏眉头一皱,这声音忽远忽近,明显是在极远的地方,她唤道:“狂风。”
门外三个脑袋探进来。
冷夏招招手:“怎么回事。”
三人跐溜蹿了进来,闪电撇着嘴,愤愤道:“王妃,凌晨的时候东楚再次发起了进攻,爷怕吵醒你,点了支安神香。”
冷夏轻笑起来,两军正在交战,那这一声声的呐喊,就是从楚海传过来的了,这里距离那边足有小半日的路程,竟然传了这么远,可想而知东楚的海军,此时有多么的亢奋了。
一抬头,就看见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狂风三人好奇不已,五国的情形都是小王妃直接飞鸽吩咐了各地的负责人,他们三人并没有直接参与,于是乎,对于这些各地的神迹,一个个抓心挠肝的纳闷。
冷夏耸耸肩:“别问我,我只交代了要什么样的效果,将每一句话传书给他们,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想的。想来那飞鸟群翔,是无影找了会驯鸟的能人,石碑倒是容易的很,钟迟可以在喀达什雪山巅安置一个机关,牛腹藏竹简就更好办了,只要那屠夫演技够好手法够快便是……唔,海龟刻字,这个倒是极有创意。”
不由得,她想起了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钟默,这事极为机密,必定是他亲手包办的,那个老成沉稳、少言寡语的男人,要抱着只巨型大海龟,在它的背上刻字……
啧啧啧,这画面,太有喜感了。
狂风三人同时想到了,嘴角一抽一抽的,为钟默鞠了一把辛酸泪。
“奴家听到了!”
一声百转千回的软糯语调传进来,妖媚的脑袋探进帐篷,眨巴着狭长的眸子,一个媚眼瞬时飞出:“奴家听到了,原来你耍诈!”
冷夏笑眯眯的活动着手腕,噼噼啪啪的筋骨声嘎嘣嘎嘣脆,响的门口的娘娘腔见鬼的睁大眼睛,撒腿就准备朝外溜……
“听到了,就要灭口!”
斜斜的睨去一眼,冷夏一声令下,狂风瞬间把他拎住,不费吹灰之力,提溜起这张牙舞爪胡乱扑腾的弱鸡,和雷鸣闪电哼哼狞笑着,大跨步朝拉住帘子的内间去灭口。
一边儿走,一边保证:“王妃,咱们办事您放心!”
花姑娘喳喳叫:“冷夏你没人性啊!奴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把我丢给三个男人,奴家一黄花大闺女……啊,不要打脸!雷鸣不要打奴家的脸……啊!闪电你要是敢把臭烘烘的袜子塞进奴家香喷喷的嘴里,奴家就……呃!唔唔唔唔……”
端起桌上摆着的粥尝了一口,冷夏咂咂嘴吧,虽然已经冷了,不过味道倒是不错,该是战北烈亲手熬的。
她笑语晏晏:“祸从口出啊!”
内间一阵扑腾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咻咻咻!
三个人影捂着裤裆飞冲而出,一脸的惊恐欲绝,活像碰上的变态色魔的黄花大姑娘,边跑边吆喝:“王妃啊,咱们想灭口,却挡不住丫的咸猪手啊!”
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了帐篷内。
冷夏眨巴眨巴眼,敬佩的望着三人消失的速度,再将更加敬佩的目光,投向了内间。
花姑娘慢悠悠的走出来,翠绿的长衫衣襟敞开着,随着走动滑下肩头,露出大片白皙的前胸,脚踝上的铃铛叮叮响的清脆,那刺眼,那聒噪……“噗噗”吐出嘴里的臭袜子,他一脸哀怨的叹气:“奴家才摸了两下。”
噗……
一口喷出嘴里的粥。
冷夏想着方才那仨人捂着的部位,嘴角连连抖动,这坑爹的东西,真下的去手!
狂风三人前脚飞出了门,后脚,小十七蹦蹦跳跳的进了来。
眉眼弯弯,小家伙笑嘻嘻:“娘亲,闪电叔叔们,怎么了?”
