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典战役之海湾战争-战争的停火良久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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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海湾战争的停火

    就在科威特人民欢呼解放的时侯,世界各国的政治家们也面临了一个问题:当地面战斗就要结束之时,多国部队至少占领了伊拉克南部超过2.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即以伊拉克萨勒曼市为基点,往西南到沙特边境重镇腊夫哈,往东北到幼发拉底河,再沿幼发拉底河往东南(不包括巴士拉市)的一块平行四边形地带。这一面积占伊拉克领土面积的15%,要比整个科威特还要大。美军所在地距离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仅有150英里(240公里)。

    而且,占领伊拉克领土的多国部队人数约20万,主要是美军第7军的第1装甲师、第2装甲师(欠1个旅)、第3装甲师、第1骑兵师和第1机械化步兵师,第18空降军的第101空中突击师、第82空降师(欠1个旅)和第24机械化步兵师,以及法国第6轻型装甲师和英军第1装甲师。这些部队都是多国部队的主力。

    也就是说,如果多国部队继续向前推进,几天之内拿下这两座伊拉克大城市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是继续进攻巴士拉和巴格达,彻底摧毁伊拉克军事力量,占领伊拉克,逮捕萨达姆以及摧毁其政权呢?还是见好就收,就此打住?

    这是在科威特解放之后国际社会普遍关心的一个问题。

    多国部队占领伊拉克的领土是事先已经计划好的。早在1991年2月24日地面战斗打响的当天,美国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阿斯平就向新闻界透露:多国部队在地面战斗结束之后将会占领伊拉克一部分领土,作为商谈战后海湾安全的筹码。美国此举有如下考虑:

    第一,如果萨达姆·侯赛因政权在近期内仍然执政,美国即可以利用这支占领军向伊拉克施加压力,逼其步步退让,为最终搞掉萨达姆·侯赛因政权创造外部条件。

    第二,如果伊拉克国内亲西方势力或温和派军人发动政变后取代了萨达姆·侯赛因,美国便可以随时通过军事援助给新政权撑腰。

    第三,如果伊拉克因萨达姆·侯赛因政权势力衰竭而导致内乱,美国将借助这支占领军威慑其周边国家,防止它们借机插手伊拉克内部事务或霸占伊拉克的领土。

    就此问题,各国政治家们的态度也不一致。英国一些政治家们认为,把伊拉克军队赶出科威特之后,继续进攻伊拉克,是无可非议的,因为联合国安理会第678号决议允许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去恢复该地区的国际和平和安全。”而只要伊拉克的军事力量还存在,萨达姆政权还存在,该地区就没有和平与稳定可言。

    苏联反对多国部队继续进攻并彻底摧毁伊拉克。一位苏联外交官说:“如果我们允许他们现在把678号决议解释为摧毁伊拉克的授权,那么怎能阻止美国在5年后自称有权就东帝汶问题入侵印度尼西亚呢?”苏联希望保留伊拉克,以从南面牵制伊朗的影响,因为伊朗原教旨主义对苏联各加盟共和国中伊斯兰居民的影响很大。苏联还不想让阿拉伯国家对付以色列的力量减弱。尤其是想限制美国在海湾危机之后驻在海湾地区的时间,因为那样会削弱苏联的影响。

    法国也反对多国部队继续向伊拉克首都推进。法国官员表示,如果英国和美国这样做,法国将在安理会内寻求苏联和中国的支持,来制止美国和英国的行动。

    阿拉伯世界中一些国家也反对。如果美国和英国执意要这样做的话,埃及和叙利亚将撤出反伊联盟,甚至沙特阿拉伯也会动摇。其它未加入反伊联盟的阿拉伯国家和穆斯林国家的反美情绪将会更高涨。

    欧洲共同体也会出现分裂,法国和德国很可能同英国发生争执。

    伊朗和以色列也可能加入战争,整个中东完全可能出现混乱的局面。

    在国际社会众说纷纭的背景下,最后决策当然还要看世界反伊联盟“盟主”美国的态度。

    美国总统布什的决策是立即停火。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鲍威尔在他的回忆录中,就美国总统布什做出停火决定的过程做了描述:

    2月27日下午,奥蒂斯·皮尔逊驱车送我去白宫参加“八人帮”的每日军事情况通报会。重型装甲防弹车卡迪拉克令人放心地紧贴路面前进,转过五角大楼巨大的停车场,开上27号大道经过的纪念大桥,进入华盛顿。

    早上,我已同施瓦茨科普夫谈过。我告诉他,我感到我们正在接近结束阶段。战俘快要达到7万之众。萨达姆已命令他的部队撤离科威特。最后一条主要出逃路线,即从科威特城伸向伊拉克巴士拉市的四车道公路,变成了我军飞行员的射击靶场。道路上挤满了出逃的士兵,到处杂乱地弃置着近1500辆被烧毁的军用和民用车辆残骸。记者们将这条路称为“死亡之路”。

    我对诺姆说,我得尽快就停止战争的时间向总统和国防部长提出建议。我还补充指出,电视报道渐渐地认为我们在为屠杀而进行屠杀。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事。”诺姆说。

    我问他需要什么。

    “再给一天就成。”他回答。到那时侯,他就可以宣布伊拉克的军事力量已经不再能够对它的邻国构成威胁了。而且他补充道:“你想到没有,如果我们明晚停战,地面战斗将持续5天,可以叫做5日战争,叫起来怎么样?”

    由于这比1967年以色列战胜阿拉伯国家的著名战争少了一天,我说:“不坏,我没有意见。”

    下午2点左右,我驱车进入通往白宫西翼的大门。奥蒂斯接我下车,把车停好,而且在我等候在休息室中时,小心翼翼地给我送来一只大型黑皮地图箱。我上楼梯左转,经过白宫办公厅主任室,以避免穿行接待室。说不准会在那里遇到谁,从苏联大使到女童子军代表团都有可能。一名空军军官布鲁斯·考曼少校——总统的私人助理——帮我在椭圆形办公室架好图架,图架面对着壁炉。

    乔治·布什情绪很乐观,精神轻松愉快。“八人帮”再加上斯考克罗夫特的中东问题专家理查德·哈斯,围坐在壁炉面前,形成通常的U形。

    我打开激光指挥棒的开关,开始描述战况……然后我说:“我们是大功即将告成。我已同施瓦茨科普夫将军谈过。我预计到明天的某个时候事情将安排妥当,而且我也许将向您提出一项停止战斗的建议。”

