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宫凌始终没把主灯打开。
努力的平缓之后，放下了酒瓶，一杯酒推到了她面前的桌面。
接着晕黄的灯光，柒月能看到他略微僵硬后缓和的手，指尖却轻轻颤着。
可她一张绝美的脸没有多余神色，只淡淡的问：“先生很喜欢呆在阳台？”
男人坐下后，视线投向窗外，自始至终就没看过她的脸，看似不着急谈生意。
这已经是傅宫凌这几年的习惯，他看了太多人的脸，始终没有她，此后几乎不再正眼看任何一个女人，或者说，他的生意里，女人少之又少。
而她的声音，越发让他心头刺痛，捻着酒杯的指节微紧。
“喜欢，无论到哪，必须有精致的阳台。”他幽幽一句说完，几不可闻的一句：“她最喜欢的也是阳台。”
可柒月听清了，柔眉拧了一下，捏着酒杯没有动。
“能不能把窗户打开？”她忽然开口。
现下是春季，这个时间段的夜晚已经很凉。
所以傅宫凌从晕黄中转了一下头，正好她抬起视线。
陡然之间，男人深邃的眸子一紧，盯着她模糊的轮廓，下一秒，他不是开窗，而是忽然把主灯打开。
“啪！”一声，阳台终于明亮了。
柒月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神色却一如既往的的清淡，任由他的视线如何锋利也不为所动。
“你是谁？”男人似乎是压抑了非常沉重的东西，挤出来的低沉嗓音带着微微的僵冷。
柒月抬眸，清浅勾唇，“哦对，忘了介绍，”说着，她从桌边站起身，“柒月！”
她伸了手，等待礼节性的握手。
男人视线死死盯着她的脸，那么熟悉，却极度陌生，她正淡然的看着他。
可他怎么都没把手伸出去，薄唇抿得发直，僵硬而苍白，三年，重新看见一张脸，有过的痛苦一波一波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击得他有些站不稳。
柒月最终把手缩了回去，“先生似乎身体不适……改天再谈？”
“不！”他终于出声，仓促而低沉，震着微凉的空气，盯着她。
柒月点了点头，自己过去开了窗户。
他喜欢的檀香，她从一进来就闻到了，以为阳台上不会太严重，可依旧忍受不了。
“柒月？”他似乎是有所怀疑，又似乎压着某种愠怒。
柒月淡然，抬头看他，只听他绷着下巴，薄唇微僵，“你相信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柒月脸上一片淡然，淡淡的笑，“不信，不都说么，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何况是人？”
“那么你是谁！”傅宫凌骤然靠近，坚实的手臂撑在桌面，猝不及防又来势汹汹的质问。
可在心底里的人，他绝不会认错！
柒月却蹙了一下眉，那么莫名的看他，“傅先生今晚情绪不太好？我刚做过自我介绍的。”
然而傅宫凌眯了眼，薄唇一动，“你知道我姓傅？”
柒月心底微微一愣，脸上的淡然强自保持住，然后依旧的淡笑，“傅先生邀约见我，经理人必定把你的简单信息给我的。”
“可我没告诉官方我姓傅。”男人的视线越是犀利，几乎将她洞穿。
她却应对自如，“不是官方，傅先生小看了我的工作人员！”
彼此僵持着这样的安静许久。
柒月看着他，“傅先生是觉得，我跟谁很像？”她笑了笑，“外表的话不奇怪，但世间之人，性格各异，爱好迥然，你说呢？”
“嗯！”她的话音刚落，身子猛然被男人大力推倒阳台窗户上，紧紧的抵着。
两指勾着她精致绝美的脸，深邃的眼底翻涌着痛苦和愤怒，“三年而已，你以为能瞒过我，别说三年，就算三世你化成灰我都知道是你！”
一模一样的脸，连言谈之间那淡淡的雅贵，美眸微转的迷人傲然都那么相似，她竟然还想在他面前信口雌黄，矢口否认！
“三年！”他薄唇几乎压抑的颤抖，“你去了哪？”
他试过任何方式，都找不到，洛禛又没办法开口，甚至不能提起她。
想掰开他的手，不行。
柒月干脆仰脸淡然看着他，微微蹙眉，“傅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是你有情殇，我恐怕无能为力，还有……”
她已经略微喘息，“请你离我远点，我闻不了檀香……”
傅宫凌眼角狠狠一紧，低眉锁着她。
怎么会？她最喜欢他身上的檀香，曾经会笑着钻进他脖颈之间调皮轻嗅，满意还会啃一口。
他的无动于衷，让柒月抬手推了她，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喘息急促起来，一手捂了胸口。
傅宫凌那一张冷峻的脸满是僵硬，看着她的痛苦，却也心口一通，不敢再靠得太近。
“嗡！嗡！”的手机震动从桌上响起。
柒月无力的靠在窗户玻璃上，缓了好一会儿。
傅宫凌立在一旁，震惊、愤怒、痛楚过后，是颓然的失望，更深的疼痛，僵硬的立在那儿。
柒月嘴唇微白，不知怎么的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Cqueen脆生生的呼唤：“妈咪！你还不回来，我困了……”声音里淡淡的不乐意。
柒月抿了抿唇，平缓呼吸，“CC……妈咪很快回来……”
但Cqueen已经皱了眉，忽然放大声音：“妈咪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柒月勉强笑了一下，“妈咪没事……”
Cqueen很乖巧也很淑女，只有她身体不适时会瞬间变得像个女王，一张精致的小脸办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
想到这里，柒月笑了笑。
却听旁边的男人低沉嘶哑的问：“你有孩子？”
柒月按掉电话，笑了笑，没有回答，“傅先生，今晚恐怕谈不成了，早点休息，不然我女儿会不高兴，抱歉！”
她说着话，拿了手机往外走。
傅宫凌没有追，只是看着她走得清然干脆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眉宇阴郁微痛。
她有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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