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增福接过雪茄,高兴地合不拢嘴:“唉呀,立秋呀,让你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徐立秋又从李浩手中接过两瓶洋酒,分别递给臧家栋和臧家梁两兄弟:“二位,这是正宗的法国白兰地,你们好好尝尝。”
臧家栋接过白兰地,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臧家梁虽然也笑,但是目光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徐立秋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书说:“远航,我知道你喜欢读书了,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英文原版 《莎士比亚全集》,我猜你一定很喜欢。”
臧远航见他如此破费,心里己经很不舒服了,但还是勉强笑笑道:“谢谢二叔,不过我虽然是儒商,但归根结底还是以经商为正道,所以也并不沉溺于文学。另外,这部书很厚,应该需要不少钱吧。”
徐立秋闻言,目光不由一寒,但是转瞬即逝,随即打着哈哈说:“不要多少钱的,哎呀,你不用提钱啦,提钱就俗了。”然后转过头,高调道,“对了,姚平、李浩,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礼物分发给大家呀。”
姚平、李浩连忙道:“是。”边说边拿出礼物,开始分发起来。
众人收了礼物,个个兴高采烈的。
徐佩芸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抬脚就走进客厅,平静地招呼说:“二叔。”
徐立秋连忙递上一件礼物,热情道:“佩芸哪,你回来得正好,这是我专程托人从意大利给你买的最新款式晚礼服,看看喜欢吗?”
徐佩芸礼貌地接过说:“谢谢。”然后随手将礼品盒放在桌边,便开门见山地问,“二叔,你是不是己经向宝通成钱庄借了五十万,年息是17厘?”
所有人听了这话,俱都吃了一惊。
臧增福诧异地问:“五十万?这么多?”
徐立秋完全没有提防,不由一愣,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生硬道:“是的。”
徐佩芸强压怒火,语气温和地说:“你向钱庄借钱是可以的,但是向同一家钱庄借这么多钱,利息又这么高,恐怕不太合适吧。”
徐立秋不由恼羞成怒道:“这件事不用你管,我是码头总经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臧家栋立刻附和地说:“就是,做生意嘛,肯定有借有还喽。利息再高,也高不过高利贷吧。”
徐立秋连忙打着圆场道:“家栋兄,你误会了,佩芸她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她整天和远航在一起,不太了解码头的情况。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一次性把事情讲清楚吧,以后不再重复这个话题了。我做生意的理念一贯是,不在乎向钱庄借多少、利息有多高,而在于赚的是否比借的多。比如我这次去通州吧,我和通州最大的商行华隆行签了三年合同。也就是说,三年内,他们所有货物均,由我们码头货船运送。”
臧家栋立刻竖起拇指,“啧啧”称赞说:“立秋兄果真是做大事的人,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不象有些人哦,头发长、见识短!”边说边不屑地扫了徐佩芸一眼。
臧增福试探地问:“立秋啊,要是照你说的发展下去,以后我们码头不要说在苏北,就是在全国也屈指可数啊。”
徐立秋志得意满道:“老太爷,你们先别着急,我这次通州之行的收获远不止于此。我己经和美国亨得利洋行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以后,他们运往中国的所有货品,也全部交由我们码头的货船,运送至全中国各地。”
曹秀英不由握着庄淑环和郭文芳的手,激动地说:“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以后我们臧家可是要发大财喽。”
臧家栋惊喜道:“那不久的将来,我们的运河码头,岂不是要誉满全球了?”
臧家梁刚才脸上的忧虑一扫而光,附和说:“我们运河码头的生意己经这么好了,等到通州的深水码头建好了,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臧远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勉强笑了笑。
徐立秋见状,于是就把胸脯拍得山响,朗声道:“只要有我徐立秋在,那是一定肯定以及确定的!”
大家听了,更是兴奋地不知所以。
徐佩芸却摇摇头,提出不同的看法:“可是我总感觉,做生意还是要脚踏实地比较好,一下子借这么多的钱、利息又这么高,万一发生出现什么意外,我们会很被动的……”
徐立秋表面上装作很谦虚地听着,眼角却闪过一丝惊慌。
没想到,臧增福却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佩芸,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呢?你再怎么聪明,却始终是个女人家,就好好呆在家里照顾远航吧。以后码头的事,你就不要再指指点点的了。”
徐佩芸不甘心道:“可是……”
臧家梁却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然后,他拍拍徐立秋的肩,亲热地说:“立秋兄,我们臧家和运河码头的未来,就交给你啦。”
徐立秋信誓旦旦道:“家梁兄,你就宅完全放心吧。”然后又转过头,扫了大家一眼,最后落在臧远茹脸上,笑咪咪地问,“远茹,我向宝通成借钱这件事,你们支持吗?”
臧远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徐立秋又转向臧远方问:“远方,你呢?”
臧远方胆怯地望了臧家栋和臧远胜一眼,然后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我?支持吧。”
徐立秋满意地点点头,最扣走到臧远航身边,亲切地说:“远航。”
臧远航平静道:“二叔。”
徐立秋鼓励地说:“不管是现在的窑湾码头还是北京通州深水码头,早晚都是你的。我现在借这么多钱,其实都是为你接手码头铺路,所以,你一定要早点站起来,重新接过这个重担啊。”
臧远航点点头,下意识地望了望妻子。
徐佩芸勉强笑笑,却是一脸无奈。
臧远航见状,便一语双关道:“佩芸,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要知道,码头不仅属于我们臧家,同样也是属于二叔的,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码头好。”
徐佩芸勉强笑了笑。
徐立秋不由一愣,随即为了掩饰尴尬,慷慨激昂地说:“远航说得好,码头不是属于谁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我们大家的,包括我!所以,我们不要再为借多少钱、利息多高这些小事情伤和气了。以后,我们大家要团结一心、不惜一切代价搞好码头,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听了这话,立刻鼓起掌来,纷纷叫道:“好!好!好!”
在众人的掌声和叫好声中,徐佩芸的忧虑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
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走出了仍然沉浸在一片欢乐海洋中的客厅。
……
当天晚上,臧家大院后院二房小院内。
夜己经深了,唯有臧远茹的卧室内,还亮着灯光。
只见她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远茹,明天晚上,来仕登见!林辉。
与此同时,她的眼前,一遍遍浮现着母亲之前说的那些话
……
庄淑环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你还小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什么不考虑?就算你心里有人了,可是人家又不喜欢你,你总不能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一辈子不嫁人吧?我看那个林辉就挺好的,虽说是个孤儿,不过小伙子人长得精神,又聪明能干,深得徐先生的信任,这个女婿啊,我认了!”
……
臧远茹想到这里,不禁自言自由地说:“涟泰,看来今生,我们无缘无份了,再见。”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臧远茹说了声:“进来。”然后迅速将纸条藏了起来。
随即,徐佩芸推门进来,亲热地招呼道:“大姐。”
臧远茹迅速躲开她的目光,掩饰地说:“佩芸,你怎么还没睡啊?”
徐佩芸叹了口气道:“我心里有事,睡不着,看到你房间也亮着灯,就想过来和你聊聊。”
臧远茹眼角闪过一丝阴影,但还是故作爽快地说:“好啊。”但是她并没有请对方坐。
徐佩芸笑了笑,便不请自坐了。
显然,她做好了长谈的准备。
臧远茹只好问:“是不是码头的事?”
徐佩芸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是的。我二叔借了这么多钱,利息又这么高,我心里感觉不太踏实,担心再这样搞下去,码头总有一天要出事的。”
臧远茹却安慰地说:“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你二叔是在北京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做的又都是大事,他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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