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沫坐在那里就像看大戏,一幕接一幕。这个主角累了,换另外一个,这个主角在甜沫面前没有讨到喝彩,换另外一个,每个角色声泪俱下,有声有色,手舞足蹈,都想在甜沫面前呈现出吃亏、弱者的形象,以便得到甜沫援助。
甜沫大概计算了一下,围绕毛林子四合院“七匹狼”之间的纠纷至少在三十个以上。她心里发毛,即便是最高人民法院的法官来了,“七匹狼”之间的纠纷估计也难理出个头绪来。甜沫硬着头皮来了,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母亲。
她几次设想,如果母亲知道他们家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子媳妇、孙女、孙女婿为了房子打成一锅粥,成了官扎营街坊邻居的笑料,当年张吉泉把房子的手续交给她时,丫头还能要吗?
“妹子,你听我说,你那二哥和二嫂子就是北园的萝卜——半青(济南方言:做人办事不成熟),为了赶我走,他们两口子使坏,往我们家的蜂窝煤里倒水,让我们饭都做不成……”
“你好?你更缺(济南方言:缺德)!我们家一个星期冒臭味,请人来修理,才从下水道里掏出来一大卷子报纸,一看就是你家坏三干的,因为只有坏三才看那下三滥的报纸……”
“老四家的你还有脸说啊!妹子,你小心你的四嫂,这个女人甜言蜜语,一肚子坏水,我和你侄女每天傍晚出去卖衣服,三轮车总是坏,今天轮子扎胎了,后天链子坏了,要不就是脚蹬子少一个……老四家的我告诉你,想让我把房子面积让给你一半,没门!”
“妹子,他们三家玩的都是小儿科,你那挨千刀的六哥狠着呢。前几天晚上,我们在家吃饭,突然从窗户里飞进来一块砖头……我们家不就是为了一间厨房吗,也不至于要我们家人的命啊……”
“你有证据吗?妹子,你七嫂满嘴里穷腚三千(济南方言:胡说八道),你七哥一家人为了那么一点房子面积腻歪(济南方言:使人厌烦和无休止的纠缠),我告诉你六哥,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那天你瞎包儿子坏六在我家门口泼汽油,想烧死他六大爷,我看你们家赶快拔腚(济南方言:滚蛋),把我惹急了,我让你一家找不到北……”
甜沫彻底找不到北了。我当时并不知道甜沫正处在家庭炸药的危险之中,哥哥和几个侄子所作所为已经开始危及到亲人的安全,如果再按不住,毛林子四合院真可能爆发一场战争。这个时候多么需要张庆宇啊,他有这个经验,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威力镇住他们。而就在此时,我的电话打了过去。
我如实地告诉她,张庆宇出事了,涉黑案件被立案逮捕了。
拉起来张庆宇和甜沫,官扎营的人都能说得一套一套的。其实官扎营的人谁都也说不清楚张庆宇和甜沫之间的关系。八十年代以后,“震天桥”的名字随着社会的变迁,很快被走私、特区、日本四个喇叭的收录机、黑白电视机、望乡、中国女排、钢材计划、车皮计划……淹没了。人们很快忘记了“小白鞋不系带、大翻领的上衣带拉链、骑着大链盒的车子后面带着一个女孩、在大街上抢军帽,谁要看他们一眼就跟谁打架的“震天桥”。取而代之的是走私香烟,倒卖钢材和汽车、一辆自行车一杆秤,到处找关系买了卖的能人。当张庆宇和甜沫重新进入官扎营人的视线的时候,张庆宇已经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了。
那天,张庆宇在甜沫甜大酒店趴在那个吃霸王餐人的耳朵边上说:“知道吗,我是‘震天桥’,你脸上要是不想挨‘嘎斯’(济南当时打架的一种武器),你就立马拔腚(济南方言:滚蛋)!”
