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攻略-☆、【第51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来帮你擦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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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一大罐饭菜后,温柳年身上多少恢复了些力气,不过依旧经常会头晕,说话速度也比往常要慢,时不时就要停下想一想——倒也更加招人疼。

    赵越褪掉他的半边里衣,又小心翼翼解开绷带。

    伤口依旧触目惊心,大片淤黑也还未曾褪去,温柳年只看了一眼,便坚决拧过头——有些腿软。

    “疼吗?”赵越问。

    “还好,有点麻。”温柳年对着墙道,“疼倒不是很疼。”

    赵越道,“上药会有点疼,忍一忍。”

    温柳年道,“嗯。”

    赵越尽可能轻缓地帮他上药。

    温柳年惨叫,“啊!”

    “有这么疼?”赵越手一抖。

    温柳年脸色煞白,“这是化骨粉吗?”

    赵越皱眉,“都是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柳年老老实实道,“暗卫聊天的时候。”

    “这是青藤散,疗伤用的。”赵越道,“再忍一下。”

    “先前为何没这么疼?”温柳年问。

    赵越道,“因为先前你在昏迷。”

    温柳年道,“那你先把我迷晕。”

    赵越:……

    此生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提这种要求。

    温柳年苦着脸,“疼。”

    赵越激励,“知府大人怎么能怕疼?若让百姓知道还了得。”

    “这话我娘也说过,当时我五岁,不小心摔了腿在家中哭,她便说堂堂男儿怎能怕疼。”温柳年感慨。

    赵越问,“然后呢?”

    温柳年道,“然后我便哭了整整一下午。”

    赵越:……

    但是再疼也要上药,由于觉得自己短期内似乎不会再昏迷,温柳年只好缓了缓,而后便深吸一口气,“来吧。”

    赵越拉过他的身子,让人靠在自己怀中。

    温柳年意外。

    赵越道,“这样会舒服一些。”

    温柳年蹭了蹭,“是舒服了很多。”

    赵越突然问,“你有没有吃过酸汤鸡?”

    “没有。”温柳年一听就流口水。

    “是先前师父最拿手的菜。”赵越轻轻帮他上药,“汤很鲜,酸味是出自泡菜,鸡是选上好的黄玉野鸡,用瓦罐密封,再用小炉灶细细煮上三个时辰,揭盖时整座宅子都是香的。”

    “嘶……”温柳年照旧疼得吸冷气,不过关注的重点却不再是伤口,“什么是黄玉野鸡?”

    “只有苗疆才有,在云南深山中长大,一直便饮清泉吃菌覃,所以肉质也比其余鸡肉要鲜美。”赵越将药粉推开,“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吃。”

    “好啊。”温柳年点头。

    “还有炒饵块,汽锅米线,瓦片烤鱼。”赵越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慢慢说完了一整桌菜。

    温柳年双眼充满渴望,在平静江面撑着竹筏看美景,还能吃烤鱼,听上去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西南还有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赵越将绷带缠好,“以后我带你一个一个去看。”

    “嗯。”温柳年还在咽口水。

    “还疼吗?”赵越问,声音有些不易觉察的……温柔。

    温柳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已经好了呀。”

    赵越点头,“已经好了。”

    温柳年道,“有一点点疼。”

    “歇会就会没事。”赵越将他的衣襟暂时拉好,“再擦擦身子,就能睡觉了。”

    温柳年靠在床头道,“自从上任以来,这大概是我最清闲的时候。”

    “那便多清闲几天。”赵越道,“在伤痊愈之前,府衙内任何事情都不许管。”

    温柳年点头,“好。”

    赵越倒是有些意外,“这次怎么这么听话?”还以为又要讨价还价。

    温柳年道,“因为有你在,有木师爷在,还有尚堡主与追影宫诸位英雄在。”

    赵越自动忽略后两句,“嗯,有我在。”所以所有事情,你都可以不必操心。

    片刻之后暗卫送来一盆热水,并且不忘在里头撒花瓣,还有从左护法那里偷来的精油,香气扑鼻得一比那啥,真是非常有情调,一看便知是少宫主亲自教出来的,档次妥妥不一样。

    赵越:……

    温柳年在床上伸长脖子看,疑惑道,“为何要弄这么多花进去?”