    总统说:“如果情况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今天结束战争呢?”他使我感到意外。他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人,补充说道:“我希望你们大家都考虑一件事,由于这些残杀情景,我们正在开始背起某些不可取的社会包袱和政治包袱。你说我们已经完成了使命,为什么不结束战争?”他说他可以今晚就在广播中宣布中止敌对行动。

    我回答说:“可以考虑,不过我需要先同诺姆商量一下。”我说了声请原谅就走进椭圆形办公室不远的总统私人小书房。我拿起保密电话,白宫军事接线员给我接通了利雅得。

    “诺姆,”我说,“总统想知道我们是否能现在就结束战争。”

    “现在指什么时间?”他问。

    “我们今晚进行研究。”鉴于8小时时差,这将意味着海湾地区子夜停战。

    “我没有什么问题,”诺姆说,“我们的目标是把他们赶出去,此事已经完成。但是让我同我的指挥官们商量一下,除非他们遇到了我们不了解的麻烦,我看不出不应结束的理由。”

    我说:“切尼和我必须赶快去国会山通报此事,我回来时我们可以再谈。”

    我回到椭圆形办公室向总统报告说,施瓦茨科普夫和我觉得此建议没有问题,但是施瓦茨科普夫想同他的指挥官们合计一下。房间中无人不同意停战的初步决定。贝克担心无意义的杀戳对世界舆论的影响。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认为,超出必要性的战斗将使迄今为止一次辉煌杰出的军事行动给人留下坏印象。切尼说,要紧的是实现联盟的目标,而不是摧毁多少辆坦克。不过,在切尼和我从国会山回来之后,我们将再次开会进行最后一次讨论。

    鲍威尔和切尼到国会通报了情况,然后总统高级顾问的班子才最后决定下停火日期。

    下午5点30分,我们赶回白宫,并在椭圆形办公室附近的小办公室中与总统碰头。我记下了总统最后定下决心停止敌对行动的时间:5点57分。这个决心本应由总司令定下,现在他已定下了决心。总统决策班子的每个成员都同意。

    我们转移到椭圆形办公室,讨论当天晚上布什总统将向美国人民宣布的时机和内容。总统还开始给他的多国联盟伙伴打电话。我们本来考虑让总统于晚上9点钟上电视,宣布利雅得时间2月18日凌晨5时0分“中止敌对行动”。“中止”一词经过反复推敲,这表明不是与伊拉克人谈判达成停火协议,而是我们主动采取的停战。我说,我想给诺姆留数小时白天时间,以便他能检查战场并清理任何未了结的零星事项,这一下可激起了约翰·苏努努的灵感。他说:“为什么不使停火在我国时间午夜生效?这样将使地面作战成为‘百时战争’。总统表示同意,因此我与下午6时过后不久再次与施瓦茨科普夫接通电话。我告诉他总统将于我国时间9时发表讲话,宣布将于利雅得时间翌日早晨8时0分停火。”

    27日晚9时02分,美国总统布什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向全国发表电视演说:“科威特解放了。伊拉克军队被打败了。我们的军事目标实现了。我很高兴地宣布,东部标准时间今晚午夜,在地面军事行动开始以整整100小时和‘沙漠风暴’行动开始以来6周的时刻,全体美军部队和多国部队将中止进攻性战斗行动。”

    布什总统在讲话中还对伊拉克提出了停火的临时条件,主要包括:

    1、伊拉克停止对沙特和以色列发射“飞毛腿”导弹;

    2、立即释放多国部队的战俘和科威特等第3国人质;

    3、接受联合国通过的针对伊拉克的12项决议;

    4、协助多国部队消除在科威特陆地和水域的饵雷。

    布什在讲话中还邀请伊拉克军队指挥官在未来48小时会见盟军指挥官,为停火做出安排。他将派国务卿贝克于下周飞赴中东,就该地区的长远和平做出安排。

    在28日上午开始停火之后,放下武器的伊拉克残余部队将被允许回国。

    对布什总统做出的2月28日停火的决策,美国领导集团内部对这个问题的态度也是不一致,以至于海湾战争之后就这个问题引起了国内一阵不大不小的争论。

    例如,美国海军上将克劳在他的回忆录中说,美国应当把仗打下去,并扩大任务范围,抓住萨达姆·侯赛因。

    就连施瓦茨科普夫本人也有这种意见。

    在海湾战争结束一个月之后,施瓦茨科普夫在公共广播公司的节目《与戴维·弗罗斯特交谈》上露面。关于结束战争的决定,诺姆先是说:“我向鲍威尔将军报告情况。他和我进行讨论,我们是否算实现了我们的军事目标即作战目标。答案是肯定的。”但是过了一会儿诺姆又说:“坦率地说,如你所知,我的建议是继续进军。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我们本可以继续打下去,给他们造成巨大的破坏。”

    第二天早晨,我的白宫直通电话铃声响个不停,迫使我坐下来细听。乔治·布什很伤心,当然也有些气愤。诺姆是什么意思?停止战争前大家同他商量过。如果他当时要求给予更多的时间,战争将不会在那时结束。总统说:“我还亲自同诺姆谈过。”

    我和总统一样失望。实际上,施瓦茨科普夫对戴维·弗罗斯特所说的话把我气疯了。我给在利雅得的诺姆打电话说:“你这样说是不对的,你是说总统犯了错误。好像你给他提出了一个不同的建议而他没有理睬。”

    “这丝毫不是我的意思。”诺姆回答说。

    我说:“可是它给人造成了这种印象,现在传播媒体正在猛烈抨击总统。”

    (鲍威尔:《我的美国之路》)

    后来,鲍威尔和施瓦茨科普夫就这一问题共同发表了一份联合声明:“施瓦茨科普夫和我两个人都支持在1991年2月27日午夜12时(东部标准时间)结束‘沙漠风暴’行动,一如总统的全体顾问所做……没有相反的建议。没有不同的意见。没有进行辩论。”

    其实,施瓦茨科普夫的意见多少代表了一些前线指挥官们的意见。

    美国前线指挥官的意图本来是使海湾战争的最终结局要形成两个包围圈:一个是在巴士拉附近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入侵科威特的伊拉克军队全部在包括巴士拉在内的科威特战场摧毁。另外一个是对巴格达的包围圈,最后决定伊拉克的国家和军队的命运。

    但是,2月28日突然来自白宫的停战命令使这两个包围圈都没有形成,第一个包围圈口没收紧,致使伊拉克两个共和国卫队师和500-700辆坦克以及一队直升飞机逃跑。

    这就又引发了世人所关注的另外一个问题:在多国部队已经以绝对优势的军事力量对伊拉克兵临城下的时刻,美国为什么要迅速停火呢?