甜沫永远不会知道张庆宇当时笑着说的什么,但是甜沫看到除了香甜可口的饭菜之外的一种威力。那天晚上,她设宴感谢张庆宇,两人在甜沫的办公里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昏天黑地。张庆宇在“震天桥”时期就号称铁人:抽烟不咳嗽,喝酒不哆嗦。他以为,甜沫作为一个女人,最大本事就是陪他喝酒,最高的感谢方式就是和他上床。他做好了准备。在“震天桥”时期,王晓梅是他的马子妮儿,但是他也知道,王晓梅有一个叫甜沫的同学长得非常漂亮,有一次为了王晓梅还和甜沫的哥哥打了一架。没有想到“震天桥”变成了当地的名人,王晓梅却离开了他,而甜沫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生活。后来,张庆宇告诉甜沫,那天晚上,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上床睡觉,他不想再和甜沫走得太近,因为毕竟甜沫有自己的男朋友,有自己的生活,他会在早上悄悄地离开,只是一个短暂的朋友。他没有想到,早上他从甜沫的大床上起来,一丝不挂的甜沫还在酣睡,但张庆宇的鞋里放着一张纸,是甜沫甜大酒店无偿给张庆宇10%股份的合同。
一个自认为老江湖的人震惊了,从此甜沫甜大酒店多少年来始终得到张庆宇的帮助。
那天晚上,甜沫和张庆宇睡在了一个床上,后来张庆宇说,他怎么和甜沫上的床他一点也记不清了,只是在半夜,他发现身边躺着裸体的甜沫,才发现自己失身了。甜沫骂他,你就演道吧,你不是铁人吗?
那天早上,甜沫穿鞋的时候还发现她给张庆宇的合同,张庆宇把那份合同撕成了两半……
甜沫和她的电工毕文亮散了。有一次甜沫看见我随意说起来,她给了电工毕文亮一笔钱,电工拿着钱又去找别的女工了。我问她,你再找了吗?今后生活有什么打算?甜沫回答:“过一天算一天,我可不能学王晓梅,为了结婚而结婚。”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消失,每个人按照自己的生活轨道生活着。我被派到美国留学,艰难的独自一人在美利坚和英语、专业课程斗争。张庆宇很奇怪,不但摆脱了那个年代附加在他头上“震天桥”的帽子,还逐渐和政府部门建立了一个朋友网,成了名副其实的“震天桥”。
说起来也有意思,我出国留学时,碰到一个障碍,还是张庆宇帮忙解决的。那个时候,办理出国手续非常繁琐,一个证明加一个证明,一个证件加一个证件,我的户口本上的年龄和档案年龄不一致,在办理护照时卡壳了。眼看入学时间就要到了,护照迟迟下不来。还是甜沫提醒的我,说你找张庆宇啊,他现在是万金油,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我找到张庆宇,“震天桥”方显英雄本色,把胸脯一拍说交给我了,不出一个星期给你办好。
我心里想,吹牛吧,我办了半年,护照什么颜色我都不知道,你一个星期?但死马当活马医,只能这样了。没有想到,第五天张庆宇给我来电话,说让我去公安部门办手续。我还是不相信,这小子别给我搞一个假的吧?拿到护照,我打电话谢他,嘲笑他,问他张庆宇什么东西搞不到?在电话另一头他嘿嘿笑,说,除了原子弹他搞不来,你要是要一辆坦克车,他可以考虑。这是什么人啊!
