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茶是上好的明前龙井，男人泡茶的动作格外清贵优雅，就连面孔都在蒸腾的水汽中显得清隽了不少。
他滤了茶渣又倒掉第一浇，终于将泡好的第一杯递到了姬岚面前。
后者喝了一口，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
“苦……不好喝。”她认真下评语。
男人唇角当即微抽了一下，似乎被她的毫不留情给气到了。
姬岚觉得有趣，故意逗他：“怎么，难道你觉得你泡的茶有我酿的酒好喝？”
谁知，男人并没有给她争锋相对的反应，反而突然笑了：“说的不错，确实是你的酒更胜一筹。待我走之后，你再酿下些，来年我回来取。”
那一副好像吩咐自家婆娘在自己出远门后给自己准备干粮的理所当然模样，令姬岚一阵好气又好笑。
三年的人质生活和从前的可怕遭遇似乎都没能磨去男人骨子里的那份傲慢与理所当然，尤其对她颐指气使起来，总带着股霸道的横劲儿。
姬岚淡淡抿了口：“只留一年，过期我会全部丢去喂狗。”
凤幽夜动作一顿，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出乎姬岚预料的是，凤幽夜还真是要买礼物的，最后的去处，却是八宝斋。
姬岚更凤幽夜在第一次宫里家宴那晚来过一次，还喝多了，自然对这里印象深刻。
八宝斋分为八层，每一层都划为一个隔区，卖的东西各不相同。姬岚这才想起来：“你的朋友，是男是女？”
男人斜睨她一眼：“怎么，你在意？”
那满眼的笑意看得她微微一晒：“殿下想多了，不过是想确定买什么比较好罢了。”
“这个，倒是好说。”
姬岚对凤幽夜的回答有些意外，心想果然这男人说自己不会挑礼物是诓她的，谁知只见男人笑眯眯招来一名穿着轻飘薄裙的侍女，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店里，最贵的是什么，我要了。”
“……”
姬岚被这简单粗暴的土豪方式震了一下，额角不由微抽，直直看向败家男人笑盈盈的唇角，那侍女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到底是八宝斋调教出来的，服务态度极好，怔了片刻便恭敬笑道：“回凤公子，八宝斋有的是无价宝物，不知公子想要何物？”
这次，凤幽夜终于沉吟了片刻。
姬岚斜睨着他，心中想着这货也有吃瘪的时候，谁知男人却很快重新开口：“就要……北地千年难遇的极品夜明珠，”说罢又伸出两根手指：“我要两颗。”
传言，北地有四样天才地宝，这夜明珠便是其中之一。姬岚第一次听说，还是修建夜陵需要那夜明珠作为装饰穹顶的太阳，但似乎，最终也没被找到。
一个王朝的帝王倾尽所有人力物力去寻无果的稀罕玩意儿，可遇不可求，这八宝斋居然会有藏货，而且还是一次两颗？
传言，八宝斋的主人，是天下第一首富，白离乱，但是此人神秘，从未现过身……
姬岚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光芒来。
“凤公子，”侍女似乎没想到凤幽夜会提出这种要求，终于愣在了远处，半晌才道：“公子，这……需要请示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呢？”
“回凤公子，在，阁楼上。”
凤幽夜闻言便点点头，神色如常：“我自己去问他。”
“……”
白离乱……
上次来这里，她记得他便问过前来倒茶的侍女，他们主人在何处。那熟稔的语气显然和白离乱十分熟络，更不提，在八宝斋这男人还有专属的厢房。
第一首富……
不知为何，姬岚突然觉得脑中隐隐约约有条线就要串联起来，但又一时之间有些抓不住那种一闪而过的念头，正蹙眉出神，手腕便被人扣住，凤幽夜正盯着她，眼底有着一丝笑意：“走啊，跟我一起去。”
“不必，想必以白先生一贯的作风，并不想见外人。”
谁知，凤幽夜回得从善如流：“我亲自带自己女人去见他，是给他面子。”
“……”姬岚默。
这男人简直自大得可以。
两人一路通行无阻，今晚八层似乎格外冷情，一个人都没有，等到了阁楼，朱红色的大门前点着两盏跳动的长明烛，突然，有异风起，只见原本还禁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男人很高，笔挺入一棵高大的树，逆光而站，气质如朗朗月华，清冷疏离。
“我说过，除你以外的人，本座不见。”
男人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姬岚不由蹙眉，正要说话，却听见凤幽夜笑眯眯道：“那你还巴巴跑来开门？”
“……”
不嘴贱拉仇恨，你会死是么……
果然，站在门口的男人闻言，周遭气息当即骤降至冰点，砰地就要摔上门，却被凤幽夜不急不缓，淡定伸手挡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姬岚：“你在这里等我。”说着，人已经闪了进去。
姬岚默……
这男人……方才还一副日天日地的模样说什么“我亲自带自己女人去见他，是给他面子。”如今这些话都是喂狗了么？
腹诽归腹诽，她也很淡定地转身就要下楼，谁知却听见里面传来白离乱的冷笑声：“你倒是厉害，没事就来剥削本座？怎么，本座看上去像做义捐的？”
然后便听到凤幽夜不正经的声音响起：“反正放你仓库也是烂了，物尽其用。”
“本座生辰你反倒来趁火打劫，凤幽夜，你简直是岂有此理！”
门外姬岚眉梢微微一挑。
原来他说过生辰的朋友，是指白离乱？
这也难怪他挑不出礼物了，第一首富还有八宝斋的天下奇珍在手，这个男人还缺什么？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人家生辰，他满脸不以为意地跑来人家地盘买人家的礼物送人是个什么套路？变相捐银子么？
以姬岚对凤幽夜其人的了解，他断不会做这种划不来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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