    赵越只好道,“可以解毒。”

    温柳年恍然,“我就说,原来是为了解毒。”

    赵越硬着头皮将手巾放进水盆,然后便坐回床边,帮他脱掉里衣。

    温柳年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赵越手下顿了顿,“在你昏迷之时,一直就是我帮你擦澡。”

    温柳年赶忙道,“以后这种事,大当家只管交给——”话说一半又卡住,他向来便不需要人伺候,府中除了杂役,连一个丫鬟仆人都没有,连洗贴身衣物都是自己来,更别说是洗澡这种事。

    赵越问,“交给谁?”

    温柳年冷静道,“交给我自己。”

    赵越摇摇头,将热手巾拧干拿出来,帮他从脸一路往下擦。

    擦完背之后,温柳年小心翼翼问,“这就完了吧?”

    赵越道,“不然你还想做甚?”

    温大人松了口气,心说幸好不用脱裤子。

    “睡吧。”赵越帮他整理好衣服。

    温柳年打了个呵欠,“睡太久会不会变蠢?”

    赵越道,“会。”

    温柳年:……

    “蠢一点有什么不好?”赵越道,“何必那么精明。”

    温柳年摇头,“我从小到大就没蠢过。”

    赵越好笑,“这是在自夸?”

    温柳年道,“是在实话实说。”

    赵越将他塞进被窝,“闭眼睛。”

    温柳年很是听话。

    赵越坐在床边陪他,片刻之后弯腰凑近,想看他到底睡没睡着。

    温柳年无辜睁开眼睛。

    赵越身体僵住。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温柳年先开口道,“我想了想,睡多大概真的会变蠢。”

    赵越头疼,“那你还想做什么?”动都动不了。

    温柳年靠起来,“不然我们聊聊天?”

    赵越皱眉,“养伤就好好养伤,休想让我陪你聊府衙公务。”

    “就算不聊公务,也还有其他许多事好讲。”温柳年道,“比如你先前的事情。”

    赵越道,“我先前的事情?”

    “是啊,比如小时候的事。”温柳年道,“你若想听,我也可以说。”

    赵越道,“想也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

    “这也能知道?”温柳年意外。

    “必然又乖又听话,一天到晚在家中看书,不捣乱不打架,深得先生与父母双亲喜欢,逢年过年还要被一大群长辈围在中间吟诗作对,红包也比其余小孩多。”赵越道,“是不是?”

    温柳年吃惊睁大眼睛,“一件都不差。”

    “没意思。”赵越捏捏他的鼻子,“普天之下,大概所有书呆子都是你这样。”

    “那你呢?”温柳年问,“练武好玩吗?”

    “自然要比念书对对子好玩。”赵越道,“我从记事起就跟了师父,他为人很严厉,不过对弟子也是真好,吃穿用都不吝啬,逢年过节还会带着我们下山打架。”

    前半段还算正常,但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温柳年疑惑,“逢年过节为何要下山打架?”难道不该下山买新衣转糖人吃馆子。

    “平时在山上的时候,师父从来不许我们打架。”赵越道,“不仅不能拳脚相向,就算是争执两句都会被罚跪,所以每次下山之时,是我们师兄弟唯一能打架的机会。”

    温柳年问,“和谁打?”

    赵越道,“自然是山下其余门派。”

    温柳年继续问,“那理由呢?总不能平白无故便去打人家。”

    赵越道,“就是平白无故。”

    温柳年沉默。

    先前以为追影宫霸道,现在看来,其实秦宫主还是很讲道理的啊。

    赵越又补充,“往好听了说,叫踢馆。”

    温柳年道,“打输过吗?”