一个吹牛能搞到坦克车的人,而他昔日的恋人王晓梅却独自一人抚养着孩子,谢绝了昔日情人“震天桥”的帮助,过着清苦的日子。
甜沫开着自己的酒店,逐渐逐渐做大,一直做到五星级大酒店的霓虹灯半个济南城都能看到。这个时候,甜沫忽然发现她吃遍了大江南北,鲁菜川菜粤菜湘菜淮扬菜东北菜北京菜闽南菜……越吃越不好吃,不知道是自己口味变得刁钻了还是中国的厨艺水平不如以前了,要么就是食品的质量下降了,甜沫的饭店厨师换了一茬又一茬,有一个厨师刚刚在厨师大赛上得了一等奖,信心满满来到甜沫的饭店,把自己的绝活摆在甜沫面前,甜沫吃了一口就炒了他的鱿鱼。厨师气得把菜刀往案板上一剁,瞪着眼睛冲甜沫喊:“你以为你是伊尹还是易牙?”
甜沫笑着说:“我是甜沫。”
那个厨师足足跑了半个月才搞清楚“甜沫”是什么意思。有一天他重新来到大酒店,端着一碗甜沫放在甜沫面前,说:“尝尝,是不是你要的。”
那个厨师最终还是没有留下,不是甜沫不喜欢甜沫了,而是甜沫不是当年的甜沫了。
后来,张庆宇几次找甜沫要和她合作开发房地产,那计划宏伟大了。总体上讲,他负责上层,什么要地啊、规划啊、贷款啊等等,凡是出头露面的由他“震天桥”负责,她只是用她的大酒店做抵押,重新注册房地产开发公司就可以,有一次甚至把我也拉了去,让我帮着他游说甜沫。
说起来,我一直不清楚,一向视张庆宇为主心骨的她,在房地产开发上始终没有和张庆宇绑在一块。有一次,一家生产电子设备的外商投资项目,我找过甜沫,在招待外商的酒宴上,甜沫明确说她没有兴趣。当时经贸委、外经委、招商办……一行若干人劝她,说你田秋艳完全可以干大啊,不能总是围绕一个酒店转来转去,目标也太小了吧。有的官员了解甜沫,问她,听说你准备搞房地产,还准备张庆宇联合开发。
甜沫赶紧摆手,说饶了我吧,那家伙是找过我,我当时就晕菜了,我哪见过那么大的阵势啊,那么多的文件,呼呼隆隆的,吓人。随后,田秋艳哈哈一笑,说:“我们官扎营的人胆小,干不了大的。”
后来她责备我,你还让不让我活了。我奇怪,怎么不让你活了。她一脸的严肃,说你那些项目一动就是几个亿甚至几十亿,还让我贷款,我甜沫一个女子背了那么多的债,这不是找死吗。我开玩笑,你还不了,你的孩子还,子子孙孙还下去……还没有说完,我知道自己失言了,甜沫到现在还是一个老姑娘,哪来的孩子。甜沫立马沉默了。
我马上道歉。说自己穷腚(济南方言:贫嘴),你千万不要在意。我的道歉反而让甜沫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刷刷地往下落,一边哭一边问我:“知道吗,我最大后悔是什么?”我摇摇头。甜沫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擦着眼泪回答,“不该出来做生意,不该和毕文亮散。”
我问:“那个和你一个车间的电工?”甜沫点点头。我笑了起来,说一个纺织厂的电工值得你这样留恋吗?现在说不定他下岗了,还住在官扎营呢。甜沫突然用手指着我,脸色凝重:“官扎营怎么了?你不是官扎营出来的?”我笑了,我说我再次道歉。甜沫也笑了:“道什么歉啊,什么人什么命,他的确下岗了,是我安排的他,我和另一家大酒店交换了一下,他到我朋友那里当电工,别看一个工人,但是我看到他的日子过得津津有味,有一次我到那家酒店找我的朋友,在酒店正好碰上他下班,一个男孩从老远的地方向他怀里扑去,他把男孩高高举过头顶,一个女的站在酒店大门外迎接他,两个人挽着手走在一起。那个女的是我原先车间的女工……我是坐在我的宝马车里看到这一切的,我当时就想,我穷得只剩下钱了。”
我想问她和张庆宇是怎么回事?我没有问。我知道,男女问题不能乱掺和。
地球人都知道,毛林子四合院的“群狼”为了什么在争斗。这几年,甜沫挣钱,家里人花钱,今天这个娶媳妇甜沫给几万;明天那个生孩子甜沫奖励几万。生病了,甜沫给钱;哪个孩子考上大学了,姑姑掏学费;房子漏雨了,甜沫花钱。这是甜沫自己愿意付出的,用甜沫的话说,挣钱干什么,不就是让家里人过好日子吗。甜沫的母亲早就告诉甜沫,你这样惯坏了他们了,你的哥哥和嫂子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