    这是因为:

    第一,如果美军及多国部队继续深入伊拉克境内作战,并且向伊拉克中部乃至北部和西部进军,后勤补给线拉得太长,会产生一定的困难。

    第二,战争的性质就变化了,不再是解放科威特,而是彻底摧毁伊拉克了。这种战争性质的转变必然引起伊拉克人民的各种形式的反抗,多国部队的伤亡一定会过大,将会冲淡已经取得的军事胜利。

    第三,在政治上,如果在伊拉克境内扩大战争,将引起国际社会反伊联盟的瓦解,埃及、叙利亚和法国等国家将退出联盟,不予合作。苏联也将不予美国合作。不利于美国在战后推行“新秩序”。

    第四,美国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保持该地区的政治力量平衡,也不想彻底摧毁伊拉克。以便使战后的伊拉克能够在地区安全体系中保持一定的平衡力量。

    第五,超出了联合国安理会决议的范围。

    美国总统布什在他退休之后的1999年回答了记者提出的同类问题时也对此做了解释:

    记者问:海湾战争已经过去8年了,但萨达姆·侯赛因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当年你为什么没有一直坚持打到底(即一直打到巴格达)?你为什么没有推翻萨达姆?

    布什答应:理由很简单:我们是在国际法律的范围内采取行动。当时联合国给我们的任务是制止伊拉克侵略科威特,而没有要我们消灭萨达姆,也没有要我们推翻萨达姆。一直攻到巴格达吗?那是很容易的,但如果那样做了,联盟就会破裂,无论是法国,土耳其还是埃及,都不会继续站在我们一边。作为解放者我们就会成为带有反阿拉伯色彩的占领者,我们的士兵就要被迫进行一场城市游击战,就要死很多人。最后,如果我们超越联合国的指示,马德里会议就绝不会举行,而中东和平进程的起步恰恰应归功于马德里会议的召开。不过,我也十分理解人们经常向我提出的这个问题。不管怎样,萨达姆现在还在“工作”,而我却失业了!

    英国驻海湾军队总司令彼得,德拉比利埃尔上将也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

    单从力量上讲,打到伊拉克的首都很容易。我们有足够的燃料,坦克在几小时之内就能到达。成千上万的伊拉克士兵拥挤在被炸毁的桥梁面前,杀掉他们只是举手之劳,但我们没有人愿意干被美国人称做“猎杀火鸡”的事情。

    如果我们占领巴格达,我们在那里能做些什么呢?萨达姆·侯赛因是不会坐在那里等我们的,或是举着双手从地堡里走出来。这只狡猾的狐狸将会长时间地消失,或躲进沙漠,更有可能是逃到友好国家,如利比亚,在那里他将建立起一个流亡政府。在众多的阿拉伯人眼睛里他将成为一个受害者,人们会把他当作一位泛阿拉伯领导人。而我们,这些名义上的胜利者,将在流言蜚语中接管这个成为废墟的、无人控制的国家。它的桥梁和通讯设施全部被毁坏。除此之外,如果我们进入巴格达,就会使多国联盟分崩离析,因为没有阿拉伯国家会和我们一起去。众所周知,到目前为止,除了到萨夫万镇会谈以外,没有任何阿拉伯国家的军人踏入伊拉克领土,只有我们西方国家的部队,需要足够的空间在伊拉克的沙漠中部署我们大量部队。如果我们单独进军伊拉克首都,就会被描绘成侵略者。我们并没有从联合国那里得到侵略伊拉克的许可,我们的任务仅仅是解放科威特。

    鉴于上述理由,我认为我们停止战争的时机是正确的。

    布什的愿望是良好的。但是,海湾战争之后,面对伊拉克的一再对抗,也许布什以及美国后任政治家们会后悔的:当时的停战是错误的,因为它失去了消灭萨达姆·侯赛因的最好时机。

    应该值得庆幸的是,伊拉克对美国宣布停火的反应还好,萨达姆·侯赛因总统在征得革命指挥委员会其他成员同意之后,于28日中午下达了伊军在前线停火的命令。

    前线已经基本平静了。但是,仍然有一些孤立事件发生。比如说,当美第18空降军的部队试图寻找一架被击落的直升飞机中的美军士兵遗体时,两辆伊拉克T-55坦克和伊军的多管火箭炮向美军开火,但它们立即被美军摧毁。这显然是伊拉克军队的通讯线路遭到破坏,一些伊军还没有接到停火的命令,不知道敌对行动已经停止了的消息。

    伊拉克在海湾地面战斗中失败了。

    伊拉克军队为什么在地面进攻中迅速失败呢?这是因为:

    第一,伊拉克战略决策失误,使前线官兵士气崩溃。伊拉克在科威特战区的部队在一个多月的空袭条件下,士气已经有所跌落。在地面决战前夕的关键时刻,伊拉克政府应当为前线官兵鼓舞士气。但是,2月25日伊拉克当局却突然宣布愿意执行安理会第660号决议,这就等于承认了入侵科威特是非法的,并准备无条件撤军,从而使伊拉克军队的抵抗意志倾刻瓦解。在美国及多国部队钳形攻势合拢之际,伊拉克当局又命令驻科威特的部队全部撤出科威特,致使许多部队离开掩体,成了多国部队的空袭靶子,最后终于形成崩溃之势。

    第二,科威特战区交战双方实力在战前就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海湾战争爆发前,伊拉克与多国部队地面兵力对比为2:1。经过38天大规模的空袭,伊拉克在科威特战区的部队不仅被切断了后勤补给及部队增援路线,而且实力也受到较大的削弱,伊军一线部队战斗力降到50%以下,二线部队实力仅有50-70%,兵力对比发生了有利于多国部队的变化。伊拉克军队凭借阻挡敌人进攻的传统式防线,也早为多国部队以现代化手段打开了许多缺口,失去是预想中的重要作用。