    赵越摇头,“自然没有,我们人多。”

    温柳年发自内心觉得,他到现在也能保持明辨是非善恶,也很不容易。

    “在山上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快活的时候。”赵越道,“什么都不用想,只用闷头练功,偶尔获准下山回一次家,爹都会做娘亲生前最喜欢的桂花糕给我,然后再一同去后山钓鱼打猎。”

    “嗯。”温柳年笑着看他,“是很好,我爹就不会带我打猎,他也是书呆子。”

    屋内重新又安静下来,温柳年看着他,也没先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赵越方才再次开口,“我爹与穆万雷私交甚笃,所以我小时候也经常去穆家庄。”

    温柳年道,“人总有识人不清之时。”

    “但这个识人不清,代价却是数百条人命,穆万雷当日派人假扮成我,又偷了霁月刀,妄图将一切罪责都推干净。”赵越声音有些低沉,“我原本想三年后再重返苗疆报仇,却没料到穆万雷与穆万雄竟会先一步来苍茫城。”

    温柳年拍拍他的肩膀,“你一定能报仇。”

    赵越道,“报仇便要杀人。”

    “自然。”温柳年道,“背负上百条人命,不杀人,难不成还要骂一顿了事?”

    赵越倒是有些意外,“我当你要劝我放开执念。”

    温柳年摇头,“这是大师该做之事,我是俗世中人,向来有仇必报。”

    赵越:……

    这年头读书人都这般凶悍?

    温柳年道,“我会尽快将虎头帮剿灭,然后你便放手去报仇!”

    “现在不准考虑虎头帮。”赵越皱眉,“养伤才是大事。”

    “还有野傀的消息吗?”温柳年问。

    赵越摇头,“没有,似乎只有那一个。”

    “不可能。”温柳年道,“不管是哪一派弄出来的,定然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要么为害城中,要么为害武林,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城内外已经加强了防备,短期不会有什么事。”赵越道,“先安心养伤。”

    “穆家庄有没有动静?”温柳年又问。

    “暂时没有。”赵越道,“据尚堡主所说,穆万雷与穆万雄依旧日日在大帐之中,连面也难得露。”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下人通传,“大人,穆家庄两位庄主来了,正与左护法在前厅聊天。”

    温柳年挠挠下巴,“倒是跑得挺快。”

    “先不用见。“赵越道。

    “为何不见?”温柳年看他,“对方都找上门了。”

    “现在野傀的饲主还未查明,万一真是穆家庄呢?”赵越皱眉。

    温柳年意味深长,“那便更要见一见了。”

    ☆、【第52章-我方才是乱说的你别听】极度不靠谱的赵大当家

    “那你自己多留意。”赵越道,“我在房梁上守着你。”

    “房梁?”温柳年闻言微微皱眉。

    “放心吧。”赵越道,“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穆家兄弟诡计多端,我留下,也能多个人保护你。”

    “我不是怕这个。”温柳年摇头,“只是你会因此有危险。”

    “你若是不一直往上看,便不会有人会发现我。”赵越道。

    “也好。”温柳年答应,“那你自己要小心。”

    赵越点点头,帮他穿好外袍后,便纵身越上房梁。

    温柳年整整衣领,差下人去将穆万雷与穆万雄请了过来。

    花棠原本还在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将这两人打发走,却没料到温柳年居然要见,于是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两位庄主。”温柳年病仄仄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虚弱。

    “温大人快些躺好。”穆万雷跨进屋,显然很是吃惊。

    赵越潜伏在房梁上,暗暗握紧霁月刀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过往那些猩红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出,在脑海中历历而过,手背不由便青筋暴起。

    “先前在军营中听到风声,还当是谣言。”穆万雷试探道,“大人当真是被僵尸所伤?”

    温柳年点头,“是。”

    穆万雷有些不解,“三更半夜,大人跑去苍茫山中干什么?”