冷夏叹气,换上最为真诚的笑容,自然不会告诉她儿子那三个笨蛋奉命去灭口,反倒被花姑娘给非礼了,这么猥琐不纯洁的事可不能说出来祸害她儿子,尤其在看到某个娘娘腔欲言又止的兴奋面容时,一个警告的眼风嗖嗖飞过去。
她回:“唔,他们急着出去看看外面的战况。”
小十七不疑有他,转向花千:“花姑姑,你也在呢?”
不待花姑娘激动的迎上去捏他小脸儿,某小孩已经扑进了娘亲的怀里,告状:“娘,妹妹被二叔叔霸占了!”
冷夏惊奇:“诶,他不是在养伤么?”
那日战北烈惊恐得知“半个儿子”的事,大吼着灭口追了出去,不知是对闺女的爆棚占有欲发作,还是看愣子不顺眼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气发作,总之那天某男品爆发了,向来和愣子打个平手的大秦战神,竟然追着他揍了个花开烂漫。
慕大神医断了胳膊骨折了腿儿,极淡定的“咔嚓”两下给自己扭了回来,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揍了自己一顿的男人,然后迈着呆呆的步子,回去养伤去了。
而这件事,在某个男人美滋滋的揍爽了之后,也算是揭过去了。
自然,前提是他把闺女抢了回来。
而今天,战北烈去海上指挥战役,竟然她闺女又被抢走了?
不由得,冷夏想到了青龙寺大师的话,半个儿子……
冷夏叹气。
就见某小孩瘪着小嘴儿,弱弱对手指:“是妹妹自己爬过去的……”
冷夏望天。
这边还不待她崩溃,那边十七继续说:“妹妹好霸道的,都不让别人接近二叔叔……”
冷夏捶桌。
好吧,这闺女果然是她和战北烈的娃,这一点上像极了她爹,占有欲爆棚,另一点上也像极了战北烈,看中喜欢的,出手快准狠!
这才六个多月啊,就把……给定下了。
一边的娘娘腔笑的花枝乱颤,冷夏恶狠狠的瞪去一眼,阴森问:“拓跋呢?”
笑容顿时止住,花千哀怨的瞄她一眼,冷哼哼绞着手指:“那人,竟然说去找阿宣决斗!奴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哦不对!”
狭长的眸子刷刷飞媚眼,笑的真诚又无辜:“奴家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冷夏懒的搭理他,已经预见了大秦财神的惨状。
莫宣好像不会功夫啊,一个武功高强的壮汉,去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决斗,她幸灾乐祸的眯起眼:“啧啧啧……”
“阿嚏!”
远在千里之外,被一个壮汉一脚踹开皇宫御书房的门,冲进去就是一顿胖揍,揍完了甩手就走全皇宫的守卫都抓不到,最后气的暴跳如雷差点连小金算盘都掰断了,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小白脸,恶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脸上青青紫紫疼的直抽抽,他嘶嘶呼痛,躺在床上咬牙道:“别让本公子逮着你!”
现在的某财神,满脑子都是把那高大的男人扒皮抽筋的爽快画面,自然不知道,后来逮着了拓跋戎之后,得到的……
还是一顿胖揍!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而此时,冷夏瞧着花姑娘千娇百媚的模样,那妖媚的面容含春带笑,眸子闪啊闪,里面春光荡漾麻酥酥让人鸡皮皱起,就知道这人明显在傲娇。
呜——
帐外起尖锐的汽笛声,一声声的呐喊再次传来。
小十七不爽的撇撇嘴,五岁的他已经懂了那唾骂中的意思,虽然见娘亲好像并不在乎,但是心里依旧阴沉沉的,憋了一肚子鸟气。
冷夏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把儿子揽到身边。
嗓音柔软:“骂不了多久了,趁着现在有的听就听听,有些骂的还蛮有创意。”
噗嗤一声,某小孩笑了。
磨蹭到冷夏身边,趴在她的双膝上,小脑袋听话的点了点。
一阵香风扑面,花千的脑袋探过来,好奇的盯着她瞧来瞧去,纳闷问:“真不介意?”