    第三,伊拉克方面单纯地面防御无法抵挡多国部队陆海空一体化进攻。伊拉克驻科威特战区的部队没有任何空中保护,只能依赖地下工事,一出动即遭空袭,无法展开交战。没有空中侦察敌情,伊军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不少部队通讯联络发生困难,指挥失控,虽想组织顽强抵抗,也不知如何行动。在战场实例来看,双方在地面战斗中如果单纯是陆军对陆军,战斗就十分激烈,伊军的抵抗也相当顽强。但是,一旦多国部队调来空中力量对伊拉克地面部队进行军事打击,伊军便倾刻瓦解,可以说,伊军的地面部队主要惨败于多国部队空袭之下,美国及多国部队的地面力量多为打扫战场和占领阵地式的推进。

    第四,美军战略欺骗收到效果。美军在地面进攻前,在海湾集结了自朝鲜战争以来最大规模的两栖攻击部队,使伊军对美军在海湾水域两栖登陆格外重视。地面进攻开始后,多国部队首先在科沙边界发动攻击,与此同时,美军两栖部队在海上实施佯攻,海军舰炮轰击伊军的沿海阵地,新闻媒介宣传美军对科威特沿海进行了两栖登陆行动等,致使伊军依然认为主攻方向在科沙边界和科威特沿海,仍将重兵力集结在科威特境内及伊科边界地区,而在伊沙边境方向陈兵较少。美、英、法联军主力部队毫无阻挡地推进伊拉克南部,等到西路部队迂回包围之势明朗之时,伊拉克军队已经来不及调整部队部署了,只能等着被多国部队的“左勾拳”打倒在地。

    伊拉克战败了。但是,战败的伊拉克在宣传上仍然不倒。巴格达电台在宣布萨达姆·侯赛因的停火命令时,还坚持说:“伊拉克军队于27日晚在巴士拉省和其他地区的战斗使敌人遭到了惨重损失,给了他们一次难忘的教训。由于这一原因,布什做出了中止作战行动的决定。”“我们对作战的停止感到高兴,它将可以使我们的儿子和其它人避免流血。”声明没有提到科威特已经获得解放这一事实。

    不管怎么说,海湾战争结束了。

    海湾战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参战国家最多的一次大规模战争,以美国为首的28国多国部队出动兵力70多万人,伊拉克方面出动43个师约62万人,战争从1月17日打到2月28日,历时43天。对伊拉克的空中轰炸达12万多架次。

    美国国防部宣布:在整个海湾战争期间,美国共向伊拉克及其占领下的科威特投下了8850万吨炸弹,70%未击中目标。精确制导炸弹只占美国向伊拉克投下的全部炸弹的7%,有6520吨,它们有90%击中了目标。另外81980吨非制导炸弹的命中率只有25%。

    在海湾战争中,多国部队击毁或缴获3700辆伊拉克坦克,摧毁2000辆装甲车和2140门火炮,摧毁150架军用飞机,击沉或重创伊拉克舰艇57艘。伊拉克军队可能伤亡10万-15万人。

    多国部队损失飞机45架,其中36架是在战斗中损失的,包括27架美国飞机,6架英国飞机,1架科威特飞机,1架意大利飞机,1架沙特飞机。非战斗损失的飞机有9架,包括7架美国飞机,1架英国飞机,和1架沙特飞机。美国直升飞机因非战斗原因损失14架。被水雷炸伤两栖攻击舰和巡洋舰各一艘。

    据沙特方面公布的数字,多国部队伤亡:

    阵亡223人,其中美国146人、英国17人、阿联酋5人、叙利亚3人、沙特阿拉伯38人、科威特1人、法国2人、埃及11人。

    受伤697人,其中美国338人、英国45人、塞内加尔8人、沙特阿拉伯175人、卡塔尔2人、阿曼1人、尼日尔1人、科威特7人、法国34人、埃及84人、盂加拉2人。

    二、多国部队撤离海湾

    多国部队70万大军进入海湾地区打海湾战争,起因是由于伊拉克入侵科威特。那么,海湾战争结束之后,做为东道主国的科威特以及海湾地区的阿拉伯国家对多国部队去留的态度,就成了多国部队去向的主导因素。

    科威特的态度倒是十分明朗,希望多国部队的一部分继续留在海湾地区。因为科威特对它的邻居伊拉克仍然心有余悸。

    科威特埃米尔·贾比尔结束流亡生活回国后发表的第一次公开讲话,就要求以美国为首的外国军队继续留在科威特。因为科威特不相信伊拉克总统萨达姆·侯赛因将信守他承担的停火义务。根据这种义务,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将取代多国部队在科威特——伊拉克边境地区维持安全。埃米尔·贾比尔在讲话中还说:“巴格达的那位暴君是签署协定条约速度最快的人,也是撕毁协定条约速度最快的人。正是由于这一原因,我将要求我们的兄弟和朋友让他们的军队留下来帮助我们击败那位暴君可能采取的任何疯狂行动。”

    科威特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决定挽留多国部队的。但是,海湾地区以及周边的一些阿拉伯国家和伊斯兰国家却反对这样做。比如伊朗,一贯反对外国军事力量进驻海湾地区。

    其他一些阿拉伯以及伊斯兰国家对西方文化的渗透也有些担心——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些阿拉伯和伊斯兰国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海湾战争结束之后,多国部队在海湾地区的驻军也确实闹出一些事来。

    例如:1991年4月22日夜晚,美国军舰“蓝岭”号6名美国水兵同7名当地出租车司机发生了争斗,原因是美国水兵坚持要乘座一辆4人座的出租车。巴林司机没有同意,1名美国水兵侮辱了他的朋友,一场小冲突于是发生了,但当时没人受伤。可是,45分钟之后,美国水兵找来了帮手,他们大约有11人,手持木棒,又回到出租车停车场,开始袭击出租车司机和他们的出租车。造成10辆出租车损坏,3名巴林司机受伤。一些美国水兵叫嚷着:“我们为你们解放了科威特,你们应该为我们免费开车。”

    而且,进驻多国部队最多的国家沙特阿拉伯,也不希望在战争结束之后仍然在海湾地区保留外国驻军。沙特阿拉伯又恢复到海湾战争前所持的谨慎立场,不想让外国军队甚至包括它的阿拉伯盟友驻在这个国家。沙特希望美国军队尽快离开海湾地区。1991年3月5日,沙特国王法赫德在利雅得向公民发表讲话时再次保证,部署在沙特的外国军队将返回他们的国家。

