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岚见状不由叹了声：“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宋书文，她就这么好？”
这次，后者没有立刻回话，纸上写着：“来找她的男人，不是大炎人。”
姬岚眉梢动了一下，然而宋书文却放下了纸笔，又沉寂地缩回了角落，那眸光涣散而翻搅着某种情绪……
显然，再多，他也不知道了。
宋书文知道艳无双有性命之忧，也知道她的利用，虽然有些事情并不在他所掌握的情报范围，但他终归算得上是心甘情愿为她所用的。这次叫姬岚来，一是确认艳无双的安全，二来，便是倘若不妥，便想借由她的手揪出凶手。
如此简单。
姬岚等人踏出暗室的时候，皆是觉得眼前一亮，太阳光明晃晃得有些刺眼。
剑峰眼神若有所思般在姬岚和凤幽夜之间转了一圈，这才抱拳道：“那在下也先行一步。”
一直到颀长的人影悠悠走远，凤幽夜方才不以为意般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姬岚挑眉看向他，似是没有听懂。
前者浅笑着收回视线，淡淡看着远方：“你说宋书文为了制造凝聚力，所以制造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如今倘若成立一个联盟，让各大门派之间互相制衡，便是削弱其凝聚力，一盘散沙的结构，最终还是要倚仗于决定性的力量。”
“你确实没有将武林盟主之位捏在手心，但这样既不劳神，关键需要的时候，它却依然是你的。”
说到此处，凤幽夜突然笑了，意味深长地盯着身侧女人：“你比我想的，做的还要好。”
眼前男人笑得真挚，不仅如此，甚至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愉悦，那分外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莫名让姬岚被那说不上炙热的眼神给烫了一下。
上一世，封玄翊也常夸奖她，可她的胸口却从没有这种仿佛被某样东西瞬间充盈的感觉。
心口微微发涨，跳得有些厉害。
她稍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眸去，冷哼一声。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剑越等人命不长矣？”
姬岚斜睨他一眼：“你猜。”
凤幽夜笑了：“这都要卖关子？”突然眼底笑意深了几分，嘴上却念念有词：“这可糟糕了，还未嫁与我便如此脾气，届时教我该如何重整夫纲？”
阳光下，男人眼角笑意明晃晃地迷人眼，姬岚更是一时间无言以对。
果然，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活了两世都不是这男人嘴皮子上的对手。
最后，她送了他两个字：“无聊！”
凤幽夜终于朗声笑了出来。
当天下午，各门各派由掌门宣布集合，成立“武林联盟”，无论各门各派在江湖上所占人数比例，掌门皆能在联盟中占据一席之位，并且经过各大掌门私下商讨，推举天剑山庄现当家剑峰作为公证人，不参与联盟决策大小事务，全权负责监督。
从今年开始，武林盟主之位取消，由联盟会议取而代之，凡事公投，少数服从多数，公证人有否决权。
虽然这个制度还只是粗糙的雏形，却已经具有足够强大的权威效力。一时间所有门派弟子接到这个消息皆哗然，不可置信般议论了整整一个下午，而且看那势头，热议上半年都大有可能。
“虽说武林盟主在有绝对的号召力，但我们小门小派根本沾不到便宜，说得上话的都是那些‘百年名门’。”
“可不是么！如此一来，至少无论门第都可以分杯羹了。”
“好是好，但那个少庄主做公证人未免难能服众吧？”
“诶这你就不懂了，就是因为他涉世不深，跟各派掌门交情都一般，才不至于如何偏袒谁嘛！如今大家起点都一样，各凭本事咯！”
“哎……武林要变天咯……”
这种各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但是对于不少年轻人来说，他们还是看好这个制度的，就凭它有更多的可操作性和透明性，比起之前那些内定的传统，要一下子进步太多了！
凤幽夜和麟羽静静站在不远处，听着又一群年轻门生兴奋地讨论着从他们面前走过，麟羽微微蹙眉：“爷，可是姬小姐这便是完全放权了……”
凤幽夜勾唇，眼底有讳莫如深的光芒：“最关键的永远不是权力，而是人心。那些掌门再如何，最终都要剑峰的同意，而你认为，倘若有一日，岚儿给出了与各派掌门不同的建议，剑峰会听从谁的？”
麟羽闻言，眉梢微微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色：“可是这也太冒险了……”
“成大事者，都是运气好的赌徒罢了。万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候机关算尽，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察觉到那浅淡嗓音中的自嘲意味，麟羽神色一怔，也跟着沉重起来。
“爷……”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直到望见男人漆黑一片的瞳仁，那双眼睛里无波无澜，没有犹豫，亦不见踌躇，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仿佛古井般，令人无法看透。
他一怔，“属下失言，爷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会如愿。”
谁知，凤幽夜听到这话却似是想到什么，某人斜睨着他的嫌弃面孔就这么无端从眼前滑过，他突然勾唇轻轻笑了起来，喃喃道：“是么……”
夜凉如水。
树荫繁密下，传来阵阵酒香。
姬岚斜倚着树枝，手中的酒坛自然是天剑山庄里的，寡淡而无味，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直到听进身后的动静，那声音小心翼翼，似是生怕惊动她。
她当即冷笑：“老秃驴，别鬼鬼祟祟的，一把年纪为老不尊，出来。”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闷响，还隐隐有声痛呼似是因为一时没看清脚下踩错了什么。
果然，只见一个黑影飞掠而上，轻巧落在了树枝上。
借着月光，只见是个穿着粗麻布衫的中年男人。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