花姑娘嘴上说的是生气离家出走,长久以来的友情亦是真真切切,心尖儿一时变的暖融融,似一团棉花般柔软了起来,远方战北烈正在指挥战役,这里儿子靠在膝头以稚嫩的行动安抚着她,面前朋友笑的一脸贱兮兮,眼中的关心和真诚却做不了假……
亲情友情爱情,全都有了的她,会为了几句流言蜚语闹心么?
外面的大骂声不断,顺着风儿飘渺的传了来,她淡淡的勾了勾唇,丰润的唇瓣开启灿烂的弧度,那笑容看在了解她的花姑娘眼里,绝对代表着危险的讯号,花千一个激灵,只从这笑中,便已经预见到了,东楚乐极生悲的画面。
她伸个懒腰,慢悠悠的呢喃道:“笑到最后才是赢家,这会儿让东楚激动去吧,有他们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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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楚的确要哭了。
在开始的兴奋头过去之后,几天的时间在暗卫的宣扬中,足以让天下人都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来不单单是他们一个小地方出现了神迹,整个天下间的神迹无处不在,在某一天同时出现。
牛腹藏有竹简,湖上百鸟盘旋,雪山突现石碑,林木自燃成灰,巨龟壳上含字。
如此方方种种,分明是神人手段!
而无一例外的,这些神迹皆带着一段四字的古老文字降落,每一个地方的不尽相同,那内容初初看上去似是而非,便是当世大儒也不能理解其深意,然而却又仿佛有种规律在其中,能连在一起,连成一句,毕竟五句话中,有四句都带了天干。
生于庚辛,落于戊己,鹊起壬癸,声震丙丁,四海归一。
就这么着,这被认为绝对是上天的旨意的二十个字,成为了上到官员才子,下到贩夫走卒,每一个人每天每时每刻反复琢磨的内容,所有的百姓不论是大秦西卫还是东楚,尽皆祈望能参透天机。
这一日。
桃红柳绿,赤日炎炎。
在以文人才子辈出的东楚,京城汴荣的一处茶楼内。
砰!
一声巨响,终于有人一拍桌案,仰天一声大呼:“老朽终于参透了!参透了!”
一桌的茶碗被掀翻,落到地面响起瓷声连连,碎片四溅中,满堂人被惊悚了小片刻,忽然有人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猛的挤了上去,急切的问道:“快说说,到底什么意思?”
那人年逾古稀,胡子花白,手捧着一本古书,颤巍巍的合上。
他激动万分,胡子一抖一抖:“古语有言,庚为斧钺之金,辛为首饰之金,一阳一阴,一刚一柔,却是同主西方;戊为城墙之土,己为田园之土,同主中方;壬为江河之水,癸为雨露之水,同主北方;而丙为太阳之火,丁为灯烛之火,同主南方。”
有人不解:“何意?”
“这其中天干,说的就是天下间的四个方位啊!”老先生说完顿住,看着众人有的恍然,有的迷蒙的脸,眉头惋惜的一皱:“而那二十字神迹,分明说的就是西卫,大秦,北燕,南韩……四国。”
砰!
又是一桌被掀翻,一人惊诧:“没有东楚?”
老先生看着一个个痛心疾首满含期待的面容,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东楚?说的……根本不是东楚啊!”
“这神的旨意难道是把东楚给摒弃在外了么?”
“不会的,东楚得到的旨意是四海归一,是你弄错了吧!”
似是因为自己被人质疑,他的脸上有明显的不悦,怒目而视,深入解释道:“老朽非但没有错,还已经参悟了,这四句话里说的可能是什么人!”
“什么人?”