    在要求美国撤军的同时,沙特也担心伊拉克东山再起。又对美国提出要求,要求美国在沙特部署一些武器,以便在今后出现突然事变能及时派兵赶到,利用已经部署在沙特的武器,马上做出紧急反应。对海湾一些国家和西方盟国预示要建立一个驻有6万埃及和叙利亚军队的新的安全体系,遇到紧急情况,可迅速召来美国军队增援的想法,沙特也不表示欢迎。沙特的态度让人想起这样一句话:“你干了一件伟大的事情。现在我们不再需要你了,请不要留在我们的领土上。”

    沙特甚至愿意出钱全部买下美国海军剩余的食物,以使他们能在成千上万的斋月穆斯林朝圣者到达之前尽快离开吉达港。

    1991年4月18日,阿拉伯联合部队司令、沙特的哈立德·本·苏丹中将埃及驻科威特部队司令哈勒比和叙利亚司令法尔斯的陪同下,访问了在科威特的沙特和叙利亚部队。事后,苏丹中将对报纸发表讲话说,在海湾地区不会有美国的军事基地,而只是有美国武器的存在。他解释说,沙特将购买“爱国者”反导弹导弹、F-15飞机以及“阿帕奇”反坦克直升机。

    既然主人不欢迎,客人自然不好留下。

    因为在海湾危机刚刚爆发,美军开始“沙漠盾牌”行动计划时,同沙特阿拉伯就有过协议:一旦沙特阿拉伯要求美军撤离,美军应该马上撤离。

    另外,美国也不想长期在海湾驻军。美国不想让海湾拖住了美国的军事力量。

    基于主人的要求也基于自身利益,美国率先表态,将在海湾战争结束之后,将部队撤离海湾地区。但是,美国从海湾地区长远安全以及自身在海湾地区的影响考虑,并不想完全撤离,而是想在海湾地区留下自己的势力和影响。

    1991年3月2日,美国国防部长切尼在华盛顿发表电视讲话。他说:“我们同那个地区的伙伴讨论的问题之一是可能留下足够装备一个加强师的武器。那样,如果我们不得不回来的话,那么我们将能够在短得多的时间内做到这一点。”切尼在讲话中还估计美国将加强其在海湾地区已经长达40年的海上军事力量并增加一支比较强的空军力量,以此做为该地区其他战后安排的一部分。

    美国的安排就是,在海湾地区以一种特殊的形式保持军事存在。具体内容包括:

    1、将美军的战备物资预先存放在沙特机场附近,从而使一个旅或一个师的美军部队可以在几天内抵达沙特阿拉伯并作好战斗准备。

    2、很可能将美国中央司令部设在巴林,美军经常同海湾各国举行陆、海、空联合军事演习。

    3、加强美国海军在海湾地区的力量,海湾各国允许美国军舰进入海湾各国港口。

    4、用美国飞机、雷达和其它设备装备海湾6国防空体系。

    1991年3月13日,国防部长切尼在对众议院共和党议员作私下讲话时对美国的这种打算做了解释:“我们无意图谋伊拉克领土,但是,在局势更为稳定和伊拉克明确表示将遵守所有联合国有关决议之前,我们并不急于撤军。留下来的美国部队是否从海湾归国,取决于盟国何时能从伊拉克撤军。”他还说:“我们仍然占着约15%的伊拉克领土,并且,在签署一项正式的停战协议而且在外交上就一切问题达成一致之前,我们将继续占领下去。”

    英国在撤军问题上的态度倒是十分干脆,英国领导人多次讲话表示英国将从海湾撤军。

    1991年3月3日,英国首相约翰·梅杰在接受《苏格兰人报》记者采访时说:英国决定在海湾战争之后撤军,他希望英国军队能在三周左右的时间内开始返回家园。他同时说,英军迅速回国是一个希望,不是誓约,因为他们分布的距离很长。他还说,他们必须带回他们的“盔甲”。这当然是明确表示英国不希望把英军的武器留在海湾。

    3月4日,英国国防大臣汤姆·金在科威特英军司令部也明确表示,第一支英国部队有可能在从现在起两周至一个月后开始离开海湾地区回国。

    3月5日,英国首相梅杰在访问苏联时也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英国不打算在海湾永久驻军。

    3月7日,梅杰在英国议会正式宣布,驻海湾的英国军队将撤出海湾。英军的医护人员将作为第一批英国军人从本周末起开始撤离海湾。英军第7装甲旅将从下周开始用2周的时间撤离。英军的“旋风”式战斗轰炸机及飞行员和地勤人员也将在几天内开始撤离。

    法国也很明确表示马上撤军。

    3月3日,法国总统密特朗宣布,如果一切事情都按联合国确定的程序进行,法国军队在海湾战争结束之后撤出海湾地区。如果伊拉克接受联合国规定的各项条件,有几个团4月份就可以撤走,其他兵团5月份也可以撤走。全部法国部队在秋天到来之前全部撤离海湾地区。

    阿拉伯联合部队中的主力埃及和叙利亚也宣布将撤出海湾地区。

    1991年3月31日,叙利亚总统阿萨德访问埃及,同埃及总统穆巴拉克举行了为期两天的会谈。两国总统在会谈中就海湾战争后该地区的安全安排等问题交换了意见。两国总统还举行了联合记者招待会,宣布:“一旦海湾地区问题得到解决,我们将要求外国军队从伊拉克撤走。”同时本国部队也撤出科威特和沙特。

    1991年5月8日,埃及官方中东通讯社宣布了埃及总统穆巴拉克的决定:埃及军队已经完成了在海湾的预定任务,决定撤回驻扎在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的全部埃及军队。

    埃及外长穆萨新上任后,6月3日在埃及议会阿拉伯安全和外交关系委员会上也说:“阿拉伯世界有能力保护自己。”这显然是在暗示埃及反对在海湾地区保留美国和其它外国军队。

    叙利亚虽然没有明确说要撤军,但鉴于沙特的态度,它也有可能撤军。

    鉴于这种情况,多国部队在海湾战争之后撤出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就成为必然。

    美军开始撤离海湾。

    1991年3月7日上午,美国第24机械化步兵师首批1500名士兵乘飞机离开沙特阿拉伯回国,其中包括从其他各师抽出的士兵代表。美国中央司令部人士说,其他参与“沙漠风暴”行动的美军也将尽快回国。