    温柳年道,“本官就想去视察一番。”

    穆万雷:……

    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

    “听左护法说,那僵尸名叫野傀,与两位庄主算得上是同乡。”温柳年说话速度很是缓慢。

    穆万雷表情僵了一下,道,“我方才还在与左护法谈论此事。”

    “哦?”温柳年稍微恢复了些精神,“那结果如何?”

    “野傀的确是苗疆之物。”穆万雷道,“不过已经绝迹多年,不知为何突然会在苍茫山中出现。”

    温柳年道,“左护法也是这么说。”

    “方才穆庄主还说了一件事。”花棠道。

    “何事?”温柳年问。

    花棠道,“虎头帮极有可能与苗疆有联系。”

    “当真?”温柳年眼睛一亮。

    赵越在房梁上想,书呆子还真挺会演戏。

    花棠点头,“当日暗探之时没想明白,这阵经由穆庄主提醒,再想想或许还真的是。”

    “若虎头帮真与苗疆门派有关系,那苍茫山中凭空出现的野傀也就能解释清楚。”温柳年道,“依本官看来很有可能。”

    “那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穆万雄抓紧机会问。

    温柳年道,“加强守卫。”

    穆万雄几乎要咆哮,为何他一直便是守卫守卫守卫守卫?

    温柳年道,“待本官养好伤之后,再从长计议。”

    “大人只怕还要留一手准备。”穆万雄旁敲侧击话中有话,“若真是虎头帮在背后作乱,绝对不可能只养一两个这么简单,要是官府不早些想办法将其攻破,只怕到时候会有数百野傀一起跑出山,到时恐怕百姓会深受其害。”

    “二庄主的意思,是说野傀不会单独存在,山中很有可能还有一大群?”温柳年闻言,脸色又白了白。

    “没错。”穆万雄点头。

    温柳年道,“若真是那样,那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穆万雄:……

    为何不是连夜攻打?!

    “要山中都是土匪活人,强攻倒还能说得过去,但假如对方弄了一堆怪物,硬碰硬我们岂不是很吃亏?”温柳年忧心忡忡,“幸好有二庄主提醒啊,否则本官还想着等伤好之后,就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攻山,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穆万雄胸口发闷,自己方才究竟出于什么心态,要说那么一句话?!

    花棠倒是有些好笑——自从大人从云岚城来了这苍耳州,噎人的功夫似乎又迎风见涨啊。

    温柳年撑着身子往里靠了靠,却觉得手边似乎有东西在动,于是低头扫了一眼。

    红甲狼摆摆触须,友好冲他打招呼。

    温柳年顿时脸色苍白,几乎连汗毛都立起来!

    又又又来?!

    赵越在房梁上看到,顿时也全身一凉,它是什么时候跑下去的?!

    “大人怎么了?”花棠与穆家两兄弟也看出他的异样。

    红甲狼活动了一下触角,打算快速爬到被子上。

    温柳年眼明手快,迅速将它扣在了手下,免得被穆万雷与穆万雄发现。

    赵越吃惊睁大眼睛,不怕啊?

    四周瞬间变得黑漆漆,不过红甲狼却很高兴,觉得比爬被子要好玩。

    感受到它正在用触须蹭自己的手,温柳年几乎要昏过去。

    “大人,你没事吧?”花棠坐在床边,担忧看着他。

    温柳年道,“本官突然觉得有些……心悸。”

    花棠替他试了下脉,“应当是蛊毒未清,大人身体又虚,多休息一阵便好了。”

    温流年道,“好。”

    “那温大人多休息,我们也不多打扰了。”穆万雷识趣站起来,“告辞。”

    “告辞……”温柳年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穆万雄心中疑惑,不过也未多问。

    待到两人出门,还没等花棠细问,温柳年便已经啊啊从床上蹿了下来,甚至都顾不得肩头还有伤未愈。

    花棠赶紧扶住他,“大人小心。”

    温柳年赤脚站在床下,四肢冰凉胆裂魂飞。

    自己刚才摸了一只大虫子!

