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涟泰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象木雕泥塑般地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有回过神来!
……
大运河堰上的古银杏树下,站着一对久逢重别的老同学。
赵涟泰悔恨万分地说:“如此说来,是我害了佩芸!”
臧远茹有些疑惑地问:“你好象还很紧张她?”
赵涟泰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说:“我在国外这几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我答应过她,要把我们的婚期,订在去年的九月。其后不久,我忽然有一个机会,可以参加一个无国界医疗组织,到落后贫困的国家,进行人道主义救援。因为临行匆匆,所以没来得及给她写信。后来到达的那个非州国家,实在是太过贫穷落后了,交通也不方便,根本无法通信。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结局。”
臧远茹不由诧异道:“可是据我所知,佩芸当初之所以答应嫁给俊锋,是因为接到你用红笔写的一封绝交信,信上说,你认为她己经配不上你了,所以就在美国找到和你相配的另一半了啊。”
赵涟泰闻言,立刻吃了一惊,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写过那样的信,其中一定有误会!”然后握紧拳头说,“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臧远茹摇摇头说:“可是老同学,你想过没有,就算告诉她又如何?只不过徒增她的痛苦而己。她现在己经嫁给了远航,这个事实是不可能改变的!”
赵涟泰将拳头猛击在树身上,痛苦道:“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复又自信地说,“不,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我相信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是无人可以取代的。更何况,我昨天看到,远航对她并不好,连说话都是恶声恶气的!”
臧远茹其实并没有再听他后面的话,而是兀自喃喃自语地说:“真是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啊。”
赵涟泰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臧远茹连忙摇头,掩饰地说:“哦,没,没什么。”
……
码头管理处会议室内,徐佩芸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
臧家栋、臧远胜、臧增年坐在一边。
臧远方、臧远茹、郑一飞坐在另一边。
臧家栋正在用很少见的温和语气,炫耀地说:“现在,家梁等于是退休了,算起来,我在码头,是资格最老的了。不论以前,我们私人之间有多少不愉快,反正都是为了码头好嘛。这段时间呢,我一直在和永升缫丝厂接洽,很辛苦才接到这笔生意。永升的蚕丝,那可是大名鼎鼎啊。能攀上这么个大客户,我们今年的业绩,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臧增年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
徐佩芸却提醒道:“二大,你既然是码头元老,就更应该知道,永升缫丝厂不仅拖欠货款,还好无事生非。以前就是因为和码头合作很不愉快,我们才主动解除合作,从此不再替他们运货的。”
臧家栋听了这话,脸色不由一变,不自觉地提高语气说:“喂,你才入职码头多久?你知道什么?”
徐佩芸不动声色道:“这与入职多久没有关系。所谓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我在接受这个总经理的任命后,就查遍了码头与我们合作过的,所有生意伙伴的资料。”
臧家栋立刻恼羞成怒地说:“我己经和他们签了合同,你说不做就不做啊?”
徐佩芸平静道:“我任职总经理,是爷爷和爸爸同意了的。也就是说,没有我的批准,你所签的那份合同,是无效的!”
臧家栋更加生气了,不无讥刺地说:“总经理、总经理,你别拿总经理的大帽子来压我!再说了,就算你是总经理又怎么样?码头的股份,也没有你一个子儿!我可是股东之一,难道我连签合同的权利都没有了?”
臧远胜附和道:“是啊,是啊,爸爸在窑湾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他和别人签了合同,你却不批,让他怎么和别人交代?”
徐佩芸不以为意地说:“他当初怎么和别人签的,就怎么和别人交代。”
臧家栋暴跳如雷道:“我呸!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和我叫板?要不是远航那个瘫子,你算老几?”
