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念卿双手抱一胸,转身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小凌。
小凌一汗,不由地将眼睛扫向一边,说道:“那这件事,要向迦叶做出澄清吗?”
董念卿想了想,摇头道:“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呃,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误会就会更深,怕是不利于迦叶的治疗吧……”
“你想多了,澄清真相,让迦叶对那个小子产生愧疚,甚至产生一定的好感,然后化敌为友,才更不利于迦叶的治疗。”董念卿意味深长地说道,“就让他们保持现在这种相互讨厌的状态就好。”
“嗯?”小凌不明真相,有些不明白。
不过他只是一个外人,也不好再追根究底,只好点头,然后退下去。
董念卿信步走向躺椅,坐下后靠,双手交叉放于腹前,眼望虚空,默默出神。
她所说“好感”,并不是认为误会澄清后,沈迦叶会爱上顾家年……
就那个除了功夫很好就一无是处的家伙,迦叶这孩子怎么可能投入爱情?
只不过是朋友关系的好感罢了。
即使只是朋友,万一哪天沈迦叶知道顾家年给她治病所要付出的代价,她于心不忍,铁了心不肯接受,那就糟糕了。
如果是很讨厌的话,虽说也不太容易使她接受让在她心里有着恶劣印象的顾家年付出很大代价去救她,但董念卿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过后,还是有一定把握劝服她。
最好的状态,就是讨厌,但还没有讨厌到极点。
董念卿长长一叹。
真是为了女儿,操碎了心。
在得知沈迦叶郁郁回家后,董念卿收拾了一下心情,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前去见她,故作惊讶地说道:“咦,我的乖女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沈迦叶无精打采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又碰到了那个顾家年。唉,我以后再也不信月浓的忽悠了。”
“顾家年?他又做了让你讨厌的事了?”董念卿搂住她肩膀,笑道,“我说你呀,干嘛要跟那个乡下小子一般见识?你看你妈我,不就早就不把他当回事了吗?这种人,咱没必要一直留着印象,即使是负面的。”
“唔,说得也是,就不提他做什么了。”沈迦叶一副被忽悠成功的样子,忽然说道,“对了妈,你不是说要去爸那边吗?怎么还没动身?”
“怎么,女大不亲娘,嫌我烦要赶我走呀?”董念卿拍了一下她脑袋,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去你爸那边,不过你淳姨说她过两天要去一个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一块寒玉冰髓。我决定这次陪她一起去。”
说到这里,她露出了一抹隐忧和着急之色。
他们手里其实已经有几块寒玉冰髓,但凑起来也就那么一点点,根本不够用。
如果能找到一块大的,那就好了。
或者再找到几块小点的凑数。
只是这种传奇之物,真心稀罕,线索渺茫,概率太小了。
沈迦叶默然,为他们因自己小命奔波而感动,并且难受。
“说起来,淳姨为什么时常都能知道哪些地方可能会有寒玉冰髓,她的情报到底从哪儿来的?”沈迦叶问了句。
“这个,你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了。”董念卿面露难色。
“难道不能回答么?”
“怎么说呢,你淳姨以前的某些经历,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毕竟要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她没同意说出来,你们这些年轻一代,就不要过多去好奇了。”
“妈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就会更好奇吗?”
“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你?你的好奇心可不是那么严重。倒是月浓那丫头,很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你千万别说她妈有一段不能言明的经历,不然她妈在被她烦死之前,肯定会跑过来掐死我的。”
“听起来好神秘啊……”
第二天一早,沈迦叶站在古月浓家门外,等她一块儿去学校。
古月浓磨磨蹭蹭出来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那个,叶子啊,今天上午我有点事,想翘课不去学校了。”
“有事?什么事?”沈迦叶很随意地问道。
古月浓扭捏道:“一点小小的私事,可以不说么?”
“既然是私事的话,当然可以不说啊!你一开始就直说是私事,那样我就不会追问了。”沈迦叶无所谓地说道。
她瞥了眼古月浓,忽然面露一抹怪异之色,打趣道:“怎么,你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却想瞒着我吧?当初不是说好了有了对象就第一个带过来见我吗?”
