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连忙迎上去问:“我们的帐面上,还有多少现银?”
唐掌柜为难地说:“还剩十一两。”
王建平不由“啊”地一声,不由跌坐回椅子上,同时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王志信的脸色更是变得铁青。
唐掌柜小心翼翼地说:“老板,我们还欠永升、合盛两家缫丝厂共计二十七万,明天就全部到期了。”
王志信叹了一口气说:“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三家缫丝厂共计十三万呢。”
王建平不由绝望道:“整整四十万啊,这么大一笔巨款,就算现在把宝通成卖了,也凑不齐啊。”
王志信不同喃喃自语地说:“看来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我们了。”
王建平立刻脱口而出:“吴俊锋?”
王志信无奈地点点头。
王建平却态度坚决道:“不行!当初我之所以囤积生丝,就是想要赚一笔大钱,让宝通成早一点摆脱对他的依赖,你也就不用再去趟他与臧家的那池浑水了。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你怎么可以回过头再去求他?”
王志信却苦笑一声说:“就是因为己经走到了这一步,所以才不得不去求他。否则,明天我们拿不出二十七万,肯定会引起挤兑,那宝通成就彻底完了啊,我怎么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啊!”
王建平不由一呆,随即沮丧地低下了头!
……
此刻,吴家盐行总经理办公室内。
吴俊锋正在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不一会儿,崔玉存就推门进来说:“老板,王志信来了。”
吴俊锋立刻精神大震,将烟头掐灭,然后冷笑一声道:“真是天助我也,他确实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王志信就推门进来,并讨好地说:“吴老板,好久不见哦。”
吴俊旺淡淡一笑,开门见山道:“噢,王老板,我听说建平囤了有六千包生丝,前几天己经出手了,一定赚了不少银子吧?”
王志信惭愧地说:“唉,别提了,不但一分钱没赚到,还亏大发了呢。”
吴俊锋故作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志信郁闷道:“你是知道的,我们此地农民,在春秋两季农闲时,普遍养蚕。所以那些外商都喜欢来窑湾采购生丝。虽说定价权都在他们手中,但定得都非常高。所以我就想把方园几十里所有缫丝厂生产的生丝,全部囤积起来,迫使他们出更高的价格购买。没想到,往年一向欠收的意大利生丝,今年忽然就大丰收了,导至国际市场上的生丝价格,急速下滑,于是那些外商,就把价钱压得很低。我本来不想卖,但是你知道的,生丝这个东西,很难长时间储存,无奈之下,我不得不以半价折扣甩卖给了顺风洋行,亏了近百万!就算把宝通成之前赚的钱全部贴进去了,还欠了有四十万啊! ”
吴俊锋同情地说:“哦,对你来说,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字啊。特别是你们开钱庄的,可不好欠外债,否则引起挤兑,那就麻烦了。”
王志信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希望你能看在我们以往的情份下,再帮我一次吧。”
吴俊锋悠悠地说:“按理,四十万对我们吴家大院来说,也不算是个大数目,不过呢……”他说到这里,却停住了。
王志信见状,立刻明白了什么,眼晴不由一亮,当即拍着胸脯道:“吴老板,我早就和你同乘一条船了。只要你能帮我保住宝通成,王某人就算肝脑涂地,也再所不惜!”
吴俊锋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笑眯眯地说:“肝脑涂地倒是不必了。”忽然想起什么了,于是就问,“对了,臧家高薪聘请徐立秋,出任码头代总经理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王志信干脆道:“听说了。”
吴俊锋又问:“那个林辉你还记得吗?”
王志信点点头:“当然记得。上次在北京和臧家争执照,虽然失败了,可他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吴俊锋正色地说:“这次他也跟着一起来了。”
王志信诧异地问:“怎么?徐立秋那么精明,就没有怀疑他泄露秘密吗?还敢继续用他?”
吴俊锋诡秘一笑道:“他跟徐立秋这么多年,知道对方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原本想等事情完结后,找个由头溜之大吉。没想到,中途败露。幸好他足够聪明,把我们给他的钱,全部存在了徐立秋的户头下,才因此躲过一劫。”
王志信试探地问:“徐立秋是个雁过拔毛的主,他这次回窑湾,一定不是为了帮忙,而是怀有自己的目的。那么林辉知道,他具体有什么打算吗?”
