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半时分,运河码头管理处内。
走在前边的徐佩芸打开灯,立刻,偌大的房间立刻形如白昼。
臧远航环视四周,感慨万千道:“这里的一桌一椅,都见证了码头两百多年的变迁啊。”
两人边走边留恋着抚摸着办公桌以及墙壁,不知道不觉来到二楼的船模区。
臧远航指着一艘破旧的划子船模型,忍不住娓娓道来:“据《运河码头简史》记载,清康熙年间成立运河码头时,只有清一色的划子船。这种船只有一支浆,一根竹篙,连舵和跳板都没有。和现在的远洋货轮甚至普通货船相比,实在是太渺小了。可是,划子船吃水浅,掉头灵活,既能在小河浅滩中自由划行,又能驶入大江大海。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们码头还需要有很多只划子船,通过护城河将货物运到大运河。也就是在这种划子船的基础上,才有了我们现在的运河码头。”
说着说着,他不自觉地走到一只沙船前。
徐佩芸好奇地问:“那这种沙船的历史呢?”
臧远航叹了口气说:“这是清顺治年间从南京龙江船场买的沙船,明朝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有62艘是同类型的船。”说到这里,又走到一艘小货轮前道,“这是1903年,码头买的第一艘小火轮。直到1914年,也就是爸爸和欧州五国签订《粮食换石油》协议后,码头买的船才越来越多,以至于有了现在的规模。”
徐佩芸不禁感慨万千道:“是啊,这里的每一艘船,都凝聚着我们每一代祖先的心血,都为窑湾的经济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让它们落入心怀叵测的人手中。如果那样,不但对不起360余家商户,更对不起在废墟上建立家园世世代代窑湾先祖!”
臧远航闻言,忍不住紧紧握着她的手,动情地说:“谢谢你,佩芸。如果不是你这么长时间的坚持,码头现在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徐佩芸勉强笑道:“应该的。”边说边不易察觉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臧远航立刻意识到什么,尴尬地说:“对不起,真是委曲你了。你和涟泰哥相爱至深,等码头的事情处理完毕,你们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徐佩芸眼晴一亮,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小蓬莱一楼某包厢内。
徐立秋、姚平、李浩和三个洋人端坐在桌前,正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看上去好不热闹。
众人一起举着酒杯道:“Cheers!”然后一饮而尽!
徐立秋放下酒杯后,立刻竖起拇指,对一个洋人说:“汤姆森先生,你好酒量啊。”
汤姆森用还算流利的中文道:“那是因为,你们窑湾的绿豆烧实在是名不虚传!”
徐立秋一拍胸脯说:“这个自然!不但绿豆烧名不虚传,这桌船菜也堪称一流,等大家吃饱喝酒,我再请你们去运河花船上玩个痛快,哈哈哈!”
汤姆森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明天我们还有合同要签呢。”
徐立秋不由哈哈大笑说:“好,签完合同,我就带你们吃遍窑湾,保证你们来了还想来,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同时举起酒杯:“Cheers!”
徐佩芸在门外听了听,便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众人,淡淡地喊了声:“二叔。”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立刻就僵住了。
徐立秋见到她,神情立刻大变,不禁惊讶道:“佩芸?”然后微笑着对其余人抱拳说,“各位,失陪了。”
边说边迅速站起身来,一脸戒备地走到侄女面前。
徐佩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徐立秋就迅速将她拉出了门外,然后目光一冷,先声夺人地说:“佩芸,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我又向宝通成借了四十万?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和汤姆森洋行谈合同上的事,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就是长期的生意合作伙伴关系了。仅仅是他们,每年赚个千儿八百万的不成问题。”然后一拍胸脯,豪气干云道,“区区四十万,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徐佩芸却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二叔,你多心了。我来找你,与你向宝通成借钱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你以后无论借多少,也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徐立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诧异地问:“既然如何,那你还找我做什么?”
徐佩芸郑重地说:“我是想请你明天上午到臧家,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和臧家人宣布。”
徐立秋疑惑地问:“一定要明天上午吗?”