    到1991年3月12日,美国在海湾的6艘航空母舰中已经有3艘离开了海湾,它们是“肯尼迪”号、“萨拉托加”号和“中途岛”号。“突击者”号、“罗斯福”号和“美国”号航空母舰仍然留在海湾执行任务。

    到1991年3月31日,美国驻海湾的部队正以每天5000人的速度撤出海湾地区,已经有四分之一14万人回国,总人数从54万减少到40万以下。美国驻海湾中央司令部宣布,绝大部分美军将在7月4日美国独立日之前撤回国;后勤部队可能要在海湾地区再驻8-10个月。仍然有10万人的美国第7军团占领着伊拉克南部,要等到同伊拉克正式签署停火协议之后才会撤离。

    到1991年4月9日,已经有21.4万名美国军队撤离了海湾。没有撤离的美国军队大约还有32.6万人。

    1991年4月11日,美军驻海湾部队司令施瓦茨科普夫宣布,海湾战争停火协议今天正式开始生效,约10万名美军正在撤离伊拉克南部,但在接到美国总统的命令之前不会完全撤走。

    1991年4月14日,部署在伊拉克南部的美军开始撤向伊拉克-科威特边界沿线的一个新设立的非军事区,美国将在几天之内从位于幼发拉底河南部的现有阵地撤出2个师,包括以美国为基地的第1机械化步兵师和以欧洲为基地的第3装甲师。美国部队将在非军事区等待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的接替。

    1991年4月20日,设立在沙特的美国中央司令部关闭,美国驻海湾部队司令施瓦茨科普夫在利雅得的空军基地举行告别仪式,宣布“美国已经完成了其在海湾的使命”。然后,这位指挥多国部队大军大战伊拉克的美国四星上将启程回国。在利雅得的中央司令部的400名参谋人员将转移到美国国内基地。施瓦茨科普夫将军离开海湾时带走了一瓶科威特沙土,回到美国送给子女们做纪念。

    法军开始撤军海湾。

    3月15日,法国驻海湾部队司令说,驻沙特的法国军队将在6月中旬穆斯林朝圣之前离开沙特。

    1000名法国官兵3月16日离开沙特延布市。

    其它多国部队也陆续撤离了海湾地区。

    这是一支胜利的部队,胜利部队的凯旋自然是要受到本国人民欢迎的。

    三、多国部队头上耀眼的花环

    因为美国是反伊联盟的核心,所以,多国部队的胜利当然属于美国的胜利。胜利之后的美国享尽了胜利者的荣耀。

    从早到晚,科威特城海湾大道成了人的海洋,车的海洋,旗的海洋。在饱受7个月战争折磨后,解放了的科威特人的兴奋喜悦溢于言表。但你仔细一看,在人群车流里,除了科威特国旗,最多的便是美国星条旗。

    许多年轻人头戴星条旗帽,车头插着星条旗,车屁股里放着的收音机大音量播放着美国爵士音乐。要不是人群中点缀着一个又一个头上罩着黑纱巾,只露出一对忽闪忽闪眼睛的妇女,你还真以为这是在美国。

    你可以不时地见到美国兵手里拿着一厚打纸印的星条旗,挡住行驶的汽车,向科威特市民发放,让他们人手一面。

    走到哪儿,你总可以看到一批批看似遛哒的美国兵在给孩子们签名、合影留念,俨然成了解放科威特的“大功臣”。

    一个美国国会议员代表团匆匆来到科威特,那位美国女权运动主席一开口就问科威特首相萨阿德:“你何时同意让妇女参加议会选举?”

    科威特机场、港口等主要设施完全由美军重兵把守。科威特国际机场跑道上停着几十架美国军用运输机、直升机,此处成了美国的空军基地。首都主要路口的岗哨由美军和科威特士兵共同把守。

    海湾前线的美国军队也在欢呼战争的胜利。

    在西方国家军队的强大攻势下,伊军被迫全部撤出了科威特,多国部队停止了攻击,一场举世瞩目的战争就此偃旗息鼓。大胆一些的美国军人开始偷偷搭车到科威特作一番“战争巡礼”,然后不动声色地溜回来,美军中的各种娱乐活动也明显多起来,联欢会、舞会一个接一个,以慰问这些劳苦功高的美国兵。美军中等级分明,跳舞时军衔高的找军衔高的,军衔低的找军衔低的,兵跟兵一起跳,可谓“门当户对”。

    如果说美国是胜利者,那么,美国的胜利无疑就是美国总统布什的胜利。

    乔治·布什,这个海湾战争的“第一胜利者”,在海湾战争结束之后,赢得了在美国政界并不多见的殊荣。

    美国《时代》杂志专栏作家休·赛迪对布什作出了相当高的评价:“历史上从未有过一位美国总统像乔治·布什这些天来那样以非凡的气度驾驭着这个风云变幻的世界。历史学家仍绞尽脑汁……搜索着可以与之相比的事例。他们一无所获。”

    1991年3月6日,美国国会隆重举行了参、众两院联席会议,邀请美国总统乔治·布什来到国会,接受议员们对他领导海湾战争取得胜利的谢意及道贺。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西服革履的布什走进国会会议大厅。他满面春风地同议员们握手致意。然后总统走向了讲台。他面对着美国的政治精英——两院议员们长时间的、热烈不断的掌声和欢呼声。

    在布什身后的议长不得不敲打木槌以打断掌声。议长主持了仪式:

    “按照惯例,总统光临参、众联席会议,我应该直接向各位介绍总统先生。但今天我想打破惯例,代表国会及全体美国国民向你及我们全体的部队官兵,诚挚地祝贺‘沙漠风暴’的光荣胜利。”

    又是长时间的、热烈的掌声。掌声持续之久使议长不得不再次用敲打木槌来制止掌声。然后议长提高了声调,正式宣布:

    “国会的各位同仁,现在我有这个特权及荣幸,向各位郑重介绍美国总统!”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再起。议长再一次敲打木槌制止热情的掌声。安静之后,布什总统戴上他的白边眼镜,开始了他胜利者的讲话。

    “议长先生,谢谢你过奖的介绍及对所有官兵英勇表现的衷心祝贺。各位议员先生,短短的5周之前,我来到国会对各位发表国情咨文,当时我们正在战斗中。今晚,我们在和平祝福的世界中再度见面。当‘沙漠风暴’在1月16日(华盛顿时间)展开,直到一周前枪声停止为止,我们的子孙骄傲地看着这个国家,祈祷着它。身为三军统帅,我可以向各位报告,我们的部队英勇地作战。身为美国总统,我可以向全国宣布:侵略已被击败,战争结束了!”