吴俊锋微微一笑,立刻将身子前倾,然后将嘴巴俯在他耳边,详细说着什么。
王志信听着听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但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
徐家大院客厅内,徐立春夫妻和小儿子围坐在桌子边。
徐佩剑望着满桌的佳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垂涎欲滴地说:“好香啊。”边说边拿起筷子,想要夹菜。
徐立春却瞪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柳兰香也打掉他的筷子,责怪道:“你爸还没有动筷子呢,你着什么急?没大没小的。”
徐佩剑委曲地撇了撇嘴,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
柳兰香疑惑地问:“对了,立春,你怎么忽然要他们姐妹俩回家了?到底有什么事啊?”
徐立春瞪了她一眼说:“问什么问,等一会你不就知道了?”
柳兰香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敢多言。
自从“姐妹易嫁”后,丈夫对自己就很少有好脸色了。
好在不大一会儿,徐佩芸就急匆匆地走进来。
她歉然道:“爸、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徐立春亲热地招呼说:“佩芸,来坐在爸身边。对了,远航怎么没有来?”
徐佩芸连忙回道:“他病情刚刚稳定,暂时不方便外出。”
柳兰香却嘀咕一声说:“不来才好,免得年纪轻轻的就拄着拐杖,让邻居们看到笑话。”
徐立春没好气道:“你又在嘟囔什么?”
柳兰香连忙摆手说:“没,没什么。”然后又焦急地望着门外,掩饰道,“唉呀,都这么晚了,佩萍怎么还不来呢?”
好在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小女儿挎着一只笨重的菜篮子走进来。
柳兰香不由心疼地说:“唉呀,佩萍啊,你是千金大小姐嘛,怎么能拿这么重的东西呢?”
徐佩萍却熟练地掀开菜篮子,不以为意道:“爸、妈、姐姐、佩剑,你们来尝尝我煲的河蚌蛋汤。”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爸,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徐立春表情严肃地说:“爸老了,佩剑还小,我找你们来,是有件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柳兰香母女三人闻言,不禁异口同声地问:“什么事?”
徐立春坦然道:“就是你二叔,他不是己经回窑湾了嘛,一直住在小蓬莱,很不方便,前几天就和我说,想把我们家以前的老房子买下来。”
徐佩芸不由一惊。
柳兰香脸色更是当即一变,尖着嗓门说:“门儿都没有!当初他把半个金山都败光了,连老房子都卖了去赌博。要不是你后来又托人赎回来,那栋房子早就不姓徐了。”
徐佩萍不满道:“妈,你就别总提过去的事情了。”
徐立春又问:“那他要是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呢?”
柳兰香双眼不由一亮,立刻连连点头说:“卖啊,卖啊,那当然卖啊。老房子嘛,大是大,不过总归是旧了,留在那儿也没用,谁爱买谁买去。”
徐立春扫了大女儿一眼,疑惑地问:“佩芸,你怎么不说话?你的意思呢?”
徐佩芸皱了皱眉头道:“我没意见,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二叔。只是二叔怎么忽然想起来买老房子了?他以后是打算在窑湾长住了吗?”
徐立春点点头说:“是啊,他不是现在才有这个想法的。上次他回来后,就和我说了,早就在北京呆腻了,很想叶落归根呢。既然上海因为沿海,能成为苏南国际大都市;那么窑湾因为大运河,也有望成为苏北国际化大都市。所以他决定回北京后,好好寻找一个有发展潜力的大项目,然后就回来发展。这次你们码头正式高薪聘请他担任代总经理,应该也算是回来发展了吧。”
徐佩芸闻言,立刻就陷入了沉思。
柳兰香因为可以得到双倍价钱,所以心情大好,便爽快道:“老房子的事,就这样定了。佩剑早就饿坏了,来,大家一起吃饭吧。”
徐佩萍连忙说:“来,大家快点喝汤,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边说边麻利地盛起汤来。
徐佩芸喝了一口,便称赞道:“以前,你在娘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都学会煲这么好喝的汤了,进步真是很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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