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看在以前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今天我就暂且放过你。可如果你再敢到这里叫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你走吧。”
徐小影用手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吃力的站起身来。
“我要拿走我妈妈的遗物。”
“那些晦气的东西,我早就让人给仍了。”
“仍在哪里?”
汪宝莲的话,无疑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突然冲到她的跟前,双手用力的抓住汪宝莲的手臂,大声的嘶吼。
“你们都是死人啊。”汪宝莲正视离自己咫尺,满脸都是鲜血,仿如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活活吞下去的徐小影,吓得身子往后仰着,惊恐的叫喊着身边的佣人。
“全部都滚开。”她转移自己的手,直接掐着汪宝莲的脖子。
她红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冷冷的瞪着她们,下一秒,那双乌黑的眼球,就像要突出来了。把她们全部都活活吞进肚子里。
佣人吓得不轻,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妈妈的遗物在哪里?”
如今已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大不了就跟汪宝莲他们同归于尽,她就算要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咳咳……在在后院的杂物间里。”汪宝莲难受的咳嗽,同样呼吸急促,眼球快要突出来了。“你们,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拿出来呀。”她斜着目光,吩咐那些此时观看热闹的佣人。
徐小影掐着汪宝莲脖子的手,不愿意松开,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就这样把她活活的掐死。
这对可恶的母女,让他们唐家,家破人亡。她不会放过她们,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们。
“来了来了,你要的东西,全部都在这里。”佣人抱着一个口袋,急匆匆的跑出来,然后放在地上,不敢轻意靠近徐小影。
“东西……在那里。”汪宝莲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一丝气息。手拼命的反抗着徐小影掐着她脖子不放的手。
若大的口袋,被佣人那样一仍,原本放在里面,属于她妈妈唐欣园的遗像,突然被倒了出来。
徐小影听着响声,猛然回头,盯着那张黑白两色的遗像。用力推开汪宝莲,力气大得惊人,将坐在轮椅上的她,整个人都给推翻在地上。
没有汪宝莲的支撑,她的身子刹那间失去重心,硬生生的跌倒在地上。
她顾不上自己身子的疼痛,趴在地上,一步一步快速且又艰难的,向自己母亲的遗像爬去。
“妈……妈妈。”
妈妈生前的微笑,定格在了那一幕。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情绪显得无比激动。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喊得那么的撕心裂肺。
“妈妈,对不起。”她终于抓起了妈妈的遗像,从而迅速用自己的衣袖,将上面的积雪渣子擦拭掉。可是她越擦,照片上就越脏。最初是积雪渣子,这会儿却全部都沾染着她手上,属于她脸上的血。
照片上妈妈的脸上,带着血的样子。顿时让她回想起,那日妈妈出车祸满脸是血,血泊打湿她全身上下衣裤的情景。
她微微张开嘴巴,伸着一双血淋淋的手,想要最后一次抚摸她女儿唐语瑄的脸颊,可是她的力气,却怎么也无法支撑起双手,从而达到她的脸上。
她一把抓住妈妈的手,紧紧的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泪水与妈妈身上的血水,融入在了一起。至始至终妈妈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舍不得她,担心她活在世界上,没有她的保护,她会受到社会的排挤,会受到无尽的委屈。
渐渐的,她的身体急促的抽搐起来,血从她的口,如同喷泉一样,不停的往外面涌出。直到身体的血,流光为止。她就那样活生生的,死在她的怀里。
而身为女儿的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血流而光,最后气绝人亡,却什么都做不了。
“啊!妈妈——”她将唐欣园的遗像,紧紧的环抱在怀中,仰天长啸。
那一声,几乎将她身体里,对于母亲的思念,全部都呼喊了出来。
锥心刺骨的痛,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最后深入五脏六腑。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通过空气的传播,进入尚伟城的耳中。同样的痛苦,在他的脸上,无法掩饰下来。
唐欣园的死,如今他已不可否认,跟他完全有关系。
他没有脸去见她,更没有脸见她妈妈的遗像。
几个佣人簇拥在汪宝莲的身边,将她给扶起来。可是谁也不敢再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
因为此时此刻的徐小影,看起来真的很可怕,像死神,像鬼魅。一旦谁沾染上她,仿佛就会立刻被她活活咬死。
她抱着母亲的遗像,缓慢的站起身来,然后向别墅的里面走去。
今天到这里来,她不但要带走母亲的遗物,还要收拾走爷爷,之前穿过的衣物。
“你……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她给给赶紧出去呀。”汪宝莲不敢再轻意靠近徐小影,就连这吩咐佣人的言辞,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口齿不清。明显就是带着对于她的畏惧。
“我们不敢,夫人。”
几个佣人异口同声。
她害怕,佣人们就更害怕了。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徐小影就是唐语瑄,而且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只是现在被汪宝莲母女俩给鸠占鹊巢了。
徐小影来到唐振纲的卧室,从衣橱里拿出一个箱子,将他的衣物,全部都收拾起来。
她知道今天自己能进入这里,纯粹就是意外,是侥幸。下一次想要进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管爷爷到底在什么地方,她都要带走这些东西。
提着箱子,刚准备离开卧室时,突然发现在卧室里,居然放着以前摆放在书桌里的那张老旧的摇摇椅。
她下意识的放下箱子,直奔到椅子前,忍不住趴在上面痛哭流泣。
之前她拿着喜帖,到唐府请爷爷去参加她的婚礼时。在她的脑海中,她就已经想起了,在书房里有这么一张摇摇椅子。
当时她差一点就问他了。如果她及时询问他的话,他告诉她有这么一张椅子,她想自己一定能够想起,她就是唐语瑄。那么事后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她失去了之后,上天才让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呢?