甜沫不是不知道用钱买平安是最不平安的。有一次六哥的儿子结婚,这个侄子从小的时候甜沫就喜欢他,长大了要结婚了,跑到甜沫那里姑姑长,姑姑短,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他们小两口抓住甜沫的软肋,说姑姑你放心,你现在没有孩子,我们就是你的孩子,你老了我们孝敬你,在你身边伺候,甜沫一高兴,花了几十万给侄子买了一套房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对其他人讲,结果被七哥的女儿知道了,她明明白白知道买房子的钱是甜沫出的,但是她把矛头直接指向甜沫的母亲,在甜沫家,和甜沫母亲又哭又闹,指责老人有偏有向,管孙子不管孙女,她要告奶奶去。老人受不了孙女的胡闹,心脏病发作,直接住进了医院。没有想到,这个孙女跑到医院威胁甜沫,说不给她买房,她到医院奶奶病床前再闹……
甜沫接的是我的电话。如果回放镜头的话甜沫接电话的时候表情肯定很严肃,而且不断重复几个词:“怎么能这样?还能有挽回余地吗?找找人能救他吗?你放心,我和他不一样。”刚才的哭闹声突然没有了,人人都看着甜沫,毛林子四合院一片寂静。我记得,她通电话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说话算数,你不用劝我,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救他!”
后来,拆迁办的人找过我,问我能不能调解一下毛林子四合院“七匹狼”的矛盾,起码不要再发生流血事件。派出所的人也找到我,说,根据“七匹狼”反映,那天毛林子四合院之所以发生武斗,是因为你的一个电话,当时甜沫接完你的电话后就走了,走的时候甜沫说,“这个家看起来完蛋了。我最近很烦,你们谁也不要来烦我,谁也不能去拿这事膈应妈妈(济南方言:心里不舒服),谁要是难揍(济南方言:找别扭)谁就没有好果子吃。”
不知道是哪个嫂子冲着甜沫喊了一句:“你不管,那我们怎么办?”
甜沫回答:“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争抢的。”
派出所的人埋怨我,甜沫本来已经控制了局面,就是因为你的一个电话她突然又撒手不管了,你到底给甜沫田秋艳说了什么?
为了一点家产就闹得你死我活的家庭纠纷我历来反感,我没有好气地对警察说:“你问我干吗?你去问甜沫去啊?”
派出所的人告诉我:“田秋艳失踪了。”
我自然不会纠缠于毛林子四合院的家产的争斗之中,但是警察的话让我不寒而栗。尽管我的直觉告诉我,警察找甜沫田秋艳没有找到存在很多原因,但一种隐忧还是让我心里特别的害怕:甜沫不顾亲兄弟们之间已经开始的战争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有警察找上我的门来,开始了解田秋艳,而且有一天几次电话询问是否有甜沫的下落……后来的一次调查,一个警察甚至直接询问我,田秋艳和张庆宇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告诉那个警察,张庆宇出事了,就是因为他的事情田秋艳才突然不理会他们家的“七匹狼”而失踪了,但是,你等着吧,甜沫会主动找你们的。
警察不屑:“要是有事她跑得了吗,每个角落都有监控,说拿你,就拿你。”
警察的话让我有所醒悟。我立刻打电话给我同学,同学并没有马上答复我,过了两天,同学来电话,笑着说:“你的甜沫跑到看守所去了,好家伙,你剃头挑子一头热,那么关心人家,人家对张庆宇可是一往情深啊。”
甜沫跑到看守所去我并不奇怪。我赶紧问:“闲话少说,田秋艳和张庆宇的案子有关系吗?”