    摸了一只大虫子!

    一只大虫子!

    大虫子!

    红甲狼趴在被子上,欢快抖抖触须——还想再玩一次被捂起来的游戏!

    花棠:……

    温柳年膝盖发软。

    赵越从房梁跳下来,伸手将人扶住。

    花棠吃惊,“赵大当家在?”自己方才竟然丝毫也未察觉。

    “师父自创了一套龟息之法,若我想藏,没人能找得到。”赵越主动解释,

    “原来如此。”花棠道,“还当大当家回去了。”

    红甲狼滚到地上迅速爬过来,打算像往常一样待在赵越怀中。

    在温柳年崩溃之前,赵越将人一把打横抱了起来,安慰道,“没事。”

    花棠将红甲狼捡起来。

    ……

    “今晚它就麻烦左护法了。”赵越道。

    花棠点头,“没问题。”

    红甲狼触须一晃一晃,觉得花棠衣服的颜色与自己挺像。

    赵越道,“多谢。”

    “大当家客气了,正好带回去给青头蛊王作伴。”花棠道,“那大人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

    温柳年气若游丝,“左护法也早些睡。”

    赵越听得直头疼,这声音,是饿了三天还是怎的。

    待到花棠走之后,赵越将温柳年放在椅子上坐好,又从柜子里拿出被褥,帮他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换了一遍,“这次好了?”

    温柳年指挥,“枕头也换掉。”

    赵越道,“红甲狼又没有爬到枕头上。”

    温柳年道,“换掉换掉!”

    赵大当家只好换掉。

    好不容易伺候祖宗上了床,温柳年又道,“手还没洗。”

    赵越耐着性子要来热水,用手巾帮他洗了一遍,洗了一遍,又洗了一遍,最后还用青藤散象征性涂了涂,又洗了最后一遍。

    温柳年手通红。

    赵越道,“这下好总该好了吧。”

    温柳年道,“差不多。”

    赵越:……

    皮都快掉了一层,还只是差不多?

    温柳年悲愤,“你为何不将它看好?!”

    赵越道,“没注意。”

    温柳年问,“它一直待在你身上?”

    赵越犹豫了一下,道,“是。”

    温柳年头晕目眩,“抱我的时候呢?”

    赵越道,“也是。”

    温柳年当机立断往床里缩了缩,“以后离我远一些!”

    赵越:……

    温柳年还在被单上蹭手。

    “你到底在怕些什么?”赵越头很痛又极端费解。

    温柳年理直气壮,“虫子还不可怕?!”

    赵越咬牙,“你连僵尸都见过了。”

    温柳年振振有词,“僵尸又不是虫子!”

    赵越气结,和书呆子没道理可讲!

    一时脑热没想开,赵大当家脱口而出道,“僵尸也是在坟里炼出来的,你怎知他身上就没有蛊虫?”

    温柳年闻言,整个人明显呆了一下。

    赵越:……

    温柳年缓慢低头,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赵越有些想咬舌头,“那个,我乱说的。”

    温柳年脸色由白变绿,由绿变黑,最后又变成白,然后软绵绵晕了过去。

    身上长满蛊虫的僵尸抓破了自己的肩膀……

    长满蛊虫的僵尸抓破了自己的肩膀……

    僵尸……

    蛊虫……

    肩膀……

    “喂!”赵越被吓得不轻,赶忙上前将他抱住。

    片刻功夫之后,闻讯赶来的花棠小五暗卫以及陆追,都站在卧房之内,用极度谴责的眼神看他。

    红甲狼蹲在小五头上,也跟着一起凑热闹。

    赵越心力交瘁,“我知道错了。”

    “大人胆子其实不小,但就是怕这些东西。”花棠道,“方才他用手捂住红甲狼,便已经全身发凉,大当家怎么还能用蛊虫吓他?”