回想小时候,爷爷坐在这张椅子上,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教着她背读唐诗三百首的情景,仿佛就在刚才,可是爷爷却已不见了踪影。
“去,你去看看,她在别墅里,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汪宝莲推着一个佣人的身体,命令着她进别墅查看徐小影的行踪。
“夫人,我,我害怕。”佣人吓得全身都在哆嗦。
“怕什么?她还会吃了你不成?我给你这个月加两倍的薪水。”她见佣人还是不敢去,紧接头说:“三倍,四倍,马上进去看。”
佣人见钱眼开,也不至于到死那一步。这才唯唯诺诺的去别墅里面。
当然,她还是不敢上楼,只是站在楼下的客厅,望了望楼上。
他们打扫房间的时候,都习惯性的关上房门。而此时只有唐振纲一个人的房间是被打开的。不用上楼去证实,她也知道徐小影一定在那个房间里。
“夫人,她在老爷的卧室,我想应该在收拾老爷的东西吧。”她急切的跑出来,揣测徐小影在楼上的举动,小心翼翼的禀告。
“应该?什么叫做应该?”那个词,明显她没有亲眼所见。“你觉得我应该给你四倍的工钱吗?简直就是做梦。”
佣人默默的低头,她就知道,汪宝莲向来说话都不算数。刚刚也只是在敷衍她,去帮她做事情而已。
还好没有上楼,至少这样她也不亏嘛。
好一阵之后,徐小影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抱着母亲的遗像,从别墅里面走出来。
“语瑄,语瑄……”
亭子中曾经尚伟城送给唐语瑄的小鹦鹉,在看到她的身影时,突然在笼子里,欢快的叫起来。
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那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鹦鹉。
回想过去的种种,一切都随时光而去,只有它依旧还在原地等待。
寒风中,她美眸中,轻轻的滑落两滴豆大的泪水。相比之下,人的感情还不如动物来得真诚,真切。
她放下手中的箱子,走上那个亭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系在小鹉身上的脚链。
“飞吧,翱翔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再也不要回来了。”
“语瑄,语瑄小姐。”小鹉从牢笼的架子上飞起,它不愿离开她,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飞翔。“语瑄回来了。”
“走!飞走啊,再也不要回来了,你是一只应该自由翱翔在天空的鹦鹉,不是一只困在笼子里,可以任由人把玩的玩物。”她冲着小鹦鹉伤心欲绝的吼叫。
她的命运,就跟眼前的小鹦鹉一样,要么一直被人囚禁在牢笼里,要么即使飞出了这个牢笼,那也会被自己的心,永远的禁锢起来。
“语瑄小姐回来了。”
在徐小影提着箱子,准备离开大院儿时,小鹦鹉依旧对她不离不弃,围绕在身边,欢迎的嚷嚷着。
“把我们家什么东西拿走了啊?”汪宝莲重新坐回轮椅,看着她手中,提着那么大一个箱子,莫非是唐振纲放在哪里的保险柜,这么多天她一直都不有发现?“别让她走,把箱子打开,我要检查一下。”
她张口命令身边的佣人。
可是,当徐小影回头,用那双阴冷的双眸,狠狠的瞪着她们的时候,她们却下意识的退了回去,谁也不敢擅自上前一步。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人。
“没用的东西。”
佣人不敢上前去阻止,汪宝莲也只好,冷冽的叫骂一声。
让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徐小影,提着如今属于汪家的东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你们四个跟着她,看她究竟去什么地方,然后暗中把东西给我拿回来。”
待徐小影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的时候,她又刻意交待身边的佣人一声。
“是。”
暗中跟踪,偷偷把东西拿回来,她们还是敢的。
四个身材还算魁梧的女佣,大摇大摆的准备出门,可刚到门口,其中一个女佣,身体就腾空飞滚进了院子里。
“哎呀。”
刚刚伸手痛打徐小影的那个女佣,被踢翻滚地,痛得直叫唤。
汪宝莲还没有进屋,就已经听到了那鬼哭狼嚎的声音。
紧接着,其他三个佣人,接二连三的踢翻,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尚伟城独自一个人,寒气逼人,冷酷的从外面走进来。
一米八八的身高,如同主宰世界的万物主,令人望而生畏,遥不可及。每当他走一步,都吓得坐在轮椅上的汪宝莲,下意识的拨动,身下坐着的轮椅。
