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在这里被晾了整整一日，除了被抓起来那晚剑峰曾来审讯过他，之后再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仿佛被众人遗忘了。
这点令他有些意外，但是，他有的是耐心。
那些人手上没有他杀人的证据，他们关不了他几天！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悉率的脚步声。
青年面色一凛，紧接着门被推开，一白色身影大喇喇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剑峰和一个气场亦正亦邪的青衣男人。
“是你。”看清来人，剑越当即冷笑，“不要想了，你不会从我这里问出任何东西。”
“是么？”姬岚挑眉，“可惜的是今夜我来，并非是来质疑你的，而是有些新发现非常令人感兴趣，单纯想与你分享一下。”姬岚边说，边一瞬不瞬注意着眼前男人的神情，后者闻言嘴唇紧抿，一副警惕的样子。
杏眸中笑意越发深了几分，她淡淡道：“山庄里最近有个叫剑墨的人失踪了，你可知道？”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在青年脸上停留片刻，她接着道：“听说，剑灯遥带着其他山庄弟子去查，发现是跟一个青楼女子跑了？但是奇怪，为何后山，却翻出来一具尸体呢？”
“现在是春末夏初，温度不高，尸体的腐坏程度也没有到认不出面目的程度，看尸斑和腐烂程度差不多正好三天。”她笑了：“你猜，尸体是谁的？”
剑越一怔，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原因，那张面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你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是谁的尸体！”
“你不知道？”
剑越话说的急，喉咙被堵了一下，半晌才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山庄里既然有连环杀手，那多死一个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倏地锐利了几分，剑越一僵，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怔怔抬头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年，果然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淡淡的嘲意。
“连环杀手？如果我没记错，你被抓起来的时候，失踪的庄主还没有找到吧？当时分明只死了一个人，是风行门的时盟主，何来的‘连环杀手’一说？你倒是能未卜先知，那你可有算到自己将来是何命运？”
清冽的嗓音冰冷无情，每多说一个字，剑越的神情就白一分。
他虽然暗杀姬岚，但时盟主被杀的这几天他从未令自己落单过，所以他们根本无法证明他是凶手！只不过是关几天，又能拿他怎样！
但是如今说漏了嘴，竟是无意间暴露了他和凶手之间的关系！
“不错，”姬岚淡淡笑道：“这起连环杀人案，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完成的，而且你在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暗杀我一件，是连谋杀计划都接触不到的，随时可以丢掉的卒子。”
闻言，一直听着的剑峰脸色当即凝重起来：“莫非凤公子知道是何人所为？”
姬岚斜睨他一眼，却没有回答，反而一撩衣摆蹲了下来，直直看向剑越青白的脸色：“时盟主、剑庄主、巨赤真人……你可以证明你与这些凶杀案是无关的，但是有一点，后山剑墨的那具尸体，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摆脱关系么？依我看，至少有三点可以完全坐实是你所谓的证据，你想不想知道，恩？”
剑越听着，脸色已经煞白得如纸一般！
瞳仁狠狠缩紧，瞪着姬岚反复道：“不是我干的！是剑墨他自找的！他不同意我们的计划，所以我们失手杀了他！不只是我一个人干的！他们都有份！”
“少庄主，”剑越一抖，转而看上剑峰，神色有些疯狂：“庄主的事情我没有参与，我们只是觉得庄主欠我们，但是我们没想杀他！绝对没有！庄主——”
“还有谁……”青年双目赤红，冷冷盯着眼前神色慌乱的剑越，“说！除了你！还有谁！”
似是被这含怒而发的一吼震住了，剑越嗓子抖了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剑、剑灯遥……还有剑思……我们……我们……”
“你们是霓裳门的后人。”
剑越一怔，错愕看向出声的白衣少年，就连剑峰也愣住了，“你说……他们是……”
“我查过了，你说剑思是剑庄主十几年前洪灾时收养的孩子，但是近二十年来，王都及周围州府都没有出现过洪灾，而是旱灾，说起来北方原本就极少出现旱灾。那时候，剑庄主正值巅峰，一心想要争夺武林盟主的地位，不好好闭关修炼，难不成还能下江南游玩不成？”
姬岚看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剑越一眼，五官亦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不分明了：“还请少庄主见谅，我叫我的人去查过，剑庄主开始大规模收养义子，都是在十几年前，剑思、剑越、剑墨和剑灯遥是同一时期被接进山庄的第一批孩子。他们资质平平，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天剑山庄不是做善事的组织，何以一下子收养那么多来历不明的孩子？”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们和剑庄主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直到发现，后山剑墨尸体的致命一击，是霓裳门的功法。”说起来，她倒是头一次虚张声势，只不过是之前在眼前青年心中颇有积威，导致其当真以为她有什么三大证据来证明尸体与他之间的关系。
她手中唯一的线索，只有霓裳门一条，这还只有剑越亲口承认才真正有效力。
“凤公子如何得知是霓裳门的功法？”剑峰错愕，“那是五十年前的老门派，几乎是一夜之间灭门，怎么会还有功法——”
“是我。”
带着些许戏虐的嗓音缓缓响起，在徒有四壁的暗室里泛起些许回音。青衣青年凤眼中噙着坦然自若的笑意，不急不缓，动作优雅从容地从胸口掏出一卷泛黄的书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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