同学回答:“张庆宇的案子基本结案了,最近就要宣判。但是,据调查,田秋艳没有问题。”说完,同学又和我开玩笑,“说起来也怪,田秋艳和张庆宇的关系看起来那么亲密,但是在经济上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小子回答,是不是你在背后当高参,否则她一个女人家不会不被诱惑?”
我突然发了一股无名火:“你知道屁,我们官扎营的人都是有思想觉悟的。”
同学那里哈哈大笑:“什么,你再说一遍,哪里的人?告诉你吧,我刚刚接到情况汇报,就是你们官扎营的人在拆迁的时候发生了火拼,一个院子的亲兄弟打了起来,两个重伤五个轻伤,都住进医院了,要不是我们早有防备,出警及时,说不定都会出人命。”
知道张庆宇会出事,没有想到是那么严重……知道甜沫对张庆宇心存感恩,没想到那么深情……知道甜沫家的狼群会厮咬,没想到那么残酷。“七匹狼”的战争终于爆发了,为了房子,为了钱……
官扎营的拆迁不会因为甜沫一家人的争斗而停止,各种各样的工程车伴随着纠纷、不满、愤怒、打架、讨价还价、钉子户、协议书的反复修订、妥协……开进官扎营。
官扎营的街道没有了,历史悠久的街道,被繁杂而狭窄的道路取代,车水马龙……官扎营的平房没有了,高楼林立,几号、几号楼的名称取代了历史的传说……官扎营的居民搬走了,肚子里装着许多故事的老人将会住进高楼里面,在云层里面回忆着过去……
我没有办理回迁手续,官扎营给我留下的也许只是永远的回忆……
我办完了官扎营房子的拆迁手续后,就再也没有回官扎营。尽管我偶尔也想起王晓梅、甜沫、甚至张庆宇,但毕竟公务缠身,没完没了的会议、出差、学习……都在按照各自的生活轨道忙碌着。有一天下班回家比较晚,妻子端上饭菜,我打开电视机,随意地翻换频道,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差点没有让我惊叫起来。是甜沫。这是一个生活频道的家长里短节目。甜沫坐在一边,她的哥哥、嫂子、侄子、侄女……坐在另一边。我不理解他们一家跑到这里干什么?看看明白了,这是围绕毛林子四合院在打官司,被告的竟然是他们的母亲丫头。
演播大厅一片喧嚣声,一会儿是这家联合那家控告另外一家,一会是另外一家联合那家指责这家,指责声中带着粗话,带着脏字,一句话不入耳,对方立刻站起来一副打架的阵势。主持人忙得晕头转向,甚至叫来了保安,警告声不绝于耳。
甜沫坐在一边,一句话不说,复杂的家产纠纷好像与她无关,“七匹狼”和小狼们的嚎叫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过了一会儿,在主持人反复催促下,甜沫才站起来,说:“我要回去照顾妈妈了。”
甜沫走了,留下田家一家人为毛林子四合院各自的利益争抢着……
那天以后,我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和甜沫聊聊,因为我知道,给甜沫带来痛苦的绝不只是家产的纠纷。等我有时间打电话的时候,甜沫关机了。过后,我又打了几次电话,仍然没有联系上。
后来听人说甜沫伤心极了,把她的房子卖了,甚至“甜沫甜”大酒店都转让了,她带着母亲离开了济南……
有一天,王晓梅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神秘兮兮地告诉我,甜沫没走,还在济南,甜沫的大酒店还在,只不过不是“甜沫甜”大酒店了,改成了一家环保科技有限公司,专门生产环保产品,总经理是余祥林的儿子……
责任编辑 李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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