    布什的讲话被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再次打断。全体参、众议员们这次起立鼓掌致意。切尼、鲍威尔和贝克也在其中。海湾战争的这些决策者们,脸上都溢出掩饰不住的微笑。

    待议员们坐下后,布什继续说:“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了新世界的形成——一个各方面充满新秩序的世界。容我引用邱吉尔的话来形容这个新世界:‘一个充满正义公理、济弱扶贫的世界,一个联合国即将摆脱冷战的束缚、即将实现创立者理想的世界,一个所有国家都崇尚自由并尊重人权的世界。’海湾战争是带给新世界首度的考验,我们全体美国同胞通过了这项考验。为了我们的原则,为了科威特人民,我们站稳了脚步。因为世界不会真理不明。阿尔巴沙大使,今晚科威特光复了!”

    掌声再起。科威特驻美国大使阿尔巴沙在掌声中从来宾席上站起来,伸出手向前后左右的议员们致意。议员们也再次起立,朝阿尔巴沙大使致以更热烈的掌声。

    “今晚,我们的部队开始返乡了。”布什继续他的讲话:“让我们明白到,自由的艰难工作仍然待我们努力。我们从历史中学到了教训,战胜伊拉克不是摧毁世界的战争,即使是世界新秩序也无法保证一个永久和平的新纪元。但维护世界和平仍然是我们的任务。我们越过大半个地球去执行道德、正义及正确的工作。我们坚决作战并和朋友们一起赢得胜利。我们协助了许多美国人从未听说过的小国解除了侵略及暴政的负担。我们并不要求任何回报。我们现在就要回到家乡,既骄傲又充满信心地昂首阔步。我们有许多未尽的工作,不论在国内还是海外,我们都会完成它。我们都是美国人。愿上帝保佑这个国家——美利坚合众国。”

    当然又是掌声和欢呼声。

    在美国国会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海湾前线的美军开始逐渐撤军了。在开始撤军之前,由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施瓦茨科普夫四星上将主持了一次撤军仪式。这位海湾战场上多国部队指挥官有幸享受了一次难得的荣耀。

    那是在沙特的一个军事基地上,上午的阳光明亮但不炎热。施瓦茨科普夫将军——这个胜利战争的指挥者仍然身穿沙漠作战服,戴着那顶在他的头上显得有些小的军帽。在他的讲台下面,列队站着一些持枪的美国士兵。施瓦茨科普夫将军在这次撤军仪式上发表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的讲话。

    “对各位伟大的战士而言,今天是伟大的日子。你们是伟大的联军的一分子。尽管你们在数量上处劣势。你们毅然决然地向那个独裁者宣告:他们绝对无法欺凌弱小邻国,并在强取豪夺之后逍遥法外,只因为他们自以为强悍无比。”

    讲台下的士兵以军人的沉静聆听着他们的将军的讲话。

    “我们都付出血汗。我们也分享荣耀。我难以用语言来表示我对你们感到多么骄傲!我有多么荣幸,身为这支劲旅的指挥官,我以各位为荣!国家也以各位为荣!全世界以各位为荣!上帝保佑各位,上帝在各位返回家乡途中与各位在一起。上帝保佑美国!”

    这位胜利的四星上将在海湾战争结束之后获得了美国、英国、法国、巴林、沙特阿拉伯、科威特、卡塔尔等13国的勋章,他已经被美国人崇拜成英雄。他于1991年4月28日清晨返回了美国,英雄凯旋的场面自然是热烈而激昂的:

    美国麦克迪克空军基地,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在这里准备欢迎凯旋归来的施瓦茨科普夫将军。

    9点。先是一架里尔喷气式飞机降落,下来的是美国驻科威特大使沙巴和他的一家。接着,一架灰白色的美国波音707飞机降落了。登机扶梯靠向飞机主门。机门打开了,施瓦茨科普夫四星上将出现了。他站在机舱门口,向欢迎他的人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顿时,机场一片欢腾……

    (谢朝晖:《海湾雄狮-施瓦茨科普夫》)

    在海湾前线的指挥官受到美国人民欢呼的同时,海湾战争的国内决策者切尼和鲍威尔等人也享受到了胜利者的殊荣。鲍威尔在他的回忆录《我的美国之路》中津津乐道地谈到了这一殊荣:

    部队回国时,全国一片欢腾。我参加了芝加哥和华盛顿的祝捷游行。在纽约百老汇大街游行时,人们向我们抛纸带以示欢迎。阿尔玛(鲍威尔的妻子)和我乘坐一辆白色的1959年“别克”牌敞篷汽车。在我们前面是切尼和他的妻子林恩。在我们后面是施瓦茨科普夫和他的妻子布伦达。我们的保安人员要求男人穿着装甲防弹背心。我说:“我不穿,我看上去已经够丰满的了。”诺姆同意,而切尼则依从我们的军事判断力。处于活动的中心,心情十分激动,这种场面我只是在历史书和欢迎林德伯格、艾森豪威尔或麦克阿瑟凯旋的新闻片中见过。诺姆是新泽西人,我是纽约人,五彩缤纷的纸带和纸屑雪片般地撒到我们的汽车上,气球随风飘荡,成千上万的人向我们热情地欢呼。我们是两个功成名就的家乡人。在祝捷队伍中游行的海陆空军将领还有:约翰·约索克、沃尔特·布默、查克·霍纳、斯坦·阿瑟。我们大家只是真正的英雄们的代表。真正的英雄是第18空降军、第7军和美国海军陆战队,是飞行员、水兵和海岸警卫队员,他们让美国人民重新感到自豪。游行队伍中还有我们盟国的代表,有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的老战士,他们终于得到了早该得到的承认。

    在海湾战争胜利结束的那些日子,美国整个国家到处都洋溢着凯旋的气氛,树干上、电线杆上、汽车上,到处都是欢迎亲人归来的黄带子。班师凯旋的美国军队在美国的各个机场和码头都受到了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当飞机或者军舰靠岸的时侯,欢迎的人群中都会首先响起美国国歌和雄壮的军乐,然后军人的妻子儿女们便奔赴上去,疯狂地拥抱和亲吻他们平安而又光荣返回的亲人们。其场面之热烈,其群情之激昂,绝对不亚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军队的凯旋归来。