徐佩芸点点头道:“是的,在来找你之前,我己经通知臧家所有人了。”
徐立秋不由惊讶地说:“臧家所有人?有什么事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徐佩芸却卖了个关子:“明天上午你就知道了。”
徐立秋只好无奈道:“那好吧。”
……
夜幕掩映下,小蓬莱外。
徐佩芸快步走到门口,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风很大,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
她下意识地地裹紧了大衣领,然后才向街上走去。
……
中宁街上,赵涟泰站在一棵柱子前,焦急地望向小蓬莱方向。
徐佩芸完全没有察觉,仍然径直向着走着。
赵涟泰忽然从柱子后面走过来,深情地说:“佩芸。”
徐佩芸猛一抬头,不由惊喜地问:“涟泰?你怎么在这儿?”
赵涟泰心事重重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徐佩芸点点头,语带感激地说:“远航、慧珊还有远茹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
赵涟泰闻言,不由皱眉道:“你知道吗?你说这些话,真的好象是臧远航太太的口吻呢。”
徐佩芸连忙解释说:“你不要误会,我一直把远航当成弟弟。”
赵涟泰却愠怒道:“以前,我也以为是。可是那天你在码头上的表现,让我觉得,你对他的牵挂,绝不是姐弟之情那么简单。”
徐佩芸不由吃了一惊,愠怒地说:“你这是在怀疑我对你的爱!”
赵涟泰毫不示弱道:“你让我不怀疑也可以,现在马上离开臧家、离开臧远航!”
徐佩芸连想都不想,就毫不犹豫地说:“这绝不可能!”
赵涟泰立刻气结道:“你?”
徐佩芸耐心地说:“涟泰,你听我解释……”
赵涟泰却打断她的话,没好气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现在臧远航己经能站起来了,码头也不需要你了,你如果真的爱我,就马上离开臧家、离开他!”
徐佩芸郁闷地说:“涟泰,你……”
赵涟泰再次打断她的话,毫无商量余地道:“我只问你一句,到底离不离开他?”
徐佩芸为难地说:“你听我说……”
赵涟泰第三次打断她的话,同时冷冷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你不离开他,说得再多,都是废话!”说完,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徐佩芸不由焦急地大喊:“涟泰、涟泰……”
但是赵涟泰却连头也不回,就大踏步地走开了!
徐佩芸只好喃喃自语地说:“涟泰,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的,但不是现在。”
……
吴家大院客厅内,吴光淮夫妻和吴俊莹均是一脸愁容。
正在这时,吴俊锋急匆匆走进来,并焦急地问:“爸、妈,你们找我回来什么事?”
吴光淮叹了口气说:“唉,还不是你大舅那个工程的事。”
吴俊锋并不感到意外,而是撇了撇嘴问:“是不是没拿到钱,还倒贴了?”
窦玉美红着眼圈,哀求说:“俊锋啊,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帮帮你大舅吧,他一气之下,又病倒了。”
吴俊锋没好气道:“我一早就和他说了,不要接不要接,他偏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吧,活该!”
吴俊莹不满地说:“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再怎么说,大舅也是想为家乡做点事。”
吴俊锋却瞪了她一眼,语带讥刺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当初要不是你找了臧远方,大舅根本不会接到这个工程。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你有本事再去找他啊!”
吴俊莹被噎得直翻白眼!
窦玉美连忙打圆场说:“俊锋,俊莹当初也是好心的。”
吴俊锋却怒吼道:“她好心?没脑子的人,好心就办了坏事!”然后又转向妹妹,厉声催促道,“你去啊,怎么不去了!”
吴俊莹委曲地红了眼圈,郁闷地跺了跺脚 ,转身就跑跳出了门!
……
中宁街上,吴俊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漫无目的地狂奔着。
没想到,正匆匆向家里走去的臧远方正好迎面而来!
他见此情景,立刻停止脚步,关切地问:“俊莹,你怎么了?”
吴俊莹却瞪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跑去。
臧远方连忙追上去,边追边喊道:“俊莹,你到底怎么啦?”边说边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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