    就是就是!暗卫也集体点头,先前在云岚城的时候,县衙里买的最勤便是各种驱虫药,连蚯蚓都只能待在花园中,若是什么时候在书房看到一只偷油婆,那大人就算是不吃不睡,也要招呼人把它踩死才罢休!

    陆追关切,“大人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只是醒之后怕有得头疼。”花棠道,“也不知要多久才能缓回来。”

    赵越无比懊恼。

    自己方才一定是中邪了,居然与书呆子争口舌之利?!

    在留下一瓶药之后,花棠便与众人一起出了卧房,罪魁祸首自然被留下继续照顾病患,至于红甲狼,众人纷纷表示我们可以轮着养,大当家最近还是不要碰它的好!

    温柳年在梦中睫毛颤抖,睡得极为不安稳,显然是在做梦。

    赵越苦恼靠在床边,伸手在他背上轻拍。

    也不知明早起来要怎么哄。

    城外军营,穆万雄正烦躁无比,在帐篷内来回转圈。

    穆万雷沉声呵斥,“坐下!”

    “你说他闲的没事做,大半夜跑去苍茫山做什么?”穆万雄狠狠坐在椅子上,“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穆万雷心中焦虑,也未接话。

    野傀之祸的确是他一手操控,暗中以血喂养百足蛊并且撒入乱葬坑中,原本想着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成事,却没料到不知为何,竟会有一具尸体先被炼好,不仅跑到了苍茫山,还刚好伤了温柳年。

    知府受伤,便意味着剿匪之事又要往后拖,再加上今晚穆万雄那番“野傀不可能单独存在”的言论,就算几天后乱葬岗中的尸体全部复活,也会被官府认为山中还有更多,只怕更加不会轻举妄动。想到此处,心里难免便更加发闷淤堵。

    偏偏穆万雄不识趣,还在一边问,“大哥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穆万雷狠狠摔碎一个茶杯。

    穆万雄脸色僵硬,转身出了大帐。

    “吵架了?”不远处,木青山陪尚云泽巡视完,刚打算回去休息便恰好看到这一幕。

    “十有八九。”尚云泽道,“他兄弟二人方才去了府衙,应该又被大人气到了。”

    木青山嘻嘻笑。

    “你可不能像大人那般奸诈。”尚云泽带着他走进帐篷。

    “大人才不是奸诈,是聪明。”木青山道,“不过我一直就不聪明。”

    “太聪明也没用,现在这样刚好。”尚云泽道,“不笨不呆,也不过分机灵惹人讨厌。”

    “那你一天到晚叫我书呆子。”木青山将手浸入热水中,洗脸。

    “叫你书呆子,是因为喜欢你。”尚云泽在一边淡定道。

    木青山用手巾擦脸,“才不是,小时候刚进学堂,大家都叫我小山子,只有一个顶讨厌的大胖子,一直叫我书呆子!”

    “有多讨厌?”尚云泽好笑看他。

    “经常抄我的功课,抢我的午饭,还捏我的脸。”木青山道。

    听前两句还没什么,到了最后一句,尚堡主立刻皱眉,“不许让别人捏你的脸!”

    “我又打不过他。”木青山漱口,含含糊糊道,“而且你也经常捏我的脸。”

    尚云泽顿了顿,道,“我与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木青山擦擦嘴。

    尚云泽想了一下,没想出什么好借口,索性直白道,“总之你的脸只有我能捏。”

    木青山撇撇嘴,踢掉鞋子爬上床,睡觉。

    尚云泽洗漱完,也挤在他旁边。

    “下去!”木青山赶人,“你分明就自己有床!”

    尚云泽道,“你想不想跟我一道去京城?”

    “京城?”木青山闻言有些意外,“去京城做什么?”

    “逛一逛。”尚云泽道,“总不能一直待在苍茫城,也该去别的地方看看。”

    “你要走了吗?”木青山看着他,有些紧张。

    尚云泽道,“你想不想我走?”