徐佩芸听到“瘫子”两个字,浑身不由一颤。
臧增年附和道:“就是,佩芸哪,不是我说你,别人给你一根稻草,你就拿来当金条了? ”
徐佩芸紧咬着嘴唇,任由他们一唱一和,依然不为所动。
臧家栋彻底没辙了,只好气极败坏道:“你这个女人哪,就是个铁石心肠,以后在你手下混饭吃,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然后怂恿说,“四叔、远胜,我们走!”说完,摔门而出。
臧增年和臧远胜互望一眼,也立刻跟在了他的后面。
其余人的见状,全都面面相觑。
……
臧家大院后院三房小院小夫妻俩的卧室,吉祥推着轮椅,“吱吱嘎嘎”地走进来。
臧远航揉了揉眼晴,疲倦地说:“我昨天睡得太晚,今天有些困了,你扶我到床上休息吧。”
吉祥答应了一声,便将他推到床边,服侍着躺下了。
臧远航又吩咐道:“这几天看你推轮椅好吃力,声音也比平时响了不少,可能是齿轮生锈了,你推出去上点机油吧,两点钟过来叫我。”
吉祥点点头:“好的,航少爷。”说完便放下蚊帐,推着轮椅出去了。
他刚一离开,徐佩芸就推门进来了。
虽然她依然笑眯眯的,但是看到房内没人,便反身关上门,脸色倏得一变,很是怒气冲冲,和之前的平静隐忍,判若两人!
她猛灌了一大杯水后,便气哼哼地坐在桌前,然后拿起一支钢笔,用力在纸上写着“柳兰香”、“臧家栋”、“赵涟泰”、“臧远航”等字样,但写着写着,忽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先是胡乱地涂着这些名字,不一会儿,就开始用笔尖戳着,一边戳一边恨声道:“我前世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个个都欺负我!我为什么要忍?我为什么要忍?我为什么要忍?”
一时间,怒骂声和戳纸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刚刚进入梦乡的臧远航,很快就被惊醒了。
他掀开蚊帐,见此情景,不由怒吼道:“大白天的,你发什么人来疯!”
要是在以前,徐佩芸根本不会和他计较。
但是现在,正在气头上的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反唇相讥地说:“就算人来疯又怎样?我最多发这一次,哪里象你,一天到晚都在发人来疯,不,狗来疯、猫来疯、驴来疯……”
没想到,臧远航听了这话,却并不生气,而是冷哼一声道:“我就发疯怎么了?你受不了可以滚!臧家大门随时敝开着,没有人拦着你!”
徐佩芸顿不由一怔,好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臧远航,你真是欺人太甚了!”
臧远航毫不示弱道:“徐佩芸,你装了这么久的通情达理,终于装不下去了,只是你的狐狸尾巴,露出的是不是太快了……”
徐佩芸没想到,自己一味的忍让和牺牲,换来的竟然是这么是非不分的话!
她顿感气血上涌,完全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齿地说:“好,那我就不装了!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无须再让!”说完,便“霍”地站起身来,拿着钢笔,猛地扑到床前!
臧远航从来没见过她发火的样子,不由一惊道:“你想干什么?”
徐佩芸并没有回答,但是她的眼前,不由浮现出刚才码头会议室的场景。
……
臧家栋暴跳如雷道:“我呸!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和我叫板?要不是远航那个瘫子,你算老几?”
……
于是,徐佩芸猛地掀起被子,握着笔尖就向丈夫的腿上戳去,一边戳还一边歇斯底里地诅骂着说:“你这个公夜叉、败家子,你为什么要瘫?你要是不瘫,我怎么会嫁给你?我不嫁给你,又怎么会当码头总经理?我不当码头总经理,又怎么会被人欺负?呜呜呜……”
臧远航终于明白了她发疯的原因,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不忍,所以开始的时候,任由她戳着。
但是忽然,他感觉到腿上越来越痛了,不由发出一声惨叫:“好疼啊,不要戳了……”
徐佩芸听到他的惨叫,这才恢复了理智,慌乱道:“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掀开裤腿,却只看到笔尖划过的白痕,却并没有看到流血。
她立刻想到了什么,双眼不由一亮,然后疑惑地问:“赵先生不是说你的腰部筋骨受损,导致下肢没有知觉的吗?你怎么会感觉到疼?”
臧远航不确定地说:“要不,你再戳我一下试试?”
徐佩芸拿起笔,又轻轻戳了一下。
臧远航示意道:“象刚才那样用力。”
徐佩芸只好稍稍用了力,没想到,臧远航果然疼得一咧嘴,甚至于腿部,还剧烈的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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