“哈?才不是交男朋友……那啥,我先走了,你一个人路上小心点。”古月浓蹦蹦跳跳地跑掉。
“你才需要小心,我又不是没司机。”沈迦叶摇摇头,望着她的背影。
“总感觉她在期待着什么……”沈迦叶这样想。
卖菜回来的巫子淳走到她身边,笑笑,说道:“叶子,早啊。”
“淳姨!”沈迦叶亲昵地抱了抱她,想到昨天和董念卿的对话,就道:“听我妈说你们两个过几天就要一起去找寒冰玉髓,又要辛苦您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辛苦的。”巫子淳摸了摸她的脸颊,“据说这一次的可能性很大哦,说不定就能凑齐了,然后你就可以摆脱这个顽疾,彻底轻松了。”
“但愿如此吧……”沈迦叶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那天温泉与顾家年之间的经历,不由得神色不自然。
古月浓一个人跑到公路边,打了一辆车,就往青藤中学那边赶去。
昨天回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说和顾家年接触得不算多,但对他也有一定了解了,不像是那种仗着学了武功就主动去欺负一个女人。
往往都是别人不开眼先招惹他,才被他以牙还牙。
那个女人既然是去道歉的,说明她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具体是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冒然指责顾家年,就显得有些冲动。
说白了,就是一个印象问题。
沈迦叶对顾家年印象本就很差,那么顾家年做了让她觉得印象好的事,才会意外,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而古月浓一直都抱着同情顾家年的心态,对他印象挺好的,所以才会反思。
另外,既然知道了顾家年准备教一群中学生学武,那么过去瞧瞧热闹,也挺好玩的。
“唔,他这是在培养徒弟,以后给叶子治了病,没了功夫,再让他们保护他么?”古月浓这样想。
时间退回到早上六点左右。
距离青藤中学有十来分钟脚程的一片学区房区域,有一个挺大的广场。
不少喜欢晨练的人在这儿跑圈锻炼,或者开着收音机,在旁打太极拳。
然后这些人就发现,今儿个广场上格外的热闹,居然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十个中学生。
“咦,这些学生,以前不是恨不得上课铃响的时候才冲进学校吗?就只为多赖床几分钟。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这么早来这儿做什么?”
据他们所知,上午第一节课是七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虽然这些学生很多都互不认识,但却很自觉地按照身高高低顺序,站成几排,如同一个大杂烩班级,有个子矮小的初中生,也有和成年人没什么区别的高中党。
嗯,当然也有个子矮小发育不良的高中党,以及不知吃了什么长得又高又壮的初中生……
庄思凡躲在广场边缘的一棵绿化树木后面,干巴巴地望着这边。
他有些后悔,有些羡慕,有些冲动,又有些脸红。
“好想跟他们一起学武啊……”
“可恶!”
“啊,顾家年过来了!”
庄思凡急忙将头一缩,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干后面。
顾家年看都懒得朝他方向看一眼,在宁真知和苏问河的陪同下,来到广场那帮学生的面前。
本来,他都不想让宁真知与苏问河跟来的……
有这俩超级大美女在,那些学生还能专心致志的投入到学武当中吗?
对此,苏问河不善言辞,只好说哦。
宁真知则是据理力争,表示有她们两人的鞭策,那些学生反而更容易坚持。
比如当他们当中谁谁谁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就让苏问河去加油。
而她自己呢,则在一边开嘲讽,很轻蔑地说咋这么没用。
这么一来,对方还不得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
要是再大叫一声三十年河东……就是神作了。
顾家年在听完她振振有词的道理之后,无言以对许久,也就没再反对了。
宁真知特地让上次偷袭过顾家年的那位老管家快递过来了她的练功服,这一穿上,英姿飒爽,别提多精神了。
苏问河也在她的忽悠下,换了一身类似的,也平添了几分英气,却又完全没能掩盖本身的柔弱。
好家伙,这反差萌,登时就看得那帮少年一个个瞪圆了眼,还有人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并不是所有人看到大美女都会变成猪哥,但也不排除有这样的人。
对此,顾家年又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将他们打一顿吧?
他倒没穿什么练功服,同样没穿厨师服,就一身便装,看上去懒洋洋的。
一拍手,顾家年环顾全场,对他们说道:“那个,我这也是第一次教人功夫,在流程方面也没什么经验,所以,嗯,先报数吧!”
宁真知立刻举手,说道:“上体育课都还有一个体育委员,上武术课,也理当得有个大师兄。”
“先报数,然后再说。”
“呼,呼……”
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到近,顾家年一扭头,就看到冉若小脸绯红,狂奔而至。
“我来晚了一步。”冉若停下,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地说道。
“哼,第一天就来晚,一点规矩都没有,要是我不做出一个处理,以后还怎么服众?”顾家年冷冷地说道,“我现在就对你进行处理,你,被开除了。”
“喂,有没有搞错!是你没通知到位,害我以为就在你家饭店外面训练,哪知道是在这边?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迟到的!错的是你,要罚也是罚你。”
“放肆,尊师重道的规矩都不懂吗?当师父的怎么可能会错?这点规矩都不懂还学什么武,回家做饭洗衣服去吧。”
“……你确定你不是在针对我一个?”
“如果你没错,我为什么不针对别人偏偏针对你?你要是觉得我针对你,就说明你一定有错。”
“这逻辑,太无耻了有木有!”冉若气得直翻白眼。
“畜生啊,对这么漂亮的小美女都一点不宽容,一颗心是铁打的么?”
“你妹啊,就这种不怜香惜玉的态度,到底是怎么让宁老板她们一直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的?”