    木青山摇头,“自然不想。”

    尚云泽笑笑,帮他将头发拢到耳后,“我要走,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等剿完匪患,也不会去很久,办完事就回来。”

    “要去做什么?”木青山问。

    “商路上的事情,顺便看望几个老朋友。”尚云泽道,“很好玩的,一起去好不好?”

    京城啊……木青山有些心动,自己学识不算出类拔萃,家中也不算富裕,所以从来就未想过要去参加殿试科举,但若能去京城走一遭,也算是难得的机会。

    “我就当你默认答应了?”尚云泽道,“可不许反悔。”

    “那大人这头呢?”木青山犹豫问。

    “我自然会赔他一个师爷,暂时顶你的空缺。”尚云泽道,“况且就算将来追影宫的人走了,也还有朝暮崖两位当家在,大人身边不会缺人。”

    “……嗯。”木青山犹豫点头,“那我想想。”

    尚云泽心情很好,用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睡吧。”

    木青山有些脸红,转身背对他,心跳得很快很快。

    尚云泽挥手熄灭灯火,也未回自己的床铺。

    虽说已经到了春末,不过山口还是很冷,显然两个人挤在一起更暖和啊……

    第二天清早,府衙院子里鸟雀喳喳叫,温柳年单手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着床顶发呆。

    赵越的脸出现在上空。

    温柳年:……

    “醒了?”赵大当家试探,并且暗自希望他已经忘了昨晚那个恶劣的“玩笑”。

    温柳年与他对视片刻,然后就又脸一白。

    “喂喂!”赵越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呢!

    温柳年打哆嗦。

    “我昨晚是乱说的,你别当真。”赵越迅速道,“野傀的断臂当日便被陆追找了回来,肌肤细腻无比,简直比我的手还要干净。”

    温柳年头昏眼花,更想晕。

    “是真的。”赵越将他扶起来坐着,“大家昨晚都说我开玩笑不知轻重,下不为例了。”

    “那红甲狼呢?”温柳年问。

    “在陆追那里。”赵越迅速撇清关系。

    “真不在你身边?”温柳年明显不信。

    “真不在。”赵越扯开自己的衣襟,“不信你看。”

    温柳年试探,用手隔着里衣,按了按他的胸膛。

    小五正好端着一碗药粥进来。

    赵大当家衣衫大敞。

    温柳年手正抚在他胸口。

    两人齐齐转头看他。

    小五冷静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有些眼花,经常看不清东西。”

    温柳年关心道,“那便要赶快吃药,拖不得。”

    “没错。”小五向前一步,将粥饭摸索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虽然演技很是生涩,但多少也表达出了“我什么都没看见”这个基本主题。

    在屋顶的吉祥物表示很欣慰。

    “你看,真没有吧。”赵越继续道。

    温柳年上下其手,将他的胸前摸了一遍,甚至连腰侧也没有放过。

    赵越道,“如何?”

    温柳年感慨,“大当家身材还挺好。”

    赵越:……

    敢情摸了大半天,不是在摸红甲狼?

    温柳年淡定收回手,“以后不许再吓我。”

    赵越点头,心说我哪敢,一屋子人轮着批,亏得昨晚没回去,否则说不定还要被陆追念叨大半夜。

    温柳年道,“红甲狼也不能到处乱跑。”

    赵越道,“我会看好它。”

    温柳年又补充,“抱我的时候不准揣红甲狼。”

    赵越愣了愣,听这意思是……以后还要抱啊?

    “嗯?”温柳年看他。

    赵越继续点头,“好。”

    “暂时就这些了。”温柳年道,“以后有想起来的,再补进去。”

    赵越一边帮他检查伤口,一边全部答应,然后又是帮着洗漱又是帮着换衣,直到喂早饭时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我为何要这么听书呆子的话?

    简直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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