“啊。”轮椅碾压在了石头上,导致她整个人都翻滚在了冰冷的积雪地上。这一跤,摔得可不轻,直到她人落地,那轮椅都还扣在她的身上。“救命啊。”
即使此时她叫破了喉咙,周围的佣人,也不敢上前一步。毕竟她们也是自身难保。
没有双腿的汪宝莲,只有上身,扭曲的弯在地上,还得托起一个若大的轮椅,别提有多狼狈,多可笑了。
“刚刚你都对语瑄做了什么?”尚伟城毫不手软,伸出修长的腿,右脚重重的踩踏在轮椅上,给汪宝莲的身子,重加了几乎两倍的重量。
“啊!城少,饶命啊。”她痛得大声叫唤,求饶。“求你放了我吧,城少。”
以前唐语瑄和尚伟城在一起,恩爱的日子,她可是点点滴滴都看在眼中。尚伟城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清楚。
她刚才那样可恶的打唐语瑄,此时从尚伟城口中的话,明显他是目睹了整个过程。惹上这样的男人,是她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爷爷去哪里了?”他冷声质问。
“我,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汪宝莲的话听起来,还是有那么点冲。然而,她的语音刚刚一落,身上压着的轮椅,便加重了力道,压得她整个身体,仿佛快要折断一般。“啊,痛痛痛。轻点,呜呜……”
那种痛苦让汪宝莲,痛得老泪纵横,鬼哭狼嚎。
“他在哪里?”阴冷的质问,让她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当初是他自己从这里搬出去的,我和静怡都强烈挽留他,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留下来。他说……他说他要去找语瑄。对,他当时是那样说的。”
面对现在的地位,还有拥有的一切,汪宝莲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说什么也不能把责任,揽在自己和女儿身上。
反正唐振纲已经走了,失踪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使尚伟城不相信,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唐府还有唐氏集团,真的是爷爷自愿过户给你们的?”
唐语瑄的事情,已经忙得他焦头烂额,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心思,去查唐家目前发生的事情。
“当然是了。”她胆怯的回答。“如果不是他过户给我们的,我们又怎么可能,这么正大光明的住下呢?”她见尚伟城不相信,又刻意强调。“老爷以为语瑄小姐真的死了,最近他的精神是越来越不好,有时候还有梦游的情况。我想他一定是觉得生无可恋,才会把一切都过户,送给他亲自收的干孙女,也就是我的女儿静怡。”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一个人真的到了绝望的地步,他对自己的财产,自然也不会在乎。
“城少,请你相信我,我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她哭丧着,带着哀求的声音。
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以后见到尚伟城,她就躲得远远的。让自己的女儿,来处理这些事情。
尚伟城阴冷的瞪着她,他不会相信她的话。但目前也只能当作是这么一回事。
刚刚她对唐语瑄的冷酷狠绝,几乎是在对她痛下杀手。她为了唐家的财产,暗中赶走唐振纲,是完全有可能的。
“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有一个字敢骗我,你就等着变成无腿无手的怪物吧。”他冷冷的说完,然后使劲的踢了一脚,那扣在汪宝莲身上的轮椅。
像冬瓜一样的身子,合着轮椅一起翻滚,一直滚到旁边的石阶上才停止下来。
“夫人……”此时的佣人们,才敢唯唯诺诺的靠近汪宝莲的身边,但碍于尚伟城还在,她们也只能呆在她的身边,不敢轻举妄动的扶她起来。
“打得好,打得好,语瑄,语瑄……”
被徐小影放飞走的小鹦鹉,此时不知道从何处又飞了回来,并且在尚伟城的身边,不停的飞翔徘徊,小嘴巴里一直叽叽喳喳的嚷嚷着。
唐语瑄已经在这个家中,消失了整整三年。身为家中的佣人,兴许把她都给忘记了。
可是,这只由他亲手送给唐语瑄的小鹦鹉,都还记得她。即使她的容貌变了,它也仍旧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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