    而普通美国士兵在欢呼之后,就又过上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A早就盼望着班师回家,与丈夫和女儿团聚,但在收到回国的正式通知后,A却表现的十分冷静,她只是到军邮站给丈夫捎了个信。

    他们是乘美国政府征用的民航飞机返回美国的,途中在纽约机场停留了两个小时。在这里每个归来的军人可以免费享用两杯酒,因为这里的人充分体验到在伊斯兰国家不能饮酒之苦。

    返回美国后,全部预备役军人就解甲归田,A脱下军装又成为原先所在医院的一名雇员。该医院挂出了类似光荣榜的名单,所属几个分院一百多名参加了“沙漠风暴”行动的人都上了榜,后来当地有关机构寄来了关于战争组织工作各项细节的意见征询单,但A都没有兴趣填写,因为她对自己的这次意外经历非常淡漠;她还像以往一样上班、做家务,和以前一样生活。

    (张小平:《当一回雇佣兵》)

    以美国为首的盟国其他将领们也因为赢得了战争而赢得了他们应该得到的荣誉。

    英国驻海湾部队司令彼得,德拉比利埃尔1991年3月26日返回英国。在回国之后,被晋升为终身上将,英国政府还将他的服役期延长一年,而且任命他为政府的中东事务顾问。

    阿拉伯联合部队司令、沙特的哈立德中将,在海湾战争结束之后,被沙特国王晋升为四星上将,并被法国总统密特朗授予“荣誉军团大骑士”勋章,被沙特阿拉伯国王授予一级绶带,被英国政府授予巴恩勋位高级爵土荣誉称号,被美国政府授予“功勋”勋章以及被巴林、匈牙利、科威特、摩洛哥、尼日尔、安曼、卡塔尔、塞内加尔等共12国授予荣誉称号和勋章。这些金光闪闪的勋章构成了胜利者的辉煌。

    海湾战争以多国部队胜利而告终。

    战争行为的结束往往意味着对战争行为反思的开始。

    那么,海湾战争留给这个世界一些什么样的反思?

    四、胜利并不能带来和平

    历史经验表明,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战后问题总是比战时问题要复杂得多,赢得战争的胜利并不一定就能赢得和平。战时,联盟各国压倒一切的目标就是打败敌人,赢得胜利,对这一目标的追求使联盟团结一致,暂时搁置了它们的分歧。在打败敌人之后,问题变成了如何分享胜利,胜利就象是一块诱人的大蛋糕,各国都企图为自己切得最大的一块,某些国家甚至想要独享这块蛋糕。因此,我们看到,历史上充满了因分赃不均而导致联盟破裂的大量例子。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协约国在巴黎和会上因分赃不均而分道扬镳,战败国在复仇欲望的驱使下再次走上了扩军备战的道路,仅仅20年之后,就爆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二战结束后,美、苏、英、法占领德国之后不久,就因战后安排问题而四分五裂,导致了一场长达40多年的美苏“冷战”胜利,即使在反法西斯战争中取得的那样辉煌的胜利也没有带来持久的和平。

    历史是一面镜子。今天,海湾战争以美国及其盟国的轻易取胜而结束,当3月7日第一批美军部队返回美国时,布什总统宣布:“越南战争的幽灵已经被彻底埋葬在阿拉伯半岛的沙漠中了。今天,美国军人昂着头骄傲地返回了他们的祖国。”然而,在他们的身后,人们看到的并不是和平。

    在科威特,600多口油井仍然在燃烧,滚滚的隆烟笼罩着这个国家的上空,似乎昭示着它多难的未来。科威特得到了解放,然而,她再也不是昔日那个美丽迷人的“海湾明珠”了。据说,科威特的重建需要10年的时间,重建费用高达700~1000亿美元,油井虽然在燃烧,但石油资源毕竟仍安卧于地下,钱并不是科威特人担心的问题。首相回国了,埃米尔·贾比尔随后也回国了。然而,解放了的科威特人强烈地要求他们的民主权力,美国人敦促科威特王室实行一种能使所有人民分享国家权力和财富的民主制度。科威特的政治重建才是最具爆炸性的问题,这个刚刚获得解放的国家可能因此而陷入某种程度的内部动荡。

    在沙特,巨额的战争负担几乎耗尽了这个石油王国的财富,历史上第一次,沙特政府要伸手向外国借债了。与此同时,沙特王室也受到了来自美国的要它实行民主的压力,战后沙特的前途同样不是那么妙。

    在伊拉克,人民再也无法容忍一个把国家拖入前所未有的大灾难的“暴君”了,以巴士拉为中心,伊拉克的反萨达姆叛乱风起云涌,内战不断漫延和扩大,萨达姆政权摇摇欲坠,末日将临。伊朗虎视眈眈,时刻准备从伊拉克的动乱中渔利。

    关于战后的中东安全格局,美国从3月初开始,就同英、法、德、苏、阿拉伯盟国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但看来,各方对战后格局的设想大相径庭:美国企图在该地区建立一个美国保护下的均势安全;苏联和欧洲极力主张大国力量的平衡,反对可能出现的美国的独霸的局面;阿拉伯国家中,就连沙特和埃及这两个被认为是坚定的反伊国家也强调要排除外来干涉,由阿拉伯人自己来负责该地区的安全。

    此时,美国国务卿贝克正在莫斯科访问,布什总统刚刚会见了法国总统密特朗,即将会见英国首相梅杰。伊拉克内战正酣,美军在停战半个月后忽然于3月15日又向伊拉克纵深推进了50公里。因此,中东的战后安排仍悬于未定之天。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即这场战争虽然解放了科威特,但也带来了一系列的新问题,中东海湾地区将因此而变得更加动荡不安。

    1990年9月,正当海湾危机日益升级之时,世界各国的历史学家们云集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召开了第17届国际历史科学大会。就在这次会议上,历史学家们通过对本世纪历史的科学分析,一致认为“和进战退是20世纪的历史模式”,他们指出20世纪的历史证明,一个国家企图借助对外战争求得自身的发展终归是不可能的,只有在国际间摒弃以战争和力量均势谋求和平的传统政治军事模式,而代之以广泛的、互利互补的贸易和经济合作,世界各国才能避免战争,求得共同繁荣和发展。

    在20世纪即将结束的时候,但愿各国的政治家们都能领悟“和进战退”的历史教训,努力缔造一个全人类和平与发展的新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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