“这二十谶言是天干地支,若是配上东西方位,这天下只有西卫女皇符合,生于西卫,落于大秦,鹊起北燕,声震南韩,想当初的西卫公主,一朝和亲落根大秦,在北燕一战中炸地道、夺格根,可说名声鹊起,之后成为西卫女皇迅速撅起于五国,而真正将这名推至顶点的,便是在南韩的千里追逃中,以四百人对阵十万大军的壮举,真正的声振寰宇!”
一句句的分析有条有理有根有据,在静的针落可闻的大堂内,轰轰响彻着……
所有人的震惊无以复加,如果真的是引指西卫女皇,那么最后一句,是说她将一统四海么?
茶馆内一时寂寂无声,所有人陷入一种失望之中。
不止是失望,这几乎可以说是绝望,在以为东楚能够一统五国之后,竟然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忽然,有人站出来,大声质问:
“那这天下间,最近几个月来的牲口猝死,又要怎么解释?”
“不错,那分明是妖孽作祟,采阴补阳,吸食人血!”
“这样的妖孽怎么配一统五国?”
一片乱哄哄的质疑声中,有人自问自答,小声呢喃道:“莫非……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妖孽,上天降罪惩罚?”
那人说完,忽然又抱着脑袋,极其悲哀的蹲了下来,一脸恍然的喃喃自语:“若真是这样,西卫女皇将在最终一统天下,那么如今东楚挑起了战乱,妄想和女皇抗衡,岂不是和天命相悖?”
众人一惊。
老先生惊恐长呼:“难道前些日子的牲口猝死,根本就是上天对不自量力的东楚发出的警告,而非是西卫女皇?”
这一声大呼,在嘈杂的茶楼中,竟是分外清晰!
如一缕春风般,迅速飘荡至东楚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蔓延至天下,无声而无微不至的席卷着……
神字含义被解开,并且有了别的解释的消息。
各地百姓在听到后,心情各是不一。
东楚的百姓中,没有人愿意相信,然而他们不能不信,前四句经过分析之后,所说的的确确就是西卫女皇,他们的欢呼声忽然熄灭了,每一个兴奋的脸上全部僵住。那已经不是失望了,甚至是绝望,这天下间牲口猝死,上天的惩罚,竟然是因为东楚发兵而引起,而这二十字谶言,不是明摆着说明,东楚这一战会败么?
和上天作对,人力永远渺小。
他们默默的将大街小巷的红绸灯笼收起,喜庆的颜色被替换下来,一切回复了以往,甚至,更低迷。
而其他各地的百姓,则是更愿意相信后来的这一说法,相比于东楚将一统天下,他们也更愿意相信这个一统的人是西卫女皇,若是最终的霸主是东楚,那么不是预示着天下将会再次陷入一场,混乱而惨烈的战役么?
没有人希望有战争。
之前对冷夏的唾骂,便是起于她引起了各国之间的纷争,而如今亦是相同,这二十谶言越是传,就越是逼真,在四国中百姓口口相说,就仿佛上天亲自托梦,在他们耳边说的这话一般。
而原本的又是吸血又是采阳补阴的妖孽,一瞬变成了一统天下的神女!
百姓自发的做了冷夏的长生牌,供奉在家中日日参拜,完全相信了她是神女的这一论调。
对于这件事,大秦和西卫的朝廷没有多言,只是同时各自发出了一张皇榜。
几天的时间,皇榜张贴在了每一个城镇中的大街小巷,确保每一个百姓皆能看见,其上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甚至没有为冷夏多分辨上一句,条条款款,皆是冷夏这六年多来,为天下所做的一切。
一切,用真相说话!