“这不科学!”
众多学生表情古怪,虽没说话,但内心活动却尤为丰富。
苏问河心最软,忍不住说道:“下不为例嘛,就给她一次机会好吗?拜托你了!”
“呃,既然是你求情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饶恕她这一次吧。”顾家年点头。
冉若嘴巴都要气歪了。
“愣着干嘛?还不谢谢你的师娘?”
“诶?师娘……吗?”苏问河一怔,俏脸微微一红。
众学生也纷纷哗然,这算是公开承认了吗?
冉若抿了抿嘴,看向苏问河的幽幽眼神充满了费解……
姐姐啊,你真不是眼瞎了,会找顾家年做男朋友?
“谢谢师娘。”冉若闷闷地说道。
“汗,那个,你快去站到他们当中吧。”
“嗯。”
“你就不要站到他们当中了。”顾家年忽然说道。
“又要挑刺吗?一而再再而三,也太过分……”
“我已经决定了,由你来当大师兄,就像体育委员一样,站到他们最前面的中间。”顾家年又道。
“咳咳咳……”
冉若本要控诉来着,登时就岔了气,距离咳嗽了几下,难以置信地说道:“我当大师兄?”
“你的话,马马虎虎还有些武功弟子,勉勉强强当个大师兄也还行,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不愿意,是……我觉得应该换个称呼,叫大师姐才对!”
“是吗?那我问你,你面前这些师弟,以后他们收徒,他们的徒弟该叫你什么?”
“呃……”
冉若愣了愣,认真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师伯吧?”
“你以后结婚了,他们的徒弟叫你老公,又该叫什么?”
“诶?”冉若又愣。
这话题扯得也太远了吧,什么找老公,也不羞死人啦。
这找老公跟当大师姐有个毛的关系啊!
冉若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忍了,再回答他这个问题就是了。
因此她念头一转,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正要做出回答,却是傻了眼。
什么情况?
他们的徒弟,叫自己师伯,然后他们的徒弟叫自己老公叫什么……
叫师伯的老公?
简称师伯公?
胡扯!
“这……我以前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真的不知道啊!”
“既然你以后会变成师伯,那么现在是师兄有什么不对?”顾家年说道。
“嗯……”
冉若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宁真知看不下去了,嗤笑一声说道:“男的才是师伯,女的,可以叫师姑,这你们都不知道吗?”
“师姑?那我问你,他们徒弟的徒弟,以后该叫她什么?”
“这当然是师公了。”
“既然是女的,被叫成了师姐和师姑,又怎么能叫师公呢?”
“咝,我想想,难道叫师母?也不对啊,师母是师父的老婆。师婆?感觉更不对了。”宁真知摸着下巴,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苏问河也不得不思考起来。
一干学生鸦雀无声,目瞪口呆。
拜托,大家花了钱变成了会员,还专程起这么早的床赶到这儿傻站着,不是来听你们扯这些蛋的。
是来学武的好吗?
七点半就要上课了,大家的时间很宝贵啊!
宁真知完全没在意他们的感受,自言自语:“那就应该是叫师祖,可女的的话,也得区分开来,难不成叫师祖母?但要这样一来,男性师祖的老婆,又该怎么叫呢?”
“啊啊啊啊啊,脑袋要爆炸了。”冉若抱头大叫,然后无力地说道:“我错了,我不应该质疑,不应该在这点小问题上去强调,就叫我大师兄好了,不叫大师姐了。”
一男学生忍不住问道:“那你以后的老公,我们应该叫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冉若才将拳头握得咔嚓作响,说道:“谁再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别怪我要揍他了!这种无聊到爆的问题,应该问你们师父!”
“是我们的师父。”又有人强调。
“……师父!既然是你挑的头,就请你回答一下吧。”冉若看向顾家年。
顾家年手往后一背,风淡云清地说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叫师嫂了。”
“啊?”
众人皆惊,然后觉得难以信服。
“那不是男的吗?怎么可以用嫂字来形容?”
“谁规定男的就不能用嫂字形容?”顾家年撇嘴,教训道:“一个个真没出息,我今天要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从你们成为我的弟子起,就要学着让自己的内心跟着强大,要学会自信,学会打破传统的思维。你们成了我的弟子,那么你们当中的男的,以后就绝对不能当妻管严!虽然绝对不能打老婆,但也绝对不能被老婆给打了。你们当中的女的,就必须得让你们以后的老公变成妻管严!我的弟子,必须得霸气,你们这些女的,要连让老公连个嫂字都不能接受,还算是我的徒弟吗?他们不接受,你们不知道打得他们接受?你们今天跟着我练武,就是白练的?”
众人被他洋洋洒洒的一番歪理宣言给震撼了好几秒钟。
然后有人弱弱的举手,是个男的。
“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那要是我们当中的男女之间,有相互对上眼最后结了婚……”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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