五国大典时,北燕太子鲜于鹏飞欺压百姓,冷夏为民请命。
燕楚之战时,各国流民四散逃亡,冷夏亲赴流民之中,为他们解决住所生计。
匪患蔓延时,冷夏的手下弑天,在大秦各地剿匪,让百姓恢复了安然的生活。
国库空虚时,她将剿匪所得,一分未私藏,全部捐入国库,用于民生所需。
初初登基时,顶住压力推行科举制,让寒门学子看到了曙光,寻到了出路。
西卫稳定时,何永生欺压良善,冷夏曾当着全城百姓,鞠躬道歉。
秦韩之战时,带领着大军和粮草支援昭城,解了当地无米无粮之困。
寻回宝藏时,无私将所有的银子分给两国,为民搭桥修路葺房减免赋税。
……
当这一条条,一款款,被百姓聚拢围绕着,轻声诵读出来之后,天下间的声音都消失了。
有人默默流泪,有人高声痛哭!
当事实摆在面前,他们才开始自醒,原来是他们错怪女皇了,原来这么多日子,说了那么多诋毁唾骂的话,做了那么多中伤她的事情,都是错的!女皇是神女,是受上天旨意来拯救他们的菩萨,这些年中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一件件尽皆是为了百姓,为了他们……
百姓们默然了,纷纷散去,为自己那无耻的自私的行为和想法,感到羞耻。
他们回到家中,对着长生牌跪地叩首,这一叩中,不再仅仅是先前对于神女之说的敬畏。
更多的,是真心的爱戴和尊崇!
冷夏的威望,在这一刻,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一切,发生在天下间的事,冷夏没有直观的感受,她一直呆在军营里并未出去,而军营中的改变却是实实在在的。
==
==
第三节。
清早。
清亮的号子声响起,军营中再次进入了训练的状态。
冷夏醒来时,战北烈依然不在身边,这些日子他起早贪黑,疲于奔波在东祈渡和军营之间,东楚和大秦又小规模的交战了几次,双方都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东楚略胜一筹。
自然,她如果想见他,还是可以出去陪着的。
不过,但凡她一出现,就会听见东楚那边疯狂的奚落声,和大秦这边恼羞成怒的目光,虽然这些不痛不痒的反应,影响不了她,但是也不至于明知道不受待见,还非要出去招人嫌弃。
这不是找虐么?
所以冷夏这段日子,一直持续着一个状态,陪着儿子在大帐里玩,玩累了睡,睡醒了吃,吃饱了再陪儿子,如此循环往复,倒也清闲的很,尤其是十七那个小鬼,别提多欢乐了!
要问闺女呢,她家闺女明显更喜欢那呆子,小小年纪占有欲爆棚,遗传了战北烈绝对的霸道,不到七个月的姑娘已经知道呆子是她的了,旁人别想接近,尤其是母的,哪怕是军营里面一只母鸽子,都是重点提防对象。
深深为自己的闺女汗颜一把,冷夏伸个懒腰起床。
眼前白影一闪,一个小小的身子已经扑进了怀抱,将儿子抱起来,掂了掂,“十七,又重了!”
五岁的小十七眉眼弯弯,搂紧了娘亲的脖子,笑眯眯回:“十七长大了。”
心里想的却是,身体长大了,小鸟也大了么?
唔,要找个时间仔细观察观察。
冷夏自然不知道,他儿子心里这诡异中带着点猥琐的想法,更不知道父子俩某次裸裎相对的洗澡之后,某小孩就极为关注他的小鸟,盼星星盼月亮想着小鸟长大,在某男面前扬眉吐气。
若她知道,一定飞奔到东祈渡去,一脚把那男人踹进海里去。
让他游都游不回来!
和十七一起用了早膳,就被他神神秘秘的拉了出去,某小孩笑眯眯一脸高深莫测,美其名曰:娘亲,十七带你去看戏!
冷夏莞尔失笑,也不推辞,跟着儿子出去看大戏。
唔……
远远的一棵大树上,某个翠绿的娘娘腔被倒吊在树顶上,一头秀发垂的倍儿直,在地上扫帚一样扫来扫去,身边的男人倚着大树,没事儿伸手推他一下,秋千一样来回荡着……
某姑娘花容失色,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眼瞧见远远走来的冷夏倒影,咋咋呼呼:“好姐妹,救命啊!”
啪!
一弯刀敲在他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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